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她生气地表示,“那就由我来辞掉他们。”
“听着,关于FB,我可以完成大部分工作。”同样拥有机身机械工程合格证书的塔尔博特说。
“你尽力而为吧。但是看看能不能找到另外一个技工,”她告诉他,“其他的以后再说。”
“我真是不敢相信,”黑尔困惑地说,“他居然辞职了。”
珀西气坏了。每个人都求自保——这是最恶劣的行径。公司已经奄奄一息,而她却还不知道如何动手拯救。
珀西?克莱并没有经营事业的“猴子伎俩”。
猴子伎俩……
她还是战斗机飞行员的时候,曾经听过这种说法。那是由一名海军的飞行员,一名上将创造出来的词。意思是说一个天生的飞行员身上那种难以解释、无法传授的才能。
好吧,珀西在飞行这方面确实有些猴子伎俩。任何一种飞机,无论她从前是不是飞过,无论在何种天气下,目视飞行或仪器飞行,白天或夜晚,她都可以完美地让飞机降落在飞行员视为目标的降落点上面——跑道指定点一千英尺内。无论滑翔机、双翼飞机、大力士、737,或米格机……任何一个驾驶舱都像她自己的家一样。
但是她的猴子伎俩仅仅到此为止。
在家庭关系这一方面,她肯定没有半点伎俩。她为了到弗吉尼亚理工学院附设的航空学校就读,从父亲的母校弗吉尼亚大学休学,为此,她那位任职于烟草公司的父亲,从好几年前就拒绝和她说话了,最近还取消了她的继承权。(尽管她告诉他,离开夏洛特斯维尔已经是无法避免的事,因为在第一学期的第六周,女学生联谊会那个高个子金发的主席故意大声说这个侏儒女孩想加入的是农业学校,而不是学生联谊会,于是珀西将她打倒在地。)
在海军的内部政治方面也肯定没有半点伎俩。她在驾驶大雄猫(F14)时令人敬畏的表现,肯定无法弥补她在其他人对某些事件保持缄默时,她“大炮筒子”习性为她招惹的麻烦。她也没有任何伎俩去经营她担任总裁的这家货运公司。她一直非常困惑,为什么哈得孙空运业务繁忙,却总是面临破产的边缘。就像爱德华、布莱特,以及其他的飞行员们一样,珀西不停地在工作(她躲避固定航线的理由之一,是因为顽固的联邦航空管理局公告飞行员,每个月的飞行时数不能超过八十小时)。为什么他们总是面临破产呢?如果不是充满魅力的爱德华开发客户的能力,以及性情怪异的罗恩?塔尔博特对成本缩减控制,对债权人耍把戏,他们绝对无法熬过这两年。
公司上个月又差一点破产,但是爱德华设法弄到了美国医疗保健组织的合约。连锁医院在器官移植这上面赚进了令人吃惊的金钱,她明白了这项业务并不只是局限于心脏和肾脏。最主要的问题是在几个小时的有效期限之内,将捐赠者的器官送交合适的受赠者。过去这些器官都是由商业客机载运(放在驾驶舱内的冷藏设备里),但是运送的过程却受到商业客机时刻表与路线的限制。哈得孙空运并没有这些问题。公司方面承诺为美国医疗保健组织拨出一架专机,以逆时针的方向飞越东岸和中西部,去往六至八个城市,让器官在需要的地点之间流通。货品的交送是经过担保的。无论下雨、下雪、气流,只要达到能够飞行的最低限度,也就是只要机场开放,能够合法飞行,哈得孙空运就必须准时交货。
头一个月是试用期。一旦通过,他们就会获得一份能够维持公司生存的十八个月期合约。
显然,罗恩施了魔法让客户给他们另一个机会。但是如果FB在明天的航班之前不能准备妥当……珀西简直不敢想象接下来的后果。
他们坐在警车里经过中央公园的时候,珀西仔细地看着初春的嫩绿。爱德华爱极了这座公园,经常到这里跑步。他会沿着蓄水池绕两圈之后,一身汗臭地回到家,灰发一缕一缕地贴着他的脸庞。而我呢?珀西现在只能悲伤地在心中苦笑。他会发现她正坐在家中,专心研读一份飞行日志或一份进阶涡轮引擎维修手册,也许一边抽着烟,或一边喝着“野火鸡”威士忌。爱德华这时候会咧嘴笑着,然后用他有力的手指戳戳她的肋骨,问她是不是要多做一些不健康的事。他们在一起笑的时候,他会偷偷地痛饮几口波本威士忌。
她想起了他如何向前亲吻她的肩膀。当他们做爱的时候,他就是将脸搁在这个地方,向前贴紧她的肌肤。珀西?克莱相信在自己的颈子朝着纤细的肩膀展开的地方,就只有在这个地方,她还可以算是一个漂亮的女人。
爱德华……
夜空里的每一颗星星……
眼泪再次溢满了她的眼眶,她抬头望着灰色的天空——不祥的预兆。她预估云层高度一千五百英尺,风向〇久〇,风速十五节,有气流。她换了坐姿。布莱特?黑尔强壮的手指握住她的前臂。杰里?班克斯正在闲谈一些事情,但是她并没有听进去。
珀西?克莱做了一个决定,然后她再次打开手机。
倒数四十三小时
8
呼啸的警笛声。
林肯?莱姆期待特别勤务车通过的时候,会像多普勒效应一样,又渐渐远去。但是警笛在他的门口响过一声之后,随即安静下来。过了一会儿,托马斯让一名年轻人进入一楼的化验室。这名伊利诺斯州的州警留着整齐的平头,身上的蓝色制服昨天套上的时候可能还干干净净的,现在却是又脏又皱,沾满了煤污与泥渍。他的脸颊用电动刮胡刀刮过,但是留下了一撮细小的暗色山羊胡,和黄色的短发形成鲜明的对比。他带来了两只大型的帆布袋以及一个棕色的卷宗。莱姆见到他的时候,比这个星期内他见过的每一个人都表现得更为高兴。
“炸弹!”他叫道,“炸弹送来了!”
这名州警除了对这些执法人员奇怪的搜集品感到惊讶之外,就在库珀掏空袋子,而塞林托在收据和保管单位的卡片上草草签名,并塞回他的手中的同时,肯定也在猜测莱姆的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托马斯礼貌地对州警笑了笑,然后送他离开房间。
莱姆叫道:“来吧,萨克斯,你只需要站在一旁!袋子里面有些什么东西?”
她冷冷地笑了笑,然后走到桌子旁边,看着库珀小心地将袋内的东西摊放开来。
她今天到底怎么回事?一个钟头去搜寻一处现场已经算是相当充裕了——如果她是为了这件事而不开心的话。不过他喜欢她的坏脾气,他自己过去也经常如此。“好吧,托马斯,来帮帮忙。我们需要在写字板上面将证物列出来。列出一些表格。‘CS1’,第一个标题。”
“C,嗯……S?”
“犯罪现场(crime scene),”莱姆不高兴地说,“要不然会是什么?‘CS1,芝加哥’。”
过去的几件案子,莱姆一直使用大都会博物馆海报的背面来制作证物研究图表。现在他已经较为先进了——数块大型的写字板挂在他的墙上,空气里芳香的气味带他回到了中西部学校生涯潮湿的春季——那一段为了科学课程而活,同时鄙视拼写课和英文课的日子。
他的助手投给他一个恼怒的眼光,抓起笔,拍拍那条漂亮的领带和打褶裤上的灰尘,然后动手开始记录。
“我们拿到了些什么东西,梅尔?萨克斯,帮帮他。”
他们开始将装在塑料袋、塑料瓶中的灰尘、金属碎片,以及一团团的塑料倒出来,然后将这些东西放在瓷盘上面。那些搜寻坠机现场的人,如果和莱姆训练出来的人员有着相同水平的话,就会使用磁石滚筒、大型真空吸尘器,以及一系列的细筛网,来找出爆炸的碎片。
精通法医学各项领域的莱姆,也是炸弹方面的权威。棺材舞者在华尔街那间办公室的垃圾桶里留下一个小包裹,并杀害他两名手下之前,他对这个专题原本没有什么特别的兴趣。在那之后,莱姆全力学习和爆炸物相关的知识。他跟着联邦调查局的爆破小组一起研究,那是联邦化验室当中最小的编制之一,但却充满精英,由十四名化验探员和技师所组成。他们并不负责寻找IED——炸弹在法律上所使用的名词,也不负责拆卸。他们的工作是研究炸弹和爆炸案的犯罪现场,追踪制造者和他们的学徒,并替他们分类(在某些圈子里面,制造炸弹被视为一种艺术,所以学徒们都尽力学习知名炸弹制造者的技术)。
萨克斯拨弄着那些袋子。“炸弹不会被自己的爆炸力破坏吗?”
“记住这一点,没有任何东西会彻底地遭到破坏,萨克斯。”他一边将轮椅移近,检视那些袋子,一边确认。“看到左边那一堆铝制品没有?呈粉碎状而不是弯曲状,这表示炸弹有着很强的爆破力……”
“很强的……”塞林托问。
“爆破力,”莱姆解释,“引爆的程度。不过尽管如此,一枚炸弹有百分之六十到九十会躲过爆炸的破坏。当然,我说的不是炸药本身,但总是有足够的残余物可以归类。哦,我们有许多东西要着手研究。”
“许多?”德尔瑞嘲讽地笑,“就像要把摔得粉身碎骨的矮胖子汉普蒂-邓普蒂拼回去一样。”
“但那并不是我们的工作,弗雷德。”莱姆伶俐地回答,“我们只需要逮到把他从墙上推下去的那个王八蛋就行了。”他沿着桌子移动轮椅。“这些看起来像是什么东西,梅尔?我看到了电池,看到了电线,也看到了定时器。还有些什么?找找看有没有包装的盒子或包裹。”
许多放置炸弹的人都因为装载炸弹的箱子被定罪,而不是因为定时器或引爆器。这样的事很少被谈起,但是航空公司经常把无人领取的行李送交联邦调查局引爆,再现爆炸的情况,以期为刑事鉴定专家提供某种标准。在泛美一〇三航班的爆炸案中,联邦调查局就不是从炸弹本身辨识出制造者的,而是通过藏置炸弹的东芝牌收音机。这台收音机放在一个新秀丽牌行李箱里,包裹在几件衣物当中。探员追踪这些行李箱里面的衣物,结果找到了位于马耳他共和国斯利马岛的一家商店,而店主指认出了那名购买这些衣物的人。那人实际上是黎巴嫩情报员。
但是库珀摇摇头。“除了炸弹的构成元素之外,引爆地点附近并没有其他东西。”
“所以并不是装在行李箱或飞行袋中。”莱姆陷入沉思,“有趣!他到底是用什么方法将炸弹放到飞机上呢?放在什么地方呢?朗,把芝加哥的报告念给我听。”
“爆炸的位置不易确认,”塞林托念道,“主要是因为扩大的火势和机身的毁坏程度。炸弹装置的地点,似乎位于驾驶舱后方的底部。”
“后方底部,是不是货柜之间的空隙?或许……”莱姆安静了下来。他一边转动脑袋,一边盯着证物袋。“等等,等等!”他叫道,“梅尔,让我看看那些金属碎片,从左边数过来第三个袋子,把那些铝制品放在显微镜下面。”
库珀将复合显微镜的输出装置连接到莱姆的电脑上,于是库珀看到的东西,莱姆也可以看得见。库珀开始将细碎的样品放在载玻片上,然后固定在显微镜下。
过了一会儿,莱姆开始下指令:“光标下移,按两下。”
在他的电脑屏幕上,影像跟着放大。
“瞧,飞机的外壳是向内爆开的。”
“向内?”萨克斯问,“你的意思是炸弹被装在机身外面?”
“对,我是这么认为的。你觉得怎么样,梅尔?”
“你说得没错,那些光滑的铆钉头全部向内弯曲,炸弹确实被安装在外面。”
“会不会是一枚火箭?”德尔瑞问,“地对空火箭?”
塞林托看了看报告之后表示:“并没有提到显示火箭的雷达光点。”
莱姆摇了摇头。“不对。所有迹象都显示是一枚炸弹。”
“但是从外面……”塞林托问,“从来没听说过这样的事。”
“这就说得通了!”库珀叫道。他戴着一副放大目视镜,手持陶制探针,像个牛仔在草地上数畜群一样,快速地检视金属碎末。“含铁的金属片,是磁铁,虽然无法粘在铝制的机身上,但是机身下方有钢铁的结构。我还找到了一点环氧树脂。胶水凝固之前,他先用磁铁将炸弹固定在机身外面。”
“看看环氧化合物上的冲击波。”莱姆说,“胶水并未完全凝固,所以他是在起飞前不久装上的。”
“找得出树脂的牌子吗?”
“没有办法。这是最常见的成分,到处都买得到。”
“有没有找得到指纹的可能性?告诉我实话,梅尔。”
库珀用一个浅浅而怀疑的微笑作为回答,但他还是着手进行,用波里光去扫描那些碎片。除了爆炸的残余物之外,并没有任何明显的迹象。“什么都没有。”
“我得闻一闻。”莱姆说。
“闻这些东西?”萨克斯问。
“透过爆破力,我们已经知道这是强力炸药。我需要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
许多爆炸制造者都使用低效炸药——迅速燃烧的物质,但是除非装在管子或盒子里面,否则并不会爆炸,这一类炸药当中,最常见的就是枪支的火药。强力炸药——比如塑胶炸药或黄色炸药——在自然的状态下就能够被引爆,并不需要装在任何容器当中,但是这些东西非常昂贵,而且不容易得到。通过炸弹的种类和来源,就可以找出不少指认爆炸制造者身份的线索。
萨克斯拿起一个袋子走到莱姆的轮椅前面,然后她将袋子打开。他吸了一口气。
“旋风炸药,三次甲基三硝基胺。”莱姆立刻辨识出来。
“和爆破力符合。”库珀说,“你认为是C3还是C4?”三次甲基三硝基胺是这两种塑胶炸弹的主要成分,而且是军事用品,民间不能合法拥有。
“不是C3。”莱姆表示,再次嗅了嗅炸弹,就好像那是波尔多葡萄酒一样,“没有甜味……很难说。奇怪的是,我闻到了其他的东西……用气相色谱分析仪,梅尔。”
库珀用气相色谱分析仪检视了样本。这部仪器可以将复合物的成分独立出来辨识。它可以分析小至百万分之一克的样本,而且一旦测定是什么东西,即可以比对资料库中的数据,可能因而找出样本的商标。
库珀看看检验的结果。“你说得没错,林肯,确实是三次甲基三硝基胺。还有油脂的成分,这就有点奇怪了……淀粉……”
“淀粉!”莱姆叫道,“我闻到的就是淀粉,是瓜尔面粉!”
库珀看着电脑屏幕跳出来的文字大笑。“你怎么知道?”
“因为是军方的炸药。”
“但是并没有炸药当中的活跃成分,”库珀抗议道,“硝化甘油。”
“不是,不是,并不是真的炸药。”莱姆说,“这是一种三次甲基三硝基胺、黄色炸药、机油和瓜尔面粉的混合物。并不常见。”
“军方?”塞林托说,“所以又指向了汉森。”
“确实如此。”
库珀将样本放在复合显微镜的镜台上。
影像立即同步出现在莱姆的电脑屏幕上:几根纤维、电线、金属末、碎片和尘土。
他想起了几年前一个类似的影像,不过情境却完全不同。当时他看的是一支沉重的黄铜制的万花筒,是他买给一个朋友的生日礼物,这个朋友是又漂亮又有格调的克莱尔?特里林。莱姆在苏荷区的一家商店找到了这支万花筒,两个人花了一个晚上共享一瓶梅洛葡萄酒,一边猜测着何种异国的水晶或宝石,才能在接目镜上制造出如此令人赞叹的影像。最后,和莱姆几乎有着相同科学好奇心的克莱尔将筒子的底部旋开,然后把里面的东西倒在桌上。他们两个人笑成了一团,因为里面装的只是一些金属碎片、木屑、一根断裂的回形针、电话簿上撕下来的纸片,和几枚图钉。
莱姆将这些记忆抛开,试着让自己专心看着屏幕上出现的东西:一小片马尼拉蜡纸——军队用的炸药就是包在这种蜡纸中。纤维——人造丝和棉花——来自棺材舞者用来捆绑炸药的引线,这些纤维很容易在引线上发霉分解。一小块铝片和一段彩色的电线——来自电子雷管。接下来还有一些其他电线,和一块橡皮擦大小的电池用碳棒。
“定时器!”莱姆叫道,“我要看定时器!”
库珀从桌子上提起一个小号的塑料袋。
里面装的是炸弹沉默而无情的核心。
令莱姆惊讶的是,定时器近乎完整。啊,你的首次疏忽!他一边想,一边沉默地对棺材舞者说。大部分的爆炸制造者都会用炸弹包住引爆系统来摧毁线索,但是棺材舞者这一次却意外地将定时器装在金属外壳内的一块厚钢嘴旁边。爆炸的时候,钢嘴为定时器提供了屏障。
莱姆为了查看扭曲的钟面而伸长的脖子,开始感觉到阵阵刺痛。
库珀检查了装置。“我找到了型号和制造商。”
“用联邦调查局的爆裂物参考资料库查询每一样东西。”
联邦调查局的爆裂物参考资料库,是全世界最大规模的爆裂装置资料库。它包括了全美国所有和炸弹有关的报告资料,以及其中多项实体的证物。资料库当中有些项目的年代相当久远,甚至可以追溯到二十年代。
库珀敲打着他的电脑键盘,一会儿之后,他的数据机开始发出尖锐和嘎吱的声响。
要求的资讯大约在两分钟之后传送回来。
“没有结果。”秃头的库珀脸色有点痛苦地表示,这大概是技术人员表达情绪的最大限度,“没有和这一枚炸弹符合的资料。”
制造爆裂装置时,几乎所有的爆炸制造者都会陷入某种特定的模式——他们学会一种技术之后,就会一直紧抓着不放。(因为他们制造出的成品,本质上并不适合进行太多实验。)如果棺材舞者的炸弹符合某个早期在佛罗里达州或加州的爆破装置,调查小组或许就可以从炸弹的地点,调查出可以发现爆炸制造者行踪的额外线索。依据经验法则,如果两个炸弹的结构拥有四个相同点——例如引线是以焊接的方式连接而非使用胶带粘贴,或是定时装置为类比还是数位这样的差别——它们就很有可能由同一个人制造,或得自他的传授。棺材舞者几年前在华尔街放置的炸弹和这一颗并不一样,但是莱姆很清楚这是因为目的的差异。那一枚炸弹的装置是为了阻碍犯罪现场的调查,而这一颗,则是为了将一架飞机在空中炸开。如果莱姆对于棺材舞者有任何了解的话,就是他会依据工作内容去订制他的工具。
“还有更糟的吗?”莱姆看到库珀盯着电脑屏幕的表情之后问。
“是定时器。”
莱姆叹了一口气,他已经知道怎么回事。“总共有几亿个制造出来的成品?”
首尔的戴华纳企业在去年通过零售、加工和授权,总共卖出了十四万两千个。这些产品没有编号,所以无法知道运送的地点。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库珀继续看着电脑屏幕。“嗯……爆裂物参考资料库的人对这枚炸弹很感兴趣,希望我们把资料加进他们的资料库里。”
“哦,就好像那才是我们的首要任务一样。”莱姆不满地表示。
这时他肩膀的肌肉突然出现了痉挛,让他不得不往后顶着轮椅的靠枕。他不停地深呼吸,一直到那股他几乎无法忍受的痛苦减轻,然后消退为止。唯一注意到他的萨克斯走上前来,但是莱姆对着她摇摇头,说:“你整理出了几种电线,梅尔?”
“看起来只有两种。”
“多频电线还是光纤?”
“都不是,只是一般的门铃电线。”
“没有分流器?”
“没有。”
分流器是一条独立的电线,如果电池或定时器的电线因为安全的理由而被切断,分流器可以把回流接上。每一个精密的炸弹都会有一个分流的结构。
“这可以算是一个好消息,对不对?”塞林托说,“表示他已经越来越大意了。”
但是莱姆却持相反的看法。“我不这么认为,朗。分流器唯一的用途是让炸弹难以破解。没有装置分流器,表示他有信心炸弹不会被发现,并会依照他的计划在空中爆炸。”
“这样的东西,”德尔瑞看着炸弹的碎片,轻蔑地问,“这家伙得跟什么样的人来往,才制造得出这样的东西?我有一些关于炸弹供应者的反情报网络。”
弗雷德?德尔瑞也意外地学会了许多关于炸弹的知识。他多年的伙伴和朋友,托比?杜立德,几年前在俄克拉荷马市联邦大楼的一楼被一颗炸弹当场炸死。
但是莱姆摇摇头。“除了炸药和引线之外,这些都是现成的东西,弗雷德。汉森可能是供应者。真是见鬼,棺材舞者几乎可以在‘无线电室’电子产品连锁店找到他需要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