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害并控制花果和学长的人,就是那个人吗?
要的唇微微张开了一些,好像有话要说。但是,就在这时——
一声巨响撼动了天地。
“咣”!像是什么东西往上顶的声音。地面在震颤,窗外也能感觉到空气的震颤,像是发生了一场大地震。可是又有点不一样,究竟是什么?
手机振动起来。
不是澪的手机。澪拿着的是要刚刚为了让她看报道递给她的手机。
刊登有“安田雪哉”名字的网络报道不见了,屏幕切换成黑色的来电界面。她看见“梦子阿姨”的名字。
“要同学,电话——”
地动山摇的冲击还在持续。还会继续晃吗?还是要停了?不过,现在发生的事真的是“摇晃”吗?还是别的?究竟发生了什么?在巨大的冲击

里,她失去了判断的能力,就跟长时间坐船后感官无法立刻恢复正常一样。
要迅速从澪手中接过手机,接通后立刻跟对方聊起来:“我是要,好的,好的。”他的侧脸变得非常严肃。
病房里,澪刚刚躺过的那张床边有台电视,要打开了它。看到他毫不犹豫地按下遥控器按钮的动作,她有一瞬间担心电视的声音会吵醒花果。
电视画面出现了,好像正好在播晚间十点档的新闻。
画面上映出熊熊燃烧的大楼。
“这里是现场,现场的情况——非常严峻!”
“这一带已经变成一片火海。”
“因为巨大的爆炸声,我的耳朵现在还什么都听不到。”
“无法与现场的摄像取得联系。”
滋滋滋——
播映画面里的声音断了,正在进行实况转播的摄像机的画面歪歪斜斜地卡在那里。
影像切回了演播室。神色紧绷的播音员望着屏幕正中央,用一种紧迫的语气说:“重播一则消息。”
“重播一则消息。今日晚间七点左右,神奈川县横滨市的食品公司——四宫食品的三楼被一名男性员工占领。据说该男子携带有某种爆炸物,

他是该食品公司销售二科的男员工。该男子因向其交往过的女子寻求复合遭拒,因此致电警方及媒体,威胁对方如果不与自己复合,将杀害其上司

与同事。警方正在持续与男子交涉,但是,刚刚突然从三楼传来疑似爆炸的动静。现场直播的节目摄制组人员也有人生死未卜——”
要换了个台。其他台也在紧急转播这一事件。熊熊燃烧的红色火焰宛若在舔舐夜空。
澪能听见警笛声。
不是一辆车的声音,是很多辆。
不知道是救护车、消防车还是警车,齐鸣的警笛声在夜色中蔓延,响彻四方。
“——我看到了。”要对电话中的人说。
“好的。”他点了点头,随后说,“是的。四宫食品就是‘父亲’的公司。”
澪的脸像弹簧一样抬了起来,吃惊地看向要。但是,要却没有看她,他正在眺望窗外。远处隐约有一片火光。不知道为什么,澪觉得电视里熊

熊燃烧的大火和窗外的火光颜色不太一致。电视里那座燃烧的大楼的窗玻璃全碎了,画面里能看到弯腰抱头的行人和节目摄制组员工的身影。
要挂断电话,看向澪。
“原野同学。抱歉,你现在能立刻回泽渡小区自己的房间吗?回去之后,今晚绝对不要外出。不要担心会发生什么,我现在立刻安排车送你。


“这也是神原家的‘父亲’做的吗?”
要沉默地点了点头。窗外救护车的警笛声变得更加尖锐嘹亮,看来已经接近这里了。
“计划被打乱了。本来是想请你协助我的,但是这家医院稍后可能也会被送来很多伤者。所以,原野同学就……”
他是想说让她先回去吧,她猜。
不过,要后面的话却被覆盖掉了。
“砰”!伴随着一声巨响,澪的眼前骤然一片漆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她感觉到头顶有碎渣散落下来,她慌忙闭上眼睛。
是房间的荧光灯碎了。要的动作很迅速,澪的身体被要揽进他的臂弯里。要的力气很大,带着不容分说的力道,将澪的身体护在自己怀里。
光倏地消失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完全无法感受到从窗外漏进来的光线。
耳畔传来尖叫声。有人因为恐慌发出了尖叫,还有不知所措的说话声。
不光是澪他们病房里的荧光灯,整个医院的荧光灯都受到了无形的冲击,一瞬间同时碎裂了。
在一声含混的啪声后,橙红色的应急灯微弱的光照在澪和要的脸上。其他房间好像也都切换成了应急灯。窗外,只见医院前的那条路,已经全

部被染成了同样的橙红色。
警笛声戛然而止。
“他来了。”
澪缩在要的怀里,在他的鼻息下,听到他说。
医院走廊上挤满了陷入恐慌的人们,要牵着澪的手在人群的缝隙中穿行。在应急灯的光照下,有四处询问“没事吧”的医生和护士,也有跑到

走廊上的患者模样的人们。
白衣医护握着的手电筒射出的环形光,在橙红色的灯光里纵横交错。
要紧紧握着澪的手,毫不迟疑地往前走。他左手牵着澪,右手给某个地方拨去一通电话:“喂?换一下房间吧。可以帮我照看一下泽田花果小

姐吗?”
花果。
他们离开陷入黑暗的房间后,她很担心花果一个人怎么办,当时很想对要说不能丢下花果,但是爆炸的新闻和停电打乱了她的思绪,导致她错

过了开口的时机。
要挂断电话后,步履不停地说:“没事的。”
他抬起头,那张缺乏表情的脸直直地望着前方:“花果同学不会有事的。就算那家伙打算回收‘家人’,她的优先级也很低。因为就算带她回

去,也不知道她还能不能继续担任‘长子’。”
“——难道不用担心要同学会代替她被带走吗?”澪忍不住问。毕竟刚刚一口气听完“补充家人”“替换”的故事,她不禁有些担心。她虽然

不知道要确切的年龄,但是要跟花果、自己是同龄人,符合“长子”的年龄。
“咦?”
要露出一副打从心底吃了一惊的表情,看了澪一眼。估计是察觉到她是在认真地替他担心吧,他立刻转向前方,用认真的声音回答:“不会。

谢谢你担心我。不过那是不可能的。让我当他的儿子,只会弄巧成拙。”
要牵着澪的那只手很温暖。从刚才起她就这样想了,虽然曾经觉得他情感淡漠、难以捉摸,但是,要肯定是“这一边”的人。
是活生生的人。
他究竟为什么能够和那种黑暗家族对峙,并且祛除他们呢?这是他的任务吗?如果能平安地离开这里,她准备认真地问问他。此时此刻,澪由

衷地想。
要打算去的地方,好像不是他们刚刚在的那栋楼。
医院很大,他们穿过迷宫一样的过道,爬上楼梯——经过停止运行的电梯——手动掰开几扇自动门挤进去。
他终于在一个房间前停下脚步,那里已经有几个人的身影。
“要。”
有人叫他,那是名五十岁左右的男性。又有一名女性叫着“要”走了过来,是名四十五六岁左右的女性,穿着白色的护士服。其他几个人也看

向他们。大家在紧急情况下也都很冷静,脸上见不到慌乱之色。
“我在里面等。‘父亲’来了的话,请通知我。”
他们彼此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小心一点。”有人在要的肩膀上拍了拍,简短地说了一句,便直接放要和澪进房间了。要说:“三木岛梨津小姐和泽田花果小姐,就拜托你

们了。”
他们点头应“好”。
这个房间既没有编号,也没有患者姓名等任何标记。
房间比刚刚花果睡的病房还要小一些,有一张床,周围没有任何人陪护,床上躺着一个小孩。
他的面庞还很稚嫩,眼睛闭着,被修剪过的齐刘海格外有光泽,枕边放着一副镜片很厚的眼镜。看见附近的椅子上挂着的双肩包,她想,原来

是个小学生啊。
要终于松开了澪的手。被握了太久的手麻酥酥的,虽然是紧急情况,但是牵手的羞涩和尴尬令她一时说不出话来。澪深呼吸了一下,才问他:

“……这孩子就是‘次子’吗?”
“没错。神原二子。如果他想‘回收’的话,目标应该是这孩子。”
“为什么?”
“除了‘父亲’以外,在目前的‘家人’里只有这孩子替换的时间最久,最好用。他很擅长做‘神原二子’,所以在他周围的牺牲者也最多,

是个优秀人才。”
“优秀人才”,这个词让她的心冻结了。
被黑暗迷惑、被补充进去的“家人”,他们所担任的角色也有适合不适合一说吗?
“轰”!
外面传来一声巨响。
与此同时,地板又一次震荡起来。澪尖叫着蹲下去,看见窗外又有新的火焰燃烧起来。这次很近,比刚刚还近。难道是在这所医院内吗?不会

是花果和他们刚刚所在的房间吧?
要的手机响了。
与此同时,又传来一声轻微的爆裂声。她尖叫出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确实有什么东西在接近。
明明听得见嘈杂的声音,但是唯独这个房间、这个空间安静得有些惊悚,简直像是与门外的世界彻底隔绝了。
噔噔。
传来一个声音。
她能听见嘈杂与尖叫,警笛声也不绝于耳。可是,那个声音仿佛跟一切声音都泾渭分明。澪能够清晰地听到那个脚步声。
“好可怕……”
房间里冷得反常。
明明在同一所医院内,却跟刚刚截然不同。她冷得牙齿都在打战,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在什么地方。
澪本来想说的是“好冷”。她想要表达的明明是这个词,话到嘴边却莫名变成了“好可怕”。
但是,就在这时——
“不可怕。”
她循声望去,在很近的地方看到了要。
要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澪的身边,紧挨着她的肩膀,他们身后是那张躺着陌生小孩的床。他在澪身边跟她说话,声音非常清晰。
噔噔,那个声音又来了。
噔噔,噔噔。
是皮鞋踩在走廊上,一步一步朝这里走来的声音。
澪的身体重重地哆嗦了一下,突然产生一种冰冷的蛇在背上爬来爬去的感觉,明明她并没有碰过蛇,可是就连那干燥的鳞片的触感都沿着皮肤

传递过来。她快受不了了,想抓自己的后背,想逃。虽然她只是想想,要却仿佛看穿了她,抬起手轻轻地按住她的后背。
“不可怕。那个‘家’确实超乎想象。可是,他们能使用的只有语言和行为,无法改变我们能力范围内的事。就算是他们,也并不是无所不能

。”
噔噔,噔噔。
噔噔,噔噔。
那个声音像是精准的四分音符,慢慢地朝他们逼近。
身体无法动弹。
要的手仍然放在澪的背上,斩钉截铁地开口:“关于停电,我估计他只是去了趟变电室,将高压一下子输送到所有房间,荧光灯承受不住才会

爆炸。接着他又扳下了医院的断路器,仅此而已。”
噔噔,噔噔。
“现在,即便他——”
噔噔,噔噔。
噔噔,噔噔。
“即便他找全了他的‘家人’所在的房间,估计也是在停电前调查的,并不是使用了超自然的力量。”
噔噔。
噔噔。
一步一步,声音越来越大。脚步声越来越闷了,好似有些步履蹒跚。虽然很有规律,但是节奏的变化和声音大小的变化,让她没有办法不在意


她克制不住那种仿佛有无数只什么东西从袖口钻进来的感觉,有种铁丝一般、盔甲一般的触感。
好想叫出来。
她总觉得衣服里有蜈蚣在自己的皮肤上蠕动,背上的蛇不知不觉间变成了两条。她的身体动弹不得。
成千上万条蚯蚓从脚底往她的体内钻。
要的手从澪的后背移到衣袖处,像是为了将袖口堵上一样,用几乎弄疼她的力道攥紧她的两只手腕。
“原野同学,如果你的眼前产生了恐怖的幻觉,那其实源于你自己感到的恐惧。是原野同学自己创造了它。没关系,不可怕。”
脚步声戛然而止。
病房里异样的寒冷不知不觉间消失了。
门开了。应该并不是多重的门,却发出格外响亮的声音。
门缝里露出一张戴眼镜的男人的脸。
他穿着一身散发出破旧感的西服。他的眼镜在反光,眼眸的颜色和表情都辨不分明,瘦高的身躯散发出古怪的魄力与威慑力。
要守在外面的同伴没有阻止他吗?抑或是布置的陷阱没有见效?外面的警笛声仿佛电闪雷鸣。听着那个声音,澪感觉房间里的空气似乎都要被

撕开一条巨大的裂缝。
要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仿佛在说“终于见面了”,对那个陌生面孔的男人说:“好久不见。父亲。”
一道闪电亮起。
原本无风无雨的天空划过一道闪电,紧接着传来震天动地的巨响。
咯嘣咯嘣咯嘣咯嘣,仿佛树木开裂一样的巨响,窗外腾起熊熊火光。或许是附近的树被雷劈了吧。但是澪顾不得去看,她的目光无法从面前的

男人的脸上移开。
在要说话期间,面前男人的脸开始缓慢地扭曲。她看见了他眼镜底下的表情。
虽然和那种令人想要逃跑的压迫感很矛盾,但是——
是个普通人。
——普通的、像我爸爸一样的人。
——普通的、像某个人的好爸爸一样的人。
在电视新闻的街头采访环节,记者经常会在某个车站逮住一个微醺的男人,这样问他——这位爸爸,可以耽误你一点时间吗?这位爸爸,你那

样说不会被夫人骂吗?这位爸爸、这位爸爸、这位爸爸……“这位爸爸”是对中老年男子的称呼。与这个词相称的、普通的、某个人的“爸爸”。
她瞪大眼睛。
身体总算能动了,澪看向要,然后深深地抽了口气。
要的脸上浮现出她从未见过的表情。重逢之后,她一直觉得自己在他脸上见到的接近微笑的表情比以前多了。但这次不是。要的面孔扭曲得像

是要哭了,同时又充满愤怒。
丁零——铃声响了。
不是要。要的手正扶着澪的双肩。他直直地望着前方,瞪着现身的“父亲”。
要的目光带着说不出的凌厉,带着强烈的愤怒与哀伤。他的眼睛死死地瞪着面前的男人。
澪想起来了,慢慢地都想起来了。
要说过的话。
他提起“父亲”时的措辞。
“因为这是他第一次同时失去三个‘家人’,所以,我估计他会来回收。我们现在正在等。”
“等谁?”
“等‘父亲’。”
他还说过:“是的。四宫食品就是‘父亲’的公司。”
“我在里面等。‘父亲’来了的话,请通知我。”
父亲。
父亲。
还有,他刚刚也说了。对着这个突然出现的人,他清楚地说:“好久不见。父亲。”
脑海里一阵嗡鸣。
铃声越来越粗、越来越响了,不是一声,是许许多多声。它们重叠在一起,崩开,飞散。原本被捆成一束、叠在一起的声音,碎裂成千千万万

片。
澪担心地问过要。你会不会变成“长子”?会不会被带走?当时,要的神情由震惊转为认真,这样回答她:
“谢谢你担心我。不过那是不可能的。让我当他的儿子,只会弄巧成拙。”
啊啊——
刺眼的闪电消失后,站在房间门口的男人睁开眼睛,眼镜底下的眼睛在看要。他的嘴巴像金鱼一样动了动,像是有一根透明的线正在操纵着他


他唤:“要。”
要的脸夸张地扭曲了,看起来像是要哭了。
二人的眉眼非常像,都是沉重浮肿的眼皮、鹰钩鼻、一字眉。
因为他们是父子。
“父亲。”要唤道。他的手从澪的肩膀上放了下来,像是在与病房外的铃声呼应一样,身体大幅度地向后仰去。他的后背弯曲得像是在用浑身

的力气深呼吸一样,接着又恢复了站姿。他的手上握着铃铛。
丁零!
铃声响了。
耳畔响起竹子被风吹弯的声音。哗——哗——在澪的老家也经常能听到的那个声音。
“父亲!”要大吼一声,“回来吧!”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尖叫声响起。
风在呼啸,窗外火焰轰然腾起,火舌伸向天空,垂死挣扎一般猛烈地、猛烈地——
竹子的清香和燃烧所产生的剧烈的焦煳味,渐渐地笼罩住整个病房。
医院的院子里着火了。
外面传来警笛声。
是运送在那家食品公司的爆炸事故中受伤的患者的救护车的声音。可是,这家医院今晚也发生了停电和火灾的紧急情况。很多救护车估计要寻

找别的转运医院了吧。警笛声彻夜不绝。
此时,在这所医院里响着的是消防车的警笛声。
院内广播因为停电尚未恢复,也不知道是谁拿出了扩音器喊话:“——通知!请不要离开医院!医院外有树木遭到雷劈,发生了火灾。请不要

外出。医院内是安全的。刚刚医院内的个别区域也因为锅炉爆炸发生了火灾,但是火已经被扑灭,不存在二次爆炸的可能性。请大家切勿惊慌!用

不了多久,外面的火灾肯定也会被扑灭!”
扩音器里循环播放着“请大家不要离开医院、保持冷静”的内容。病人们纷纷推开病房的窗户,探出身子,眺望院子里燃烧的大树。也有人指

着那里,掏出手机拍照。大家都激动地望着消防车对着被雷从正中间劈开的大树喷水的画面。
“火肯定会被扑灭”并不是一句安抚,事实确实如此。火焰渐渐地失去了踪影。
结束了。澪想。
她离开窗边,回头看向病房,要仍然寸步不离地守在“父亲”的身边。
父亲——不是神原家的“父亲”,而是他自己的父亲。
枕边放着镜片开裂、镜框变形的眼镜。焦煳味仍然附着在房间里,还是说这是外面火灾的味道?
要的“父亲”刚刚看起来像是在无缘无故地尖叫。他的西服上到处像烧焦了一样沾着黑灰,简直像是被无形的烈焰包围、被严重地烧了一遍似

的。
有很长时间,要都呆呆地望着尖叫着倒下去的“父亲”。
确认他终于不动了之后,要才跑过去,抱起他的身体。那个时候,精疲力竭的“父亲”的面庞已经完全不可怕了,没有了刚开门走进来时的那

一捉摸不透的压迫感,真的像是一位随处可见的“普通人”。
“要。”
外面的人立刻赶了过来,是刚刚在房间门口对要说“小心一点”的人们。他们很担心要,也没忘了关心澪:“你也没事吧?”
跪在“父亲”身侧的要担心地问他们:“大家都没事吧?”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紧张,目光殷切地注视着周围人的脸:“没有让任何人逃掉吧?‘母亲’和‘长子’都在吧?”
“都在,放心吧。”
听见最年长的男人的回答,要仿佛浑身都脱力了,嘴里吐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太好了。”
在尚未恢复秩序的医院里,要的“父亲”像花果一样,也被安排进病房里躺下了。要的同伴们将要和“父亲”留在房间,又返回秩序混乱的医

院的某个地方去了。
澪也顺其自然地留在了要身边。虽然觉得自己这样的外人不应该待在这里,但是澪还有很多事情想知道,而且或许有些没有分寸,她纯粹不想

在这个时候留下要一个人。
她觉得需要有人陪在他身边。
“这个人是要的‘父亲’吗?”澪主动打破沉默,一直坐在椅子上注视着“父亲”的要终于抬起脸。
澪问他:“可以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吗?难道要曾经被那个‘神原家’吸纳过,后来逃出来了吗?”
比如,要就是学长之前的“神原一太”?或者说,要本来就跟那家人有血缘关系,是他们家真正的“长子”?
听到她的问题,要的表情骤然缓和下来,露出了与年龄相符的、还是个半大孩子的、无疑与她同龄的男孩子的表情。她忍不住想,真希望他今

后也能一直露出这样的表情啊。一想到这里,她就有些心疼。
“不是的。这个人是我真正的父亲。虽然他被神原家吸纳了,但他本来叫白石稔,以前是精神内科的医生。”
“医生——”
“这家医院的院长和我父亲是同届校友,所以这次才能请他帮忙。托他的福,没有造成严重的后果。”
要像是为必须去道谢感到头疼一样,脸上泛出一抹无力的微笑。不过,他还是立刻恢复了严肃的神色。“原野同学。”他叫了澪一声,对她说

,“神原家来的时候,我刚上小学。一切都要从神原家的父亲神原仁来我父亲的医院就诊那天说起。”
空气一下子变得稀薄起来,此刻正闭目沉睡的他的父亲——白石稔的神色好像也变得充满痛苦。
“父亲开始倾听神原仁失眠的烦恼,接受他的咨询,作为医生为他提供建议。在这个过程中,他的妻子也开始来医院找我父亲诊治了。半年后

,我的祖父母、姐姐和母亲都死了,周围也有很多人死亡或者失踪,不过规模没有这次这么大。”
刚刚她打开电视的时候,电视里恰好在播新闻。在今晚的四宫食品爆炸案中,目前已经出现了十一名死者,重伤和轻伤的准确数字还不清楚。

被视为凶手的销售二科的铃木俊哉也已确认死亡。
看了一会儿新闻,她意志消沉,立刻关掉了电视。
一想到那场爆炸或许跟这个人——躺在自己面前的白石稔有关,澪就有些窒息。
刚刚要解释过,他们能使用的只有语言和行为,并不能使用超自然的力量,但她不认为刚刚那道突然从天而降的雷电是偶然。澪清楚地知道他

们和要都是超越她常识的存在。
医院里的锅炉火灾又是什么情况?是这位“父亲”亲手造成的吗?还是他教唆、逼迫、操纵某个人做的呢?
“那一年,就只剩下我一个人。”要喃喃地说着,碰了碰父亲从烧焦的袖口中无力地垂下来的手。
“再继续下去的话,我也会遇到危险,就是在那个时候,刚刚的梦子阿姨他们救了我。从此以后他们就成了我的养父母,对我倾囊相授,养育

我长大。”
“他们是什么人?”
“暗祓师。他们发现了那种散播黑暗的家族的存在,从此就担负起了守护人们的使命。也有很多人本来出生在那个家族,在失去了家人或结婚

对象后选择了加入我们。他们像我一样,为了找回自己的家人。”
要的眸子寂寥地低垂着:“我父亲以前很厉害哦。”
他喃喃地说:“那个‘家庭’会补充成员,替换‘父亲’或‘母亲’,一边替换,一边逐渐吸收和继承那个人本身的性情和特点。吸收了从事

心理咨询工作、原本是医生的父亲后的神原仁,恐怕非常难对付。神原家的牺牲者让我父亲当上‘父亲’之后,他变得更加冷酷,所以我无论如何

都想阻止他。”
要的父亲还没有醒来,注视着他面庞的要的表情令人无比心疼。要说,他的祖父母、母亲、姐姐都死了,他想找回的父亲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虽然花了点时间,但他终于回来了。所以我想要从头开始——和我父亲。”
“对不起!”澪低头道歉。她知道要正茫然地看着自己,可是她实在抬不起头来。
澪咬了咬唇,继续说:“刚刚——我因为花果的事,说了非常不过脑子的话。”
回忆起那些话,她的脑子里再次像烧开了一样越来越热。她羞愧得无地自容。
“我居然说失去了两年的大好时光,再也回不来了这种话……”
——那也太过分了!这两年我们都高中毕业,上大学了,花果却一直被关在那个房间里,岂不是被耽误了?太过分了!这两年的时光再也回不

来了!
要当时问:“真的吗?”
“还是能回来的吧?不过两三年而已。”
不过两三年而已——澪当时为这句话感到很无语,但是直到此时她才明白要当时的心情。她明白得太晚了。
从刚上小学的年纪到今天,哪怕要和澪同龄,简单计算一下也有十二年了。父亲被夺走了这么长时间,要却打算从现在开始,重新找回他们的

人生。一想到那么漫长的岁月,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
要喃喃地“哦”了一声,慢慢地摇了摇头:“为什么原野同学要道歉?”
“因为……”
“或许很难马上做到吧,但是我们回得去的。花果同学应该也可以。”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眼泪模糊了她的视线,马上就要夺眶而出了。在蒙眬的视线的尽头,要的手紧紧地覆在他父亲的手上。
澪望着他的手,问:“可是——我有一件事不明白。”
“什么事?”
“神原家的‘父亲’以前是要的父亲,原本应该是个普通人,可是他却被吸纳进那个家,被迫担任‘父亲’的角色。”
“嗯。”
“这样的话,一切的罪魁祸首又是谁呢?”
从刚刚开始,她就一直很在意这件事。难道说——她心里冒出一个念头,不舒服的冷汗沿着后背滑落下来。
“难道说——神原家的核心人物是那个孩子?”
要曾经说过,如果“父亲”打算来回收的话,应该是冲着那孩子——当时也在病房的那个孩子,次子——神原二子。
稚嫩的面庞,修剪整齐的刘海,毫无瑕疵、清秀的睡脸。
话说回来,她唯独捉摸不透那个孩子,不了解他是个什么样的孩子。她一次都没有见过他睁开眼睛、正常地说话的样子。
倘若如此,岂不是还没有结束吗?寒意立刻裹住她的身体。那之后他怎么样了呢?要的同伴有好好地守着他吗?
“是那个孩子吗?不是‘父亲’,而是那个孩子在补充缺失的家人吗?他就是让他们做那种事的罪魁祸首吗?”
她在“大事不妙”的念头中抬起头,看到要点了下头。
“哦哦——”他若无其事地说,“不是哦。”
“咦?”
“不是的。那孩子只是四年前被那家人吸纳了而已。刚刚在场的女士中有一位是他真正的母亲。她一直很后悔自己当初太固执,因为儿子小学

考试没考好,就将儿子逼得那么紧,给了神原家乘虚而入的机会。刚刚她也紧紧地抱住儿子,哭着向他忏悔:‘对不起,妈妈只要你活着,不需要

你再做好孩子了。’那个做过神原二子的孩子,真正的名字是宫上大河。”
“那……”
“‘核心’或者‘罪魁祸首’,根本不存在。”要说。
外面的警笛声骤然间又回到了房间里。此时此刻,有个地方正响着救护车或消防车的声音,还有很多人正处在痛苦中。
“那个家并不存在一个特定的控制所有人的核心人物。没有任何人是‘核心’或者‘罪魁祸首’,他们是‘家人’这件事本身就拥有力量。少

一个就补充一个,再少就再补充,仅此而已。这样的事会永远持续下去,他们会以‘家’的形式彼此束缚,不存在谁控制谁。硬要说的话,是‘家

’和‘家人’的形式在控制着他们。”
她想起那间完全没有生活气息的公寓。
杂乱、没有生活感的房间,飘荡着霉气、潮气和甜腻的糕点香气。澪完全无法想象他们在那样的环境里作为“家人”聊天或者生活的情景。
鸡皮疙瘩唰地起来了。
她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所有人一回到家,都只是呆呆地在那个名为“家”的箱子里眼神空洞地“待着”,就像花果久久地呆坐在那张床上

,像是完成使命般盯着虚空那样。
“所以,必须将一家人同时祛除,否则就无法结束。只要留下任何一个人,他们就会继续补充、组成‘家庭’,所以我绝对要阻止他们所有人

,不过之前一直都不顺利。”
“你的意思是说,被诅咒的是‘神原家’这个容器本身吗?”
要有些惊讶地看了澪一眼。片刻后,他迟疑地点了点头:“如果将那个家做的事用‘诅咒’来表达的话,差不多就是这么回事吧。”
“你说过,他们很久以前就已经出现了吧?神原家的成员明明只是东拼西凑起来的,他们却一直作为‘家庭’存在。他们并不是出于谁的意志

,只是存在而已。是这个意思吗?所有人都是普通人,并不是某个人出于某种目的才那样做的,只是本来如此——”
“是呢,只是本来如此。”
澪按住自己的胸口。她为这种荒谬的事心跳加速、呼吸急促。没有目的,只是本来如此。世界上存在这种散播黑暗、进行黑暗骚扰的人——这

样的黑暗家族,祖祖辈辈都在吸纳着与自己同时代的某个人的脾性与特质,不断升级,永无止境。
要深深地点了点头:“说是没有任何人的意志,可能并不准确,硬要说的话,是‘家的意志’。为了让家这个形式长存,家本身在操控他们这

些家人。”
“没有逃离的方法吗?”
不停替换的“家人”,那些家人散播的恶意。在那份恶意之下,人们被逼到绝境、走向死亡。来路不明的恶意与死亡,以“家”为中心蔓延,

以人为媒介不断扩张。
要摇了摇头:“唯一的方法就是不接触。只要接触一次,就很难全身而退。”
“这样的事情终于结束了吗?”她问。一想到当时自己在场,就感觉自己好像亲眼见证了一件荒诞的事。
源远流长、没有核心、空洞的“家”所产生的黑暗骚扰的源流,今天终于被截断了。所有人都不在了,被诅咒的“家”终于瓦解了吗?
要的脸有些为难地偏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嗯。结束了哦。不过,只是‘神原家’。”
“只是‘神原家’?”
“嗯。”
“你的意思是?”澪瞪大眼睛。就在这时,要的手机突然振动了起来。要对振动做出了反应。他拿起手机,松开父亲的手,神色又变得无比严

肃。听着电话里的内容,他的表情越来越僵硬。
“‘——家’的事吗?”
他说的是什么“家”的事,由于刚刚受到的冲击,她的耳朵没有听清。
外面的警笛声依然震耳欲聋。


第六章 尾声
自从那个女生搬过来,一切都变得不对劲起来。
心里一直躁动不安,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关注她。
“听我说,听我说,听我说。是我做错什么了吗?这是她发给我的短信,你帮我看看,绝对是她有问题吧?”
起初我很开心。
我在班里没有称得上好朋友的朋友,○○爽朗、坦诚地找我倾诉恋爱、成绩的话题时,我很高兴她能够向我敞开心扉。而且,我的烦恼她也愿

意聆听。
可是,我们之间的话题渐渐地被她的心事占据了。
“那个男生应该喜欢我吧?”
“那个老师应该觉得我特别优秀吧?”
“那个女生对我那么冷淡,绝对是嫉妒我吧?”
“我在班上被孤立,是因为我是平凡人无法理解的特殊存在吧?”
必须附和的电话、信件、LINE,日复一日、日复一日,我好想逃跑,但又无法视而不见。
是啦,大家肯定很羡慕你啦,很不甘心啦,因为○○你——越是像这样盛赞对方,这种事就越是永无止境。
看我,看我,看我。
安慰我。
赞美我。
“听我说听我说听我说——”
我一直以为可以控制。
只要随便夸夸她、附和她几句就没事了。可是为什么呢?重要的逐渐不再是她找我商量的内容本身。
我不再继续夸奖她这件事,在○○那里逐渐变成了最严重的问题。
“为什么不回复我——”
“我还以为你是我的好朋友——”
“我明明对你那么好,你却忘恩负义——”
呜呜呜呜,从说话的间隙直接传来了假哭声。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我死给你看。”
“杀人凶手。”
她在电话那头嘟囔了一句。
明明我们既不是正在交往的恋人,也不是好朋友,甚至连朋友都不是。
她心目中最无法原谅的人,却渐渐地变成了我。
自从他来了,一切都变得不对劲起来。
“我是个废物吧。”
“我都保护不了你。”
“说好要保护你的,我却没有做到。”
“我这种人配不上你,你去找个更好的男人吧。”
“可我就是这种人。虽然没有自信,但是不要离开我。”
“我可以为你去死,但是——”
“喂,那种男的到底哪里好?”
“那小子根本不喜欢你。”
这句话之后,他再也没有回复,我不停地等啊等,心想哪怕是暴力性质的内容也没关系,只要回一下就好。可是他一直不回,一直不回,一直

不回。
要是他遇到事故了怎么办?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担心地等着他的回复,然后,收到了这条消息。
“都怪你。”
“都怪你太纵容我,我才会变成废物。”
看到他这么说,我不知该如何是好。被“喜欢”这句话捆绑,一动也动不了。一起变成废物吧,这句话动摇了我的心。
“一起去死吧。”
面前明明没有敌人,也没有障碍,空无一人,他却想从什么东西那里逃离,还邀请我一起。
自从那个老师来了,我们就变得不对劲起来。
我们班不存在霸凌。
会不会是从这样斩钉截铁地下结论的时候开始,老师心里就发生了什么变化呢?实际上排挤同学在我们班是家常便饭,不受待见的同学经常在

课堂上被欺负。不过,老师估计不觉得那算是霸凌吧。
可是无论发生什么,老师都会说“我们班不存在霸凌”。
并没有特别的规定,有人却在班里贴出写有“团结”这个班级目标的招贴纸。吃饭的时候也不能分组,必须全班同学一起吃,班里强调“友爱

”,无论发生了什么都要表现得若无其事。这个班别说是霸凌了,连吵架都会被无视。有一天,我作为班长被叫到老师的工位,被要求看他的电脑


电脑桌面上打开了一篇名为《大家的纽带》的文章。
文章跟小说一样,写了混乱的班级是如何拧成一股绳的。老师给我看完以后,“啪”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这个故事如何完结,要看你们的表现。我会把它提交给研究会,所以你给我补救一下,让它变成我们班的故事。”
我无言以对,舌头好像被粘住了一样发不出声音。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自从收到那条信息,一切都变了。
“你写的这些内容是关于我的作品吧?真想不到。太可悲了。你知道自己有多伤人吗?”
我有一个专门发表影评的社交账号,不久之前确实隐去影片名,写了一些对某部影片的感想。写感想本来就是自由的,更何况也没有确切的证

据表明这条信息来自创作者本人,所以我选择了无视。
结果我开始不停地收到私信,一条又一条,数量庞大到想忽略都不行。
“既然你这么能说,怎么不自己去创作?”
“要是你连自己写的东西会涉及另一个人都想象不到,就不该那样得意扬扬地写评论。”
“我可是为我的小说赌上了性命的。”
看到小说这个词我才意识到,我的影评只是针对电影,是对方误会了。所以我回复对方:“不好意思,您弄错了。我列举的那些都是对电影的

感想,没有一条是针对小说的。”
可是——“别假惺惺的了。”
“都是狡辩。”
“事到如今,我饶不了你。”
“我在你过去的网站上找到了这张照片哦。可以曝出去吧?”
对方附上了一张我和朋友一起拍的脸部照片。可是这张照片我并没有在账号上发出来。我目瞪口呆,随即对方又发来了私信:“家庭住址是△

△吧?我要再找找吗?你应该受到惩罚。”
我吓得将对方屏蔽了,结果立刻又收到陌生账号发来的私信:“我是刚刚跟你联系的人。你是逃不掉的,请你接受惩罚。”
惩罚究竟是什么?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我为什么会遇到这种事?
从他说出那种话的那天起,一切就都开始了。
我确实隐隐察觉到,一起打工的同事们都觉得店长有些强硬和粗线条。不过大家都不知道自己会在这里做到什么时候,便都抱着一种“算了吧

”的心态,觉得没必要多在意,一直把这些话默默地藏在心里。
可是——
“——喂,你们不觉得店长超让人火大吗?”
这句话将大家的默契给挑明了,然后在不知不觉间——
既然已经说出来了,就再也回不到彼此不说的时候了,可是他们也并没有打算做到那个地步——
没想到大家会把店长——
只要那个学妹在活动室,我就会控制不住自己。
一开始我还以为她是个好女孩,她拥有春风般的笑脸,是魅力四射的社团经理。大家都喜欢上了她,除了我以外的所有人都跃跃欲试,想要看

看究竟谁能把她追到手。可是后来听说了那件事,我非常吃惊。听说她不会拒绝任何人的邀请和表白。所以——
不知不觉间,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那个男人来了之后,我家就变得不对劲起来。
那个人——
——
【黑暗骚扰】
由于精神或心灵处于黑暗状态而产生的,将自己的处境或感受强加于对方、使对方感到不舒服的言行。无论本人是否别有用心,只要使对方感

到不舒服、伤自尊或受威胁,即为黑暗骚扰。
【黑暗家族】
散播黑暗者及其集合体。无处不在,包括你的身边。
【暗祓师】
从散播黑暗者身边逃离、祛除他们体内的黑暗,以及以此为业者的总称。
※本故事纯属虚构。
与实际存在的任何团体或个人一概无关。
但是,黑暗骚扰或许存在于每个人身边,请务必小心。
注释:
[1]日本的一种喜剧形式,类似中国的对口相声。一个人负责吐槽,一个人负责装傻。⸺译者注(如无特殊说明,后文皆为译者注)
[2]白石要的罗马音。
[3]日语中的“です・ます体”为敬体,名词句尾加“です”更加礼貌。
[4]一款即时通讯软件,类似于微信。
[5]原文为 “たけやぶ、やけた”,正读倒读都一样,是日本有名的回文。
[6]日本小学的常见活动,在上学或放学路上,举着小旗护送孩子过马路,通常由家长轮班。
[7]日本的一个独特概念。根据日本文科省的定义,处于义务教育阶段的学生每年缺勤达30 天,就被记为“不登校”。不同于家庭贫困或伤病

等被动缺席,“不登校”是学生主动地长期逃学。
[8]即Instagram(照片墙,简称:INS 或IG),是Facebook 公司的一款免费提供在线图片及视频分享的社群应用软件。
[9]因工作需要,不少日本已婚男性需要到海外或外地工作,其中一些人选择不带家属,这类人被统称为“单身赴任”。
[10]泽渡博美的罗马音。
[11]年幼孩子(多为幼儿园、小学)的母亲间的交友形式。妈妈们常常在公园、保育园、幼儿园等地认识,成为朋友。在妈妈友间也存在着小

社会,有明显的上下级关系。
[12]日本的中小学实行三学期制,4~7 月为第一学期,8~12 月为第二学期,1~3 月为第三学期。
[13]指在葬礼之前放在死者枕边的花,通常由亲朋好友在收到讣告后赠送。
[14]原文为“ちゃん”,谐音为“酱”,是关系最为亲密的称呼,一般用在关系较好、彼此比较熟悉的朋友或夫妻、家人之间。
[15]指凭借自身地位、专业知识以及人际关系等职场优势,超出正常业务范围,给人造成精神和肉体痛苦、恶化职场环境的行为。
[16]Maternity harassment,母职霸凌、孕妇骚扰。职场中因为女性行使母职,而被上司或同事“嫌弃”,在职场中处于不利环境。比如因为

生育育儿,而丧失升职加薪的机会,甚至被减薪劝退等。
[17]放在笼屉上蒸制而成的荞麦面,蘸热鸭汁吃。
[18]原文中老太太对白石的称呼为“先生(せんせい)”,是对老师、律师、医生等的敬称。
[19]二子的发音为“にこ”,和表示笑眯眯的“にっこり”发音相近。
[20]男装和女装扣子的方向不一样,女装的扣子在左边,男装的扣子在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