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得好,上尉。”将军说。
“谢谢长官。从星球上只能看到一半的天狼星,但我们预设这次的黑子是全面性出现,而目前正在观察的黑子的确分布得十分均匀。”
“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吗?”
“我的天文小组一直在测量扩张率。我们认为最早的一批大概是十八个小时之前开始的。目前已经有十二个黑子到达直径七万五千公里,仍然没有收缩迹象。以天狼星的大小来看,我们认为它们会膨胀得比太阳系的黑子还要大,记录上最大直径为八万公里。”
“恒星上出现太阳黑子有什么特别之处?”
“长官,天狼星向来是一个几乎没有太阳黑子的恒星,以前我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规模的黑子出现。截至目前,我们已经算到五十六个黑子。黑子通常是一对对产生,导因是光球层出现了磁场扭曲。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出现这么多的太阳黑子,意味着有东西正在刺激整颗恒星。而且,太阳黑子还在继续出现,甚至可以说出现的速度似乎加快了。”
库朗·沙克直盯着托伊上尉,“刺激恒星?”
“是的,长官。太阳黑子产生的根源是恒星的磁场与对流区的互动,就我们所知,唯一能够引起这么大变化的因素只有沾斯。即便如此,要让对流层的变动能够浮上表面、产生黑子,也需要好几周的时间。这表示现在的事件已经酝酿好一阵子了。”
“那伴星天狼星B呢?有没有可能是伴星引起的?”将军问。
“团队里的天文学家们不这么认为。目前为止,天狼星B仍然在继续外行,离主星A有二十三AU[4],很难想象伴星要如何从这么远的地方如此影响主星。如果两颗恒星的磁场有互动,也应该会发生在两颗恒星距离最近的时候。而从我们打开通往圣天秤星的通道起,已经有两次这样的交会,没有一次发生过这种情形。”
“所以你认为起因是外部事件?”
“根据天狼星平常展现的稳定程度,天文小组认为这是有可能的。”
“你说变动需要花好几个星期才会从对流层浮现。所以刺激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有可能是1月吗?”维梅齐亚问。
“有可能。时间点很难说得准,我们需要对这颗恒星的内部结构有更多了解才有可能做判断,但我们缺少信息。从来没有人在那里投放过恒星科学卫星。”
“你说天文小组认为这有可能导因于外在事件。还有另一个假设吗?”将军问。
托伊求救地朝上校看了一眼,后者假装没看到。“还有另外一个可能。”她猛然说出口。
“什么可能?”沙克很有耐心地问。
“长官,这个说法叫作‘红星争议’。”
“叫什么?”
“有一些证据提出,天狼星曾经变成红色。”
“红色?上尉?”
“是的,长官。古代的天文学家曾记录过红色天狼星。”
“什么时候?”
“长官,第一次的记录是在,呃,公元前150年。”
“你在开玩笑吗,上尉?”
“报告长官,不是的。在早期历史中,有几次相同记载的不同的记录,都是发生在天文望远镜发明之前,所以没有现代可确认的证明。可是这个传说已经存在好一阵子了,非洲甚至有一个部落据称在天文望远镜确认天狼星B存在的好几个世纪以前,就已经知晓它的存在。”
“我很高兴你做过功课,上尉,但这个民间传说到底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有两件事情,长官。”她抬头看着屏幕,中心的AI正框出一个刚出现的太阳黑子,“我们不知道会出现多少颗太阳黑子。如果以目前的速度继续下去,天狼星整体亮度很有可能会降低。”
“光谱就会偏红。”将军总结,“很好的推论。”
“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就必须承认,天狼星内部有一个周期非常长的自然循环正在发生,有可能每两千年才会出现一次这种现象。前进营地和高堡市外围区域的报告似乎也证实了这点。”
“怎么说?”
“星球上的每棵植物都在释放孢子,这一定是演化带来的行为。丛林们正准备迎接一场风暴,有些植物学家声称这些叶子可能对光谱变化很敏感。不管这些植物是怎么知道的,它们用同样的方法回应。太阳黑子产生阶段撒出的高能量粒子流极其巨大,这些能量风暴在几个小时内就会冲击到这些植物。它们对我们所有电子系统的影响也都极具毁灭性。”
“会影响通道吗?”将军锐声质问。
“没有人知道,长官,可是一旦粒子开始让大气上层充满能量,大气层将陷入混乱。”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所以我们已经确认有反常的事件正在发生,但仍然不知道这是自然现象还是跟沾斯有关。”
“也许我们同样该思考,是不是从圣天秤星引起的。”维梅齐亚说。
“为什么这么说,少校?”
“长官,那里有非常多不可能的巧合在同时发生,尤其是在巫岗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件之后。”
“那里没有基因变化。一点也没有。是诺思家族派出克隆人杀手在自相残杀,或是类似的乱七八糟的事。你现在却说有个没人见过、没人知道的外星人正拿把长矛在丛林里乱跑,而且还会影响恒星的对流层?”芬第斯接着说。
“人们不是不知道圣天秤星有异种生物。”维梅齐亚平和地回答,“几名HDA人员的死就可以证明它们是真实存在的了。它们对我们的科技也足够了解,甚至可以规避大部分侦测。对我而言,这足以证实它们具有高度发达的能力。”
“圣天秤星上没有动物存在。”芬第斯坚持。
“那么造出那颗星球的种族呢?探勘队中的基因学家唯一证实的事,就是那些植物的演化已经到达极为先进的程度,而根据这个星球的年纪来看,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对于他们的研究结果,难道你只挑部分相信?圣天秤星是一个我们忽视太久的大谜团。”维梅齐亚一手指向整个中心的焦点,那颗看起来呈现病态的恒星,“那不是个自然事件。一定有事情在发生,我们必须知道是什么事。”
沙克点头,“至少在这一点上我们有共识。上尉,有什么方法可以增加我们对天狼星的了解?”
“非常有限,长官。”托伊说。
“但你有方法可以提供给我?”
“实际上来说,这是我们唯一能采用的方法,但非常昂贵。”
“应付政客和他们背后的国家财务局的人是我,上尉。这个决定交由我来做。”
“是的,长官。我们在开普敦基地里存有几批多功能感应卫星,原本准备在沾斯潮的时候释放,目的是要增强被攻击的星球上方的监控卫星群,好让系统能够进入战斗强化状态。如果我们可以在天狼星上方开启战用通道,在恒星周围投下卫星,它们应该能在这样的情况下运作一阵子,为我们提供需要的数据。”
“使用战略储备物资?”将军沉吟了一下,“好。你有权开始这个行动。芬第斯少校,联络开普敦基地指挥官。动作快,我要知道那该死的星系到底在干什么好事。”


第三十六章 2143年3月20日,星期三
唤醒索尔·霍华德的不是奇异的光线,而是声音。大海不太对劲。他在卡米洛海滩旁边住了这么久,海浪拍在沙滩上的声音已经深植于他的脑海。今天早上海浪的声音、韵律通通都不对劲。索尔在床上躺了好几分钟,想要弄清楚到底哪里不一样了。他最后的结论是,浪的声音很压抑,潮汐好像在地球上那样会把水往外卷走,而不是圣天秤星惯常的少许波动。
太阳黑子应该不会有这种影响吧?他想。
他发现身边的埃米莉已经醒了。他转头去看到她在看他。粉红色与淡黄色变幻的朦胧天光不断从百叶窗间渗入,洒在床上。他从来没有看过这种颜色的天光,所以不知道现在是清晨还是半夜。
埃米莉温柔地微笑,但奇异的光线变化让她看到他脸上的犹疑不定。昨天整个跨网都是太阳黑子出现的新闻,让人非常不安,再加上探勘队的额外消息说他们陷入某种困境,一直有人死于丛林。新闻网站没有提名字,所以他不知道死者是谁,这让人十分不安。亚贝利亚的生活不应该如此。
他沉默地看着她掀开薄薄的棉被,双手将睡裤褪下她的臀部、双腿。他年轻美丽的妻子宛如游蛇一般覆盖上他,赤裸且饥渴,柔软的秀发刷过他的胸口,拥抱他。她缓缓地在他身上坐下,口中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愉悦的叹息。两双手交缠,用力紧握。两人一语不发,一起律动起来。她的动作带有他许久未曾感受到的迫切,也许自从他们成为情人的几个月之后就没有了。现在,她需要肢体的接触,需要因此带来的安慰与保证。他也一样。
结束之后,两人拥抱许久,依然沉默。亲吻,微笑,轻抚对方,仿佛第一次相遇那般彼此探索,这份亲昵将现实挡在一臂之遥。
终于,他看向钟。皱眉。时间停止在二十三点十七分。可是他知道现在已经很接近清晨。太阳闪光在圣天秤星大气层中产生的极光,一定影响了屋子里的电子系统。
“我需要去看看海怎么了。”他告诉她。
“我知道。我也听到了。”
两人穿上浴袍,从厨房的露台门口走出去。他向e-i询问时间时,网格显示五点五十七分。体内的先进软件没受到太阳闪光的影响是个好消息,至少屋子的部分网络仍然在运转。
外面的天空沐浴在极光的色彩变幻中,在大气层上层引发大片浅色流光的波动,比环光还要亮上许多,索尔忍不住欣赏起展露在世人面前的神奇能量变化。
两人依然握着手,踩过露台,走上熟悉的温暖干燥沙地。他看到海岸线的位置一如往常时,略略松了一口气。倒不是他真的以为海洋面积正在缩小,但是……
他们来到潮湿的沙地时,索尔最初的想法是发生了有机油外泄事件。在电子饱和的天光下,上层的水面显得黑暗、油腻,质地被某种不明的化学元素改变,显得神秘而富有威胁性,在沙滩上发出凶猛的咕噜声与吸吮声。白浪不再,只剩下绵长平滑的海面起伏,滑向沙岸的力量大幅减低,更可怕的是,海水居然看起来像是凝结成块。
“那是什么?”埃米莉担忧地低声问他。她把索尔的手握得更紧。
他看着想要抓向他脚趾的水波以及温和起伏的海面,一直看到环光与极光争相媲美的天际线,整片大海变得像是糖浆那样的质感。他深吸一口气,尝到空气中满满的酸涩硫黄味。他终于知道这是什么。
“那是水母泡。好几百万的水母泡。”他不敢相信。
圣天秤星的海洋跟陆地一样,没有鱼、贝壳、浮游生物。连珊瑚都没有,只有水草。而主要的植物,至少在海岸线边只有一种,就是水母泡。它黏腻的外形几乎透明,跟人类手掌一样大的椭圆形,里面塞满了种子,看起来像是半透明的石榴,长在扎根于沙地里的海带上。成熟的时候,海带会褪下果冻状的泡,泡泡就会浮到海水表面,随波逐流地逐渐腐败,同时散播种子。
索尔眼前的海面被整片水母泡覆盖,好几百万颗挤成黏巴巴的一大团。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些水母泡不论成熟与否,一夜之间同时脱离了海带开始腐烂,如洪水暴发般释放而出的种子无所不在。
“这太夸张了。它们怎么会知道?跨网新闻说所有植物放出孢子,是因为它们的叶子感觉到太阳的改变,可是这些水母泡怎么也会知道?”埃米莉说。
“我不知道。”索尔回答,改变后的海洋让他担心却又看得目不转睛。他冲浪时,有时候被大浪卷到海面下,会吃到一口酸涩的水母泡,味道很糟糕,而且如果吞下去了,那就得赶快上岸,因为它对人类来说有泻药的效果,可是不会致命,至少一般冲浪客的少量误吞是没问题的。可是现在这样……快乐、和善的卡米洛海滩被一大片毒稀泥攻占了。
“我们得警告邻居们。也许要拉条警戒线,别让孩子们下去。”他难过地说。
埃米莉想都没想就说:“他们是好孩子,不会下这种水的。”
“也是,我也绝对不会下水。”
“到底怎么了,索尔?这不会是沾斯吧?”
他很熟悉这种惧怕。如果是沾斯,他们绝对来不及赶到高堡通道。他闭起眼睛,想要阻挡内心黑暗的恐惧,一种他以为再也不会感觉到的恐惧。仿佛是为了要强调他的担忧,某架超级富豪的私人飞机从远处发出超音速的轰隆声,载着乘客飞往南方的安全地带。“这不是沾斯。”他鼓起所有的自信说道,“这里的植物很显然已经发展到可以适应太阳黑子出现,光线偏红的时候,它们就靠着这种办法活下来。我们也能活下来。”他看着横跨天空的壮丽光带,覆盖的范围和颜色的浓烈让他不安。今天只是太阳闪光的第一天,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太阳黑子仍然在增加。
“什么活下来?太阳黑子对圣天秤星的影响到底有多大?”埃米莉问。
“我不知道。”他承认。其实他不愿意去想这个问题,但他很严厉地告诉自己,你必须去想。你有一个家,你要为他们考虑,保护他们。像之前那样。“我们回去吧。我先去联络奥托和凯莉。我们应该先组织起来,聚集资源。这个村目前跟外界还算是隔绝状态。”
“你觉得会发生什么事?”
索尔多疑地看了极光一眼,“我只是未雨绸缪。而且说实在的,亚贝利亚并没有达到自给自足的地步。”
“如果不是沾斯,那我们可以通过通道离开。虽然不容易,但我们可以在另一个星球上重来。”
“也许。如果GE让我们回去的话。记得他们昨天不允许任何人进出吧,而且班机也没那么多。”
“我以为我嫁了一个乐观的人?”
“别担心,你没嫁错人。”
索尔开始联络邻居,埃米莉则忙着做早餐。孩子们来餐厅时都很安静,他们也已经充分融入卡米洛海滩的生命律动,因此海岸的变化让他们非常不安。他们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埃米莉要他们吃东西,她做了新鲜的松饼,并且难得允许他们自己淋枫糖浆。
奥托、凯莉以及另外五名邻居接了索尔的电话。他们对事情的发展同样感到不安,也开始联络其他邻居——连锁反应的结果就是,那天早上十点将有一场卡米洛居民的会议。
杜伦在七点以后联络索尔。“很令人不安的时刻啊,朋友。我希望你没事。”
“不能算没事。海里满满都是水母泡。”
“没错。这算是新的反动行为,刚刚出现在新闻上。非常奇特。这星球很明显地在让人们知道,我们是不受欢迎的。一如瑟贝迪亚兄弟的预言。”
“真的?我以为导因是恒星?”
从厨房另一边,埃米莉问:“是谁?”
“杜伦。”他小声地说,她的表情立刻变得难看。
“恒星与星球是亲子关系,它们会发怒,你应该也不意外,它们因为我们侵入了它们的领域而做出反应。”
索尔开始想念起以前的杜伦,当时他解决任何争执的方法只是把人抓起来撞向最近的墙。“嗯,好。我今天有点忙,你有什么事吗?”
“时间到了。”
“什么时间到了?”
“占据时代的即将终结。星球将把我们赶回我们来自的那片巨大黑暗中去。”
“我真的很忙。”
“我知道。要不了你多少时间。我们希望你把我们要求的东西带来。”
“拜托!今天吗?”
“尤其是今天,索尔。东西都在你那里了吗?”
“对,都在这里。”
他取得原料之后,祖拉给了他很简单的微制造细节,在“夏威夷之月”后面的3D系统很轻易地就打印出来。他告诉埃米莉他们的要求后,对于该不该做的问题讨论了一番。最后的结论是,这些圆柱似乎没有什么危险的功能,所以他就全都制作出来了。跟亚贝利亚警察说他在做有内部气囊的压力容器也没有什么用。直到那通无名电话打通之前,他们甚至不知道瑟贝迪亚要拿这个去做什么。索尔甚至设了一个无法被追踪的地址,从那里发出通话——跟以前一样。
“请你把东西带来给我们。这是我们的地址。”杜伦说。
一个符号出现在索尔的网格,打开后是在镇外围的土比格路上的地址。“我不确定今天有没有空。”
“我明白。你现在应该在家吧?”
这个简单的问题让索尔的背脊一阵发凉。杜伦的e-i一定比他以为的还要先进。他没有回答。
“我派祖拉去拿我们的东西?”杜伦问。
索尔几乎要打起哆嗦,“不用。我拿去给你们。”
“请你今天早上带来。”
通话结束。
“你今天不能去。”埃米莉说。
“我不要那个女人来这里。你没见过她,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
“她才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拜托,埃米莉。我必须去。这件事今天就会结束。无论他们在做什么,我会告诉他们,这是我能帮的最后一次。”
“我认为我们现在就应该联络警察。”
“但我们能跟警察说什么?拜托,亲爱的,这件事讨论过上百次了。我们连那些圆柱要用来做什么都不知道。”
她不情愿地嘟起嘴巴,“好吧。可是我要有些安全保障。我要搭在你的躯网上。”
他最直接的反应是不要,不想依靠她帮忙,不要她介入。可是同时也有点罪恶感地感到安心。如果出了事情,如果他们开始逼他,要求他给更多,她可以去联络警察。“好吧。”他说。
他开着洛罕车出了卡米洛村,上了蓝内拉路。这时候今天带来的第一个问题才浮现。车子的自动驾驶在他的网格里闪出一个警告符号,告知与罩网连接不顺畅。索尔关闭自动驾驶,换成全面手动。天上的天狼星依然明亮,亮度跟平常一样,可是即使在这么强大的阳光下,极光依旧清晰可见,如灵蛇般在高高的天空中穿梭。他放下车篷,感觉大气层中的静电让他的头发都要立起来了。
路上没什么车。就连镇中心都几乎没人。他停在“夏威夷之月”后面的专属停车位,下了车。瑞可酒吧和爱尔兰冰激凌店都关着门,路上大多数店也都没开。
三个圆柱在后面的储藏室,就在墙边的壁柜旁大剌剌地摆着。两个小的容积是两升,里面有气囊,两端都有阀门。原理很简单:用液体装满气囊,然后从另一端把空气推入圆柱,空气就会挤压气囊,把液体喷洒出去。索尔不明白为什么不能用泵,但他也不知道大架构是什么。第三个圆柱容积是四升,有两个灌入阀门,完全让人猜不出来里面要装什么。
当祖拉把细节交给他时,他就不知道那是什么,现在他还是弄不懂。这些东西甚至负载不了多少压力。不过这些阀门非常精准,可以正确地控制流量。他怀疑这才是他们来找他的真正原因,因为没几个微制造系统可以做这些阀门。还有一个他们可以随便使唤的人。
圆柱全被装进一个陈旧的帆布背包,他回到车上,以为警察会从暗处冒出来逮捕他,但什么都没发生,没有车子从小巷里跑出来阻挡他的洛罕,也没有全副武装的小组大喊要他投降。大背包就待在副驾驶座,跟他一起开车穿过旧城区的街道,上了大欧索利欧广场交叉口。这时候车流量开始正常,他必须专注地操控并保持与其他车辆的间距。所有其他车辆都亮着绿灯,警告正在进行手动驾驶状态。依靠了自动驾驶几十年,他紧张了好几分钟,直到再次习惯。他不解地看了周围的车辆,不知道它们是突然从哪里冒出来的。然后他想起来,土比格路通往亚贝利亚机场。看起来镇里的居民不打算等着看太阳黑子的结果,也不打算等HDA对沾斯活动可能性的研究结论出来,他们打算用尽所有信用额度,只为了尽快赶到通道。
杜伦的地址是一栋白色的独栋别墅,在惠尔塔山谷半山腰一块小小的区域。山坡深红色的土壤上长着枯干而稀疏的草叶,离海岸这么远的炙热空气少了他习惯的温湿。山腰被开发出来的平地上,有大约二十栋别墅紧紧地贴在一起,让住户能够欣赏山坡下绝佳的美景。他开进去的时候,没看到任何人。杜伦的别墅前有一辆车,是一辆阿尔法·罗密欧八门图占款豪华房车,有着深靛蓝色的车身与黑色合金轮毂。
“整个地方都没人了。”埃米莉说。
为了方便她观察,索尔放慢了速度看着周围,凝视着长了小灌木和树丛的小区,唯一的声音是吹上山谷的风声。“来吧,早开始早结束。”他踩着炙热的柏油路面来到别墅,还没走到目的地,房车中间的门已经往上滑起。
杜伦坐在里面。“真高兴又看到你。”他欢迎地伸出大手,突出的犬牙挂在下唇外,“埃米莉你也好,虽然我们从未见过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