• 亡国后我嫁给了泥腿子上一章:第103章
  • 亡国后我嫁给了泥腿子下一章:第105章

她亲自将他送至宫门,瑰丽而灿烂的夕阳下,她的面容和身上的珠宝一样熠熠生辉。那双天真不知世事的明媚杏眼,如苍穹中倒灌的银河,空灵高贵,纤尘不染。

他曾以为,下次见面,就是二人大婚之时。

他以为的,只是他以为。

“参知大人难道就没有犯下一时之错的时候?”

他平生最追悔莫及的错,就是低看了她。

他没有想到,她身上与生俱来的那颗赤子之心,让本为眼线的玉沙不惜赴死也要守她玉全,尽管他几次重申,他自有安排,不要做命令之外的事。

他低看了她。

没有想过,温室里长大的她能在民间贫瘠的土地上隐姓埋名地扎根下来。

一切精心谋划,一切按部就班,在她逃出宫廷的那一刻开始乱了轨迹。

最后在这一刻,完全分崩离析。

“……回去吧。”傅玄邈的声音轻若呢喃。

“喏!”

燕回急忙应声。

“李大人——”傅玄邈忽然说。

李鹜不慌不忙道:“参知大人有何吩咐?”

“你可听过李鹜这个名字?”

傅玄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在场三个人的呼吸都随之一滞。

李鹜和李鹊还能保持基本的平静,白戎灵的心跳已经快从喉咙眼里蹦出来了。

李鹜盯着他的侧脸,面色如常道:

“没听过,这人是谁?”

窗外刮进的寒风像刀子一样,每一把都往他身上扎,钝痛无处不在。

他将一切都看得分明,唯独面对一人时,却分辨不出自己真实的心意。

她在或不在,只要想起她的名字,他就会被割裂成两半。

他曾以为割裂他的是恨,后来发现,是恨里滋生出的花枝,将本就寸裂的他连接了起来。

花枝蔓延的每一个地方,都曾有温暖的微光透进,如今却只剩一捧灰烬。

“李鹜……乃窃我珍宝之人。”

染着血污的手帕在傅玄邈的手里逐渐变形,根根突起的肌腱覆在清晰发白的指骨上。

“他应也在寿平村,我要你找到他——”

凝霜一般的月光照在马车内的那人身上。

他用沉缓的声音,一字一顿道:

“挫骨扬灰。”

第214章

“公子, 还是让属下来吧……”燕回忍不住说道。

傅玄邈置若罔闻,轻之又轻地抱起女尸,一步步慢慢走下马车。

子夜的襄阳万籁俱静。

月光因痛苦而蜷缩, 紧贴着寂静的大地。

惨淡孱弱的光芒, 照不亮子夜踽踽独行之人的前路。

“公子……”

“公子……”

一声声惊诧的呼声在他前行之路上响起, 接二连三的人又惊又恐地扑通跪下。

傅玄邈恍若游魂, 目不转睛地抱着女尸走进落脚大院的主卧。

他在空荡荡的卧室里放下她, 掌着她的后脑, 小心翼翼让她靠在床上。

几只蛆虫从她身上掉落, 在破碎的衣裙上蠕动。一只骨节瘦削的手把它轻轻拍落。

他想要清理这些啃食她血肉的东西,但不管如何努力,都有新的白色从她发间和衣服里冒出。

“拿滚水和巾子来,再准备一套上好的衣裳。”傅玄邈声音低哑。

门外亲自守门的燕回随即应声,立即吩咐神色惊惧立在院中的婢女照办。

不一会,滚水和巾子就送到了卧房里。

傅玄邈再次抱起她, 将其小心翼翼放入冒着烫人热气的滚水。

滋啦一声, 热浪翻腾,空气里充满腐肉的臭味, 傅玄邈置身其中,面不改色地拿起巾子擦拭她脸上的血污。

浸了滚水的巾子把她的皮囊寸寸剥落,也让他苍白的手红如朝阳。

他亲手把她剥落, 一如他亲手将她从天空射下。

从开始到结束, 都由他亲手完成。

房间里蒸腾的雾气朦胧了他的视野, 她的一瞥一笑却越在眼前发清晰。

一滴水珠落入泛红的水面, 绽开涟漪层层。

傅玄邈的手抚上她的面颊,灼热的骨让他指尖微颤。

“我后悔了。”他哑声说。

他曾以为,与其相逢时物是人非……不如在仍动人的时候生死永隔。

他以为的, 原来只是他以为。

“……我后悔了,曦儿。”

……

燕回胆战心惊守在门口,直到房里传来一声冰冷的“进来”。

他心惊肉跳地走进充斥异味的屋子,不敢去看坐在床上的主子和他身旁的那具白骨,低眉敛目不敢轻置一语。

“谁准备的这套衣裳?”

燕回忙道:“是镇川节度使昨日送来的衣裳,还有一些珍奇玩物,都放在后院库房了。李大人应是照应着时下年轻女子喜欢的款式挑的,都是些明亮颜色,公子若不满意,属下这就派人去城里布庄再取几身衣裳回来!”

傅玄邈看着身穿香叶红衣裳的她,说:“……罢了。”

燕回诧异地停下匆匆的脚步。

“最后一次,让她穿着喜欢的衣裳走罢。”傅玄邈抚平了她衣襟上的褶皱,轻声说,“棺椁准备好了么?”

“回公子,已经准备好了,就在门外!”

“你出去吧。”

燕回的目光到底忍不住扫过床上的尸骨,他欲言又止,犹豫片刻后,最后还是咽下了劝解,揖手道:

“……喏。”

门扉又一次关上后,傅玄邈看着娴静腼腆一如往常的她,轻声说:

“你已经不可能背叛我了,对么?”

回答他的,只有死寂。

紧闭的门扉再一次打开了。

傅玄邈抱着白净的尸骨走出,乌黑的皂靴脚踩惨白的月光,最终停在临时寻来的棺椁前。

他将尸骨轻轻放入棺椁,轻声道:

“……曦儿,暂且委屈你了。”

白骨沉默不言,温顺地接受他的一切安排,她身上的浅绯衣裳,让他想起在她身上所见的唯一一次。

那时他与太子已经分歧初显。

在助他出谋除去几个觑视太子之位的兄弟之后,太子开始忌惮傅白两家联姻后的势力,不但没有履行助推联姻的诺言,反而站到了皇帝那方,阻碍起两家的婚事。

他前一日刚让太子吃了闷亏,后日,就在她身上看见了那身绯红的衣裳。

“你总是这么傻……”他凝视着她不再清澈明亮的眼,说,“误把假意当真情……”

反过来,让做戏的人……

不知不觉入了戏。

傅玄邈在棺椁旁缓缓坐了下来,仿佛笨拙的老者。他靠着冰冷的棺椁,一动不动,宛如石像。如火通红的手悬在棺椁边,垂下的指尖似要触摸她纤瘦的骨骼。

高高在上的月亮在云层中渐渐湮灭了。

东方熹微,薄雾消散。一缕金色的光束划破黯淡天幕。

一个脚步沉缓的身影打开了库房的大门。

傅玄邈步入其中,目光扫过琳琅满目的鲜艳衣裙、珠翠衣帽、珍珠钗镯,以及五色镂金纱厨里的象牙磨喝乐……每一样,都是她在这里就会忍不住惊喜出声,双眼闪亮的东西。

都是让他心痛如绞的东西。

傅玄邈走到金纱厨前,缓缓伸向一个穿红裙的女童磨喝乐,却又在渗着血丝的右手碰到她之前,先缩了回来。

接着,他一把推翻了纱厨。

磨喝乐接二连三砸向地面,稀里哗啦声响不断。

傅玄邈靠着冷冰冰的墙壁,缓缓跌坐在地。玄色的鞋尖不远,正对一抹朝阳。

连破碎的死物都要怜惜的朝阳,却唯独对他视若不见。

他坐在一片狼藉之中,弱声如呢喃:

“鸾乃凤之族,翱翔紫云霓。”

“一朝各飞去,凤与鸾俱啼。”

“朱曦烁河堤……”

“使我……心魂凄……”

……

沈珠曦睡得迷迷糊糊,忽然被一闪的烛火惊醒。

她眨着睡意朦胧的眼睛从桌上起身,发现李鹜一动不动坐在身旁,而窗外已经大白。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她惊讶道,“怎么都不叫醒我?”

“……你等了我两夜?”李鹜哑声说。

沈珠曦不想让他忧心,避重就轻地笑道:“我是看书看着不小心睡着了。”她忽然想起什么,忙道,“你用过晚膳了么?要不要我叫人送点吃的?”

“好。”李鹜说。

沈珠曦刚刚起身,李鹜拉住了她的手腕,看着她的眼睛说道:

“我想吃你煮的鸡蛋。”

沈珠曦心中不解,仍答应了他的要求,来到厨房亲自烧火煮水。

“你不叫丫鬟来么?”李鹜倚在门边看她。

沈珠曦一边往灶台下扔着木柴,一边得意道:“我早就能自己烧火了。”

她说得对。

虽然笨拙,但炉子里的火焰还是在她的照料下缓缓蹿了起来。

她架锅烧水,从橱柜里拿鸡蛋,虽不熟练,但依然进行得顺顺利利。

等她把鸡蛋放入水中后,李鹜走了上去,拿起她的双手,把她已然没有金枝玉叶那般娇柔的十指紧紧握在手中。

“你做……”

沈珠曦话没说完便愣住了。

李鹜把她的双手拿到面前,在一根又一根手指上,留下羽毛般轻柔的吻。

“待你兄长建都,我们就归隐山林吧。”他说。

“可你……”

她知道他有多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

她能感受到他心中那股想要出人头地的野心。

因为无比清楚,所以才对他此刻的话震惊得无以复加。

“人不能太过贪心,”李鹜说,“稀世珍宝——我只要一样就够了。”

沈珠曦脸上的诧异逐渐化为坚定,她看着眼前认定一生的男人,重重点了点头:“好,等阿兄建都,我们就归隐山林。”

“如果归隐山林,我就给不了你盛大的婚礼,也不能让你过上贵妇人一样的生活……即便如此,也可以吗?”

沈珠曦因他罕见的忐忑而一怔,随即露出粲然明亮的笑容。

她的手仍被李鹜握在手中,每一次,都是他百折不挠地走向自己。

她也想主动一次,她也想为她一生唯一认定的男人做些什么,成为照亮他的光,亦或支撑他的大地。

“只要站在我身旁的是你——”

沈珠曦鼓起勇气,迎向李鹜笔直的视线。

“天上可以,地上可以……水里火里,我都跟你去。”

……

水开了,鸡蛋也煮好了。

李鹜站在鱼头县移植过来的桂花树下,一上一下地抛着滚烫的鸡蛋。

沈珠曦站在一旁,担忧地看着他耍杂技般地晾凉煮鸡蛋。

每一回,她以为鸡蛋的下场是粉身碎骨,都被他的大手在事情发生之前挽救回来。

“我给你用凉水泡一泡吧。”沈珠曦忍不住道。

“不行。”李鹜断然拒绝,继续耍他的杂技。

过了一会,他用余光瞥着沈珠曦,微扬的下巴露出一抹得意:

“……怎么样,你夫君厉不厉害?”

沈珠曦刚要回答,一个人影从前院走出,站在雕花的屋檐下。

“大哥,”李鹊说,“参知政事要带着越国公主的棺椁走了。”

沈珠曦凌晨从李鹜那里得知了寿平村发生的事,现在听见“越国公主棺椁”几个字,不禁神情复杂。

“走就走呗。”李鹜毫不在意道,“没上门通知,就别想我去送。”

“我也要走了。”李鹊说。

李鹜忽然站直了身体,凌厉的目光箭一般射向李鹊。

沈珠曦也被李鹊的这句话给砸晕了,无人看管的鸡蛋即将砸得粉碎,李鹜一个弯腰,一把握住了跌落的鸡蛋。

他握着鸡蛋大步走向李鹊,最后站到他的面前,目光紧紧钉在他的脸上。

“你在开什么玩笑?”

“大哥,我没有开玩笑。”李鹊平静地迎着他的目光,“根株附丽是人之常情,大哥出身卑微,充其量也就是一个节度使,与其在大哥手下做马前卒,我为何不去做天下第一公子的马前卒?”

“做老子的马前卒和做傅玄邈的马前卒能一样吗?老子什么时候,把你真正当过马前卒——”李鹜面色大变,怒火蹭蹭地冒出眼眸。

沈珠曦第一次看见他动了真怒。

她惊诧而担心地看着李鹊,不明白他为何突然想要改换门庭。在她心里,李鹊根本不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在大哥手下,我顶多是个知府,在傅玄邈手下,说不定我也能捞个节度使当当。换了大哥会怎么选?”

李鹜毫不犹豫道:“知府就知府,只要我们四个在一起,谁做大官又有什么区别?你要是想做这个节度使,你来做!”

“……在大哥眼中,官场竟然如同小儿的家家酒吗?”李鹊神色稍冷,说,“所以大哥才成不了大事。”

“你说什么?”

李鹜捏起拳头要上前,沈珠曦吓得连忙把他按住。

“雀儿,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你突然有这样的想法?”沈珠曦焦急道。

“嫂子看错我了。”李鹊冷淡道,“我一直都有这样的想法。”

“那姓傅的是什么人你不清楚?”李鹜怒声道,“你现在告诉我,你要去投奔傅玄邈,这和你说你要去找死有什么区别?!”

“找不找死,那也是我的事。”李鹊说,“我已经决定好了。”

“我不准你去!”李鹜道,“你老实说清你到底为什么要去投奔傅玄邈。就是有天大的事,老子也跟你一起扛——你这样逃跑,算什么男人?!”

“今日,我必然会走,即便大哥把我扣下,只要一日重获自由,我依然会去投奔傅氏。若大哥执意要留下我——”

李鹊缓缓抽出腰间长刀。

“……怎么,我不放你走,你还要杀了我?”李鹜脸色难看。

“若大哥执意要留下我,我愿自断一臂,偿还大哥多年恩情。”

李鹊说完,毫不犹豫挥刀斩向自己肩膀。

沈珠曦吓得发出尖叫,她的身体下意识地扑上去想要抢夺长刀,在那之前,锋利的长刀在空中猛地停住了。

李鹊神色微变。

一缕又一缕鲜红的血液,从李鹜握着刀的手掌和指缝中流了下来。

他眨也不眨地盯着面前的李鹊,一字一顿道:

“你我之间的情义——岂是一臂就能还清的?”

“……既如此,”李鹊松开长刀,在李鹜面前缓缓跪倒,“就让李鹊用命偿还吧。”

李鹜握着刀刃,定定地看着跪在面前的小弟,声音沙哑道:

“……你真要这样?”

李鹊闭着双眼,沉默不语。

沉重而寂静的空气近乎凝固,过了许久,染着鲜血的长刀无力地摔落地面。

“你要滚就滚吧……”李鹜说。

李鹊终于睁开眼。

他捡起了地上的刀,没有再看李鹜和沈珠曦一眼,沉默地转身往外走去。

“你今天走出这道门,就别回来了!”李鹜看着他的背影怒声道。

李鹊只是一停。

仅仅一停。

然后就走出了后院。

“李鹜!”沈珠曦拿起他紧紧攥在一起的拳头,看着指缝间源源不断涌出的鲜血却束手无策,她含着眼泪去掰李鹜的手,祈求地看着脸色铁青,仍望着前院方向的李鹜说:“你别用力了!”

那一天,沈珠曦看着唐大夫包扎了他的伤口。

陪着他从日升等到日落。

李鹊始终没有回来。

第215章

长长的队伍蜿蜒在荒凉的平原上, 一抬乌黑的棺椁在全副武装的轻骑之中十分醒目。

棺椁前方,一辆低调沉稳没有任何纹饰的马车在护卫中渐渐前行。

“什么人!”

几名轻骑发现不远处正径直而来的一马一人,纷纷拿出自己的武器对准不速之客。

“我乃襄阳卫所千户李鹊, 求见参知政事大人!”李鹊放缓速度, 慢慢靠近被层层保护起来的马车。

一个穿着轻甲的男人从轻骑后出现。

燕回打量着李鹊, 从他脸上那块招牌性的伤疤上认出了他。

“是你?”他惊讶道, “是镇川节度使派你来的?”

“和镇川节度使无关, 是小的自己来的。”

“你来做什么?”燕回皱眉。

“良禽择木而栖, 贤臣择主而事。小的仰慕天下第一公子已久, 想要入其麾下效力。”

“胡闹——”燕回面露不快,“你身为襄阳千户,你的上峰是谁早有定论,岂是你想换就换的?”

“小的已经从镇川节度使处请辞,如今只是白衣一名。”李鹊不卑不亢道。

燕回刚要说话,马车里传来傅玄邈平静的声音:

“让他上来吧。”

燕回一惊, 忙道:“喏!”

车队渐渐停了下来。

李鹊翻身下马, 刚刚走到马车前面,两个虎背熊腰的步兵就把他围了起来, 一顿猛拍摸索后,收走了他身上的大小武器。

收缴了身上的所有武器后,李鹊终于被允许上了马车。

傅玄邈坐在一张软榻上, 银鱼白的深衣大袖衬得他脸色黯淡苍白。榻几上放着昨日挖掘出来的千字文和金镶珍珠耳饰, 一杯已经冷透的茶放在桌上, 因重新行驶起来的马车而荡着涟漪。

“草民见过大人。”李鹊规规矩矩地跪下, 叩头行礼。

傅玄邈倦怠的目光落在李鹊脸颊的凹陷处,缓缓道:

“我记得你。”

“大人好记性。”李鹊跪在颤抖的车厢上,恭敬道, “草民就是昨日侥幸找到越国公主遗物,获万两白……”

“一年前的金带阁下,你和你的兄长来寻一个叫沈幻的人。”

李鹊镇定道:“原来那时住在金带阁里的贵人竟是大人?”

傅玄邈避而不答,说:“陛下登基前后,身边都没有叫沈幻的人。”

“乡野村妇,喜欢夸大其词。”李鹊说,“说是为陛下效力,说不定中间过了十八道手。好在李夫人如今已不提寻兄的事了,估计也觉得他不在人世了吧。”

“你和你大哥是怎么认识的?”傅玄邈问。

“小的和李大人相识于微末,是李大人东拼西凑出一笔钱救下犯事的小人,自此之后,小的就一直跟在李大人身边,为他鞍前马后。”

“既然有救命之恩,为何还要改换门庭?”

“小的身上有十三刀,都是为李大人挨的。即便是再大的恩情,也该还清了。接下来的路,小的要为自己走。”李鹊平静道,“李主宗义气有余,心计不足,可为兄弟,却不是良主,跟着他,小的永远也实现不了自己的抱负。”

“你有什么抱负?”傅玄邈问。

“大丈夫快活一世,理当拜将封侯,昼锦荣归。”

傅玄邈轻轻笑了。

“我曾听过你的传言,有勇有谋,机灵多变。只是没想到李主宗不通经义,你作为他的义弟,倒是学识颇多。”

“小的出身青楼,身份卑贱,原本没有读书的机会。”李鹊低下头道,“幸而获人点拨,看过几本书,识得几个字。”

“出身青楼依然能识文断字,确实幸运非凡。”傅玄邈说。

他看着跪在面前的李鹊,目光落在他缺失的那边脸颊上,缓缓说道:

“我有两个问题想要问你,你愿如实回答吗?”

“大人尽管发问,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前日你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