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克斯用手指戳着一个塑料袋。“这是其中一发子弹留下的东西,我从一面墙上把它刮了下来。”
库珀将内装物倒在一个检验瓷盘上,盯着它们。“也是陶制弹头,没有用处的残渣。”
“真是个大混蛋。”塞林托表示。
“棺材舞者非常清楚自己使用的工具。”莱姆说。
门口出现了一些嘈杂的声音,托马斯让两名穿着西装的联邦调查局探员进到了房间,跟在他们后面的是珀西?克莱和布莱特?黑尔。
珀西问塞林托:“他怎么样了?”她那双黑色的眼睛环顾室内,感觉到了迎接着她的那股冷漠,但是她并没有因此而胆怯。“我说的是杰里。”
塞林托并没有回答。
莱姆说:“他还在进行手术。”
她一脸苦恼,一头乱发比今天早晨更加纠结了。
“我希望他没事。”
阿米莉亚转向珀西,冷冷地说:“你说什么?”
“我说,我希望他没事。”
“你希望?”萨克斯朝着她走近几步,原本蹲坐的珀西在她继续说下去的时候站了起来,“现在说这种话太迟了,不是吗?”
“你有什么问题?”
“那才是我应该问你的问题,你害他吃了子弹。”
“喂,警官。”塞林托开口。
珀西沉着地表示:“我没有要他追在我后面。”
“如果不是他的话,你已经没命了。”
“或许吧,这一点我们不能确定。我很抱歉他受了伤,但是……”
“你有多么抱歉?”
“阿米莉亚。”莱姆严厉地说。
“不,我要知道你有多么抱歉。你是否抱歉得愿意流血?如果他不能走路,你是不是愿意帮他推轮椅?如果他死了,你会不会为他念悼文?”
莱姆厉声说:“萨克斯,冷静一点,不是她的错。”
萨克斯击掌,然后用啃秃的手指用力戳着自己的大腿。“不是吗?”
“棺材舞者的脑袋转得比我们更快。”
萨克斯继续瞪着珀西的黑眼珠。“杰里负责照顾你们,当你冲向火线的时候,你认为他应该怎么做?”
“我什么都没想,好吗?我是依照本能行事。”
“天啊!”
“警官,”黑尔表示,“你在压力下表现得或许比我们冷静,但是我们并不习惯被人开枪射击。”
“所以她更应该趴在地上,按我的命令留在她的办公室里面。”
珀西继续说下去的时候,声调似乎变得有些缓慢。“我看到我的飞机遇到危险,所以我做出反应。或许就好像你看到同事受伤一样。”
黑尔表示:“任何一个飞行员都会像她这么做。”
“没错。”莱姆说,“我正要这么说,萨克斯。棺材舞者就是依照这种逻辑在进行攻击。”
但是阿米莉亚?萨克斯并不罢休。“你们原本应该待在庇护所里,你们根本就不应该到机场。”
“那是杰里的错。”莱姆越来越生气,“他没有权力改变路线。”
萨克斯瞥了一眼和班克斯搭档了两年的塞林托,但是他明显地并没有打算站出来为他说话。
“很高兴跟你们聊天。”珀西?克莱冷冰冰地说,一边朝着门口走去,“但是我得回到机场去。”
“什么?”萨克斯倒吸了一口气,“你是不是疯了?”
“那是不可能的事。”一直表现阴郁的塞林托冒出来说。
“本来我为明天的飞行装配飞机的时间就快要不够了,现在还得修理损坏的部分。而既然看起来所以威切斯特郡的有照技工都是懦夫,我只好自己动手了。”
“克莱女士,”塞林托开始说话,“这不是一个好主意。你在庇护所不会有问题,但是我们无法确保你在其他地方的安全。你们在那个地方待到星期一,然后你们……”
“星期一!”她脱口说,“不行,你不明白!我明天晚上必须驾驶那架飞机——运送美国医疗保健的货。”
“不行……”
“有一个问题,”阿米莉亚?萨克斯冷冰冰的声音问,“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还想害死哪些人?”
珀西往前站一步,生气地说:“妈的,我昨天晚上失去了我的丈夫,和我最好的一个员工,我不打算再失去我的公司。你不能告诉我可以或不可以去什么地方,除非我遭到逮捕。”
“很好,”萨克斯说,并突如其来地用手铐将珀西细小的手腕铐住,“你被逮捕了。”
“萨克斯,”莱姆愤怒地叫道,“你在做什么?立刻放开她!”
萨克斯转过去面对他,同样愤怒地吼道:“你是一个平民,你不能命令我做任何事!”
“我可以。”塞林托说。
“不,”她固执地表示,“抓人的是我,警探。你不能阻止我进行逮捕,只有地方检察官才能让案子作废。”
“这是什么闹剧!”珀西喝道,刚才缓慢的声调不见了,又恢复了全部的精神,“你用什么罪名逮捕我?因为我是一名证人吗?”
“指控的罪名是鲁莽地构成危险,如果杰里丧命的话,就会是刑事意外杀人,或者是过失杀人。”
黑尔鼓起勇气,对她表示:“你听我说,我不喜欢你一天以来对珀西说话的方式。如果你逮捕她的话,就必须连我一起逮捕……”
“没问题,”萨克斯回答,然后告诉塞林托,“中尉,我需要你的手铐。”
“警官,闹够了。”他不满地说。
“萨克斯,”莱姆叫道,“我们没有时间来这一套。棺材舞者目前显然还在外面,正在策划另一次攻击。”
“就算你逮捕我,”珀西说,“我只要两个钟头就会被释放。”
“那么在两个小时十分钟之后,你就会没命,而那是你自己的问题……”
“警官,”塞林托生气地表示,“你是让自己置身不利的处境当中。”
“……如果你没有将别人拖下水的习惯。”
“阿米莉亚。”莱姆冷冷地叫道。
她转向他。他大部分的时间都叫她萨克斯,现在叫她的名字,就像是在她脸上掴了一巴掌一样。
链条在珀西骨瘦如柴的手腕上发出叮当的声响。游隼在窗外振动翅膀,除此之外,没有人说半句话。
最后,莱姆用一种通情达理的声调要求她:“请你取下手铐,然后让我和珀西单独谈几分钟。”
萨克斯犹豫不决,她的面孔就像一张毫无表情的面具。
“拜托你,阿米莉亚。”莱姆努力保持着耐性。
她没有说一个字,取下了手铐。
所有的人都依次走了出去。
珀西按摩了一下自己的手腕,然后从口袋里取出酒瓶,啜饮了一口。
“可不可以请你把门关上?”莱姆问萨克斯。
但是她瞪了他一眼,然后继续朝着走廊走出去。是黑尔将沉重的橡木门关上的。
* * * *
塞林托从玄关再次打电话询问班克斯的状况。他仍然在手术室内,而值班的护士没有办法提供进一步的消息。
萨克斯以微弱的点头来回应这个消息。她走到窗口,俯瞰着莱姆这幢房子的后巷。斜照的光线落在她的手上,她看着已经啃烂的指甲。两根最严重的手指被她用绷带包扎了起来。习惯,她暗忖着,坏习惯……为什么我戒不掉?
塞林托走到她的身旁,仰头看着灰暗的天空。接下来的雷暴雨肯定在所难免了。
“警官。”他轻声地说,不让其他的人听见,“没错,那个女人把事情弄得一团糟。但是你必须了解——她并不是这方面的专家。我们犯的错就是让她把事情弄得一团糟,杰里自己应该
很清楚这一点。这件事对我造成的伤害我无法形容。但是他自己搞砸了。”
“不,”她咬牙切齿地说,“你不了解。”
“什么事?”
她能说吗?这件事如此难以启齿。
“是我搞砸了,不是杰里的错。”她转头看着莱姆的房间,“也不是珀西的错,是我的过失。”
“你?操!要不是你和莱姆发现那家伙在机场,他会让所有人都消失。刚才的事不是针对你。”
萨克斯摇头。“我看到……杰里中枪之前,我已经看到了棺材舞者的位置。”
“所以呢?”
“我知道他确切的位置。我已经看到了目标。我……”
见鬼,要说出口还真是困难。
“你在说些什么,警官?”
“他对我开了一枪……哦,我的天啊。我趴在地上,动也不能动。”她的手指消失在她的头发里,一直用力抓得她可以感觉到黏稠的血。住手,妈的。
“所以呢?”塞林托不明白,“每个人都趴在地上,不是吗?我的意思是说,谁不这么做?”
看着窗外,面孔因为惭愧而火热。“他开枪错过之后,我至少有三秒钟的时间可以回击——我知道他正在进行快速射击。我可以在他身上用掉一整排弹夹,但是我却趴在地上舔泥巴。接着,我再也没有站起来的胆量,因为我知道他已经装好了子弹。”
塞林托嘲弄地说:“什么?你因为自己在缺乏掩护的情况下,没有站起来当狙击手的靶子而烦恼?好了,警官……而且,等一等,你佩戴的是值勤用的武器?”
“是的,我……”
“用格洛克射三百码?你别做梦了。”
“我可能打不中他,但是我却可以射到够近的地方,让他趴下来,他就无法开最后一枪,射中杰里。哦,妈的。”她弯起手,看着沾满了血渍的食指,然后又重新开始抓起脑袋。
鲜艳的血红色,让她想起了杰里?班克斯周围那一圈云雾一般的鲜血,所以她抓得更用力了。
“警官,我自己绝对不会因为这样的事而失眠。”
她应该怎么解释?目前困扰她的事情,比塞林托知道的还要复杂。莱姆是全纽约,甚至全国最优秀的刑事鉴定专家,她十分崇拜,但是她永远也追不上。不过射击——就像开快车一样——则是她的天赋之一,她无论用哪一只手开枪,都可以超越队里大部分的男女同僚。她可以在众目睽睽之下,射中抛到五十码高的硬币,然后把弯曲的铜板送给她的教女和朋友当礼物。她原本可以救杰里一命——该死,她甚至可能射中那个王八蛋!
她对自己感到十分生气,她对置她于这种处境的珀西感到十分生气。
她也对莱姆感到十分生气。
房门被推开了,珀西出现在门口。她冷冷地看了萨克斯一眼,然后把黑尔叫进去加入他们。他消失几分钟之后,这一次是黑尔推开门来说:“他要全部的人都回到房间里。”
萨克斯看到他们的时候是这样一种情形:珀西坐在莱姆身边一张破旧的扶手椅上面。她脑中出现一幅荒谬的影像,就好像他们是一对老夫妻一样。
“我们达成协议了。”莱姆宣布,“布莱特和珀西会前往德尔瑞的庇护所,他们会请别人负责修理飞机的事宜。不过不管我们有没有找到棺材舞者,我都同意让她飞明天晚上的班次。”
“如果我逮捕她呢?”萨克斯激昂地表示,“把她带到拘留所?”
她以为莱姆会因此而暴怒——她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他却理性地回答:“我考虑过这一点,萨克斯。但是我不认为是个好主意,因为会造成更多的暴露——法庭、拘留、运送,棺材舞者会有更多杀掉他们的机会。”
阿米莉亚?萨克斯犹豫了一下,然后点头让步。他是对的,他通常都是对的。不过不论是对是错,他都有他处理事情的方式。她是他的助理,仅此而已;她对他来说,就只是一个员工。
莱姆继续说:“我的想法是这样:我们设一个陷阱。朗,我需要你的帮忙。”
“说吧。”
“珀西和黑尔前往庇护所,但是我要弄得好像他们去的是其他地方一样。我们要弄得非常隆重,非常引人注目。我会选择一个辖区,假装为了安全的理由把他们关在那里。我们会安排一两次没有干扰的全市转播,表示我们将因为安全的理由封闭派出所前面的街道,并清理现场,把所有登记的嫌疑犯送往拘留所。如果我们幸运的话,棺材舞者会透过监听装置收听。如果没有的话,媒体会插播这段新闻,而他可能透过这个渠道获悉。”
“二十号辖区怎么样?”塞林托建议。
在上城西区的二十号辖区?距离莱姆的房子只有几个街区,而他认识该区多名警官。
“没问题,很好。”
萨克斯这时候注意到塞林托的眼神里透露出一股不安。他倾身靠近莱姆的椅子,汗水从他宽大、油腻的前额往下滴,他用一种只有莱姆和萨克斯听得见的声音说:“你确定吗,林肯?我的意思是——你考虑清楚了吗?”
莱姆的眼睛转向珀西,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萨克斯不知道这表示什么,她只知道自己一点都不喜欢。
“是的,”莱姆表示,“我确定。”
但是对萨克斯来说,莱姆一点都不确定。
倒数四十小时
13
“我看到了许多微量证物。”
莱姆满意地看着萨克斯从机场的犯罪现场带回来的袋子。
微量证物是莱姆的最爱。那是被罪犯留在现场,或不经意地从犯罪现场沾带在身上的零碎颗粒,有时候甚至用显微镜才看得到。就算是最聪明的罪犯,也不会想到变更或利用微量证物设计陷阱,再勤劳的罪犯也没有办法完全消灭微量证物。
“第一个袋子来自什么地方,萨克斯?”
她生气地翻动她的笔记。
什么事情让她如此恼怒?他纳闷地想。莱姆看得出来有事情不对劲。或许是因为她对珀西?克莱的不满,也或许是因为她对杰里?班克斯的关切,又或许都不是。从她冷漠的眼神当中,他看得出她什么都不想谈。这样也好,他们必须逮到棺材舞者,这是他们此刻首要的工作。
“这一袋来自棺材舞者等候飞机的停机棚里。”她拿起其中两个袋子,然后指着其他三个袋子,“这一个来自狙击手窝藏的地点,这一个来自油漆工的货车,这一个来自宴席承包商的货车。”
“托马斯……托马斯!”莱姆大声叫道,让房内的每一个人都吓了一跳。
助手出现在门口,不高兴地问:“什么事?我正准备一点吃的东西,林肯。”
“吃的东西?”林肯恼火地问,“我们不需要吃东西。我们需要再画一些图表。记下来:‘CS2,停机棚’,没错,‘CS2,停机棚’。很好,然后再一个,‘CS3’,就是他开枪的地点,他的草丛高地。”
“我应该写什么?‘草丛高地’?”
“当然不是,那是个玩笑。我还是有一点幽默感的,你知不知道?记下:‘CS3,狙击手窝藏地点’。现在,让我们先来看看停机棚有些什么东西?”
“玻璃碎片。”库珀回答,一边像个钻石商人一样,将内装物倒在一个瓷盘上面。萨克斯补充道:“还有一些用吸尘器收集的东西、窗台上的一些纤维,没有FR。”
FR,也就是手指或手掌的印痕。
“他对指纹太谨慎了。”塞林托闷闷不乐地表示。
“不对,这样反而值得高兴。”莱姆说,并且因为没有人能够像他一样迅速推论而恼怒——他经常如此。
“为什么?”塞林托问。
“他如此小心,是因为他在某个地方登记有案!所以,只要我们找到一枚指纹,就有很大的几率将他指认出来。好吧,好吧,棉质手套的印记没什么用处……他在停机棚里撒了砾石,所以也没留下鞋印。他是一个聪明的家伙,但是如果他很愚蠢的话,就没有人需要我们了,对不对?好吧,现在这些玻璃能够告诉我们什么?”
“除了告诉我们他打破窗子,闯进停机棚里以外,”萨克斯不耐烦地问,“还能告诉我们什么?”
“不见得。”莱姆说,“让我们看一下。”
梅尔?库珀在载玻片上装了几片碎片,然后放在调至低倍数的复合式显微镜下。他启动摄影机,将影像送到莱姆的电脑里。
莱姆移动轮椅到电脑面前,然后开口下令:“指令模式。”听到他的声音,电脑立刻忠实地在鲜明的屏幕上滑出一张目录。他自己没有办法控制显微镜,但是他能够透过电脑捕捉,并操控影像——例如放大或是缩小。“光标左移,按两下。”
莱姆使劲向前移近,陷入彩虹光环的折射当中。“看起来像是强化窗用的玻璃。”
“同意。”库珀表示,然后继续观察,“没有碎屑,是由某种钝器击碎的,或许是他的手肘。”
“没错,没错。看看那些贝状物,梅尔。”
当某个人打破窗户时,散落的玻璃会形成一系列的贝状碎裂,也就是弧形的断裂线。透过形成曲线的方式,可以判断出打击来自什么方向。
“我看到了。”库珀回答,“是标准的裂痕。”
“看看那些玻璃上的尘土。”莱姆突然表示。
“看到了,沉淀的雨水、泥浆和燃油剩余物。”
“这些尘土附着在玻璃的哪一面?”莱姆性急地问。当他主管侦查资源组的时候,他手下的警官对他的抱怨之一,就是他表现得像个凶悍的女教师一样。莱姆则把这句话当作一种赞美。
“那是……”库珀理出了头绪,“怎么可能?”
“怎么了?”萨克斯问。
根据莱姆的解释,贝状的裂痕是从玻璃干净的那一面开始,然后结束于肮脏的一边。“打破玻璃的时候,他在停机棚里面。”
“但是他不可能这么做,”萨克斯表示反对,“这些玻璃碎片是在停机棚里面找到的。他……”她停了下来,然后点头,“你的意思是,他从里面打破玻璃出来,然后铲起碎片和砾石往里面丢。他为什么这么做?”
“这些砾石并不是为了防止留下鞋印,而是为了让我们误以为他是从外面闯进去。其实他已经在停机棚里面了,然后打破玻璃往外闯。有趣!”莱姆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大叫,“检查那些微量证物,有没有黄铜的成分?看看黄铜上面是不是沾了石墨?”
“一把钥匙。”萨克斯说,“你认为有人给了他一把可以进到停机棚里的钥匙。”
“我正是这么想。我们要查查看是什么人拥有或租用了这些停机棚。”
“我来打电话。”塞林托一边说,一边打开他的手机。
库珀朝着另一具显微镜的接目镜里头看,他调到了高倍数。“找到了。”他表示,“有许多黄铜和石墨,我猜还有一些三合一的润滑油。所以那是一个老旧的门锁,让他费了不少功夫。”
“或者……”莱姆怂恿道,“来吧,动动脑筋!”
“或者是一把新打的钥匙!”萨克斯脱口说出。
“没错!一把会卡住的钥匙,很好。托马斯——图表!拜托!记下:‘以钥匙进入’。”
托马斯精确地将这几个字写了下来。
“现在,再来看看我们还有些什么东西?”莱姆用吹吸控制器朝电脑移近。他因为失误而撞了上去,差一点弄翻他的屏幕。
“该死!”他抱怨。
“你没事吧?”塞林托问。
“很好,我很好。”他怒气冲冲地回答,“其他东西呢?我刚才问的是,我们还有其他东西吗?”
萨克斯和库珀把剩余的微量证物扫到一大张白色的新闻用纸上,戴上放大护目镜检视。然后库珀用探针拾起了几个颗粒搁在一旁。
“好了。”库珀表示,“我们还有一些纤维。”
过一会儿之后,莱姆盯着电脑屏幕上的几根细小丝线。
“你认为怎么样,梅尔?是纸张,对不对?”
“没错。”
通过收话器,莱姆命令他的电脑在纤维的显微影像上面移动。“看起来有两个种类。一种是白色或暗黄色,另外一种有着绿色的染料。”
“绿色?像是钞票?”塞林托提议。
“有可能。”
“有没有足够的数量来进行气体化学处理?”莱姆问道,因为用气相色谱分析仪分析会破坏纤维。
库珀表示数量足够,然后取出其中一部分来进行分析。
他看着电脑屏幕。“没有棉花,没有碳酸钠、亚硫酸盐或硫酸盐。”
这些都是制造高品质用纸的时候,浆化处理过程中用的化学添加物。
“这是廉价的纸张。染料也是水溶性的,不是油墨染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