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了刀? 棒槌 学堂·出 品
直到他们被戴上手铐,波特才能意识到障碍战结束了。他自由了,活着而且没有受伤。
又一次误读了汉迪。
波特回到巴德、德·安吉罗和福斯特身边,告诉人质营救队的指挥官用无线电通知特工按照操作指令羁押两名罪犯。波特想起威尔考克斯性格莽撞,比别人更易冲动。他已命令在手铐之外还要在腰部加一道镣铐,但是告诉他们对汉迪不要这样。波特知道如果对洛保留一些控制权,他会更加愿意配合。
其他特工悄然出现并把枪口对准了这两个人,把他们从地上拉起来,又更加小心地对他们进行搜身,然后迅速地把他们带到溪谷,很快离开了屠宰厂。
然后里面的灯亮了。
虽然可能只是几秒钟,但感觉却是一段很长很长的寂静。
她在哪儿?
“继续进行。”德·安吉罗对着麦克风说。他听了一会儿,然后对波特说,“放心了。没有其他劫持者。没有陷阱。房间里有一些装备,但是被拆除了。”
当他走向溪谷时,其他人也站起来,注视着汉迪前行。
“人质呢?”波特急切地问。
德·安吉罗听着,大声说:“伯纳死了。”
还有呢,还有呢,还有呢?
“他们发现两名女人质。第一个,白人,约四十岁,神志清醒但是语无伦次。”
看在上帝的分上,还有——
“第二个,白人,二十五六岁,神志也清醒。”德·安吉罗皱起眉头,“他说伤得很重。”
不,哦,上帝。
“什么?”波特喊道,“她出了什么事?”谈判官拿起自己的无线电,插进频道,“她怎么了?年轻姑娘?”
里面的特工说:“汉迪一定严重伤害了她,先生。”
“到底怎么了?”波特恼怒地说。巴德和德·安吉罗看着他。汉迪在走近,两名特工分别站在两边。波特发现自己不想面对他。
里面的特工通过无线电说:“哦,先生,她看上去伤得不是很重,但是他一定把她打得挺狠,我们说的话她一句也听不见。”
投降发生得太快了,他忘了告诉作战的特工梅勒妮是个聋人。
德·安吉罗对他说了什么,巴德也在说,但是波特没听见。他疯狂地歇斯底里地笑着。莎伦·福斯特和附近的警察不安地看着他。波特丝毫不在意,他想,自己一定像个老疯子。
“洛。”
“阿特,你一点儿也不像我想的样子。你一定掉了好几磅体重。”
汉迪站在货车后面,手被铐在背后。莎伦·福斯特在跟前,检查犯人。当汉迪瞥见她的身体,笑了。她轻蔑地瞪了他一眼。波特知道,经过艰苦的谈判,特别是一场致命的谈判,你会有一种侮辱或藐视你的敌人的冲动。波特能够自控,但是她比较年轻,更加情绪化。她嘲笑着汉迪,走开了。罪犯大笑着,转向波特。
“你的照片不像你。”谈判官对他说。
“有的人从来不像。”
同往常一样,投降之后,人质劫持者与波特心中想象的样子会出现细微差别。汉迪相貌冷酷,身材结实,脸很瘦,线条鲜明,脸色苍白。他知道汉迪的身高和体重,但是他仍然觉得奇怪:他看起来怎么好像缩小了很多。
波特在人群中寻找梅勒妮。他没有看见她。警察,消防员,医生,现在已经解散了斯蒂尔威尔的牵制部队,都在屠宰厂四周转。轿车、校车和加工厂本身当然是犯罪现场——经同意,从技术上说这是一次州级行动,巴德已经正式逮捕汉迪和威尔考克斯,并设法为法庭辩论小组保护现场。
她在哪儿?
当波特按照联邦的控告逮捕汉迪时,出现了一个小插曲。汉迪的眼睛变得很冷酷。“这是什么?”
“我只是在保护我们的权力。”波特说。战略空军司令部的韩德森解释说这只是个技术名称,罗兰·马克斯也保证每个人都会遵守书面约定,尽管波特有一刻曾想到马克斯可能对罪犯的态度会有波动。首席检察官助理咕哝着“该死的,谋杀孩子的凶手”,气冲冲地走了。汉迪望着他的背影大笑。
谢泼德·威尔考克斯笑着四下张望,为没有一个记者到场而倍感失望。
老教师丹娜·哈斯特朗睡在推床上被推了出来。波特走上前,与医生并排走着。他看到一个侦探,眉毛扬了一下。“她很好,”年轻人低声说,“身体上,我是说。”
“你丈夫和孩子在假日旅馆。”他告诉她。
“只是……”她开始说,然后陷入沉默,摇着头,“我现在不想见任何人。求求你,不要,我不想……”她的话音消失了。
波特停了下来,轻轻扶着她的胳膊,看着他们推着她走向等候在小山那边的救护车。
他转回屠宰厂,正好梅勒妮·沙罗尔被护送出来。她的金发凌乱不堪,她也——像汉迪一样——看上去比波特想象中的小。他走上前去,但是又停下来。梅勒妮没有看他,她快速地走着,眼睛盯着丹娜·哈斯特朗。她穿着深灰色的裙子,黑色长袜,勃艮第牌上衣——但是波特看到衣服上浸透了血。
“她身上的血是怎么回事?”他问她身边的一个救援特工。
“不是她的。”他回答,“可能是伯纳的。那个人好像十二指肠都流出来了。你要向她了解情况吗?”
他犹豫着。 棒槌 学堂·出 品
“稍后再说吧。”他说。但是在他脑海中这句话更多的含义是提出了一个问题,而他无从知道答案。
侦探莎伦·福斯特大步走向波特,握着他的手。
“再见,波特特工。”
“多谢了。”他平静地说。
“易如反掌。”她用手指戳了他一下,“嗨,投降进行得真顺利,像丝一般柔顺。”然后转身走向巡逻车,把波特一个人丢在那儿。他的脸很热,好像一个新兵被粗暴的警官责备了。
安吉·斯加佩罗很快从假日旅馆返回,来取她的包,并和波特及其他人道别。宾馆那边还有些工作等着她,她要进一步询问人质,保证她们及其家人有指定的专门研究创伤后紧张综合征的专家。
巴德、德·安吉罗坐安吉的车前往后援区。波特和两名警察护送两名劫持者回到货车房。巡逻车等在附近,要把他们送到十英里外的州警指挥部。
“看来你自己也引火烧身。”汉迪说,仔细看着他后背上烧焦的痕迹,“我希望你不会怪我。”
当他凝视着罪犯时,波特意识到一个人从溪谷阴影中走出来。他没有在意,因为有很多警察在附近转。但是那个人的步子有些不同,特别快,而且有时会穿过拥挤的人流,奔他而来。他正直奔波特而来。
“枪!”波特喊道,当丹尼尔·特里梅在二十英尺之外开始举枪的时候。
威尔考克斯和抓着他的警察趴到地上,接着另一名警察也趴到地上,只留下汉迪和波特站在那儿,在手枪的有效射程内。
汉迪笑着把脸转向特里梅。波特掏出自己的枪,指向特里梅,一步跨到汉迪前面。
“不,上尉。”特工坚定地说。
“让开,波特。”
“你惹的麻烦够多了。”
波特想:汉迪差点儿杀了梅勒妮。
只要往边上移动几英寸。
而特里梅也差点儿杀了她。
开枪。干吧。 棒槌 学堂·出 品
汉迪低声说:“他自作自受,阿特。你的女朋友身体大部分三度烧伤。她的头发和乳头都烧焦了。即使你不想和她搞——”
波特转过身,他的拳头击打着汉迪的下颚,犯人晃了几步,倒在地上。特里梅现在只有十英尺的距离,又一次瞄准了男人的胸脯。
“放下枪。”波特命令,转身走上前去,“放下枪,丹尼尔,你的生活还没有结束。但是如果你扣动扳机就全完了。想一想你的家庭。”他想到特里梅手指上的戒指,轻声说,“上帝不愿你把生命浪费在像汉迪这样毫无价值的人身上。”
手枪颤抖着,掉在地上。
特里梅没有再看一眼波特和汉迪,走到查理·巴德身边,伸出双手要戴手铐。巴德注视着自己的警察同伴,想要说什么,但是选择了保持沉默。
汉迪匆忙站起来,说:“你失去了很好的赌注,阿特。不是很多人能有机会杀了别人而且——”
波特抓住了他的头发,枪口放在汉迪胡子拉楂的下颚上。
“不许再说一个字。”
汉迪向后跳了一步,喘着粗气,他起初看着别处,真的很恐惧。但是只有一会儿工夫,接着他大笑起来:“你真了不起,阿特。真的。让我们完成这件事吧,把我写到书上。”
午夜
亚瑟·波特独自一人。
他看着自己的手,它们在颤抖。在特里梅事件之前它们就不停地颤抖。他服用了想象中的安定,但是没有效果。过了一会儿他意识到自己的不安与其说是摊牌的后果,不如说是巨大的失落感。他要同汉迪谈谈,查明他身上更多的真相和促使他行动的因素。
为什么他要杀了苏珊?他在想什么?屠宰房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怎么看我?
就好像看着警察押送着自己的一部分离开了,他盯着汉迪的后脑勺,他杂乱的头发。他看着旁边,一张阴险的脸,看着他。波特瞥见了下颌骨的尖角。
预先警告。
他想起自己的手枪,卸下枪膛里的子弹,放到子弹夹里,然后把枪放回枪套。当他再抬头看时,两辆巡逻车带着威尔考克斯和汉迪走了。在这一刻,好像谈判官和劫持者之间的不正当友情永远不会消失。看到这个男人离开了,他的一部分自我感到很沮丧。
波特思考着接下来要做的工作。有一份情报检索IR-1002表需要填写。要通过电话向华盛顿区行动主管汇报情况,并在海军上将阅读完事件报告后现场向他汇报。波特现在应该开始准备汇报材料。主管喜欢他的汇报材料像新闻一样简短刺激,而真正的生活事件很少有机会组织准备。波特顺便出席了韩德森的记者招待会,但是在退场之前只回答了几个问题,留下战略空军司令部的人按照自己的意愿评判是非功过,波特不在乎。
他还要想出对策如何处理州人质营救小组夭折的进攻。波特知道特里梅不会尝试没有上级——可能甚至是政府——许可的行动,但是如果事实如此,那么州的主要执行者已经同指挥者意见相左。他需要策划好自己微妙的进攻策略——好像是对亚瑟·波特一个人的公开惩罚。特工必须准备反击。
另一个问题——他应该在这里再待几天吗?回芝加哥?还是回到华盛顿?
警察离开时把烧焦的货车丢弃了,他站在附近等梅勒妮。他凝视着屠宰厂,不知道该跟她说什么。他看见了法兰西斯·怀廷斜靠在自己的车旁,看上去筋疲力尽,便走上前去。
“有时间给我上一课吗?”他问道。
“当然。” 棒槌 学堂·出 品
十分钟后他们一起来到诊疗帐篷。
里面,梅勒妮·沙罗尔坐在一个低矮的检查台上,一位医生已经给她的脖子和肩膀缠上了绷带。或许为了方便包扎,她把头发挽成了一个蓬松的法式髻。
波特走向她——像他告诉自己、命令自己的那样,不要先跟她说话——他直接与正在给梅勒妮的腿上使用优碘的医生说话:“她没事吧?”
梅勒妮点点头,带着热情的笑容看着他。仅在他说话时,她会悄悄回避他的目光,盯着他的嘴唇。
“不是她的血。”医生说。
“是熊的?”波特问。
梅勒妮边点头边笑着。笑容还在脸上,但是他注意到她的目光很空洞。医生给她一片药,她吃了,然后喝了两杯水。年轻人说:“我还有事,一会儿回来。”
当他离开后,法兰西斯走到中间,两个女人迅速地交换着意见,断断续续地比画着。法兰西斯说:“她问那些女孩儿的事。我向她介绍了个大概。”
梅勒妮转向波特,看着他。他迎着她的目光。年轻姑娘一点儿不紧张,但是——尽管缠着绷带,满身是血——还是像他想象的一样美丽。一双迷人的蓝灰色眼睛。
他抬起手,想着法兰西斯刚教他的手势,他通常惊人的记忆力却消失了。他为自己的失误摇着头。梅勒妮昂着头。
波特举起一根手指,等了一会儿,又抬起手,又一次僵住了。然后法兰西斯比画了一下,他想起来了。“我是亚瑟·波特,”他比画着,“很高兴见到你。”
“不,你是德·莱佩。”法兰西斯翻译着梅勒妮的手势。
“我没那么老。”他现在说话了,笑着,“怀廷警官说他生于十八世纪。你感觉怎么样?”
不用翻译她就懂了。梅勒妮揉搓着自己的衣服,假装皱着眉头,然后比画着。法兰西斯翻译道:“我的裙子和衣服都报废了。你不能早点儿把我们救出来吗?”
“这是‘本周上榜电影’,人们期待着扣人心弦的结局。”
他想到汉迪便不知所措。有好多问题要问她,却不知从何谈起。
他走近她。半天两人都没动。
波特想起美国手势语的另一个句子——傍晚法兰西斯教他的——“你很勇敢。”他比画着。
梅勒妮高兴地看着。法兰西斯看着她比画,但是之后皱着眉头,摇了摇头。梅勒妮重复着她的话。法兰西斯对波特说:“我不懂她的意思。她说:‘如果不是你和我在一起,我无法做到这些。’”
但是他懂了。
他听到一声引擎的轧轧声,转身去看收割机。当他观察着那台笨重的机器时,一时间还以为它是在驱赶它前面的一大群飞虫,然后他意识到,他看到的是脱粒机扬起的麦壳和灰尘。
“他们会整夜工作。”法兰西斯翻译道。
波特看着梅勒妮。
她继续说:“湿度很关键。当条件合适时,他们会连轴转。他们必须这样。”
“你怎么知道的?”
“她说她是个农场女孩儿。”
她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他设法使自己相信梅勒妮正盯着自己,因此他可以把这种感觉归因于多愁善感或怀旧之情,仅此而已。但是他不能。那种表情,如同情感的源头,如同年轻姑娘自己,都是全新的。
波特想起法兰西斯教他的最后一个语句,他犹豫着,然后冲动地比画着这个词语。他这么做的时候,在他看来他能够清晰地感觉到手形的变化,好像只有他的手能够表达他的意思。
“我希望再见到你,”波特用手语说,“或许明天?”
她顿了一下,这一刻似乎永无尽头,然后点头同意,笑了。
她突然向他伸出双手,握着他的胳膊,他用缠着绷带的手拥着她的肩。他们这样暧昧地拥抱着站在一起,然后他用手指抚摸她的后脑勺,她低下头,他的唇几乎吻到了她浓密的金色的发辫。但是突然他嗅到了她头皮的香味、她的汗味儿、隐隐的香水气味和血腥味——配偶之间交合的气味。而他不能吻她。
她多么年轻啊!当他想到这一点,他想拥抱她的愿望即刻消失,他的老年人的白日梦——难以表达,几乎没有形成——就像他看到的脱粒机扬起的谷壳一样随风飘逝。
他知道他该走了。
知道他永远不会再见到她。 棒槌 学堂·出 品
突然他退后一步,她看着他,十分困惑。
“我必须去同美国律师谈谈。”他突然说。
梅勒妮点点头,伸出手。他误解为她要打手势。他俯视着她,等着。然后她把手伸得更长些,热情地抓住他的手指。两个人为这一误解大笑起来。突然她把他拉向自己,吻了一下他的脸。
他走向门,停下来,转身问:“‘预先警告’,这是你告诉我的意思,对吧?”
梅勒妮点点头,眼睛又一次空洞起来。空洞而孤独。法兰西斯翻译着她的回答:“我要你知道他多么危险。我要你小心点儿。”
然后她笑了,又做了些手势。波特听到翻译的话,笑了。“你欠我一条新裙子和一件上衣,我希望得到赔偿。你最好别忘了。我是个有看法的聋人。你很小气。”
波特回到货车房,向托比·盖勒和亨利·勒波表达谢意,他们即将坐飞机回到他们各自的家。巡逻车载着他们飞驰而去。他再一次握着迪安·斯蒂尔威尔的手,觉得有一种可笑的要送给他某种礼物的冲动,一条缎带,一枚勋章,或者联邦特工的解码器戒指。治安长把他蓬乱的头发拂向一边,命令他的人——联邦和州的——小心点儿走,提醒他们毕竟这是在犯罪现场,许多证据依然需要收集。
波特站在一盏卤素灯下,望着荒凉的屠宰厂。
“晚上好,先生。”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转向斯蒂威·欧茨。谈判官与他握手:“非常感谢,斯蒂威。”
这个大男孩儿显然更善于躲避子弹,而不是接受表扬。他低头看着地面。“啊,您知道——”
“给你一句忠告。”
“什么,长官?”
“不要主动请求这么多工作。”
“是,长官。”他笑了,“我会牢记在心。”
然后波特见到查理·巴德,请求他让自己搭车去机场。
“你不打算在这儿逗留几天?”年轻的上尉说。
“不,我该走了。”
他们钻进巴德没有标记的轿车,走了。波特最后瞥了一眼屠宰厂,在赤裸的聚光灯中,阴暗的红白相间的建筑呈现出血红色的外观,裸露着骨架。他颤抖了一下,然后离去。
去机场的半路上,巴德说:“我很感激您给我这次机会。”
“你是个好人,把一切都告诉了我,查理——”
“在我差点儿坏了您的事之后。”
“——因此我最好向你坦白一切。”
上尉摩挲着褐色的头发,看起来他像去过迪安·斯蒂尔威尔的发廊似的。他的意思是,说吧,我听着。
“我让你在我身边做助手,因为我需要向别人展示这是一次联邦行动,州居次要地位。我拿你当作挡箭牌。你是聪明人,我猜你能看出来。”
“是的。看来您不像真的需要一个像我这样的高级听差,找油炸玉米饼、啤酒和直升机。这就是我把录音机放到口袋里的原因之一。但是您跟我谈话的方式、待我的方式,是我把它交出来的原因之一。”
“哦,你有权利做好人还是做疯子。但是我只是想说你做得比我期待的好得多。你是这个团队中真正的一员。你自己主持开会吧——你是个天才。我任何时候都欢迎你跟我谈判。”
“哦,老兄,完全不是那样。告诉您,亚瑟——我把他们赶入地下,您又把他们请了出来。”
波特笑了:“相当公平,查理。”
他们驱车行驶了很远,月光下,风吹麦浪,仿佛这些谷物变成了身披柔软光滑外套的动物,渴望逃走。“我有一种感觉,”巴德慢慢地说,“您在想今晚您犯了个错误。”
波特什么也没说,凝视着脱粒机凸出的眼睛。
“您在想,如果您想到了福斯特侦探的做法,就可以早一点儿把他们弄出来,或许甚至可以救那个女孩儿的命,还有乔伊·威尔逊,”
“我确实想过。”波特过了几分钟后说。哦,我们多么痛恨被追问和解释,真让人受不了。我们的想法对自己以外的任何人都永远是个谜。我让你分享这个秘密,但是就你一个人。这是爱的一个方面,我想,而且非常合乎情理。但是当陌生人这么公开地审视我们,该是多么令人感到不安!
“但是您通过拖延三到四次最后期限,使她们活下来了。”巴德继续说。
“但那个姑娘,苏珊……”
“但是他打死了她,在您还没有开始谈判之前。您来不及说任何话拯救她。此外,汉迪有足够的机会要求莎伦·福斯特提供条件,而他从没这样做,一次也没有。”
这是真的。但是如果亚瑟·波特了解自己的职业的话,应该知道谈判官在障碍战中离上帝最近,而且每一条生命的死亡都压在他的肩上,他自己的肩上。他所学会的——并且多年来拯救了他自己心灵的——是那些死去的生命不比其他人更重要。
他们又行驶了三英里,波特发现自己变得神情恍惚,直直地望着发白的麦田。巴德又开始跟他说话,都是些家常话题,关于他的妻子和女儿们。
波特把目光从滚滚的麦浪上移开,听上尉讲述着他的故事。
在那架小型喷气式飞机上,亚瑟·波特把两块箭牌口香糖塞进嘴里,然后向查理·巴德挥手告别,但飞机里面很暗,波特不知道上尉是否能看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