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继续说:“南面有另一扇门,很薄的木板。后面是运货码头,在河边。门开得足够大,能钻出老鼠,两个小家伙就是从里面出来的。紧挨着它的是个小门,加固钢板,锈死了。这儿有一个垃圾管道,二十四英寸,用一扇钢栅栏隔开了。二层窗户都用三十八英寸的钢筋隔开。这三扇窗户在劫持者那个位置看不到。屋顶覆盖着十六分之五英尺的钢板,电梯被封死了。电梯门是铸铁的,如果我们走这条路我估计需要二十到三十秒才能射击。”
“时间太长。”
“是的。如果我们从两个门冲进四个人,从窗口覆盖火力,两个人从运货码头攻入,我估计可以在八到十二秒安全拿下。”
“谢谢,汤米。”德·安吉罗对警察说,然后又对波特加了一句,“要是没有陷阱的话还不错。”他问波特,“发生斯德哥尔摩效应了吗?”
“几乎没有。”安吉说,“他声称他越了解某人就越想杀掉他。”
德·安吉罗又在抚摸胡子。“他们是神枪手吗?”
波特说:“我们只能说他们在被攻击状态下很冷静。”
“那比神枪手要好些。”
“而且他们还杀了警察。”巴德说。
“二者都是在交火状态,而且是作为一种处决。”波特指出。
“好,”德·安吉罗慢慢地说,“我的感觉是我们不能从任何入口进去,不能冒着汽油弹和手榴弹的危险。而且他是这么设计的。”
“让他们走向直升机吗?”波特问,“正好在那儿。”他拍了拍地图。
德·安吉罗盯着地图代表空地的那部分,点点头。“想必这样。我们将把所有人撤离可视区,让劫持者和人质穿过这片树林。”
安吉插嘴说:“汉迪可能选择自己的路,你没想到吗,亚瑟?”
“你说得对。他会自己选择。可能不是直线。”
德·安吉罗和波特标记了四条从屠宰厂到直升机的可能路线,勒波在地图上画出来。德·安吉罗说:“我会让狙击手埋伏在这片树林里,在这儿,这儿和这儿。让地面人员沿着这四条路伪装起来,当劫持者经过,狙击手会瞄准。然后我们会用无烟弹把他们震晕,地面特工把人质解救出来,让她们趴下。如果劫持者抵抗的话,狙击手会除掉他们。你觉得怎样?”
波特一直盯着地图。
过了一会儿。
“亚瑟?”
“是的,听上去很好。非常好。”
德·安吉罗走出去,向他的特工传达命令。
波特看着梅勒妮的照片,然后又坐在椅子上,凝视着那扇窗户。
“等待是最艰苦的,查理。比任何事都难。”
“我明白。”
“而且这是你所说的快速障碍战。”托比说,眼睛盯着拨号盘和屏幕,“只有近十一个小时。这和什么都没有一样。”
突然有人出现在敞开的门口,速度那么快,除了波特以外,每个执法人员都去摸枪。
罗兰·马克斯站在门口。“波特特工,”他冷冷地说,“我可以理解为你们打算把他拿下吗?”
波特望着他身后风中的树,风明显地加速了。这可以支持有关河上浪太大,无法着陆直升机的谎言了。
“是的。”
“哦,我刚和你的同事德·安吉罗特工谈完,他告诉了我这一令人烦恼的现实。”
波特不相信马克斯。在过去的几个小时里,他几乎两次弄砸了谈判,还差点儿让他在这一过程中丧命。现在他又来捣乱了,特工几秒钟就可以逮捕他,让这个热心过头的男人离他远点儿。
波特扬起一侧眉毛。
“有五十比五十的机会人质会死。”
波特曾估计六十比四十有利于人质,但是玛丽安总是斥责他不可救药的乐观。特工慢慢地站起来,走过烧焦的门口,示意首席检察官助理跟着自己。他从口袋里拿出一盘磁带,夸张地举起来,然后又放回去。马克斯的目光闪烁不定。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波特问。

  “期待着你的到来。”波特说,声音稍微有点儿生硬,挂断了电话。
“祝好运。”马克斯说,他犹豫着,好像又想到了该说点儿别的什么。他说了句“上帝拯救那些女孩儿”,然后离开了货车。
“工程局的人在路上了。”托比宣布,“他们拿到了现金,征用了涡轮直升机正往这里赶。他们找到了最好的消遣方式,那些讨厌的家伙。”
“嗨,”巴德说,“他们带来了十万美元,对吗?”
波特点点头。  棒槌 学堂·出 品
“剩下的那五万我们怎么保管?那么多现金。”
波特把手指放在唇边。“我们分了它,查理,你和我。”
巴德震惊地眨着眼睛。
最后波特也眨眨眼睛。
上尉大笑着,安吉和法兰西斯也大笑着。
托比和勒波抑制着没笑。了解亚瑟·波特的人都知道,他很少开玩笑。只有当他最紧张的时候他才这样做。

 


晚上十点〇一分

 

  屠宰房变得冰冷。
贝弗莉和艾米丽拥着梅勒妮,她们看着哈斯特朗太太躺在十英尺外的地方:睁着眼睛,喘着气,但是其他部位和熊一样,一动不动。熊的尸体堵在门口,身下的黑血慢慢地向她们流过来。
贝弗莉使劲儿地往肺里吸着气,好像她不再呼吸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摊血。
另一个房间里正在发生着什么事,梅勒妮看不清楚,但是好像布鲁图和鼬鼠在打包——枪和子弹,还有小电视机。他们在大房间里来回走着,四下望着。为什么?好像他们对这个地方很感伤。
或许他们打算放弃?
然而她想,不可能。他们打算上直升机了,拉着我们与他们一起,然后逃亡。我们还是会活在梦魇中,永远永远。飞到某个地方,那里会有另一些人质,另一些死亡。更黑暗的屋子。
梅勒妮发现自己又在用手缠绕头发,不安地将一缕头发缠在一个手指上,现在她的头发又湿又脏,不再有光泽。没有光明,没有希望。她垂下手。
布鲁图走进房间,盯着哈斯特朗太太,看着她紧皱的眉毛。他的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梅勒妮认识这种微笑,而且痛恨它。他把贝弗莉拖在身后。
“她要回家了,回家了。”布鲁图把她推到屠宰房门外,转过身,从口袋里拔出刀,打开,切断了连着汽油罐的线。他把梅勒妮的两手绑在身后,然后绑她的脚。艾米丽也被绑起来。
布鲁图大笑着。“把你的手绑上了——就像塞住了你的嘴,怎么样?”
然后他走了,留下三个剩余的人质。
太好了,她想。双胞胎是这样做的,她们也可以。她们可以根据河水的气味出去。梅勒妮转过身,后背靠着艾米丽的后背,伸出她绑着的手。小姑娘明白了,使劲儿解着扣。但是没用。艾米丽羡慕长指甲,可是她自己却没有。
再使点儿劲儿,快点儿!

  被他的重量压在地上,不敢移动,刀在她粉色的分离的内裤上盘旋,模糊的头发,苍白的皮肤。
熊把手伸到胯部,拉开了拉链。他咳嗽着,更多的血喷到她身上,洒在她胸前和脖子上。他摸到了他的裤子。刀浸湿了。她呻吟着,嘴里塞的抹布使她几乎窒息,冰冷的刀片在她两腿间滑动。
然后刀子又上来了,他拉出了他大而发亮的阳物。她挣扎着躲开他,但是他追过来,又一次抓着她的胸,让她动弹不得。
他擦着她的腿,鲜血顺着他抽搐的器官滴下,流到她赤裸的大腿上。他挤压着她的皮肤,一下,两下,然后变换着他的体位,向她身体的更深处移动。
然后……
然后……
什么也没有了。
她的呼吸比她想象的还快,她的胸颤抖着。熊僵硬了,眼睛离她几英寸远,一只手放在她胸上,另一只手拿着刀,指着下面,悬在她的两腿中间,离肉只有一毫米。
她吐掉嘴里的抹布,闻到了他腐烂的臭味,还有浓稠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
感觉到冰冷的刀子在皮肤上颤动,一下,两下,然后不动了。
她用了好长时间才意识到他死了。
梅勒妮强忍着恶心,觉得自己病了。但是,慢慢地这种感觉消失了。她的腿麻了,他的身体切断了她的血液循环。她绑着的手紧紧按着身下的水泥地板,使劲儿推着。巨大的努力。但是,血太滑,像新刷的磁漆。她设法滑到离他几英寸远的地方,然后再来一次,很快她的腿几乎脱离了他。
再来一次……
她的脚伸出去,正好够到他放刀的地方。绷紧腹部肌肉,她轻轻地抬起双腿,开始在钢刀刃上割绳子。
她看了门口一眼,没有布鲁图或者鼬鼠的踪迹。她割绳子时腹部的肌肉吱吱响着。
最后……突然中断了。刀子掉了。梅勒妮爬过去,踢着熊的左手,一次,再一次。刀片又掉到地上,她把刀踢给艾米丽,示意她捡起来,小姑娘坐起来,默默地流着泪。她看着刀,它正好掉在血泊中,她摇着头不敢拿。梅勒妮使劲儿点着头,艾米丽闭上眼,转过身,在黏稠的血泊中摸索着刀。一会儿,她抓住了它,退缩着,把刀刃朝上。梅勒妮转过身,开始在刀刃上磨手腕上的绳子。不一会儿,她感觉到绳断了。她抓起刀,割断了艾米丽的绳子。
梅勒妮溜到门口,布鲁图和鼬鼠在窗口。从屠宰房向外望着,贝弗莉站在门边,梅勒妮看见一个警察拿着公文包走近了。他们用女孩儿换了东西。真幸运,他们会忙上几分钟——足够梅勒妮和其他人到达码头了。
梅勒妮低头靠近哈斯特朗太太,她现在被熊的血浸湿了。这个女人瞪着天花板。
“快点儿,”梅勒妮示意,“起来。”
老师没有动。
“现在!”梅勒妮使劲比画着。
可是,女人比画了一个词,梅勒妮以前在美国手势语中从没见到过。“杀了我。”
“起来!”
“不能。你走吧。”  棒槌 学堂·出 品
“快点儿。”梅勒妮的手指着天空,“没时间了!”她拍着这个女人,使劲儿拉她站起来;老师像死尸一样沉。
梅勒妮厌恶地露出痛苦的表情。“快点儿,否则我就把你留下了。”
老师摇摇头,闭上眼睛。梅勒妮把打开着的刀放进裙子口袋里,拉着艾米丽的手溜到门外。她们走进通向屠宰厂后面的门,消失在暗淡的走廊里。

  洛·汉迪看着那些现金,那么多钱,令人吃惊的一摞。他说:“我们以前都没想过这个问题。多少能起点儿作用。”
威尔考克斯望着窗外:“你觉得有多少狙击手包围着我们?”
“哦……不足……大约一百人。我们杀了一个警察,他们可能派一两人准备射击,并假装没有听到命令。”
“我总是觉得你应该是个优秀的狙击手,洛。”
“我?不,我太——你知道——没有耐心。我认识他们中一些从部队来的人,你知道大多数时间你该干什么?你趴在那儿,过两三天才会第一次射击。一块肌肉都不能动,有趣吗?”
他脑中迅速闪过他在军队中的日子。比起被通缉的生活,那段日子既逍遥又艰难,与监狱的生活倒有几分相像。
“尽管这样,射击还是很有趣。”
“我会跟你讲……哦,该死!”
他瞥了一眼屠宰厂的后面,看到了一些血脚印,它们是从那些女孩儿待着的房间出来的。
“糟糕!”威尔考克斯吐出一句话。
洛·汉迪是一种被明确力量驱使着的人,他确信这一点。他很少发火,是的,他是个杀人犯,但是当他杀人时,都是权宜之计,几乎不是因为愤怒。
是的,他生活中有过几次,可怕的愤怒在他的灵魂中沸腾,他变成了世界上最残忍的人,无法遏制的残忍。
“这个蠢女人,”他低声说,他的声音里冒着火,“这个可恶的蠢女人。”
他们跑向门口,在那儿,血脚印消失了。
汉迪说:“停下。”
“洛——”  棒槌 学堂·出 品
“停在这儿!”汉迪愤怒地说,“我给她安个定时炸弹,就像我很久以前干过的那样。”他进入屠宰厂黑暗的深处,手里握着刀,放得很低,刀刃向上,在军队里不是这样教的,但明尼阿波利斯的街道让他一定要这样做。

 


夜里十点二十七分

 

  视觉很奇妙,在我们的感觉中占最重要的地位。但是我们经常通过辅助的感觉——听觉——来获取信息。
视觉能够告诉我们河的样子,但是河水的声音也能解说河的特征:或平静或凶猛或死亡。对于梅勒妮·沙罗尔而言,失去了听觉,嗅觉就取而代之。河流的迅猛是轻快的,像电一样,然而河水的味道却是陈腐的。这里,阿肯色河散发着预示不祥的凶猛的气味——刺鼻、神秘、腐败,好像是很多食底泥动物的坟墓。
然而,它说:来吧,来吧,我是你摆脱困境的出路。
梅勒妮寻着它的呼声,领着身穿劳拉·阿什利服装的绝望的小姑娘,穿过荒芜的屠宰厂的迷宫。好多地方的地板都已朽烂,但是屠宰厂主房间赤裸裸的灯泡依然明亮,即使从这里也足以照亮她们的路。她偶尔会停下来,扬起鼻子,吸口气,确定她们前进的方向没错。然后她再一次转向大河,转过身看看后面以摆脱心中的恐惧。
嗅觉作为我们原始的警报系统不能完全替代听觉。
但是布鲁图和鼬鼠看来还没有注意到她们的逃跑。
师生二人继续穿过越来越深的幽暗,不时地停下来,辨认一下方向。微弱的光是梅勒妮唯一的救助者,现在她看到了。墙壁的上半部分已经烂掉,正是从那里,昏暗的天光充满了屠宰厂这一地段黑暗地狱的上空。
它就在那儿,在她们前面!一扇窄窄的门,标牌下面就是码头。梅勒妮更紧地握着艾米丽的手,把她拉在身后。她们推开门,发现一个大大的运货码头,它几乎是空的,但是有一些油桶,好像依然在漂浮着。门是向外推的,最多能有一英尺左右——足够她们爬出去,不过不足以把一个油桶推出去。
她们走向门,溜到了外面。
自由了,她想,呼吸着醉人的空气。  棒槌 学堂·出 品
她嘲笑着自己——现在就高兴自己到了外面,泪流满面地感激逃离了那可怕的地方。前面有动静,吓了她一跳。她看见离岸不远处有一条小船,上面有两个警察,不知怎么回事,他们已经看到了她们,现在正向码头方向划来。
梅勒妮转向艾米丽,用手语说:“在这儿等他们,蹲下,躲在柱子后面。”
艾米丽摇着头:“可是你不——”
“我要回去,我不能丢下她。”
“求你。”小姑娘泪流满面,风把她的头发吹到脸上,“她不想出来。”
“去吧。”
“跟我一起走。上帝要你这样。他告诉我他要你跟我走。”
梅勒妮笑了,拥抱着小姑娘,向后退去,看着她撕破了的脏裙子,“下个周末,我们有个约会,去买衣服。”
艾米丽擦着眼泪,走到码头边。警察很近了,一个人冲着小姑娘微笑着,另一个人扫视着那座建筑,手里拿着一支黑色短枪,对准了她们头上的窗口。
梅勒妮看了他们一眼,挥了挥手,从运货码头的门下面溜了回去。一进来,她就从浸血的裙子口袋里掏出熊的刀子,本能地沿着来时的路,开始向屠宰厂走去。

  她脖子上的汗毛突然竖了起来。许多聋人声称自己拥有的第六感觉提醒她有情况。她望过去,是的,是的,他在那儿——布鲁图,大约五十码远,蜷缩在那儿,从一堆又一堆的机器中摸索着道路。他手里也握着一把短刀。
她恐惧地颤抖着,蹲在一排员工储物柜后面。她想爬进去,但想起他会听到她发出的声音。然而第六感觉又回来了,反复地打着她的脖子。梅勒妮意识到,这根本不是什么超自然的现象,而是布鲁图声音的振动,他在喊鼬鼠。
他在说什么?
不一会儿,她明白了。灯灭了,她陷入黑暗中。
她趴在地上,吓得动弹不得。聋,而现在又瞎了。她蜷成团,过了一会儿,祈祷自己昏死过去,太可怕了。她意识到自己丢掉了刀子,她在地上摸索着,但是很快放弃了。她知道布鲁图听到了刀落地的声音,现在可能正向她这个方向走来。他可能踢到路上的每样东西,但是她无法知道,而梅勒妮自己必须小心地在地上爬,悄悄捡起路上的碎铁、木块、机器零件和工具。
我必须——
不!
她感到什么东西抓住了她的肩膀。
她惊恐地转身,用巴掌抽打着。
但那只是从天花板上垂下来的一根电线。
他在哪儿?那儿?或者那儿?
安静。这是唯一能救你的办法。
然后她十分肯定地想到:他能听到,是的,但是他不会比我看得更清楚。
想听个笑话吗,苏珊?有什么比一只鸟失去听力更糟糕?
一只瞎了眼睛的狐狸。

  八只灰色的鸟儿,停留在黯淡的黄昏……

  如果我绝对不出声,他永远不知道我在哪儿。
公正的命运赐给梅勒妮的非凡的内在指南针告诉她方向正确,她正在返回屠宰房。确实,她发誓要把丹娜·哈斯特朗带出去,如果必要的话,她会用肩膀扛着她出去。
慢一点儿,一步又一步。
不要出声,绝对不要出声。

  事情进行得比他想的容易。
洛·汉迪处于最糟糕的状态,而且他知道——依然愤怒而怀恨,他渴望回报,但是现在思维很冷静了。这是他杀人、折磨人的最佳状态,也是最享受的时刻。他顺着血脚印走到运货码头,他肯定,两个小东西已经出去了。但是当他正准备返回时,听到一些声音——金属的叮当声,很刺耳。他向走廊望去,看见了她,梅勒妮,小东西,大自然的畸形儿,正往屠宰厂的主房间走。
他走近些,他听到了什么?
咯吱、咯吱的声音。  棒槌 学堂·出 品
她的脚步声,带血的脚步声。好人老伯纳,流尽最后一滴血,都流到了她的鞋里。梅勒妮每迈出一步,都在宣告她的准确位置。因此他喊着让威尔考克斯关掉了灯。
简直是疯了,在这么黑的地方,四处游荡,伸手不见五指。起初,他确实很小心,怕弄出声音。然而转念一想,为什么,你这个傻瓜,她听不到你的声音!于是他紧跟在她身后,停下几分钟,听一听湿漉漉的咯吱声。
在那儿。
美人儿,宝贝儿。
走近了。
听……
咯吱。
不足三十英尺。看,到了,就是她。他看到一个幽灵般的身体出现在面前,向工厂主房间走去。
咯吱,咯吱。
他走得更近了。他撞翻了桌子,但是她的脚步声还在继续。她听不到那些该死的声音,现在缩短距离,十五英尺。十。五。
正好在她身后。
他在鲁迪身后也是这个样子,嗅到了男人的活力,看到他衬衣上的橡木屑,鼓胀的背包,那是个钱夹,里面装了不该装的钱。“你这个浑蛋。”汉迪冲他哥哥尖叫着,没有看到血,像描写的那样,但是看到一团黑色的火,除了他的暴怒什么也看不见。鲁迪冷笑着,继续往前走,枪在汉迪手里开火了。一支小型手枪,a.22,装着长子弹,但没有来复枪的子弹长。它在他的脖子上留下了一个红点儿,他哥哥惊慌地做了个舞蹈动作,倒在地上,死了。
汉迪很生波特的气,因为他今天让自己想到了鲁迪,好像他把记忆种在汉迪的灵魂里,那种方式和在监狱的院子里打架时鹅卵石挤进手掌里一样。生波特的气,生那个死胖子伯纳的气,还生梅勒妮的气,这个该死的幽灵般的女人。
在她身后两英尺,看着她胆怯地迈步。
她一点儿也没察觉……
跟在她后面走,这种感觉太妙了。有很多可能性……
你好,小姐……
但是他挑选了最简单的。他把身体靠近,从后面舔她的脖子。
他想她会转身迅速跳开,扭动着,倒在那堆生锈的金属片上。他的手抓住她的头发,在身后拖着,扭动着,趔趄着。
“哟,谢泼德,把灯打开!”
不一会儿,屋子里充满昏暗的光线,汉迪能够看清通向主房间的路了。梅勒妮拼命把他的手从头发上撬开,但是他抓得很紧,即使她打到天国,他也不会放了她。
“你在偷窥。我不喜欢,闭嘴!闭嘴!”他的巴掌落在她的脸上。他知道她听不见他说什么,但是不管怎样她都不会说话。他拖着她穿过水沟,穿过垃圾通道。
直接到了砍头的铡刀下。
这里是宰杀区最大的部分,用锯齿状的刀切开猪或牛的胸脯,上面安装着一个架子,有一个三角形的刀身,由一个长长的包着橡胶的把手控制着。一把大型的裁纸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