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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最高纪录是多少?”飞特问他。
吉勒特想了想。“有一次我连续敲了三十九个小时的键盘。”
“我的纪录是三十七个小时,”飞特说,“要不是睡着了,可以撑更久。醒来后,我的手两个小时都动不了……老兄,我们真的很拼命,对不对?”
吉勒特说:“还记得那个家伙吗?空军部队的那个将军。我们在CNN上看到他说空军征兵网的安全措施比诺克斯堡的系统还要严密,没有人能侵入进去。”
“结果我们还是进入了他们的VAX计算机,只花了大概十分钟。”
两人还上传了金百利-克拉克卫生用品公司的广告。所有刺激的喷气式战斗机和炸弹的展示图片,全被他们俩换成盒装“高洁丝”卫生巾的图片。
“真是过瘾。”飞特说。
“哦,还有一次,我们把白宫新闻办公室的主线电话改成了付费电话,记得吗?”吉勒特沉思着说。
两人都陷入了沉默。最后飞特说:“哦,老兄,你那时比我厉害……可惜你分心了,娶了那个希腊女孩。她叫什么名字来着?埃莱娜·帕潘多拉斯,对吧?”他提到埃莱娜的名字时凝神注视着吉勒特,“你们离婚了……不过你还爱着她,对不对?我看得出来。”
吉勒特一声不吭。
飞特继续说:“老兄,你是个骇客,怎么能跟女人扯上关系?当电脑成了你生命的全部时,你就不需要爱人了。男女关系只会拖你的后腿。”
吉勒特反驳:“你跟肖恩呢?”
飞特的脸上掠过一丝阴影。“那不一样。肖恩完全了解我是个什么样的人。这样的人不多。”
“他是谁?”  棒槌学堂·出 品
“肖恩不关你的事。”飞特阴郁地说,随后又微笑起来,“行了,怀亚特,我们一起合作吧。我知道你想看看陷阱门的源代码。你难道不愿意牺牲点什么,来了解一下陷阱门是怎么运行的?”
“我其实知道陷阱门是怎么运行的。它是一种信息包探寻软件,能让信息的传送转向,然后用掩密术把精灵嵌入信息包。精灵一旦进入目标电脑,就能自动激活,重新设定通讯协议。精灵躲在游戏程序里,如果有人搜寻它,它就自动毁灭。”
飞特笑了起来。“不过,这只是在口头上说说,就比如说:‘哦,那个人拍拍手臂就飞起来了。’我是怎么办到的?这一点你就不知道了。没有人知道……难道你不想看看源代码的样子?难道你不想看看这个软件,好奇先生?感觉会像是看到了上帝,怀亚特。你知道你很想看看。”
这一刻,吉勒特在心里滚动着一行又一行的软件代码,想着自己如何写出和陷阱门匹敌的软件。但想到某一个阶段时,脑海中的屏幕成了空白一片。他看不见前方,只感觉到可怕的好奇心煎熬着他。哦,没错,他的确想看看源代码——迫不及待地想看。
但他说:“铐上手铐。”
飞特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还记得我们一起编程序的时候,我说过的报仇的事吗?”

 

 

  

第五部 专家级

 

  消除骇客和飞客的方式只有两种。第一种是消除所有电脑、电话……第二种是,我们想要什么都能拥有,也就是我们可以自由获得所有信息。在以上两种情形中的任何一种成为现实之前,什么改变都不会发生。

   ——一个名叫“启示”的骇客的话,摘自《骇客、飞客新手指南》

 


00100011/第三十五章

 

  “你还好吧?”帕特里夏·诺兰问,眼睛盯着吉勒特脸上、脖子上和长裤上的血。
“还好。”他说。
但诺兰并不放心,硬是要扮演护士,去咖啡间拿来了湿纸巾和液体皂。她擦洗着他的额头、脸颊,吉勒特和飞特打斗时,这些部位都划伤了。他闻到了她结实的手上新鲜的指甲霜的气味,不禁纳闷,飞特连续攻击医院和计算机犯罪调查组时,她居然还挤得出时间做保养。
她叫吉勒特挽起裤脚,好让她清理他腿上的小刀伤。她紧紧握住他的小腿。伤口处理完了后,她朝他露出一个亲密的笑容。
别费心思了,他心里再一次想着……我是重罪犯,又没工作,而且爱着另一个女人。真的,别白费力气了。
“不痛吗?”她边问边用湿纸巾碰了碰伤口。
痛得如同十几只蜜蜂在叮咬。“只是有点痒。”他说,希望诺兰能收手,别再展示她的母性。
托尼·莫特跑回计算机犯罪调查组,收起大手枪。“没看见人影。”
谢尔顿和毕晓普随后走了进来。三人从医疗中心回到计算机犯罪调查组后,花了半小时搜查附近地区,寻找飞特的踪迹,调查是否有人在飞特抵达或逃离计算机犯罪调查组时看见过他。但从这两人的表情判断,他们的运气不比莫特好到哪里去。
毕晓普疲惫地坐在办公椅上。“说说看,发生了什么事?”他问吉勒特。
吉勒特简单地把飞特入侵计算机犯罪调查组的过程说了一遍。
“他提到什么有助于破案的信息吗?”
“没有。什么也没有。我差点抢到他的皮夹,最后却只拿到那个。”他朝CD随身听点点头。犯罪现场鉴定人员检查过了,在那上面只找到飞特和吉勒特的指纹。
随后吉勒特说出了3-X的死讯。
“哦,太糟了。”弗兰克·毕晓普说,看起来痛心不已。3-X是平民,冒险协助他们办案,却丢掉了性命。鲍勃·谢尔顿气愤地叹息。
莫特走向贴满证据的白板,在安迪·安德森、拉若·吉布森、威勒姆·波特的名字旁写下3-X的名字,在最上方注明“被害人”。
但吉勒特站起来——因小腿受伤,摇晃了一下——一跛一跛地走向白板,擦掉3一X的名字。
“干吗擦掉?”毕晓普问。
吉勒特拿起彩笔,写下“彼得·格罗德斯基”这个名字。他说:“那是3-X的真名。他住在桑尼维尔,是个程序设计师。”他看着小组成员,“我只是觉得我们应该记住,他不只是一个网络代号。”
毕晓普打电话给赫图·拉米雷兹和提姆·摩根,请他们寻找格罗德斯基的地址,并搜查犯罪现场。
吉勒特这时注意到了一张粉红色的留言纸。他对毕晓普说:“你从医院回来前,我正好接到一个打给你的电话。你太太打来的。”他看着纸条,“说什么检验结果出来了,是好消息。呃,我不太确定有没有听错。她好像说感染了什么,很严重。我搞不清这怎么会是好消息。”
但是毕晓普露出异常欣喜的神情——个少见的灿烂的笑容——他告诉吉勒特,留言没有记错。
吉勒特为毕晓普感到高兴,内心却有着深深的失望,因为埃莱娜一直没有打来电话。他猜测着埃莱娜此刻正在哪里,猜测着艾德是否在她身边。他的掌心开始冒汗,既愤恨又嫉妒。
贝克尔特工从停车场走进办公室。原本整整齐齐的头发现在凌乱不堪,走起路来动作僵硬。他已经接受过治疗,负责处理伤口的是紧急医疗服务处的专业医护人员,救护车就停在外面的停车场上。他在咖啡间遭人偷袭,有点轻微的脑震荡,现在头的一侧贴着一块白色的大绷带。
“你还好吧?”吉勒特愉快地问。
贝克尔没有回答。他注意到自己的枪放在吉勒特身旁的办公桌上,就伸手拿过来,经过一番谨慎得不能再谨慎的检查后,把枪放进了皮带上的枪套。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问。
毕晓普说:“飞特闯进来暗算你,抢走了你的武器。”
“结果你从他手上抢过来了?”贝克尔怀疑地问吉勒特。
“对。”  棒槌学堂·出 品
“你知道我在咖啡间,”贝克尔厉声说,“罪犯却不知道。”
“不过我猜他真的知道,不是吗?”吉勒特回答道,“否则他怎么暗算你,还抢走你的枪?”
“我看啊,”贝克尔慢慢地说,“你猜到他会过来,就想着找一件武器,所以打起了我的主意。”
“事情不是这样的。”吉勒特说着瞥了一眼毕晓普。毕晓普扬起一边的眉毛,显然认为贝克尔的推测是对的,但他没说什么。
“要是我发现是你——”
毕晓普说:“好了,好了……我觉得你应该心存感激。怀亚特可以说是你的救命恩人。”
贝克尔直盯着毕晓普,想在气势上压倒他,最后却放弃了,走向一张椅子,轻轻地坐下来。“吉勒特,我还是要监视你。”
毕晓普接了个电话,然后说:“又是赫图·拉米雷兹打来的。他说他们接到哈佛大学的一份报告。没有任何记录表明,在霍洛维工作于哈佛大学期间,学校的学生和教职员工当中有个叫肖恩的人。他也查过霍洛维工作过的其他地方——西部电信公司、苹果公司和其他几家公司。这些公司都没有一个叫做肖恩的员工。”他看了谢尔顿一眼,“他还说,梅林凶杀案查得越来越紧了。有人在我们的后院看见歹徒,就在圣塔克拉拉,在一〇一号公路附近。”
鲍勃·谢尔顿大笑一声,这和他平常的表现不太相符。“弗兰克,不管你想不想办这案子,它好像老是在跟你纠缠。”
毕晓普摇摇头。“大概吧。不过我肯定不希望它和这里扯上关系,至少现在不行。不然我们的人力会变得分散,而我们现在需要全力以赴。”他看着帕特里夏·诺兰,“你们在医院有什么发现?”
她说他和米勒查遍了医疗中心的网络,只发现飞特入侵系统的迹象,却找不出他是从哪里入侵的。
“系统管理员打印了这些东西。”她交给吉勒特一大沓打印资料,“是上个星期登录和退出系统的记录报告。我想你或许有办法找出线索。”
吉勒特开始细看那上百页资料。
接着毕晓普四下看看恐龙窝,皱起眉头。“哎,米勒去哪里了?”
诺兰说:“他在我之前离开了医院的计算机中心,说是会直接回这里。”
吉勒特头也不抬地说:“我没看见他。”
“可能是去斯坦福大学的计算机中心了,”莫特说,“他经常预约时间去用他们的超级计算机。他可能是去调查线索了。”他打了米勒的手机,却没人接听,于是在语音信箱里留了言。
吉勒特阅读着打印资料,看到其中一个条目时,猛地警觉起来。他又看了一次,以确定没看错。“不会吧……”
他的声音很小,但小组成员都停止了说话,看着他。
吉勒特抬起头。“飞特一拿到斯坦福-帕卡德的超级用户权,立刻登入跟医院连线的其他系统,所以他才能切断电话系统。他还从医院的系统跳到了外面的计算机系统,对方将斯坦福-帕卡德视为可信任的系统,因此他就轻易地穿越了防火墙,连那个系统的超级用户权也攫取到了。”
“那是哪里的系统?”毕晓普问。
“桑尼维尔的北加州大学。”吉勒特抬起头,“他取得了有关安全程序的文件和北加州大学所有警卫的人事资料。”吉勒特叹了口气,“他还下载了两千八百名学生的档案。”
“这么说,接下来他要杀害的人都排成长队了。”毕晓普说着疲惫地跌坐在破旧的办公椅上。

  有人在跟踪他……
是谁?
飞特从后视镜里看着后面的车辆。他从计算机犯罪调查组逃出来后,开着车来到了二八〇号公路上。“山谷人”又一次打败了他,让他大受打击,因此迫不及待地想回家。
他已经开始思考下一步的攻击计划了,对象是北加州大学。比起他有可能挑选的其他目标,这所学校的挑战性较低,但宿舍的安全措施很严密,而校长在一次访问活动中也宣称他们的计算机系统能抵挡得住骇客的入侵。这个系统还有一个比较有意思的特征,就是它控制着覆盖了二十五幢宿舍——也就是一大半的学生住宿区——的最先进的消防警报和洒水系统。
很轻松的一次攻击,难度低于拉若·吉布森事件和圣弗兰西斯学院事件。现阶段,飞特急需一场胜利。在游戏的这一关,他快要输了,他的信心因此开始动摇。
而且他的疑心病也在加重:又向后视镜瞄了一眼。
是的,有人在跟踪!两个男人坐在前座上,一直盯着他。
视线转回路面,然后再看一次后视镜。
但他刚才看见的车子,或是他自以为看见的车子,只是阴影或反光而已。
不,等一等!又回来了……不过这次驾驶车子的人变成了女人,单独一人。
他再看第三次,这次连驾驶员都没有。天哪,是某种生物!
是幽灵。
是恶魔。
是的,不……
“山谷人”,你说得对:当电脑成为支撑你的唯一生命,当电脑成为唯一能驱赶无聊的崇拜物时,网络世界和真实世界的界线迟早会消失,蓝色虚拟空间里的角色也会开始出现在真实世界里。
有时候,那些角色是你的朋友。
有时候不是。
有时候你会看见他们开着车跟在后面,有时候你会在你正要走进去的巷道里看见他们的阴影,你还会看见他们躲藏在车库、卧室和衣柜里。你会在陌生人的目光中看见他们。
夜半时分,你还坐在电脑前时,会看见他们出现在屏幕的反光中。
有时候,他们只是你的想象。
再看一眼后视镜。
可有时候,当然,他们确实在那里。

  毕晓普按下手机上的“终止”键。
“北加州大学学生宿舍的保安设施和一般大学的一样,这不是意味着很容易入侵吗?”
“他不是喜欢挑战吗?”莫特说。
吉勒特说:“我猜这次他想挑简单一点的目标下手。前几次我们差点抓住了他,他大概气坏了,想尝尝鲜血的味道。”
诺兰补充说:“这可能又是转移我们注意力的诡计。”
吉勒特认为这也不无可能。
毕晓普说:“我告诉校长学校应该停课,让所有人回家,不过他不乐意,因为再过两个星期就要期末考试了。所以我们只好调集州警和县警守卫整个校园。不过这样一来,校园里会增加更多的陌生人,这只会让飞特更有机会施展社交工程,混进宿舍。”
“我们该怎么办?”莫特问。  棒槌学堂·出 品
毕晓普说:“只能多采取一些老式办案手法。”他拿起飞特的CD随身听,打开来,里面有一张剧场版《奥赛罗》的CD。他将随身听翻过来,抄下序列号。“也许飞特是在这一带买的。我打电话到这家公司,看看这批货运往了哪里。”
毕晓普开始打电话到阿基沙电子产品公司在全国各地的销售和配销中心。对方替他转接电话,让他稍等,但他等了很久,就是找不到能够——或愿意——提供帮助的人。
他正与电话另一端的人争辩时,坐在转椅上的怀亚特·吉勒特一转身,挪到附近一台电脑终端机前,开始敲键盘。随后,他站起来,从打印机上取来一张纸。
毕晓普正用不耐烦的口吻对着话筒说话:“那份资料我们不能再等两天。”吉勒特将打印纸递给他。

  阿基沙电子产品出货情况(第一季度)
型号:HB重低音便携式CD播放器
产品序列号    出货日期    收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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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B40032-HB40068  1/12  加州山景城里欧沃德街四号
山景音乐电子专卖店(九四五六)

  电话从毕晓普手上垂下来,他对着话筒说:“没关系。”然后挂断了。“你怎么弄到的?”毕晓普问吉勒特。随后他扬扬手。“话说回来,不知道比较好。”他咯咯笑起来,“就跟我说的一样,老式办案手法。”
毕晓普拿起电话,又打给赫图·拉米雷兹。他让拉米雷兹派别的人去3-X被杀的犯罪现场,他自己则和提姆·摩根带着飞特的照片直接赶过山景音乐电子专卖店,看看能不能查出他是否住在那一带。“另外,告诉店员,这小子好像喜欢听剧场CD。他买了一张《奥赛罗》,这也许能让店员记起一些东西。”
有州警从圣何塞总部过来,给毕晓普带来一个信封。
他打开来,告诉小组成员信件的主要内容。“联邦调查局研究了飞特贴出的吉布森照片上的细节。他们说地下室用的是特鲁牌瓦斯炉,型号是GST3000,三年前上市的,在新的住房开发区很受欢迎。这个型号由于热容量大,通常用在独幢的两三层楼房里,而不是连幢单层民宅或平房。技术人员还用电脑放大了地下室里石膏灰胶纸夹板上的信息,发现了生产日期:去年一月。”
“最近开发的地段上的新房子,”莫特说着将细节写在证据板上,“两三层高。”
毕晓普微微一笑,扬起一边的眉毛表示赞赏。“各位,看来我们的联邦税没有白缴。华盛顿的那些人果真厉害。听听这个,他们还发现瓷砖的拼排和上面的灌浆不规整,这表明房子卖出时地下室没有装修,是屋主亲自铺的瓷砖。”
莫特在白板上加上一条:“房子出售时地下室尚未装修。”
“还有呢,”毕晓普继续说,“他们还放大了垃圾桶里一份报纸的一部分,发现那是一份免费商品信息报——《硅谷商报》。它会挨家挨户被投递给住户,但只限于帕洛阿尔托、库比提诺、山景城、洛斯拉图斯、洛斯拉图斯山丘、桑尼维尔以及圣塔克拉拉这些地方。”
吉勒特问:“我们查得出来这些城镇的新开发区吗?”
毕晓普点点头。“我正要去查。”他看着鲍勃·谢尔顿,“你那个朋友还在圣塔克拉拉县的土地规划局工作吗?”
“当然。”谢尔顿打了电话给土地规划局。他询问了去年一月以来,各城镇建成的两三层高、地下室未经装修的独幢民宅的审批情况。谢尔顿等了五分钟后,用下巴夹住话筒,抓起一支笔开始做记录。他记了很长时间,新建成的住宅的名单长得要命。在那七个城镇,可能有不下四十个住房开发区。
他挂断电话后嘟囔着说:“他说需求太大,盖得再快也供不应求。你知道,都是因为那些网络公司。”
毕晓普拿起开发区的名单,走向硅谷地图,圈出谢尔顿记下的那些地点。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他接听了电话,一边点着头,然后挂断了电话。“是拉米雷兹和摩根打来的。那家音乐电子专卖店的店员认出了飞特,说过去几个月他光顾了六七次,每次都买剧场CD,从来不买音乐CD。最近他买的是《推销员之死》。但那家伙不知道飞特住在哪里。”
他圈起音乐电子商店的地点,用手点了一下,然后圈起艾尔卡米诺雷尔商业街上的欧利剧场用品店,飞特去过这家店购买剧场粘胶和其他伪装用品。这两家商店相距约四分之三英里。这些地点显示,飞特住在硅谷的中西部。尽管如此,仍有二十二处新的住房开发区需要调查,面积起码有七八平方英里。“逐家逐户搜查的话,工程太大了。”
大家盯着地图和证据板,沮丧地看了十分钟左右,一边提出缩小搜查范围的建议,但多半没有用。前往桑尼维尔搜查彼得·格洛德斯基公寓的警官打来了电话。年轻的格洛德斯基因心脏中刀而死,和真实生活中“进入”游戏里的其他死者一样。警方正在现场搜查证据,还没有发现有用的线索。
“可恶。”鲍勃·谢尔顿说着踢开椅子,这其实表达了大家的受挫心情。
大家又盯着白板默默地看了很久,最后沉默被他们身后一个怯弱的声音突然打破了。“对不起。”
一个胖胖的少年站在门口,戴着厚厚的眼镜,身旁有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陪伴。
吉勒特想起来了,那是杰米·特纳,圣弗兰西斯学院的学生,他身旁的男人是他哥哥马克。
“嗨,年轻人,”弗兰克·毕晓普说,对男孩微微一笑,“你还好吧?”
“我想还好吧。”他抬头看哥哥,后者朝他点点头,以示鼓励。杰米走向吉勒特。“我做了你要我做的事情。”他说,不安地咽了口口水。
吉勒特一时没明白杰米说的话,但他还是点点头,说:“怎么样?”
杰米继续说:“是这样的,我在查学校里的电脑——电脑室里的电脑,你不是叫我查一查吗?结果我发现一些东西,大概能帮助你们抓到那个人,就是杀死波特院长的那个人。”

 


00100100/第三十六章

 

  “我上网时习惯做笔记。”杰米·特纳告诉怀亚特·吉勒特。
在很多方面,骇客通常缺乏组织性,而且懒散,但真正的骇客上网时,时时刻刻都会在电脑旁准备纸笔。用的笔记簿有皱皱巴巴的速记本或大老板牌便笺纸,或任何种类的纸制品。他们在笔记簿上精确地记录他们发现的网站的网址、软件的名称、希望追踪的骇客同行的代号,以及其他有助于实施骇客攻击的资源。做笔记是必要的,因为飘在蓝色虚拟空间里的信息多半很复杂,没人能准确地记住细节,而它们又必须准确无误。哪怕打错一个字母,你就有可能没法进行非常刺激的骇客攻击,也无法登录超级精彩的网站或布告栏。
此时刚过正午,计算机犯罪调查组的每位成员都感到绝望至极,因为飞特随时可能杀害北加州的下一个目标。尽管如此,吉勒特仍让小杰米按照自己的节奏讲述他的发现。
杰米继续说:“我在看波特院长……我在看他出事之前我写下的东西,你知道。”
“结果发现了什么?”吉勒特鼓励他。弗兰克·毕晓普在小杰米身旁坐下,点头微笑着说:“讲下去。”
“好的。是这样的,我在电脑室用的那台电脑——就是你们带走的那一台,本来好好的,不过在两三个星期以前,开始出现一些怪事。电脑上老是有严重冲突的错误信号,经常死机。”
“严重冲突?”吉勒特惊讶地问。他瞥向诺兰,诺兰摇着头,拨开眼前的一大缕头发,漫不经心地将头发缠绕在手指上。
毕晓普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什么意思?”
诺兰解释:“通常电脑同时执行两三种任务却又无法处理时,就会发生这种错误。比如打开制表软件的同时又上网查看电子邮件。”
吉勒特点头确认。“不过像微软和苹果这样的公司开发操作系统的目的之一,就是让使用者能同时运行几个程序。严重冲突造成死机的情况现在很少了。”
“我知道,”小杰米说,“所以我才觉得奇怪。后来我在学校其他的电脑上打开相同的程序,却没有产生那样的错误。”
托尼·莫特说:“好啊,好啊……陷阱门有漏洞。”
吉勒特对男孩点点头。“太好了,杰米。这大概是我们一直期待的重大突破。”
“为什么?”毕晓普问,“我不明白。”
“我们不是需要弄到飞特的美国移动电话公司的序列号和电话号码,才能追查到他吗?”
“我记得。”  棒槌学堂·出 品
“如果运气好的话,我们就能用这个线索查到那些号码。”吉勒特对杰米说,“你知道死机情况发生的日期和时间吗?”
杰米翻开笔记簿查看,然后向吉勒特指出其中一页,上面有死机情况的详细记录。“很好。”吉勒特点点头,对托尼·莫特说,“打电话给加维·哈布斯,用免提功能。”
莫特照做了,没过多久,美国移动公司安全主管的声音就传出来了。
“各位好,”加维·哈布斯说,“有坏蛋的线索了吗?”
吉勒特看着毕晓普,而毕晓普对他挥挥手,表示退让。“这是新式的调查工作,全由你处理。”
吉勒特说:“加维,试试这个。如果你们公司有个手机用户断线约六十秒然后又接通,它拨的是同一个号码,同样的情况发生过四次,而且我向你提供明确的时间和日期,你能查出这个手机用户吗?”
“嗯……以前没查过,不过我可以试试。把时间和日期告诉我吧。”
吉勒特说完后,哈布斯说:“别挂断。我马上回来。”
吉勒特向小组成员解释他在做什么:杰米的电脑死机时,他必须重启机器才能上网,这大概需要一分钟。同时,飞特的电话通讯也会断掉一分钟,他也必须重启机器才能继续上网。如果有了杰米的电脑死机和重新上网的确切时间,再对比美国移动公司的某个电话断线和恢复通讯的时间,他们就能查出飞特的手机号码。
过了五分钟,安全主管重新回到电话上。“有意思,”哈布斯愉快地说,“我查到了。”接着他又以困惑而带有几分敬意的语气说,“不过奇怪的是,他的电话号码属于空号。”
吉勒特解释说:“这表示飞特侵入了一个保密的、不对外公开的交换机,偷到了号码。”
“我们的主交换机从来没人侵入过。我可以告诉你,这家伙非同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