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汉迪尖叫着。
“我们快要出去了,头儿。”
夜里十点五十八分
波特坐在窗前,用莱卡双目镜望着,在他身后是年轻、暴躁的侦探莎伦·福斯特——十分钟前她飞快地驾着摩托车从另一个战场赶来——正紧张地踱着步,像水手那样咒骂着路易斯·汉迪。
“汉迪你这个浑蛋,”她吼着。像许多女军官一样,福斯特具有果断、严肃的坚毅,她别致的金发束成马尾辫,脸上透着无法掩饰的美丽。
波特小心地冲着电脑点点头,勒波明白了他的意思:与国家执法人员数据库连线。不一会儿,他把屏幕转向波特。莎伦·福斯特只是看上去年轻而又缺乏经验;实际上她已三十四岁,而且作为人质谈判者拥有不凡的记录。在三十次障碍战局中,她二十四次干净利落地达成投降协议。其余的进入白热化状态——人质救援队发动了进攻。当劫持者卷入情感扰乱波动,谈判解决只有百分之十能奏效。
“我更喜欢阿特,”汉迪说,“他不取笑我。”
“真是我的洛,总是寻找捷径。”
“去你妈的!”汉迪怒吼着。 棒槌 学堂·出 品
“有些事我一直在想,洛,”她假装害羞地加了一句,“我想知道你是否真的要去加拿大。”
现在波特瞥了德·安吉罗一眼,战术计划需要汉迪和威尔考克斯穿过树林走到直升机那儿。如果福斯特使他想到他们不相信他,汉迪会怀疑有陷阱,一直躲在洞里。
波特站起来,摇了摇头,福斯特瞥了一眼,不理他。勒波和安吉对这种不敬大为震惊。波特又坐下了,比受伤还难堪。
“当然,我要去加拿大。我已经给自己争取到特殊优先权了。我自己亲自同联邦航空局谈的。”
好像他什么也没说,她的南方口音非常刺耳:“你是个杀过警察的人,洛,你在美国任何地方着陆,不管有没有人质,你都是一块死肉。国家的每个警察都熟悉你的脸,还有威尔考克斯,相信我。他们会先开枪,然后查验你流血的身体,宣布事实真相。我告诉你,洛,任何救护车载你去监狱医院都会为抓住你而拥有一段甜蜜的时光。”
波特听了太多她的硬式棒球战略。他肯定她已经把汉迪正好推回洞里。他想伸手碰她的肩膀,但是停住了,因为他听到汉迪说:“没有人能抓住我。我是你遇到的最坏的人,我是具僵尸。”
不是汉迪的话让波特停下来,而是他的语调。他听上去像个受责备的孩子,几乎令人同情。无论她的风格多么不正统,福斯特已经触到汉迪的神经。
她转向波特:“我可以提出投降建议吗?”
勒波、巴德和德·安吉罗都看着波特。
汉迪的脑子到底在想什么?他很奇怪。突然意识到局面的绝望?或许一个记者广播了联邦人质救援队已经到达,并包围了屠宰厂,汉迪已经从电视里听到了?
或者他也许只是感到厌倦了。
很偶然。一瞬间精力烟消云散。援救队踢开门,劫持者举着冒烟的枪准备出来,他们看见走近的特工,只好坐在地板上,无力地把手举到头顶。
然而也有另一种可能,一种波特不愿意想的可能,那就是这个年轻的女人明显比他强。她一阵风似的赶来,评估汉迪,然后牢牢拴住了他。嫉妒又一次撕扯着他:我该做什么?
他突然想到了梅勒妮。什么最有可能拯救她?
波特冲年轻的侦探点点头。“当然,继续进行。”
“洛,怎样才能让你出来呢?”
波特想:让我操你。
“我可以干你吗?”
“你必须征求我丈夫的意见,他会说不行。”
停顿。
“除了自由我什么也不要。而且我得到了。”
“是吗?”福斯特轻声问。
又是停顿,比前面那次长得多。
波特推测:妈的,是的,没有人能把它夺走。
但是,事实上正好相反,汉迪说:“我不想……我不想死。”
“没有人要杀你,洛。”
“每个人都要杀我。我回去,法官会给我一针。”
“我们可以谈谈这个问题。”她的声音柔和了,几乎像母亲一般慈爱。
波特盯着那扇透着黄色灯光的窗户,在心里的某个地方他开始相信,今晚他犯了些严重的错误。这些错误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福斯特转向特工:“谁能保证州法院不判处死刑?”
波特告诉她罗兰·马克斯在附近,派巴德去找他。不一会儿,马克斯钻进货车房,福斯特向他解释了汉迪的要求。
“他会投降?”首席检察官助理冷冷地看着波特,使他感到此前送给马克斯的谴责和奚落全部又退还给了自己。今天波特第一次发现自己无法正视马克斯的目光。
“我想我能把他弄出来。”福斯特说。
“是的,毫无疑问,我可以保证满足他一切要求。上面盖上红印,还系上丝带。我不能减轻现有的判决——”
“是的,我相信他能理解。” 棒槌 学堂·出 品
“但是我可以保证我们不会在他胳膊上注射针剂。”
“洛,州首席检察官助理在这儿。他保证如果你投降,他们不会判处你死刑。”
“是吗?”有一阵停顿,传来手盖住话筒的声音。然后——“我的朋友谢泼德也适用同等待遇?”
福斯特皱着眉头,勒波把电脑转向她,她看到了威尔考克斯的情况,然后看了首席检察官助理一眼,他点点头。
“当然,洛,你们两个人。还有别人和你在一起吗?”
波特推想:一个狗娘养的自己遭遇了意外。
汉迪笑了:“发生了一点儿意外事故。”
福斯特询问似的看着波特,他说:“相信已经死了。”
“好吧,你和威尔考克斯。”金发侦探说,“交易谈成了。”
同样的条件,波特通过巴德向他提出过,为什么汉迪现在接受了呢?不一会儿,他便明白了。
“别挂电话,你这个性冷淡的婊子。那不是全部条件。”
“洛,你说脏话时真可爱。”
“我还要一个保证,离开卡拉纳。我杀了那里的一个警卫,我回去他们肯定会把我打死。”
福斯特又看着波特,他冲托比点点头。“给法官打个电话,”他低声说,“迪克·艾伦。”
华盛顿代理首席检察官。
“洛,”福斯特说,“我们现在查一下。”
波特又预测到:我还勃起着呢。让我们来一次吧。
汉迪的声音很愉快,那个旧的魔鬼回来了。“过来坐在我的老二上,我正等着呢。”
“我会的,洛,但是我不知道它在哪儿。”
“在我的乔奇裤里等好长时间了。”
“那就让它在那儿多等一会儿。”
波特匆匆同艾伦通话,后者听完后,不情愿地同意,如果汉迪愿意投降,可以先在州监狱服刑。艾伦还将放弃州里对他越狱一事的起诉,而且不追究谋杀警卫的事。这意味着汉迪直到老死五十年之后,都不必进入任何联邦监狱。
福斯特把这些转达给汉迪,有很长时间的停顿,过了一会儿,汉迪说:“好吧,我们达成协议。”
福斯特扬眉吐气地看着波特,他木然地点点头,目瞪口呆。
“但是我要看到写好的字据。”汉迪说。
“好的,汉迪,我们会安排的。”
波特已经用常规格式写好了条款,他递给亨利·勒波打印出来。
“好了,一切完毕。”勒波说,眼睛盯着蓝色的屏幕,“为好人又得了一分。”
爆发出一阵笑声。看到巴德和其他联邦特工喜气洋洋的神情,波特的脸感到有些热。他也笑了,但是他明白——正如威胁处理小组没人能理解一样——他既赢了,又输了。而且他知道不是他的力量、他的勇气或者他的智力有问题,而是他的判断有误。
这是一个男人最难以忍受的挫败。
“拿着。”勒波说着,递给波特那份打印件。他和马克斯签署后,斯蒂威·欧茨最后一次去往屠宰厂。当他回来时,一脸困惑的表情,带来一瓶王冠啤酒,这是汉迪给他的。
“波特特工?”莎伦·福斯特显然叫了好几次他的名字,他抬起头,“你愿意协调一下投降的事吗?”
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点点头。“是的,当然。托比,呼叫迪安·斯蒂尔威尔。请他来一下。”
托比打了电话。勒波依然平静地继续往事件日志里录入资料,侦探莎伦·福斯特瞥了波特一眼,他把这种目光看作同情,这是一种屈尊俯就的目光,比胜利者讽刺的笑容更具杀伤力。当他看着她时,他突然感觉自己太老了——好像他这一生所知道的和所做的事,他看待问题的方式,他对陌生人和朋友说的每一句话,在一瞬间,都是过时的,而且毫无用处。
如果不完全是谎言。
他穿着迷彩服,因此没人看到一个瘦男人躺在指挥车后面不远的白桦树丛中。
他的手抓着夜视双筒望远镜,掌心里满是汗水。
丹尼尔·特里梅在这个地方等了一个小时了。这段时间里,只见直升机来了,又飞走了。联邦人质营救队赶到了,在附近集合,一辆警察巡逻车飞奔而来,载着一个年轻的女警察。
特里梅已经听到消息,这个消息像火一样在警察中蔓延,那就是汉迪决定放弃抵抗,条件是警方不再追究判处其死刑。
但是对特里梅来说,这是难以接受的。 棒槌 学堂·出 品
他的警察,年轻的乔伊·威尔逊,还有那个可怜的姑娘今天下午如果没死,洛·汉迪或许可以多活一段时间。他会再杀人,会觉得心满意足,并重新体验他毫无意义的生命引发杀戮之后有悖常理的快乐。
牺牲有时候是必须的。还有谁能比一个战士以正义的名义牺牲自己的生命更崇高呢?
“十分钟后投降。”一个声音从他身后传来。特里梅说不清这是一个警察的声音还是从天国降临的天使发布的宣言。无论如何,他点点头,站了起来。他挺拔地站着,擦掉了脸上的眼泪,整理了一下军装,用手指梳理了一下头发。他从来不是一个精心打扮的人。特里梅认为,当他按照自己的计划以引人注目的方式结束自己的职业生涯时,看上去强壮、坚定而骄傲是很重要的。
夜里十一点十八分
投降是障碍战最关键的阶段。
除了进攻,投降比任何其他阶段死亡的人都多。波特知道,这个案子将会更加棘手,因为投降的本质是汉迪的强硬对手——放弃控制。
他本能的急躁再一次促使他想把事情一劳永逸地解决,逮捕汉迪。但是他必须克制这种冲动。他按照书本的指导操作,在货车里集合了威胁处理小组的成员。
他做的第一件事是与迪安·斯蒂尔威尔握手。“迪安,我现在让弗兰克和调查局人质营救队负责围堵和战术事宜。你做得很好,只是弗兰克和我过去合作过多次。”
“没问题,亚瑟。我很荣幸您能让我帮忙。”令波特尴尬的是斯蒂尔威尔啪的敬了个礼,特工不情愿地还了个礼。
当波特仔细检查程序时,巴德、勒波、托比和德·安吉罗都在研究地形图和屠宰厂图表。安吉没有作战经验,对德·安吉罗和救援队帮不上忙,便护送艾米丽和贝弗莉去假日旅馆。热情而年轻的侦探莎伦·福斯特在外面抽烟——真正的骆驼牌。法兰西斯在货车房里,耐心地等着。
“每个人都要打起精神,振作一下。”波特说,“我们的人和劫持者都累了,会有很多粗心大意的地方。因此我们必须设计好每一步。”他陷入沉默,注视着那座建筑发出黄光的窗户。
“亚瑟?”勒波说。
他的意思是,时间快到了。
“嗯,好的。” 棒槌 学堂·出 品
他们趴在地图上,他开始下达命令。好像他完全失去了声音,他吃惊地发现人们站在他面前,严肃地点着头,好像在听什么话,而他自己几乎什么也听不到。
二十分钟后,波特躺在芳香的草地上按着快拨键按钮,忽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个严重的错误:汉迪在设圈套。
他想起今天早些时候巴德的话,有关汉迪计划的一次聪明而勇气过人的突围——或许是逃命。
内心的感觉。听它的。它通常是对的。
而现在这种感觉愈发明显。
一声回拨电话的咔嗒声。
“洛。”这可能是他们最后一次通过电话交谈。
“什么游戏计划,阿特?”
“只是想重复一些基本规则。”波特离屠宰厂入口只有五十码。弗兰克·德·安吉罗和查理·巴德在他身边。勒波和托比留在指挥车里。“那个老女人醒过来了吗?那个教师?”
“昏死过去了。告诉你,阿特,她度过了一个可怕的夜晚。伯纳——是个大男人,我说过好多次。”
波特发现自己的声音颤抖起来,他问道:“另一个老师呢?”
“那个金发女郎?那个小妮子?”停了一下,汉迪格格地笑了起来,“为什么你对她这么感兴趣,阿特?好像你问过她多次了。”
“我要知道我们最后的人质怎么样了。”
“你做得对。”汉迪又笑了,“哦,她可能一个人过得很好。”
“什么意思,洛?”他小心地问道。他会索取怎样的补偿呢?
“对你这样的傻老头儿来说,她太年轻了,阿特。”
去你妈的,波特很恼怒。汉迪把他看得太明白了。特工强迫自己把她从大脑中赶走,把精力放到他的手册第九章,标题是“投降阶段”。波特和德·安吉罗决定派地道鼠——先头部队——从运货码头门下进去,确保里面的人和人质的安全,然后把劫持者从前门带出来。
“好吧,洛。”波特继续说,“我告诉你要放下武器,走出来,双臂向两侧伸开,不要放在头上。”
“像耶稣上十字架的样子。”
风更大了,吹弯了树苗、蓑衣草和须芒草。美丽的白花在尘埃中摇曳着。它们将和狙击手的子弹一起参加一场混战。
“告诉我真话。伯纳死了还是受伤了?”
波特去诊疗所的帐篷看过贝弗莉,可怜的哮喘患者,得知那个大个子男入确实被射中了。但是小姑娘解释说,她尽量不看他,因此不敢肯定他是否还活着。
“我厌倦谈话了,阿特。我和谢泼德谈一下,然后我们就放弃。好吗,阿特?”
“好吧,洛。”
“我要你在前面,在我能看见你的地方。这是我出来的唯一方式。”
我会的,波特本能地想,无论你要什么。
“我会在那儿的,洛。”
“在正前方。”
“答应你。”停顿片刻,“哦,洛,我要明确告诉你——”
“再见,阿特。祝你愉快。”
电话挂断了,汉迪的声音变成了静电干扰声,波特还是久久地握着电话。不知从哪里涌出一个念头,这个男人想要自杀。绝望的局面,没有逃跑的可能,无情的追杀,难以忍受的监狱生活等待着他。忽然之间他将不复存在。
奥斯特拉,我深爱的人……
这将是最终的控制。
德·安吉罗打断了他的幻想,说:“在得到证实之前,我们将假定伯纳活着,而且带着武器。”
波特点点头,按下切断键,把电话放进衣袋里。“安排细致些,弗兰克。我认为他可能开枪。”
“你这样认为?”巴德低声问,好像汉迪那边有大耳朵声音收集器一般。
“完全是预感。但是按计划来吧。”
德·安吉罗点点头。他接通了喇叭,增加了树上狙击手的人数,在原有的抢攻小组中又增加了爆破手。当他们各就各位,他问:“我们可以进去了吗,亚瑟?”
波特向他点点头,德·安吉罗冲着麦克风说话,四名援救队员溜到屠宰厂前门,两人停在敞开的窗口,其余人消失在门两边,窗口的一组扛着密集型陷阱炸弹。
然后人质营救小组的指挥官命令两名先头侦察兵进入建筑,他听了一会儿,向波特报告:“两名人质,明显都活着,躺在你指示的房间的地上,受伤了,但是程度不清楚。伯纳看起来已经死了。”理性的声音变得很忧虑,“天哪,到处是血。”
谁的血?波特很想知道。
“汉迪和威尔考克斯有枪吗?”
“手上没有枪,但是他们穿着臃肿的衬衣,可能藏在里面。”
受伤了,但是程度不清楚。
波特对德·安吉罗说:“他们有工具。可能有胶带,把武器缠在衬衣下面。”
指挥官点点头。
到处是血…… 棒槌 学堂·出 品
莎伦·福斯特也来到小山上,她穿了臃肿的防护服。
这一切将怎样结束?波特不知道。他听着呜咽的风声,感到一股绝望的冲动,想再和汉迪谈谈,于是按下了快拨键。
铃声响了十二下,二十四下,没人回答。
德·安吉罗和勒波都看着他,他挂断了。
屠宰厂里面,灯灭了。巴德僵住了,波特示意他放松些,即使劫持者打算投降,也通常会在离开时熄灯,因为担心黑色的轮廓成为靶子。
月牙挂在半空。经常有一种熟悉的感觉,甚至一种反常的安慰感,那就是谈判者在他花了几小时甚至几天的地方会有的发现。当他盯着黑红的砖,波特能想到的就是汉迪说过的那个词,僵尸。
门慢慢地开了,半掩着时停住了,然后又打开一点儿。
不动了。
会发生什么事?他不知道。好还是坏?平静还是暴力?
哦,我美丽的奥斯特拉。
在投降的过程中,他看过任何事:恐怖分子倒在地上,像个孩子一样痛哭。放下武器的罪犯为了自由而奔跑着。藏着武器。年轻的叙利亚女人慢慢地从以色列领事馆走出来,两臂按规定伸开,冲他甜甜地笑着,突然她胸罩中的手榴弹爆炸了,她自己和三名人质营救特工变成碎片。
预先警告。
在波特的职业生涯中只有三到四次曾经从他的皮带套里拔出手枪,支在他的胯部,笨拙地拉着自动枪栓,压上子弹。他把枪放回原处,不想碰保险装置。
“为什么没动静了?”巴德恼火地低声问。
波特抑制住突如其来的难以名状的冲动,歇斯底里地笑起来。
“阿特?”汉迪的声音从屠宰厂里飘出来,轻柔而粗糙的声音在风中响着。
“喂?”波特通过扩音器喊着。
“你在哪儿?我看不见你。”
波特看了看巴德。“在我挣薪水的地方。”他摇摇摆摆地站起来,在他的翻领运动外套上擦了擦眼镜。莎伦·福斯特问他是否肯定要这样做。他瞥了她一眼,然后蹒跚地走下小山,走过古老的断裂的围栏篱笆,在屠宰厂前面三十码的地方停了下来。
“我在这儿,洛,出来吧。”
他们在那里。汉迪在前面,然后是威尔考克斯。
他注意到的第一件事是他们的手臂放在头后面。
很好,奥斯特拉。无论你想不想,出来吧。回家了。你会很好的。
“洛,把两臂伸开!”
“嗨,放松点儿,阿特。”汉迪喊道,“别让自己那讨厌的心脏病犯了。”冲着那刺眼的光线眨着眼睛,开心地四下张望着。
“洛,有十二个狙击手正在瞄准你——”
“才十二个?妈的!我以为应该有更多的。”
“伸开两臂,否则他们开枪了。”
汉迪停下来,仔细看着威尔考克斯,他们两人笑了。
波特的手伸向他的手枪柄。
慢慢地两个犯人的胳膊张开了。
“我看起来像个糟糕的芭蕾舞女郎,阿特。”
“你做得很好,洛。”
“你说得容易。”
波特喊道:“向不同的方向分开十英尺,然后脸向下趴在地上。”
他们从屠宰厂走开,比命令的还远,但之后跪在地上,接着趴下。门口的两名人质营救特工拿着H&K枪瞄准了他们的后背,避开了门口,以防伯纳万一没死,或者里面有人质没有发现的其他劫持者。两名埋伏在窗口的特工爬进去,接着又进去两人,他们从阴影里出来,迅速穿过门。强大的闪光灯光束安装在他们的枪上,在屠宰厂各个地方移动着。
他们接到通知说汉迪安置了燃烧弹,于是慢慢地移动着,寻找绊网。波特相信他这一生从来没有这么担心过,他希望屠宰厂里面立刻充满黄色的灯光。
外面,两名救援特工冲上来,堵在门的两边,枪口对准汉迪和威尔考克斯,然后向两名罪犯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