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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X:他怎羊?我是说,怎样。

  吉勒特看了一眼显示超级追索程序追查3-X的进度的窗口。3-X的信号在美国西部四处跳动,最后停在胡桃溪的海湾地区在线服务公司,就在奥克兰的北边。
“查到他的网络服务商了。”斯蒂芬·米勒说,“是拨号上网。”
“可恶。”帕特里夏·诺兰嘟囔道。这意味着他们必须通过电话公司,才可以从胡桃溪的网络服务器依据线路追查到3-X光顾的网吧。
“我们办得到,”琳达·桑切兹积极地说,就像拉拉队队长一样,“别让他下线就是了,怀亚特。”
托尼·莫特打电话给海湾地区在线服务公司,向安全部门的主管解释发生了什么事。安全主管随即给手下的技术人员分头打了电话,他们会与太平洋贝尔电话公司协调,查出从海湾地区到3-X所在地之间的连线。莫特听了一会儿电话,然后大叫:“太平洋贝尔电话公司在搜查了。那一带信号繁忙,可能要花十到十五分钟。”
“太久了,太久了!”吉勒特说,“叫他们动作快一点。”
吉勒特以前做过电话飞客,曾经侵入过太平洋贝尔电话公司,他知道电话公司的员工可能非得亲自进入交换机室不可。交换机室很大,到处是继电器,负责调查的员工必须凭目力找出连线。

  叛徒334:我听说飞特写了一个超级厉害的程序,我是说超级厉害。我有次看到他上网了,就问他这回事,结果他不理我。然后怪事就开始发生。我听说他写的这个程序叫陷阱门,现在我整个人都疑神疑鬼的。

  停顿一下,然后——

  3-X:你到底想问什么?

  “他被吓到了,”吉勒特说,“我感觉得到。”

  叛徒334:陷阱门这东西,真的能让他进入你的机器,翻遍所有的东西,我是说什么东西都不放过,而你对此浑然不知?
3-X:我觉得这东西并不存在,只是谣传。
叛徒334:我不知道。我觉得是真的,我看见自己的文件他妈的一个个被打开,我之前连碰都没碰。

  “有信息传入,”米勒说,“他在追查我们。”
正如吉勒特所料,3-X正在运行他的追索软件查探叛徒334的底细。然而斯蒂芬·米勒编写的匿名软件会让3-X的电脑误认为叛徒334在奥斯丁。3-X一定得到了这个追查结果并且相信了,因而没有登出ICQ。

  3-X:干吗担心他?你用的是公用电脑。他又进入不了你的文件。
叛徒534:我只是今天才来这里。我成绩太差,爸妈把我的戴尔电脑收走了,一个星期不许我用。我在家里上网的时候,键盘不听使唤,文件自动打开。我吓坏了,真的吓坏了。

  又是一阵长长的停顿。最后3-X终于回应了。

  3-X:吓坏了是正常的。我认识飞特。
叛徒334:是吗?怎么认识的?
3-X:跟他在聊天室里聊过。他帮我的程序补漏洞。和他交换过一些偷来的软件。

  “这家伙有价值。”托尼·莫特低声说。
诺兰说:“说不定他知道飞特的住址。快问他。”
“不行,”吉勒特说,“会吓跑他的。”
有一段时间3-X没有说话,然后——

  3-X:BRB

  常上聊天室的网友发明了一些缩略语来代表常用的句子,以节省敲键盘的时间和精力。BRB指的是“马上回来”。
“该不会是想溜走吧?”桑切兹问。
“连线还是正常的,”吉勒特说,“他可能只是去趟卫生间吧。叫电话公司继续追查。”
他往后靠,椅子嘎吱作响。几分钟过去了,屏幕仍没发生改变。
马上回来。  棒槌 学堂·出品
吉勒特瞥向帕特里夏·诺兰。她打开和她的衣服一样臃肿的皮包,再次取出指甲霜,心不在焉地开始涂涂抹抹。
光标继续闪烁,屏幕仍无动静。

  鬼魂回来了,而且这一次来了很多。
杰米·特纳在圣弗兰西斯学院的走廊上挪动脚步时,可以听见鬼魂的声响。
嗯,那些声响大概只是掠夺狂或别的老师在检查门窗有没有关好时弄出来的,也可能是学生想找地方偷偷抽烟或玩玩《游戏男孩》卡片时发出的。
可是他不可抑制地想起鬼魂:被折腾至死的印第安人的鬼魂,两年前被一个闯进来的疯狂的家伙杀死的学生的鬼魂。杰米现在意识到,那个家伙在学院的旧食堂被警察开枪击毙,他也加入了鬼魂的队伍。
杰米·特纳绝对是计算机世界的产儿,是一名骇客兼理科学生,非常清楚鬼怪这类东西并不存在。既然如此,他为何这么害怕?
接着,他的脑中出现一个怪念头。他疑惑着,或许因为电脑的缘故,时光回到了很早以前,回到了更为灵异的时代。电脑使得世界变成华盛顿·欧文或纳撒尼尔·霍桑在十九世纪发表的书中描写的场景,如《断头谷传奇》与《七角楼》。那时候人们相信鬼魂的存在,也相信肉眼察觉不到的怪事。如今,网络、代码、机器人软件、电子这类东西也是肉眼看不到的,跟鬼魂一样。它们可能漂浮在你的四周,可以凭空冒出来,也可以对你动手脚。
杰米想到这里吓坏了,但他逼迫自己摆脱这些思绪,继续沿着圣弗兰西斯学院黑漆漆的走廊前行,闻着灰泥墙散发的霉臭味,听着学生宿舍传出的隐隐的对话声与音乐。最后他离开了宿舍区,溜过了体育馆。
鬼魂……
不,别乱想了!他告诉自己。
想想桑塔纳,想想和哥哥一起出去玩,想想今晚会有多棒。
想想后台通行证。
最后他来到消防门前,这里向外通往花园。
他四下看看,没有发现掠夺狂,也没有发现偶尔从这里漫步穿过的其他老师,他们就像战俘影片中的卫兵。
杰米·特纳跪下来,仔细查看消防门上的警报杆,神态有如摔跤选手打量着对手。
警告:开门将触动警报。
如果他不关闭警报,如果他打开门时警报响起,全校就会灯火通明,警察和消防队几分钟后就会赶到,他也得冲回宿舍,整个晚上也会因此泡汤。他这时摊开一小张纸,上面画的是警报器的电路图,消防门生产厂家的服务主管之前热心地把这张电路图发送给了他。
借助于小手电筒的亮光,再一次研究着图纸,随后摸摸警报装置的金属杆,观察触发器是如何运作的,还有螺丝的位置,电源是如何隐藏的。反应灵敏的他将看到的东西和电路图一一对照。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想到了哥哥。
他推了推保护宝贝眼睛的厚眼镜,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塑料工具盒,选择了十字起子。时间多得是,他告诉自己,没必要太匆忙。
好好玩一通……

 


00010000/第十六章

 

  弗兰克·毕晓普把没有标记的海军蓝福特车停在一幢不算太大的殖民风格房子前。这是一个整洁的住宅区,这幢房子占地大概八分之一英亩,但由于地处硅谷中心地带,他估摸着它得值上百万美元。
毕晓普注意到车道上停了一辆浅色的新凌志轿车。
两名警探走向门口敲门。开门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神色不耐烦,身穿褪色的花衬衣和牛仔裤。门打开后,一阵洋葱味和肉香扑鼻而来。现在是下午六点,正是毕晓普家的晚餐时间,他顿时感到饥饿,这才意识到从早上到现在什么都没吃。
“什么事?”女人问。
“是卡吉尔太太吗?”
“对。有什么事吗?”语气变得谨慎。
“你丈夫在家吗?”毕晓普说着亮出了警徽。
“呃。我——”
“怎么了,凯西?”一个身材粗壮的男人来到门口,他身穿斜纹长裤和粉红色夹克衬衫,端着一杯酒。看到来人亮出的警徽时,他赶紧将酒杯拿开,放在通道上的桌上。
毕晓普说:“卡吉尔先生,可以和你说几句话吗?”
“什么事?”
“怎么了,吉姆?”
他不悦地看了她一眼。“我不知道。知道的话,现在就不会问了。”
她脸色一沉,向后退开。  棒槌 学堂·出品
毕晓普说:“不会耽误太久。”他和谢尔顿走在门前的通道上,走到一半就停下了。
卡吉尔跟在两位警探后面。三人走出家人的听力范围之外后,毕晓普说:“你在库比提诺的网络营销策略公司工作,对吧?”
“我是区域业务经理。你们是想——”
“经过调查,我们相信你可能见过一辆和一起命案有关的车子。我们正在追查这辆车子。昨天晚上七点左右,这辆车子停在韦斯塔烧烤餐厅后面的停车场,就在你们公司的对面,我们认为你可能看见过。”
他摇摇头。“我们的人力资源经理问过我了。我跟她说了什么也没看见,她没告诉你们吗?”
“她告诉我们了,先生,”毕晓普平静地说,“但是我们有理由相信你没有对她讲实话。”
“喂,等一等——”
“那段时间里,你把凌志车停在公司后面的停车场,人待在车上,正和萨莉·雅各布斯发生性行为。她是公司劳务部的员工。”
卡吉尔的表情先是错愕,紧接着转为惊恐,毕晓普深知自己说对了,但卡吉尔仍在狡辩。“胡说八道。谁跟你说的这种谎言?我结婚都十七年了,更何况,萨莉·雅各布斯……你见过她的话,就知道那种谣言有多可笑。她是十六楼最丑的一个女人。”
毕晓普意识到时间在飞逝,同时回想起吉勒特描述的“进入”游戏——在一个星期里尽可能多地杀人。飞特很可能正在接近下一个受害人。毕晓普简短地说:“先生,你的私生活我管不着,我只关心你昨天有没有看到停在韦斯塔烧烤餐厅后面的一辆车。那辆车是杀人嫌疑犯开的,我得查出它是什么款式的。”
“我又不在场。”卡吉尔坚定地说,望向他家的房子,他妻子正躲在蕾丝窗帘后向外窥视着三人。
毕晓普平静地说:“先生,你在场。而且我知道你看到了凶手的车子。”
“没有,没看到!”男人咆哮道。
“看到了。让我解释给你听。”
男人干笑一声。
毕晓普说:“昨天受害人被诱拐出韦斯塔烧烤餐厅的那段时间,有一辆最新款的浅色轿车,就像你的凌志轿车,停在网络营销策略公司后面的停车场上。根据我的了解,你们公司的老板鼓励员工把车停在大楼前面,好让客户注意不到员工只剩下不到一半。所以说,停在后面停车场的唯一合乎逻辑的原因,是想做鬼鬼祟祟的事,不希望大楼里或马路上的人看到。这样的事,包括使用违禁药物或者进行性行为。”
卡吉尔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毕晓普继续说:“既然是外人不能随便停车的停车场,停在那里的车辆必定属于公司员工,而不是访客。我问过人力资源部的经理哪位员工的车是浅色的,而且这位员工不是有毒瘾就是有桃色新闻。她说你和萨莉·雅各布斯关系暧昧。而这件事其实全公司的人都知道。”
卡吉尔压低嗓门,音量小到毕晓普不得不倾身向前才听得见。他喃喃地说:“全是他妈的办公室八卦。”
毕晓普有着二十二年的办案经验,本身就像一台移动测谎仪。他继续说:“你说,假如一个男人和情妇在车上——”
“她不是我的情妇!”
“——车子停在停车场,他一定会仔细察看附近的每辆车,以确定他妻子或邻居的车不在其中。所以,先生,你看见了嫌疑犯的车。到底是什么样的车子?”
“我什么也没看见!”他开始尖叫。
轮到鲍勃·谢尔顿上场了。“我们没工夫和你说废话,卡吉尔。”他对毕晓普说,“干脆去找萨莉,把她带过来对质。两个人凑在一起,说不定回想起来的东西多一些。”
他们其实已跟萨莉·雅各布斯谈过。萨莉根本称不上是十六楼最丑的女人,在公司任何一楼都不算丑女人。她已经承认了和卡吉尔的情事。不过,由于她仍是单身,而且莫名其妙地爱上了这个家伙,因此她的疑心病远远比不上他的大,所以没怎么注意停在附近的车子。她回忆起当时那儿有辆车,但没法想起车型。毕晓普相信了她的说法。
“带她过来?”卡吉尔缓缓地问,“萨莉?”
毕晓普对谢尔顿做出个手势,两人转过身。然后他回头大声说:“马上回来。”
“不,不要。”卡吉尔乞求道。
两人停下脚步。
卡吉尔满脸厌恶之色。罪恶感最深的人总是显得受害最重,这是街头刑警毕晓普的经验。“是辆有敞篷的美洲豹,最新的款式,银色或灰色。车顶是黑色的。”
“车牌号码呢?”
“加州的牌照。我没看号码。”
“以前有没有在那一带见过这辆车?”
“没有。”
“有没有看见车上或旁边有人?”
“没有,我没看见。”
毕晓普认为他说的是实话。
随后,卡吉尔脸上绽放出想与人合谋的微笑。“对了,警官,你也是男人,应该知道这种事……你知我知就行了,可以吧?”他瞥了一眼他家的房子,言下之意是指他的妻子。
毕晓普的脸上仍保持着礼貌的表情,说:“没问题,先生。”
“谢谢。”卡吉尔大大松了口气。
“不过还有最后的陈述,”毕晓普接着说,“那里面会提到你和雅各布斯小姐的事。”
“陈述?”卡吉尔不安地问。
“我们的证据部门会邮寄给你的。”
“邮寄?寄到家里?”他轻声说。
“这是州法律的规定,”谢尔顿说,“警方必须寄一份最后的陈述给每位目击证人。”
“你们不能这样做。”
本来就不拘言笑的毕晓普此时更是一脸严肃,他说:“事实上我们非这么做不可,先生。就像我的搭档说的,这是州法律的规定。”
“我可以开车去你们的办公室领。”
“必须邮寄,从萨克拉门托寄出。几个月后应该会寄到。”
“几个月?难道不能告诉我确切日期吗?”
“先生,我们自己也不清楚。可能是下个星期,也可能是七八月份。晚安。谢谢合作。”
两人快步走回海军蓝的车子,留下卡吉尔愣在那里。他必定挖空心思在想拦截邮件的怪招,希望在接下来两三个月里拦下那份陈述,以免被他妻子发现。
“证据部门?”谢尔顿扬起一边的眉毛问。
“听起来不错。”毕晓普耸耸肩。两人大笑。
毕晓普接着打电话到中央调派处,请求对飞特的车子进行紧急车辆调查行动。中央调派处会调出所有类似车辆的资料:最新款式的银色或灰色美洲豹敞篷车。毕晓普知道,如果飞特是用这辆车作案的,车子不是偷来的就是以假名、假地址登记的,因此中央调派处给出的结果可能派不上用场。然而一旦警方紧急调阅车子的资料,北加州的每个州级、县级和地方级的执法单位都能接到通报,一见到符合描述的车子就会汇报信息。
他对谢尔顿点点头,意思是要开车又快又猛的他来当驾驶员。
“回计算机犯罪调查组。”他说。
谢尔顿沉思片刻。“这么说,他开的是美洲豹。伙计,这家伙不是普通骇客。”
毕晓普心想,这一点我们早就知道了。

  在计算机犯罪调查组,怀亚特·吉勒特的屏幕上总算跳出了一句话。

  3-X:抱歉。刚才有人问我怎么破解屏幕保护程序的密码。白痴一个。

  接下来的几分钟,吉勒特继续扮演一个桀骜不驯的得州青少年,告诉3-X自己破解Windows屏幕保护程序密码的方式,又让3-X教他更厉害的破解手法。吉勒特正在电脑上对这位大师百般奉承,这时门开了,他看到毕晓普和谢尔顿回来了。
帕特里夏·诺兰兴奋地说:“我们快找到3-X了,他在这附近一个购物中心的网吧里。他说他认识飞特。”
吉勒特对毕晓普大声说:“可惜他没有说出有关飞特的具体线索。他知道一些事情,但不敢说。”
“太平洋贝尔电话公司和海湾在线服务公司说再过五分钟就能查出他的位置,”托尼·莫特一边听着电话一边说,“他们正在缩小范围。看来他在艾瑟顿、蒙罗公园或是红木市。”
毕晓普说:“这样的话,总共有多少购物中心?让行动小组的人进入这个区域。”
鲍勃·谢尔顿拨了电活,然后宣布:“他们出发了,五分钟内就能赶过去。”
“快点,快点。”莫特对着屏幕说,一边抚弄着银色手枪的方形枪柄。
毕晓普看着屏幕说:“把话题引回飞特身上,看看能不能让他说出具体一点的线索。”

  叛徒334:这个叫做飞特的人,我能不能对他做点什么,我是说阻止他?我很想捉弄他一下。
3-X:听好,小家伙,你捉弄不了他的,反而会被他整垮。
叛徒334:真的吗?
3-X:飞特就如同死神。他的朋友肖恩也是。离他们远点。如果飞特的陷阱门盯上了你,赶快烧掉硬盘,重新装一个。改掉网络代号。
叛徒334:你觉得他能找上我吗,就算我在得州?他在哪里?

  “很好。”毕晓普说。
3-X没有立刻回答,过了一会儿屏幕上出现以下信息:

  3-X:我认为他不会去奥斯丁。不过我应该告诉你一件事……
叛徒334:什么事?
3-X:你待在现在这个地方,也安全不到哪里去。你在北加州,他妈的骗子!!!!

  “可恶,被他骗了!”吉勒特骂道。

  叛徒334:嘿,老兄,我在得州。
3-X:你他妈的还说什么老兄。你不在得州。查查你的匿名软件的回应时间。ESAD!

  3-X下线了。
“该死。”诺兰说。
“他走了。”吉勒特告诉毕晓普,气得一掌打在工作站电脑上。
毕晓普看了一眼屏幕上的最后一句话,点点头,说:“回应时间是什么意思?”
吉勒特并没有立刻回答。他输入了几个指令,查看米勒编写的匿名软件。
“可恶。”他发现了问题所在之后轻声说,然后又解释:3-X一直在追查计算机犯罪调查组的电脑,和吉勒特用的是同一种微电子搜索程序。匿名软件的确告诉了3-X叛徒334在奥斯丁,但在他输入“马上回来”后,一定执行了进一步的检测,检测结果表明搜索程序往返于叛徒334的电脑和自己的电脑之间的时间过短,而从得州到加州来回一趟,不可能这么快。
这个失误很严重。在匿名软件中设置短短的延时很简单,可以增加几毫秒,让对方误以为叛徒334远在数千英里之外。吉勒特无法理解为什么米勒没有想到这一点。
“妈的!”米勒知道是自己的错,边说边摇头,“是我的责任。对不起……我只是没想到。”
是啊,你当然没想到,吉勒特心想。
就差那么一点点。  棒槌 学堂·出品
毕晓普以灰心的语气轻声说:“召回行动小组。”
谢尔顿拿出手机,打了电话。
毕晓普问:“3-X最后写的‘ESAD’是什么意思?”
“一种问候语的缩写,”吉勒特嘲讽地说,“表示‘吃屎去死吧’。”
“脾气有点坏啊。”毕晓普说。
接着电话铃响起——是毕晓普的手机,他开始接听电话:“喂?”然后干脆地问,“在哪里?”他做了一下记录,随后说,“马上把附近所有可以支援的人员调过去。打电话给圣何塞的警方。动作要快,事关重大。”
他挂断电话,看着小组成员。“有进展了。我们的紧急车辆调查行动有了回音。圣何塞的一个交警大概在半小时前看见路边停了一辆最新款的灰色美洲豹。那一带不常看到那种名车。”他走向地图,在发现美洲豹的路口打上叉。
谢尔顿说:“我对那一带有点印象。附近有很多公寓,有些卖酒的杂货店。属于低房租区。”
毕晓普接着点了点地图上的一个小方块,上面注明是圣弗兰西斯学院。
“记得几年前的那个案子吧?”毕晓普问谢尔顿。
“记得。”
“有个疯子闯进校园,杀了一个学生或是老师。后来院长安装了各式各样的安全设施,真正高科技的东西。每家报纸都报道过。”他朝白板点点头,“飞特喜欢挑战,记得吧?”
“天哪,”谢尔顿愤怒地嘟囔,“他现在想找小孩下手了。”
毕晓普抓起话筒,向中央调派处报告了暴力犯罪进行中的代码。
大家心里都想着一件事,却不敢说出口:交警的目击报告说的是半个小时前的事,那表示飞特已经有充裕的时间玩他的恐怖游戏。

  就和真实生活一样,杰米·特纳心想。
没有欢呼声,没有嗡嗡声,没有电影里那种听了舒心的咔嚓声,连微微的咔嗒一声也没有,警报门上的灯就熄灭了。
真实世界里没有音效。你想做的事,动手做就是了,不会有谁在旁边叫好,除了灯光静静地熄灭了。
他站起来,仔细聆听,能听到从远远的圣弗兰西斯学院的走廊那儿传来的音乐声、叫喊声、笑声、电台谈话节目的辩论声——他将这些全甩在身后,盼望着与哥哥共度一个精彩的夜晚。
轻轻地打开门。
寂静。没有警报,没有掠夺狂的喊叫。

  那人靠过来,开始在杰米的耳朵旁低语,但杰米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痛楚及其带来的恐惧吞噬了他,仿佛干树丛里着了火。

 


00010001/第十七章

 

  弗兰克·毕晓普和怀亚特·吉勒特走过圣弗兰西斯学院入口的古老拱门,鞋底在粗糙的鹅卵石地面上擦出声响。
赫图·拉米雷兹站在拱门下,健美的身形占满了半个入口。毕晓普对他点头打了招呼,问道:“是真的吗?”
“是的,弗兰克。对不起,他溜走了。”
拉米雷兹和提姆·摩根在第一批赶到现场的人之中。摩根正在学院周围的街道上查访目击证人。
拉米雷兹转过身,带着毕晓普、吉勒特与两人身后的谢尔顿和诺兰走进校园。琳达·桑切兹拉着一个有轮子的大型行李箱,也随后跟上。
校园外有两辆救护车和十几辆警车,车灯都静静地闪烁着。一大群好奇的民众站在马路对面的人行道上。
“怎么发生的?”谢尔顿问他。
“据我们推断,那辆美洲豹停在那扇门的外面。”拉米雷兹指着被高墙和马路隔开的一个院子,“我们全都悄悄地围过去,结果他好像听到我们赶来了,拔腿跑出学校溜走了。我们在八到十六街区设了检查关卡,不过他还是逃脱了,大概是从小街小巷逃走的。”
一行人穿过阴暗的走廊时,诺兰加快脚步,和吉勒特并行。她似乎想说什么,又改变了心意,保持沉默。
吉勒特注意到,他们走过走廊时,一路上没看见学生,也许老师把学生留在宿舍里了,等着家长与辅导人员赶来。
“在案发现场找到什么了吗?”毕晓普问拉米雷兹。
“没发现什么能让我们找到凶手地址的东西。”
他们转了个弯,来到走廊尽头,看见一扇打开的门,门外有数十名警察和几位医护人员。拉米雷兹瞥向毕晓普,然后低声对他说了几句话。毕晓普点点头,接着对吉勒特说:“现场看了令人很不舒服。就像安德森和吉布森被杀一样。凶手又用了那把军刀,刺进心脏。不过看样子过了很长时间他才死,现场乱七八糟。你就在外面等吧。我们需要你进来检查电脑时,再来叫你。”
“我受得了。”吉勒特回答。
“确定吗?”
“确定。”
毕晓普问拉米雷兹:“多大?”
“那小孩吗?十五岁。”
毕晓普对帕特里夏·诺兰扬起一边的眉毛,问她是否能忍受血腥的场面。她回答道:“没关系。”
大家走进教室。  棒槌 学堂·出品
尽管吉勒特刚才以坚定的口吻回答了毕晓普的问题,一进门他还是震惊得停下了脚步。血迹到处都是,量大得惊人,沾满了地板、墙壁、椅子、相框、白板,讲桌,颜色从鲜艳的粉红到接近黑色不等,视鲜血沾上的物体而定。
尸体躺在教室中间的地板上,用深绿色的防水布盖着。吉勒特瞄向诺兰,以为她也会感到恶心。但她只看了一眼房间四处深红色的血点、血痕以及血坑,立即环顾教室其他地方,也许是在寻找他们准备分析的电脑。
“男孩名叫什么?”毕晓普问。
圣何塞警察局的一名女警官回答:“杰米·特纳。”
琳达·桑切兹走进教室,看见尸体和血迹时倒抽一口气。她似乎在决定自己是否应该昏倒,然后站到了教室外。
弗兰克·毕晓普走进凶案现场隔壁的教室,看到一个少年坐在椅子上,双手抱着身子,不停地前后晃动。吉勒特跟着走过去。
“杰米?”毕晓普问,“杰米·特纳?”
男孩没有回应。吉勒特注意到他的双眼通红,周围的皮肤似乎在发炎。毕晓普瞥了一眼教室里的另一个人——一个二十五六岁的瘦削男人,他站在杰米身旁,一只手放在男孩的肩膀上。他对毕晓普说:“他是杰米,没错。我是他的哥哥,马克·特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