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目光能够杀人的话,丹斯就会记起年轻时妈妈留给自己的印象。
“但是厄尼·西博尔德像一条斗牛犬。”
“迈克尔怎样了?”伊迪·丹斯一直都很喜欢奥尼尔。
“不错,我们正在一起办案。”她讲了讲路边十字架的案子。
“真有这回事?凯瑟琳!人还没死就放十字架?当作一种信号?”
丹斯点点头,但她注意到妈妈的注意力继续被吸引到外面去。她一脸的焦虑。
“你认为他们有什么大事要做?那天牧师激情似火地发表了一场演讲。听的人脸上充满着仇恨。情况很糟糕。”
“你有没有看到胡安的父母?”
伊迪·丹斯曾经安慰过那位烧伤警员的家人,尤其是他的母亲。她知道胡安·米利亚尔可能不会再来了,但还是尽一切努力让这对受到巨大打击和经受痛苦的老夫妻知道,他们的儿子接受的是最好的医疗救护。伊迪曾经向女儿讲过,这位母亲的情感痛苦不亚于儿子所受的生理痛苦。
“没有,他们还没有回来。胡里奥回来了。他今天上午在。”
“他在?为什么?”
“可能是来收拾一下他哥哥的东西。我不太清楚……”她的声音低了下来,“他的眼睛老是盯着胡安死去的那个房间。”
“有没有进行调查?”
“我们的道德委员会正在调查此事。一些县里的警察曾经来过这里,但是,当他们看了这份报告——尤其是看了他受伤的照片,没有人对他的死真正感到伤心。当时的情况确实还是死了的好。”
“胡里奥今天来的时候对你说了什么吗?”
“没有,他没有跟任何人说话。在我看来,他有点害怕。这使我不由得想起了他对你做的事情。”
“他当时是突然失去了理智。”丹斯说。
“可是这并不能成为袭击我女儿的借口,”伊迪坚强地笑了笑,随后目光扫过玻璃门,再次看了看那些抗议者,脸上浮现出怒色,“我最好回到我的岗位上去。”
“晚些时候爸爸能把韦斯和麦琪带过来吗?他在水族馆有个会议。我把他们接走。”
“当然可以,宝贝。我会把他们放在儿童游乐区。”
伊迪·丹斯起身离开,边走边朝外瞥了瞥。她气愤的神情中带着焦虑,似乎在说:这里不关你们的事,这是在干扰我们的工作。
丹斯离开医院时看了一眼R.萨缪尔·菲斯克牧师以及不知是不是他的保镖的那个大块头。他们加入到其他几个抗议者中间,手抓着手,低着头祈祷。
“塔米的电脑。”丹斯对迈克尔·奥尼尔说道。
他一只眼睛上的眉毛扬了起来。
“那里面有答案。当然,不一定是唯一的答案,而是其中一个答案,会说明是谁袭击了她。”
他们坐在世界购物中心的大全美食店外面喝咖啡。这是一处毗邻梅西百货店的室外广场。她估算着自己曾在这家商店至少买过50双鞋——脚上穿什么对她来说就像镇静剂一样。当然,说实在的,几年来她也买了些并不称心如意的东西,一般是在减价的时候买的。
“至少在教育界还没有泡沫。”
“你是不是想让我看看能不能找到他的名字?”
“当然。”
奥尼尔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叠名片,找到一张就打电话。三分钟后他找到了朋友,简短地讲了几句话。这个袭击事件已经引起了联邦调查局的注意,丹斯推测。奥尼尔快速记下一个名字,向那位警员道了谢。挂上电话后他把纸片递给丹斯。乔纳森·博林博士,名字下面是电话号码。
“里面受损的会是什么呢?……笔记本电脑在哪里?”
“在我们的证物存放间。我打电话告诉他们把它拿出来。”
丹斯取出手机给博林打电话,找到了他的语音邮箱,给他留了一个短信。
她继续给奥尼尔讲塔米的情况,说女孩一直担惊受怕,担心袭击她的人会再次袭击她——或许也会袭击别人。
“跟我们所担心的一样。”奥尼尔说道,用手捋了捋黑白相间的浓密头发。
“她还表现出自责的情绪。”丹斯说。
“是不是她也要对发生的一切负部分责任?”
“我也在想这个问题。无论如何,我都想知道那台电脑里究竟藏着什么东西。”她看了看表。不知怎的,她对乔纳森·博林三分钟没有回她的电话很是生气。
她问奥尼尔:“证物上面还有没有更多的线索?”
“还没有。”他把彼得·贝宁顿所汇报的犯罪现场的情况告诉了她:做十字架的木头是橡树木,在半岛上这种树有大约一两百万棵。用来绑两根树枝的绿色绳子很常见,又没留下什么痕迹。硬纸板是从一本笔记本封底切下来的,这种笔记本上百成千家商店都有卖。墨水也无法确定来源。玫瑰花也无法知道是哪家的或出自哪里。
丹斯说了对那辆自行车的推测。然而奥尼尔知道得更多。他补充说,他们对女孩被绑架的停车场以及汽车被扔弃的海滩进行了搜查,发现了更多自行车的痕迹,但无法识别,而且都是刚留下来的,说明自行车可能就是罪犯的交通工具。但是这些车痕不清晰,无法顺着追踪过去。
丹斯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华纳兄弟公司出品的电影《华纳巨星总动员》里的主题曲,是她的孩子们淘气给她设置的。奥尼尔笑了笑。
丹斯看了看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是J.博林。
第七章
外面有动静,从屋后发出的啪的一声使人更加担惊受怕了。
她所担惊受怕的是有人在监视她。
不是那种在大商场或海滩上被人监视。她不害怕一脸怪笑的少年或者变态狂。(这种情况要么让人很生气要么会让人沾沾自喜——当然,这要看是什么样的少年或变态者。)不,让凯莉·摩根害怕的是从卧室外面有什么东西在盯着她。
啪……
又发出了一声。凯莉坐在卧室的桌子旁,身子突然剧烈地抖动了一下,皮肤发麻,手指僵直,在电脑键盘上停了下来。要看看,她心里想。然后又想:不,不要去看。
最后:天哪,你已经17岁了。别怕!
凯莉强迫自己转过身来,壮着胆子朝窗外看去。她看到的是绿色和棕色相间的植物、岩石和沙滩上面的灰色天空。没有人。
也没有东西。
别管他。 棒槌学堂·出品
这个女孩身材修长,一头乌黑的秀发,明年秋天就上高中的毕业班了。她有驾驶执照。她还在马弗里克海滩冲浪。她要在18岁的时候跟男朋友一起去做特技跳伞。
是的,凯莉·摩根不会被轻易吓倒。
但是她有她最害怕的东西。
那就是窗户。
这种害怕是她从小养成的,大约是在她9岁或10岁的时候,当时也是住在这个房子里。她的妈妈在看完一大摞家居设计的杂志后,认为家里的窗帘完全过时了,会把房子的轮廓线给毁掉。没什么大不了的,真的,除了凯莉在电视上看过关于恐怖雪人或其他类似怪物的节目害怕过之外。用数码动画制作的怪物朝一个木屋走来,透过窗户往屋里看去,把床上睡觉的人魂都吓跑了。
这没什么,因为那只不过是拙劣的电脑动画而已,并且她也知道生活中没有这类东西。一个电视节目所带给她的就是这些。在此后的几年里,凯莉躺在床上,流着汗,头用毯子蒙着。她不敢看,因为害怕一点预兆也没有就有一个东西——不管是什么——从窗户爬进来。
鬼魂、僵尸、吸血鬼都不存在,她心里想。但她所需要做的一切就是读斯蒂芬·梅尔的《暮光之城》这本小说,这样,恐惧感又会回来的。
还有斯蒂芬·金?去他的。
如今她长大了,已忍受不了以前习以为常的父母的乖戾。她去了一趟家得宝,为自己的房间买了窗帘,并且亲自装上。晚上凯莉就把窗帘拉上。但此时窗帘却是拉开的,因为是白天,只是光线很暗,还有夏日凉爽的微风吹进来。
窗外又发出啪的一声。是不是离得更近了?
电视上那个该死的怪物形象永远挥之不去,注入她血脉的恐惧感也一样挥之不去。那个雪人,可怕的雪人,一直在窗户边盯着她。她的胃里开始翻江倒海。
啪……
她大着胆子向窗户又瞥了一眼。
空空的窗户朝她张着大嘴。
够了!
她回到电脑前,看社交网“我们的世界”上的一些评论,讲的是史蒂文森中学一个名叫塔米的学生昨晚遭袭的事情——天哪!她竟然被扔进后备箱,丢在沙滩上被淹死。她肯定被强奸了或受到了猥亵,每个人都这么说。
大部分的帖子表达了同情。但有一些却不近人情,甚至有一些完全把凯莉给惹火了。她正在看其中一个帖子:
没事了,塔米一切都会好的,感谢上帝。但我必须说一件事情。以我的浅见,这是她咎由自取。她应该知道不要像80年代出生的荡妇那样描着眉毛到处游荡,她的那身衣服是从哪里弄来的?她知道男人们都在想些什么东西。她到底期待什么???
——阿农女孩
凯莉马上敲出了回复。
噢,我的上帝,你怎么能这样说?她几乎被杀掉。凡是说女人想被强奸的人都是百分之百的脑残。你非常无耻!!!
——贝拉凯莉
她想知道原帖的发帖人会不会回复,就敲了一下键盘。
凯莉向电脑前靠了靠,这时又听见外面的声音。
“就是那个声音。”她大声说道。她站起身,但是没有向窗户走去,而是走出房间,进入厨房,向外观察。没看见任何东西……是真的没有看见吗?灌木丛后的山谷里有个阴影吗?
家里没有其他人,她父母都在外面上班,哥哥在实习。
她勉强笑了笑,自忖道:出去要是看见一个魁梧的变态狂还好,要是看见他从窗户往里偷看反而更可怕。凯莉看了看磁力刀架,刀刃非常锋利。她在内心挣扎了一下,还是将武器放回了原处。她把iPhone手机凑到耳边,走了出去。“喂,金尼,告诉你,我听见外面有动静。我正在出去看。”
她是在假装给人打电话,但他——或者它——不知道她在假装。
“不,不能停止讲话,万一外面有个混蛋。”她大声说。
朝向侧院的门打开了。她朝后面走去,在拐角处慢了下来。她最后试探着走进后院。没有人。院子的尽头,在茂密的植物屏障之外,地面直陡而下,下面是浅浅的山谷,覆盖着灌木,还有几条慢跑用的小道。
“那么,事情怎么样了?好的……什么?宝贝,真是我的好宝贝。”
到此为止,做得不能太过,她心里想。你的表演会露馅的。
凯莉信步走到一排树丛旁,透过树丛向山谷望去。她发现有人在离开这幢房子。
接着在不远处她看见一个穿着运动衫的小孩骑着自行车,行驶在太平洋丛林镇和蒙特雷县之间的一条抄近路用的小道上。他向左拐去,即刻消失在山后。
凯莉收起手机,回头向房子走去,就在这时她注意到花圃后有个东西很扎眼。红色的一小团。她走过去,发现原来是一朵玫瑰。凯莉笑了笑,把它丢到地上。
她回到屋里。
过了一会儿,她又回过头来。还是没有人,也没有动物。没有单身的雪人或狼人。
她向里屋走去。一下子僵住了,大气不敢喘。
在她面前10英尺的地方,一个人影正向她走来。五官看不清楚,因为客厅的灯光是从人影的背后照过来的。
“是谁?” 棒槌学堂·出品
人影停住了,发出一声大笑,“天哪!凯莉。你胆子真小。你看起来……把iPhone给我。我想拍张照片。”
是她弟弟里基,他伸手就要夺手机。
“滚出去!”凯莉说,气得脸都扭曲了,奋力挣脱开他伸过来的手,“就知道是你在搞鬼。”
“我需要运动衫。嘿,后备箱女孩你听说了没有?她在史蒂文森中学上学。”
“听说了,我见过她,塔米·福斯特。”
“她辣不辣?”里基说着朝冰箱走去,拿了一瓶功能饮料。他16岁,个子瘦长,也有一头跟凯莉一样蓬乱的棕色头发。
“里基,你低级趣味。”
“呃呃,那又怎样?她到底辣不辣?”
唉,她就讨厌有兄弟,“出门时把房门锁上。”
里基眉头紧皱,使得整张脸都变了形,“为什么?有谁会骚扰你吗?”
“把门锁上!”
“就照你说的做,好吧。”
她恨恨地瞪了他一眼,他完全没有注意到。
凯莉走进自己的房间,重新回到电脑前。见鬼了,阿农女孩跟了一个帖子攻击凯莉,骂她替塔米·福斯特说话。
好吧,你这个贱人,你会倒霉的。我会给你点儿颜色看看的……
凯莉·摩根开始敲击键盘。
乔纳森·博林教授应该有40多岁,丹斯估摸着。他个头不高,也就比她高出几英寸,从他的体形可以看出他要么是坚持锻炼,要么是对垃圾食品不屑一顾。跟丹斯一样,他的棕色头发直直的,虽然她感觉他不会每隔几周就要在西夫韦超市购物时往购物车中扔一瓶伊卡璐洗发水。
“好吧,”他说道,朝大厅四周看了看,在丹斯的陪同下从前厅向她在加州调查局的办公室走去,“这跟我想象的很不一样。不像《犯罪现场调查》里的那样。”
难道全世界的人都看了这部电视剧?
博林一只手腕上戴着天美时电子表,另一只手腕上戴的是编织手链——可能是对某个事情或某个人表示支持。(丹斯想到了她的孩子们,他们把很多彩带缠在手上,她不清楚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穿着牛仔裤和黑色的马球衬衫,透出几分英俊,是那种不事张扬的英俊,像全国公共广播公司里的播音员。他的棕色眼睛很沉稳,脸上似乎总挂着微笑。
丹斯问:“你从前在执法部门工作过?”
“对,当然,”他说,清了清嗓子,发出很奇怪的身势信号,然后笑了笑,“但他们不再起诉了。我的意思是说,如果吉米·霍法的尸首不出现的话他们还能做什么呢?”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想你已经跟警方谈过。”
“我主动要求过,当时是我给执法部门和安全公司做讲座快结束的时候。但没有人就这个事理我。直到现在,你给了我第一次机会。我尽力不让你失望。”
他们来到了她的办公室,在有磨损的咖啡桌旁面对面坐下。
博林说:“我很乐意尽力帮忙,但我不敢说具体能做到什么程度。”一束阳光落在他的懒汉鞋上,他低头看了看,发现一只袜子是黑色的,另一只是海军蓝。他笑了起来,但并不觉得尴尬。如果是在过去,丹斯会推论他应该是单身;如今,夫妻俩虽然都在上班,都会很忙,但像这样出现着装上的小纰漏也是不可原谅的。奇怪的是他没戴结婚戒指。
“我硬件软件都学过,但提供真正的技术咨询水平还达不到。我怕我已经超过了法定年龄限制,我也不懂印地语。”
他告诉她,他在斯坦福大学拿到过文学和工程学双学位,这种结合确实有些奇怪,经过一段时间“漫无目的的闯荡江湖”之后来到了硅谷,为几家大型公司做系统设计。
“真是一段光荣岁月,”他又补充说,他最后腻烦了一味地赚钱,“这就像在疯狂地四处寻找石油。每个人都在问怎样才能说服人们相信电脑可以满足他们的一切需要,借此来发财致富。我想我们应该换个思路去想:找出人们到底需要什么,然后再问如何用电脑去帮助他们。”他侧歪着头,“在接受他们的观点和想出我的观点之间,我失去了大好时光。于是我拿出一些平时的积蓄,辞了职,又去到处闯荡。我最后来到圣克鲁兹,遇见了一个人,就决定留下来当老师。我很喜欢这份工作。这几乎是10年前的事情了。我还在那里教书。”
丹斯告诉他,她当了一段时间记者之后又回到了大学校园——就是他执教的那所。她学的是传播学和心理学。有一段很短的时间他们都在这所大学里,但两人没有共同认识的人。
他教过几门课程,包括《科幻小说文学》,还有一门称作《计算机和社会》的课程。在研究生院博林教过一些在他看来很是无聊的技术性课程:“数学、工程学之类的。”他还给公司当顾问。
丹斯采访过很多不同行业的人。谈及工作的时候,大部分人很明确地透露出压力大的信号,这表明要么是工作给他们带来了焦虑感,要么是他们对工作感到郁闷——就像博林先前在提到硅谷时讲到的那样。但是眼下在谈论他目前的工作时,他的身势行为没有表现出有什么压力来。
他继续低调地讲他的技术水平,尽管这样,丹斯还是有些失望。他看起来很聪明,也非常乐意提供帮助——他一接到通知就开车来到了这里——她也想让他的服务帮上忙,但是进入塔米·福斯特的电脑似乎需要更多一些懂技术的行家里手。她希望至少他可以帮忙推荐一个。
玛丽艾伦·克雷斯巴赫拿着一杯咖啡和几块饼干。她长得像一名西部乡村歌手,很迷人,棕色的头发梳着时兴的发型,手指涂着红色的凯芙拉指甲油。“警卫部门打了电话。有人从迈克尔的办公室拿来了电脑。”
“太好了,你可以把它拿上来。”
玛丽艾伦停顿了一会儿,丹斯饶有兴趣地想:这女人是在打量博林会不会是一块能和她一起浪漫的料。她的这位助理曾经大胆出击,为丹斯物色了一位丈夫。这个女人此时看见博林左手无名指上什么都没戴,就朝丹斯挑挑眉毛,丹斯不耐烦地瞪了她一眼。这一眼被女助理适时地注意到了,但最终也并未理会。
博林道了声谢,往咖啡里放了三块糖,伸手去拿饼干,吃了两块,“不错,不,何止是不错。”
“她亲手烤制的。”
“真的吗?人工难道也可以烤得这么好?难道不是从奇宝饼干袋里拿出来的成品?”
丹斯咬了半块饼干,呷了一口咖啡,尽管她在此前同迈克尔·奥尼尔喝了够多的咖啡。
“让我告诉你案子的进展情况,”她向博林说明了发生在塔米·福斯特身上的袭击事件,“我们必须进入她的笔记本电脑。”
博林点点头表示理解,“啊,就是在太平洋游过泳的那台电脑。”
“就像泡过水的面包……”
他纠正道:“有水的话,更像是燕麦片——要是我们继续用早饭食物作比喻的话。”
就在这时,一名年轻的蒙特雷县警察局警员走进丹斯的办公室,提着一只很大的纸袋子。这名警员很英俊,一脸严肃,尽管气质中透出的机警要比潇洒多,蓝色的眼睛炯炯有神。他迟疑了一会儿,似乎要敬礼,“丹斯警官?”
“是的。” 棒槌学堂·出品
“我是戴维·莱因霍尔德,警局犯罪现场勘查科的。”
她点头向他示意,“很高兴认识你,谢谢你把那东西带来。”
“没什么可谢的。凡是需要做的我都乐意。”
他和博林握了握手。这位穿着一身笔挺警服的干练警员把纸袋递给了丹斯,“我没有把它放在塑料袋里。我想让它呼吸,要把里面的湿气尽量晾出来。”
“多谢。”博林说道。
“我擅自把电池拿了出来,”年轻警官说,拿起一块密封的金属管,“是锂电池。我想,如果水进去的话就会烧坏。”
博林点点头,很明显持赞许的态度,“考虑得很周全。”
丹斯不明白他在讲什么。博林注意到她在皱眉头,于是解释说有些锂电池在某些情况下浸水就会烧坏。
“你是电脑高手?”博林问他。
年轻警官回答说:“也算不上,只是能做一些简单的技术活,你知道。”他朝丹斯递过一张收据,随后指了指贴在袋子上的保管链卡片,“要是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话,告诉我好了。”他递给她一张名片。
她谢了他,年轻人离开了。
丹斯把手伸进袋子,拿出塔米的笔记本电脑。是粉红色的。
“颜色真漂亮。”博林一面说一面摇了摇头。他把电脑翻过来看背面。
丹斯问他:“看样子你知道谁能把它启动起来,从而可以看到里面的文件了?”
“当然,那人就是我。”
“噢,我还以为你不太懂电脑呢。”
“根据如今的标准还算不上太懂。”他又笑了笑,“这像转动你汽车上的轮子。我只需要些工具就可以了。”
“我们这里没有实验室。没有你可能所需要的那些复杂工具。”
“不过,这要看情况。我发现你平时喜欢收集鞋子。”她的衣柜门敞开着,博林肯定是看到里面的东西了,里面有十几双鞋子,在底层摆放得还算是整齐——因为那些日子她晚上下班后直接出去,不回家停留。她笑了起来。
装满了。
他继续说道:“有没有个人护理用的工具?”
“个人护理?”
“我需要一个吹风机。”
她咯咯笑起来,“很不幸,美容用的东西都放在家里了。”
“那我们只好去买了。”
第八章
乔恩·博林后来需要的不只是一个吹风机,尽管也没有需要太多。
他们疯狂地采购,买到了一套康耐尔产品、一套微型工具和一只被称作附件的金属盒——3英寸宽5英寸长的长方形盒子,从里面伸出一根线来,末端是USB插口。
这些东西现在都放在丹斯加州调查局办公室的咖啡桌上。
博林观察着塔米·福斯特的高档笔记本电脑,“我可以把它拆开吗?我不会把里面的证据给弄丢吧,会不会?”
“已经取过指纹了。我们找到的指纹都是塔米的。拆吧,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她不是嫌疑人。况且,她还对我撒了谎,所以她根本就找不到理由投诉。”
“粉红色。”他又讲了一遍,似乎这是对他人财产的一种天大的侵犯。
他把电脑翻转过来,用一把小型十字螺丝刀花了几分钟的时间把背后的板子起了下来。他随后取出一个小小的金属和塑料制成的长方形物件。
“这是硬盘,”他解释说,“到明年这时候这种硬盘就会被看成是很大的了。我们把闪存装入中心处理器中,不再用硬盘——什么活动零件也不会用了。”这个话题似乎让他很兴奋,不过他意识到在当下滔滔不绝地讲下去是不合时宜的打岔。博林不再讲话,而是仔细地察看硬盘。他似乎没有戴隐形眼镜。丹斯很小的时候就戴上了眼镜,所以对视力好的人稍微有些嫉妒。
教授接着将硬盘凑近耳边摇晃,“可以了。”他把它放到桌子上。
“什么可以了?”
他坏笑了一下,从包装盒中取出吹风机,插上电,一股柔和的暖风朝硬盘吹去。“不会花很长时间的。我想里面不会潮的,但我们不能大意。电遇上水等于全完,啊哦。”
他一边喝着咖啡一边思忖道:“你知道,我们这些教授都很嫉妒私营经济。‘私营经济’——那是学术语言,相当于‘挣实实在在的钱’。”他朝杯子点点头,“就拿星巴克来说吧……咖啡确实是一个特许经营的好对象。我在找另外有什么可以特许经营的大卖的东西。但我能想到的只是像咸菜屋和肉干世界这样的点子,所有好卖的都已经被人占了。”
“牛奶吧或许是个好主意,”丹斯建议道,“你可以称之为艾尔西牛奶吧。”
他的眼睛一亮,“或者像‘大奶房’奶吧怎样?”
“真是太难听了。”她笑着说。
他把硬盘吹干之后将其塞进了那个盒式装置中,然后把USB连线插进他自己的笔记本电脑里,是一种暖灰色的电脑,显然是电脑应该有的那种色调。
“我想知道你在干什么。”她看着他的手指在稳健地敲击键盘。很多字母被磨掉了。他不需要看清楚键盘上的字母就可以打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