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进得去。”比利希望自己没说错。他是枪枝专家,闯入有保全密码的大楼不是他的强项。
“你过去之前会先回来吗?”
“不会,但我会保持联络。”
“我们今晚会在这里过夜吗?”
“不确定,端看事情进展如何。”
她问他是否确定要这么做。比利说确定,这是实话。
“也许这是个烂主意。”
也许吧,但比利只要可以,他还是会想按照计划进行。那些男人必须付出代价。
“叫我住手,那我会就此打住。”
爱丽丝没有这么说,反而握起他的手,捏了捏。她的手很冰。“小心点。”
他都走到走廊一半了,才折回来。他忘了问另一个问题。他敲门,她开门。
“这个崔普长什么样子?”
她拿出手机,展示起一张照片。“我们看电影那晚拍的。”
在她饮料里下药,还跟他两个朋友一起性侵她,最后将她跟垃圾一样,从老旧厢型车里扔下去的男人,在照片里,他拿着一袋爆米花,笑得很

灿烂。他眼里满是光彩,牙齿又白又整齐。比利觉得他像拍牙膏广告的演员。
“好,另外两个呢?”
“一个人比较矮,脸上有雀斑。另一个比较高,小麦色皮肤。我不记得谁是杰克,谁是汉克。”
“那不重要。”
7
机场购物中心跟汽车旅馆在同一条路上。在此坐镇的沃尔玛购物中心比央林区那间规模还大。比利晓得驾驶坐垫下有枪,因此将车门锁好,才

开始购物。面具,简单,虽然距离万圣节还有好几个礼拜,但店家提早展示出过节的道具。他也抓起一台便宜的望远镜、一包牢靠的束线带、一副

薄手套、魔杖手持搅拌棒,以及一罐烤箱喷雾清洁剂。商店外头有两名警察(真的警察,不是沃尔玛的保全),正在喝咖啡,聊船外机。比利对他

们点头示意:“两位警官,午安。”
他们也点点头,继续他们的话题。比利用胖子的姿态走路,直到他进入停车场,然后才连忙上车。他将手枪与买来的东西放进笔电包,开了二

·五公里,前往地景大楼。这是高档地方,适合关系复杂的单身人士,但没有高档到有保全站岗看守,白天这种时候C座大楼前的停车场还满空的。
比利将车子开进面向大门的位置,拆掉假肥肚,开始耐心等候。约莫二十分钟后,一辆Kia Stinger豪华轿跑开了进来,两名年轻女子提着购物

袋下车。比利拿出望远镜。她们走到门口,在数字键盘上按了几个键,但其中一人挡住了,比利什么也没看到。二十分钟后抵达的是一个男人……

但不是比利要找的人。这位老兄五十好几,他也站在比利与数字键盘之间,望远镜根本派不上用场。
他心想:这样不成。
他可以尾随住户进去(“可以帮我拉一下门吗?谢谢!”),但这种事大概只在电影里发生。再说,大白天的,四十分钟里只有两组人进去,

根本没有人会出来。
比利背上笔电包,绕到大楼后方。他率先在比较小的备用停车场里看到那台厢型车。现在他看清保险杆贴纸上的文字了:死之头烂透了。“死

之头”是“死之华”乐团歌迷的昵称。除非厢型车故障了,不然三个混蛋之中有人在家。
后门左侧有两台大型垃圾子母车。右边有一张草坪椅跟生锈的小桌子,桌面上还有烟灰缸。门开了小缝,门缝里卡着一块砖头,因为这是那种

一关就锁上的门,无论出来抽烟的人是谁,这个人都不想每次进去时还要开锁。
比利接近门口,从小缝里望进去。一条幽暗的走道,没有人。有音乐,枪与玫瑰的主唱嘶喊着〈欢迎光临丛林〉(Welcome to the Jungle)。

差不多九公尺外,左右两边就是开启的门。音乐来自右侧的门。比利走进,迅速沿着走廊前进。当你来到不该来的地方,你就得假装自己属于这里

。左边的房间是洗衣房,有投币式洗衣机与干衣机。右边则可以通往地下室。
楼下有人,跟着音乐哼唱,不只唱。虽然比利看不见对方,他却能看到影子,那个影子正在跳舞。这个人大概是大楼管理员吧,做事做到一半

忙里偷闲(可能是原本忙着重新设定断路器或要找汽车补漆笔),结果幻想起自己参加跳舞的选秀节目。
走廊尽头有一座大大的货梯,门是开的,四周贴了防撞垫,但比利根本没想过要搭电梯。电梯机具就在地下室,如果电梯上楼,黑影舞蹈家会

听到。电梯左边有一扇门,上头标示“楼梯”。比利抵达三楼平台。他拉开笔电包,拿出手套跟面具。他将几条束线带塞进裤子口袋里。他左手握

着儒格手枪,右手握着那罐烤箱清洁剂。他打开楼梯的门,望进小小的大厅,空无一人。后头的走廊也是。左手边有一扇公寓大门,右边也有,尽

头还有另一扇。就是那三个色魔室友住的地方。
比利沿着走廊前进。虽然有电铃,但他直接猛力敲起房门。他稍作休息,然后又敲得更大声。
脚步声接近。“谁啊?”
“唐纳文先生,警察。”
“他不在,我是他室友。”
“室友了不起啊!给我开门。”
开门的男人有小麦色的皮肤,身高至少高比利十五公分。爱丽丝·麦斯威尔顶多一百六十二公分,想到这家伙压在她身上就让比利怒火中烧。
男人看到头戴梅兰尼亚·川普面具、一肩挂着笔电包的人,整个人都愣了:“怎——”
“内裤给我脱下来。”比利说,然后用清洁剂喷向他的眼睛。
8
不管这人是杰克还是汉克,他都抓着眼睛,向后倒去。泡沫从他脸颊流下,从他下巴滴落。一张有罩子的柳枝藤坐垫绊倒了他,他整个人瘫在

地上,比利认为这种椅子叫做摇摇秋千椅。这里的确是关系复杂单身汉住的地方,圆弧形的双人沙发(比利晓得这叫“情侣席”)面对大萤幕电视

。圆桌上有一台笔电,直视机场的大窗户前面是吧台。比利看到飞机起飞,他很确定要是这个王八蛋眼睛看得见,他会希望自己跳上这架飞机。比

利甩上房门。男人嚷嚷着说他要瞎了。
“不会,只要快点洗掉就不会瞎,所以听好了。双手伸出来。”
“我看不见!我看不见了!”
“手伸出来,我就会替你打理。”
杰克还是汉克在整面的地毯上打滚。他没有把手伸出来,他想坐起身,这家伙很高大,不能抱持侥幸心态。比利放下笔电包,朝着对方肚子踹

了一脚。男人吐出大气,几坨清洁剂泡沫飞溅到地毯上。
“我结巴了吗?手伸出来。”
他双眼紧闭,乖乖听话,脸颊跟额头都胀红了。比利蹲下来,将他双手拉在一起,然后用一条束线带固定住他的双手,男人还搞不清楚发生什

么事。
“还有谁在?”比利很确定屋内没有别人。如果有人,这家伙的鬼叫肯定会让他们冲出来。
“没有人!啊,见鬼了,我的眼睛!超刺的!”
“起来。”
杰克还是汉克歪歪扭扭爬起身来。比利扯着他的肩膀,让他转进通往厨房的方向。
杰克还是汉克没有大步迈进,反而跌跌撞撞地走,双手还在面前摸索障碍物。他呼吸急速,但没有像爱丽丝一样喘起大气,没必要教他唱〈泰

迪熊野餐〉的第一段。比利推着他,直到他的皮带头撞上流理台水槽。水龙头上有活动式喷嘴。比利开了水,将喷嘴对准杰克还是汉克的脸。过程

中他自己也弄湿了,但这不打紧,感觉挺清爽的。
“好烫!还是好烫!”
“会退去的。”比利说,希望痛楚不要退得太快。他敢打赌爱丽丝的女性部位很痛,也许现在还没好。“你叫什么名字?”
“你想怎样?”现在他哭哭啼啼了起来。他大概二十五到三十岁之间,人高马大,至少有一百公斤,但他哭得跟个奶娃一样。
比利用儒格抵着男人的后背。“这是一把枪,所以别逼我再问一次,你叫什么名字?”
“杰克!”他近乎尖叫。“杰克·马汀内兹!不要对我开枪,拜托不要!”
“杰克,咱们去客厅。”比利将杰克推在前方。“坐在藤椅上,你看得见吗?”
“一点点。”杰克呜咽地说。“一切都糊得不得了。你是谁?你为什么——”
“坐下。”
“皮夹给你,不多,但崔普房里有个两百块,就在他桌子最上方的抽屉里,拿了快走!”
“给我坐下。”
他压着杰克的肩膀,让男人过身去,然后推他坐进秋千椅。天花板的钩子与绳索悬挂着这张藤椅,男人的重量压得椅子缓缓摇晃起来。杰克用

泛红的双眼望向比利。
“坐一下,冷静一点。”
吧台冰桶旁有几张餐巾,布做的,不是纸巾,很高级。比利抽了一张,朝杰克走来。
“别动。”
杰克一动也不动,比利开始擦拭他的脸,将剩下滴流的泡沫擦干净。然后他退后,保持距离。“另外两个人呢?”
“为什么问?”
“杰克,你不负责提问。我才负责提问。你的工作是回答就好,除非你想再来一点泡泡,或是,如果你真的惹怒我,我就一枪打在你膝盖上。

懂了吗?”
“懂!”杰克长裤的裤裆颜色变深了。
“他们在哪?”
“崔普去学校找他指导教授。汉克在工作,他是乔瑟夫的销售员。”
“乔瑟夫是什么?”
“乔瑟夫·A·班克,那是男士服——”
“好,我知道。哪所学校?”
“红峭壁社区大学。崔普是在职研究生,研究历史,他的论文在写澳洲跟匈牙利的战争。”
比利考虑告诉这个白痴,澳洲跟一八四八年的匈牙利革命完全八竿子扯不上关系,但他何必呢?他是来这里给对方提供另外一种教育的。
“他什么时候回来?”
“我不知道。我知道他说他跟教授约两点。之后他可能会去咖啡厅,有时他会去。”
“也许跟店员攀谈一下。”比利说。“特别是这女孩刚来城里,希望遇见好对象。”
“什么?”
比利朝他大腿踹了一脚。没有很大力,但杰克惨叫一声,吊椅又摇晃了起来。这是三个私生活摇摆混乱的人与一张摇摆的椅子。
“汉克呢?他什么时候回来?”
“他四点下班。你为什么——”
比利拿起那罐清洁剂。杰克的视力大概还没彻底恢复,但他知道那是什么,因此没有说下去。
“那你呢?杰克,你靠什么糊口?”
“我是当冲操盘手。”
比利走向圆桌上的笔电。数字起起伏伏,大多是绿色的。今天是星期六,但其他地方有交易,因为金钱无须睡眠。
“后面那辆厢型车是你的吗?”
“不,那是汉克的。我开的是马自达Miata。”
“厢型车坏了吗?”
“对,引擎汽缸垫片爆了。他这礼拜开我的车上班。他就在机场购物中心里的门市工作。”
比利拉来一把普通的椅子,坐在悬挂的秋千椅对面。“杰克,如果你乖乖的,我就不伤害你。你会乖乖的吗?”
“会!”
“这意味着,你的室友回来时,你得保持安静,不要大叫警告他们。我主要要算帐的人是崔普,但如果你警告他或汉克,我就会将准备使用在

崔普身上的手段,运用在你身上。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清楚吗?”
“清楚!”
比利掏出手机,打给爱丽丝。她问他是否没事,他说没事。“只是杰克·马汀内兹在我旁边,他有话要跟你说。”比利将手机对着杰克。“跟

她说你是一无是处的王八蛋。”
杰克没有抗议,也许是因为遭到恐吓,也许是因为此刻的他的确觉得自己就是一无是处的王八蛋。这是比利的期望,他希望就算是当冲操盘手

也能学会教训。
“我是……一无是处的王八蛋。”
“现在说你很抱歉。”
“我很抱歉,对不起。”杰克对着手机说。
比利将电话拿回来。爱丽丝听起来快哭了,她要他小心点,比利说会的。他挂断电话,将注意力放回秋千椅上满脸通红的男人身上。“你知道

你为什么道歉吗?”
杰克点点头,比利觉得这样他就满意了。
9
他们坐在那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杰克说他眼睛还在痛,比利用吧台水槽浸湿布餐巾,擦拭男人的脸,仔细擦眼睛的部位。杰克向他道谢。

比利觉得这家伙最终还是会恢复那种吊儿郎当的态度,但这不打紧,因为杰克这辈子再也不会性侵下一个女人了。他已经改邪归正了。
三点半左右,有人来到门口。比利先看了杰克一眼,一只手指摆在梅兰尼亚面具的嘴唇部位,然后才走去门后。杰克点点头。肯定是崔普·唐

纳文,因为汉克还没下班。钥匙转动门锁,发出声响。崔普吹着口哨。比利握着手枪枪管,将枪举在脸旁边。
崔普走了进来,口哨还没停下。他看起来就像时髦的年轻人,穿了名牌牛仔裤跟短短的皮外套,全身打扮以他手里的花押字公事包及戴在黑发

上的帅气平顶帽作结。他看到坐在秋千椅上、双手被束缚的杰克,便停下口哨。比利走了出来,用枪托打他,没有很用力。
崔普往前踉跄了几步,但没有像电视演得一样,被枪打头的人会直接倒下去。他睁大双眼回头,手扶着后脑勺。现在比利用枪口对准他。崔普

看着自己的手,上头有血迹。
“你打我!”
“已经比我好了。”杰克用沙哑的嗓音讲话,听起来有点滑稽。
“你干嘛戴面具?”
“双手伸出来,手腕摆在一起。”
“为什么?”
“因为如果你不听话,我就会对你开枪。”
崔普没有继续争执,将手腕靠在一起。比利将儒格手枪插进自己正面的腰带里。崔普想要抢枪,比利早料到了。他退去一旁,大力一推,用“

一臂之力”协助崔普一头撞在紧闭的门上。崔普哀号起来。比利扯着他时髦皮夹克的领口(大概是乔瑟夫·班克的名牌货),将他往后推,还伸出

腿让崔普绊倒在地。他后背着地,鼻血直流。
比利蹲在他身旁,先将唐纳·简森的手枪插到屁股上方的腰带里,这样崔普才抢不到,接着拿出一条束线带。“双手伸出来,手腕摆在一起。


“不要!”
“你在流鼻血,但鼻梁还没断。双手拿出来,不然我就保证你鼻梁断掉。”
崔普将手一起伸出来。比利固定住他的双手,然后打电话给爱丽丝,回报制伏两人,还有一个不在场。他没有让崔普讲电话,因为崔普看起来

还没有要道歉的意思。至少这时还没。
10
崔普·唐纳文坐在双人沙发上,想要让比利开口交谈。他说他晓得比利为什么在这里,但无论那个叫做爱丽丝的女孩说了什么,都是为了自保

而已。她很饥渴,她想要男人,因此得到了,大家好聚好散,就这么简单。
比利应和地点点头。“你们还送她回家。”
“没错,我们送她回家。”
“开汉克的厢型车。”
为此崔普眼神闪烁起来。他有那种结合了魅力与狗屁的魔法特质,这种特质让他这辈子都很顺遂,他甚至想要对戴着梅兰尼亚·川普面具闯进

他家的人施展这种魔力,但他不喜欢这个问题。这是答案显而易见的问题。
“不,爱情机器坏了,停在后面的停车场里。”
比利没说话。杰克没说话,崔普没看到他室友脸上那个“你麻烦大了”的表情。崔普聚焦在比利身上。
“那是Macbook Pro?”注意到地上的电脑包。“兄弟,笔电用得很高级喔。”
比利没有反应。面具塑胶外皮下的他汗水直流,他迫不及待要摘掉面具。他也迫不及待要结束这个任务,离开这座私生活复杂的单身汉公寓。
四点四十五分,又是一把在门锁上发出声响的钥匙,第三只小猪进来了,是只打扮体面的小猪仔,穿了三件式西装,打了一条跟爱丽丝·麦斯

威尔大腿上鲜血一样艳红的领带。汉克很好对付。他看到崔普脸上的血跟杰克肿胀的双眼,因此当比利叫他把手伸出来的时候,他只有嘴上稍微抗

议一下,就让比利将他的手绑起来。比利带他到圆桌旁坐下。
“现在咱们到齐了。”比利说。“容光焕发,各司其职。”
“我桌子抽屉里有钱。”崔普说。“就在我房里,还有一些药,顶级的古柯碱,兄弟,整整三克。”
“我也有现金。”汉克说。“只有五十,但……”他无可奈何地耸耸肩。比利差点就喜欢上这家伙了。想到他干过的事情,对这种人有好感实

在很蠢,但感觉是不会骗人的。这个家伙的脸色因为恐惧而惨白,但他还是装出一副挺得住的样子。
“噢,你们知道这跟钱无关。”
“我跟你说——”崔普又想开口。
“崔普,他什么都知道了。”杰克说。
比利转头面向汉克。“你姓什么?”
“弗兰尼根。”
“后头那辆厢型车,爱情机器……是你的吗?”
“对,但车坏了,引擎汽缸垫片——”
“爆了,我知道。不过上周还能开,对吗?你们跟爱丽丝结束之后,就开那辆车送她回去?”
“什么也别说!”崔普大吼一声。
汉克没搭理他。“你是谁?她男朋友?她哥?噢,天啊。”
比利什么也没说。
汉克叹了一口气,听起来有液体的声音。“你知道我们没有送她回家。”
“你们是怎么对待她的?”
崔普说:“什么也别说!”他好像就一句台词一样。
“很烂的建议。汉克,说清楚,你就会少很多麻烦。”
“我们让她下车。”
“让她下车?你们是这样形容的?”
“好啦,我们扔下她。”他说。“但,老兄……她还能讲话,好吗?我们知道她手机在身上,也有钱可以叫Uber。她还会讲话!”
“这样就很合理吗?”比利问。“可以交谈?有胆就告诉我这样很合理。”
汉克没有这么说,反而开始哭,这告诉了比利另一件事。
比利打电话给爱丽丝。他没有要汉克告诉她自己是个一无是处的王八蛋,因为这人的泪水已经说明了他很清楚这点。他只要汉克道歉。汉克乖

乖道歉,听起来出自真心,鬼才晓得这种真心值多少钱。
比利转头面向崔普,说:“这样就剩你了。”
11
关系复杂的三位室友吓坏了。没有人跑向大门,因为他们知道戴着面具的男人会阻截他们。比利走向电脑包,拿出魔杖手持搅拌棒。那是一根

约莫二十公分长的细细不锈钢钢管。两条金属丝将电线固定成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我是这样想的。”比利说。“男人要自己被性侵过,才会明白被性侵的滋味。你,唐纳文先生,马上就会体验类似的感觉了。”
唐纳文想从双人沙发上起身,但比利将他推回去。他坐回椅垫上时,发出了仿佛放屁的声音。杰克与汉克没有动作,只是睁大眼睛盯着魔杖手

持搅拌棒。
“我要你做的就是站起来,把长裤跟内裤脱掉,然后趴在地上。”
“不要!”
崔普脸色惨白,眼睛睁得比两个室友的眼睛还大。比利并没有期待他立刻乖乖配合。他将儒格手枪从腰带上抽出来。他想起死在“欢乐之家”

的巴布罗·罗佩兹。大脚罗佩兹把肮脏哈利的台词背得滚瓜烂熟,哈利最后会说:你得扪心自问,我觉得幸运吗?哎啊,你觉得呢?痞子?比利记

不得全部,但差不多是这样。
“这不是我的枪。”他说。“我借来的。我知道里面有子弹,但不晓得是哪种子弹。我没仔细研究。如果你不脱下裤子,自己趴下来,我就会

对你的脚踝开枪,近距离开枪。所以你得问你自己这个问题,里头是全金属包覆弹还是空尖弹?如果是硬头子弹,你大概还能走路,只不过会经历

过漫长的痛苦跟治疗,而你会一辈子跛脚。如果是中空弹,你大部分的脚掌就要掰掰了。所以话说在前头,要赌是哪种子弹,还是要把屁眼拿出来

。你自己决定。”
崔普开始呜咽。他的泪水没有激起比利的同情,反而让他想用枪托砸男人的嘴巴,看看这一砸能够打下几颗拍牙膏广告的牙齿下来。
“让我换个方式解释。你可以经历短暂的痛苦与耻辱,你也可以这辈子都拖着左脚走路,这还是假设医生没给你截肢。你有五秒钟可以考虑,

五……四……”
数到三,崔普·唐纳文站起身来,脱下裤子。他的阴茎缩成面条,睪丸整个缩到看不见了。
“先生,你有必要——”杰克开口。
“闭嘴。”汉克说。“他活该,我们大概都活该。”然后他对比利说:“就说一声,我没有放进去,只有在她肚子上。”
“你有高潮吗?”比利晓得这个问题的答案。
汉克低下头。
崔普趴在地毯上,屁股很白,夹得紧紧的。
比利蹲在男人俯卧的髋部旁边。“唐纳文先生,你不会想乱动的。尽量不要动。你会感激我没有插电。相信我,我考虑过插电这件事。”
“我会操死你。”崔普哭哭啼啼地说。
“今天只有你会被操。”
比利将魔杖手持搅拌棒的底部放在崔普右边屁股上。男人惊跳,喘起大气。
“我购物时想过要不要买点胶,你知道,身体乳液,按摩油,凡士林也好,但我决定不要。爱丽丝没有得到任何润滑,对不对?除了也许你进

去时,吐在手上的口水?”
“拜托不要。”崔普哭哭啼啼地说。
“爱丽丝也这么说吗?大概没有,她大概被下药到说不出什么话了。她只有说一句『别掐我』。如果可以,她大概会说更多的话。好了,唐纳

文先生,要开始了,撑住。我不会叫你放松,好好享受。”
12
比利以为自己会抽出来,但他没有。他没有想要抽出来,或弄在肚子上。完事后,他用自己的手机拍下崔普与其他两人的照片。然后才将魔杖

手持搅拌棒从崔普身上拔出来,擦掉指纹,扔去一旁。不锈钢钢管在圆桌下滚了几圈,杰克的笔电就摆在桌上。
“你们留在原位。就快结束了,所以别搞砸最后一哩路。”
比利走进厨房,抓了一把水果刀。他回来时,三个男人还处于原本的姿势。比利要汉克·弗兰尼根把手伸出来。汉克乖乖听话,比利切断了绑

着他手的束线带。“先生?”汉克的语气有点胆怯。“你假发掉了。”
他说得没错。金色假发躺在踢脚板旁边,仿佛死掉的小动物,也许是兔子。肯定是崔普冲过来、比利将他推去撞门的时候掉的。离开地下室公

寓前,他有记得用胶水固定吗?比利想不起来,但应该没有。他没有尝试戴起假发,因为他还有面具,他只有用没拿枪的那只手去捡假发。
“我有你们的照片,但因为只有唐纳文先生屁眼上插了搅拌棒,所以他才是整场表演的明星。我觉得你们不会报警,因为你们得解释我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