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还没有。可是帕萨姆弄出了点小麻烦。”
“哪种麻烦?”
“她把所有责任归咎在特拉梅洛身上。我猜委员很担心纽卡斯尔警方找出的证据,对他们来说,整件事看起来像是家族内斗。我承认,直到昨天晚上以前,我也是这么想的。”
“那个白痴贱人。她要不要去问问昆比斯的想法?”
“我相信帕萨姆早晚会清醒的。在这之前,我会先联络维梅齐亚。我们必须把所有资源放在保护营地安全上。MTJ的车祸让我们的先锋军力损失了不少。对它们来说,这还真有利。”
“天杀的,我们真的被狠狠摆了一道。”
“是啊。这里没有任何证据显示有智慧生物的存在,不过这里即使是植物演化过程也很难查找。”
“所以……你觉得它们不是这里的原生种?”
“我对这点一直有疑虑,但我想我们应该很快就会知道。”
其实站在大用餐帐篷的打菜餐台后面有不错的视野,丽贝卡可以看到很多各式各样的现状。先锋军正一个一个帐篷在搜索,进去时挥着枪查找是不是有外星怪物躲在阴影中。AAV成员正在进行猫头鹰机起飞前准备。微制造小组消失在办公室里,准备制作埃尔斯顿要求的大量传感器。最后是上校本人,快步走向车辆停放区。她无法直接看到他,战地医疗所和行政快速房舍挡住她的视线,但最后一次看到他,他正朝行动生化实验室停靠的那端而去。
巫岗的网络重启之后,立刻开始处理起几十组联结,因为每个人都开始分析起当前的处境。通过e射线连向亚贝利亚的带宽被所有人向家人朋友报平安的通信撑到极限。
丽贝卡的e-i正在联络玛德琳的“父亲”。“爸,你好啊。”他一上线她便开口问好。
“情况怎么样?”克莱顿·诺思二代问。
“真的很糟。昨天晚上有人被杀了。他们认为是外星人干的。”
“太可怕了。你还好吗?”
“很好。先锋军保护了我们一整晚。现在安全了,早上他们跟我们说有更多先锋军要过来。”
“你朋友呢?她安全吗?”
“她没事,我今天早上看到了她。她还活着。”
“这是好事。她离出事的地方近吗?”
“没有,她什么都没看到,她离得不够近。”
“所以他们会把你们都送回家吗?”
“还不会。我想我们会在这里再待一阵子。他们要给我们一些防身器具,以防万一。”
“很明智。你别忘记多穿几件自己的衣服。”
“知道了,爸。我知道怎么照顾自己。你的新工作怎么样?”
“我跟他们处得很好。他们人很好。”
“我很高兴。简阿姨出现了没?”
“没,但我们快要知道她去哪里了。我想过几天就会有好消息,警察真的很帮忙。”
“我相信爷爷知道会很高兴的。”
“他是很高兴。他也以你为荣,他特别要我跟你说。”
“我很快就会回去了。回去时会带礼物给大家。”
“爱你,亲爱的。”
“我也爱你,爸。拜拜。”
联机结束,丽贝卡从厨房端起另一盘早餐包。露露正把垃圾拿去压缩机处理。她的眼睛有被史瓦林孢子感染的迹象,丽贝卡看得出来这可怜的女孩刚哭过。她在露露旁边坐下,一手搂住害怕的女孩。
“我没想到会这样。”露露虚弱地说,“一直有人死掉。吉普车的车祸意外已经够惨了。可是现在这件事,我没办法接受。我以为我可以,但我真的没办法。丛林里有邪恶的东西,它一定会再溜进营地里,我知道它一定会来,它会来杀我们。我真的很害怕,玛德琳。我好想回家。”
“别这样。”丽贝卡轻轻地搂紧她,“我们现在知道它在那里了。先锋军不会再让它跑进来。”
“真的吗?”露露揉着眼睛,“你真的这么想?”
“亲爱的,你这样想好了,你真的觉得奥马尔会让危险靠近你吗?”丽贝卡一整个月里看着奥马尔·米哈伯大兵努力跟露露攀谈,然后露骨地追求,最后某天晚上直接恳求露露跟他一起去丛林里走走。
“我们其实没有那个,你懂吧?只是亲了一下。我在班威有男友。”露露懊悔地说。
“我知道。”男友叫马丁,丽贝卡对他的了解已经比木星上的劳尔还熟。露露每次一讲到他就停不住。“可是奥马尔喜欢你。他会保护你的。所以不要太担心了,好吗?”
“好。”露露响亮地吸吸鼻子,“你看我们两个,人都已经在另外一个星球,外面还有会杀人的外星人跑来跑去,却只顾着谈男孩子。”
“这才是生活的动力啊。”丽贝卡说。她非常同情这个快被吓死的女孩。对上人类情绪中的惊惧失措时,她不能罔顾伪装身份的个性,直接给予安慰保证,这一点成为她任务进行过程中最困难的部分。这是起先没有预料到的。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几乎要羡慕起安杰拉——二十多年来仍然是让人捉摸不定的一团谜,这种坚毅的精神已经超越一般人类。这个念头让她笑出声。
“怎么了?”露露问。
“我只是在想,那些小伙子大概也在这样谈我们。”
“哎哟,那个猫头鹰机队的克里斯,他喜欢你喜欢得要命,你知道吧?”
“我注意到了。”她花了好几个星期假装听不懂对方一点也不隐讳的暗示,还要避开无数老掉牙的钓人招数,让她很想打那个笨蛋遥控技师一巴掌,“他们应该很快就要发放背心了。你答应我一件事,我知道背心会很热,但你一定要穿着,随时都要,不只是我们在用餐帐里打菜的时候,知道吗?就当为了我。我要知道你会是安全的。”
“好。”
卢瑟·卡曾从用餐帐篷出来,“你们在这里啊。快点过来,花钱请你们来不是让你们坐在那里垂头丧气的,我有十几道菜还要赶着送到前面去,拜托快点!”
丽贝卡毫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你花钱请我们来,也不是为了让外星杀手对我们下手的,但不也还是变成这样。”她经过他身边,不去理会对方脸上惊愕的表情。露露跟在后面,小心翼翼地不去看她们的主管,却同时露出傻笑。
丽贝卡忙着递早餐包给沉默的医护人员,这时候太阳黑子的新闻通过e射线转接了过来。她立刻——而且是很愚蠢——的反应就是抬头去看高挂在天空的大光点,结果必须马上眨眼好消掉眼前粉红色的残影。
巫岗比高堡市更靠东边,所以他们的清晨比星球首都的清晨要来得早一点。不过这个探勘队里的人应该不会花精力去查那颗恒星,她心想。从少数几个漏入跨网的报道来看,罗扎克·优欧的发现也是意外。他真正的兴趣在外圈卫星的运行,所以才会在日出的时候观星,进而注意到太阳黑子实在太多了。天狼星是颗很有活力的恒星,自从诺思家族打开通道之后,太阳黑子的数量向来极少。丽贝卡不知道这一波新的黑子会对太阳风造成什么影响;太阳黑子附近都会有非常活跃的区域伴生,会造成太阳闪光现象,朝宇宙喷射出大量的高能量分子。木星通常会进行太阳闪光紧急演习。
他们第一次的闪光下的派对发生时,她才十二岁,那时候的她已经觉得自己是个大人了——不过只有小孩子才会用这个词。对于大人们来说,这只是另一种麻烦的演习。
当时她正与哥哥劳尔还有他们的朋友让娜、依毕丘在家附近的一个浅湖里游泳,居所里突然响起诡异的警报声。主轴塔的光环变成强烈的红光,开始一闪一闪。丽贝卡叛逆地抬头瞪着信号,觉得一阵气恼。她的个人接口是一条可爱的蓝绿珠子项链,正躺在岸边,跟她的毛巾还有衣服放在一起,因此没有人能直接联络她,叫她快点躲进避难所。如果她在水里再待十分钟也不会有人知道。玩水真的很开心,可以潜水到人工雕琢的湖床底,看到底下的淡水珊瑚,所有的鱼都又大又鲜艳,而且对于来水底世界玩乐的客人都很好奇。
“快点!”劳尔大喊。他在三米外的地方跺脚,示意要她上来。
“我再待一下。”丽贝卡说。
让娜跟依毕丘停止游泳的动作,愕然地盯着她。
“那是太阳闪光警告。”劳尔说,仿佛这样就可以解释一切。
“只是演习而已。况且就算是真的,颗粒风暴至少要再一两个小时才会吹到这里;即使吹到这里,也不会影响到这个居住所,我们的外壳有艾柏分子防护罩。只有最初建造的那一区才会有问题。”仿佛为了强调她说的话,丽贝卡一翻身便往下潜,轻轻松松地划动两下来到湖底沙地。在阴暗的红光下,熟悉的景象突然变得陌生。懒洋洋地翻滚的长条水草绕着她,追逐她在珊瑚礁之间穿梭的身影,在她的皮肤上搔痒。小鱼游来游去,消失在裂缝中。她假装动手要抓鱼。
此时一只手紧紧握住她的脚踝,她惊讶地转身。是劳尔,他双颊鼓胀,用力指着水面。丽贝卡摊开双手,夸张地表示投降,然后懒洋洋地踢水浮上水面。
“不要这样。”两人浮上水面以后,劳尔气呼呼地说,一副大哥哥的样子,充满保护欲又气恼。
“你好官僚。”两人游向湖岸时,她挑衅地说。让娜和依毕丘已经上岸了。“你应该去加入GE委员会,他们最喜欢支使人了。”
“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听过课,但是根本没听懂。”他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她没搭理他,两人快速把身体擦干。他也一样的固执,假装她不存在。让娜走到他身边。
丽贝卡看着那女孩双手搂住她哥哥的肩膀,温柔地碰触,仿佛她能抚去他的烦躁与不快。
某种直觉性的不安让丽贝卡觉得,自己能跟着劳尔到处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他近来比较喜欢跟同年龄的朋友们在一起。她很不喜欢这样。她刚从医院回到家时,劳尔真的很有趣,是个让人开心,跟她一起在居住区里闯荡,一起惹祸,一起笑,挑衅对方,最后每次淘气都被抓到,也一起被处罚的好哥哥。
也许这就是她最近对他的态度不好的原因。她一直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来临……
待在避难所其实算不上辛苦。这是一栋没有窗户的长长的建筑,金属建材外有厚厚的一层艾柏,走廊连接一座座像爱斯基摩雪屋的通铺间,里面有食物、游戏,晚上还有一个给小朋友们看戏的小剧场。
丽贝卡脸色阴沉地看着大家表演的《白雪公主》大合唱,即使最欢乐的歌也没办法引得她开口。那天晚上在女生宿舍里,她也没有睡多久,宁可去玩她的界面能联上的游戏中最暴力的那些——而且她知道该用怎么样的规避路径进入娱乐网的成人区。多谢克丽丝塔——那才是个好姐姐的样子。
她原本以为隔天早上他们回家时,父母会对她施以上网限制以及一顿说教,但他们比她以为的更了解她的情绪和反应。
四天以后,妈妈才找到她,跟她一起坐在院子里,顶上是开始覆盖整栋屋子的壮硕棕榈树。
“避难所哪里不好呢?”
丽贝卡长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她早该知道不可能没被发现。“没有哪里不好。只是我之前在湖里玩得很开心。我又不是不肯走,但劳尔就是这样,一天到晚大惊小怪。”
“其实以青少年来说,他已经很分得清轻重缓急了。我原本以为他才是惹祸的那个。”
“什么意思?意思是我在惹祸?既然我这么讨人厌,那你干脆把我送回去好了。”丽贝卡的手臂固执地抱在胸前,嘴唇嘟得比天高。
“把你送回去?”妈妈清朗的声音让丽贝卡意识到,也许刚刚那样的反应太夸张了。
“拜托,我又不笨。”
“是不笨,只是固执而已。我喜欢你这点。”
“妈!”她举起手,“我们不一样,对吧?”
“是不一样。所以呢?”
“你黑到不能再黑了。爸是印度出生的,而我却白到全身跟涂了雪一样。”
“你又没见过雪。”
“拜托,有全像好不好!”
“请不要用这种口气说话,谢谢。现在你要不要告诉我,这件事让你介意多久了?”
“我不知道。一辈子吧。”
“并没有。你以前是我的孩子中最快乐的一个。我很为你骄傲,因为你之前经历过太多事情。”
“所以你现在已经不骄傲了?”
“我的天哪。好吧,你想知道什么?”
“我从哪里来的?你们是我的父母吗?”
“你来自遥远星球之一。”
“那是什么?我从来没听过。”
“啊,居然有一件你不知道的事情。很好,你有空时别光顾着骇进娱乐网的成人区,也可以自己去查查。”
丽贝卡满脸通红。
“遥远星球是跟其余的跨星际世界没有关联的星球,通常都是因为政治因素。你则是被带来这里进行治疗,因为我们能提供最好的基因治疗。”她的母亲解释。
“另外那件事呢?你跟爸?”
“你的细胞里没有我的DNA,也没有你爸爸的。你认为这就代表你不是我们的女儿吗?你觉得我们爱你的心会因此少于劳尔和克丽丝塔吗?”
“没有。”丽贝卡低声说,她的眼睛不知为何开始模糊了,“对不起,妈。我只是以为……我也不知道我在想什么。”
莫妮卡走过去,搂住伤心的女孩,“你听我说。从我第一次看到你被带上直布罗陀的航天飞机起,我就只想要保护你、养育你。我知道总有一天我们必须要跟你说你的身世,因为你的身世真的很独特,很特别。我们之前从来没有提起是因为你只是个孩子,我希望你当孩子的时间能越久越好,因为我爱你的笑声、你的兴奋;我喜欢在网球上击败你,我甚至喜欢你乱发脾气,因为那证明你是个多坚决的小恶魔。而你微笑的时候,对我而言,那是宇宙中最宝贵、最美妙的瞬间。”
丽贝卡忍不住大声哭了起来,“我很糟糕吗?是这样的吗?我是来自坏人家庭吗?我也会变成坏人吗?”
“当然不是。他们离坏人差得远了。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没特别提这件事。因为过去已经结束了,你的未来还在眼前,当你必须真的面对这件事时,你爸爸和我都会在这里,帮助你渡过任何难关。可是现在,你能不能只是专心地开开心心过每一天?这个奇怪又迷人的居所有好多可以享受、可以学习的事物等着你。”
丽贝卡严肃地点头,“我会的。我会乖乖的。”
“你不用成为完美的人,亲爱的。你只需要知道哪些规定不可以违背。”
“像是不去理会红灯警告?”
“像是摆出一副那是专门用来惹你生气的样子。并不是这样的。我们以前并没有亚柏分子防护罩。”
“我知道。我听劳尔说过。”
“你上课真的很专心,是吗?”
“我喜欢上学。”她坚定地说。
“谢天谢地。”
“而且我打网球都是让着你。”
“真的?”
“妈,我们为什么在这里?康斯坦丁为什么要建立居住所?”
“因为必须有人这么做。”
“为什么?这有什么用途?”
“木星是我们绝对不允许失败的人类文明住所。我们是避难所,如果沾斯真的毁掉所有的星球,这里也会是让人类重生的种子。你的父亲和我跟随康斯坦丁一起来到这里,因为我们相信他的远见——建立一个消除了贪婪与自私的社会。更重要的是,这是能够帮助其他人类的地方。”
“这就是我们在这里的原因吗?”丽贝卡兴奋地问,“因为我们在帮助别人?”
“是的。即使他们还不知道。”
跨星际局势中心位于HDA总部底层,是一处有许多水泥梁柱的宽广空间,约有一个小镇那么大,埋在澳洲沙漠的爱丽斯泉地底一公里深。它的设计者相信在沾斯潮开始之后,它可以运作至少一个月,率领保护地球母星的终极战斗,久到能够完成无可避免的大撤离。这场战斗会主要由战情中心统筹指挥,墙壁上都是大幅圆弧形的投影屏幕,每一面都显示一个有人类居住的星系,呈现各式各样的放大画面。无数观察卫星绕着那些星系绕行,每一颗上面的侦测棘刺都比海胆还多,从距离燃烧日冕只有几百万公里,远到外环彗星带的冰冻荒芜应有尽有。它们唯一的功能就是监控宇宙时空的量子结构,侦察任何扭曲的迹象——那是沾斯潮的前奏。它们会将信息送回星球通道,然后一路送回HDA在地球上有着层层防护的专属网络。
整个监控系统完全自动化,由史上最强大的AI核心不断分析、解读每个动力场交界的颤抖与波动。即使有了这些,HDA仍然在中心里聘用了上百名高度专精的技术人员,每个人警醒地坐在全像控制面板前,检查卫星送回来的天文信息,不间断地检核每个星系的状态。
他们做好全副准备,就为了察觉可能会威胁人类居住星球的沾斯潮踪迹。
可是,虽然他们受过各种意外状况的训练,战略研究委员推演出各式各样不同的情境,战情中心仍然不太确定该怎么样响应天狼星上突然出现很多太阳黑子的消息。这件事没有相应的警讯,跨网送来的消息也是小道消息多于实际数据,因此托伊上尉决定,他们的优先要务是要判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身为太阳系观察组的负责人,她也负责圣天秤星——那颗常年让HDA头疼的星球。
跟其他跨星际星球不一样的是,那个巨大的星球没有HDA部门,也没有HDA基地,只有高堡市里的一个办公室——圣天秤星只是一个次等HDA成员。这一切都跟钱有关。高堡市政府是圣天秤星上的最大民主政府,拒绝对其公民和企业按照HDA会员星球的税率标准征税。主要是因为高堡市是一个企业城镇,议会是由诺森伯兰星际企业以及其有机油相关企业组成。会计师所提出的理论是星球上(属于他们管辖)的每个人都住在离通道几百公里之内的地方,他们可以很快地离开,不像其他星球上面的拓荒成员自傲于遍及两极之间的各个地方。这当然是在巴特拉姆建立起北方的亚贝利亚之前的状况,但即使在此之后,也没有改变。
其次就是独立国区,它们毫无例外公开地反对任何他们谴责为屈服于HDA的高压军事权威行为。所以如果天狼星上出现沾斯潮该怎么办的问题变成了政治推诿:GE会不会允许所有的叛军、无政府主义者、反权威人士和宗教基本教义人士通过通道——假设沾斯潮发生时他们逃得够快够远?政治上,要关上门不让几百万个回不去就死定的人通过是很困难的事。这也意味着HDA有可能需要提供撤离经费,出钱的却是其他星球的所有纳税人。到最后,人类到底要发挥多少人道精神,成为每个政府一再延迟讨论的议题。
如今托伊上尉必须进行初步分析,结果很有可能会需要回答这个最棘手的问题。她转向负责指挥的上校开口问:“我该怎么做?”
答案很简单:“搜集更多数据。”
上尉抬头看墙上的巨大屏幕,上面显示HDA从圣天秤星搜集到的所有宇宙时空结构数据,相较于中心里的其他显示屏幕,它几乎是空白的。不可能从圣天秤星发射卫星,因为没有太空航行器可以穿过它的星环。因此,HDA在安柏斯大陆上安置了五个量子侦测器。理论上它们应该能察觉沾斯潮即将来临前的不稳定状态。如果运气好,高堡市可能在碎块坠落前半个小时得到警告。
现在没有侦测器察觉到任何量子异常状况。所以HDA,人类史上聚集起的最伟大防护单位,只能仰赖高堡市里一群有点奇特的太空望远镜主人来做出一个最后会决定数百万人生死的判断。她甚至不知道那里到底有几台望远镜。“我无法接受。”托伊上尉坚定地告诉屏幕。
根据上校的要求,库朗·沙克一个小时以后抵达中心。一如往常,他身着正式军装到达。他进来时,身边有芬第斯少校与维梅齐亚少校两名军官陪同。“现在状况怎么样?”他站在太阳系区域的后面,问负责中心的上校,“我需要发出沾斯潮警报吗?”
“长官,我们的圣天秤星传感器没有侦测到量子不稳定状态,看起来还不像沾斯潮。”
“所以这只是自然现象?”
上校转向托伊,“上尉,你来说。”
“如果这是沾斯潮,那也是非常罕见的一次。”她叫e-i把影像叫出来。在天狼星的屏幕墙画面上,一个大圆圈出现,主要是蓝黄点,上面有很多深色的区域,像是某种癌细胞正在咀嚼健康的器官。“我们的运气很好。探勘行动用的e射线在沾斯潮中也能使用,所以能为我们提供额外的通信传递。它们的传感器一部分设计就是要直接往上看太空。我们利用它们搜集到的情报供雷刺的战略基地使用。目前为止,探勘队正用e射线去勾勒下方地表的样貌。我命令它们往上扫描。您现在看到的便是天狼星的实时简单构造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