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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两人之间,或许存在着男女关系。栉田虽然说,他们在工作上是已经交往十年的亲密伙伴,但是从妻子的立场来看,这样的解释实在不能算是相当明确。
他们两人,是否有着不欲为人所知的隐密关系呢?我认为,他们瞒着我的耳目,秘密进行着某种交流。那个秘密,会不会就是导致栉田死亡的原因呢?”
百合子热切地说着,而浅井则是带着轻松的心情聆听。这根据事实上有点模糊不清;丈夫与其他女子,长久以来在工作上存在着亲密的关系,妻子会想东想西,自然也是人之常情。
让浅井对昭子产生疑惑,并将这意见透过媒体散布出去,这是百合子所期望的。要是那样做的话,那群看热闹的媒体就会从百合子身边离开,而转为关心昭子了吧!百合子应该是这么想的。
站在百合子本人的立场来看,这或许不失为从甚嚣尘上的疑云之中脱身的好方法;但就浅井的立场而言,他无论如何不能轻易随之起舞,毕竟百合子相当明显地,就是要利用他。
“我会考虑看看。” 棒槌学堂·出品
做了不痛不痒的回应之后,浅井便请百合子先回去。
怀疑须永昭子的,并不只有百合子而已,搜查本部也很早就锁定了昭子。当然,他们一部分也是参考了百合子的供述;透过对她的侦讯,他们也掌握住了这两人之的关系。
更何况,昭子是最后一个与遇害的栉田通电话的人。尽管最后见到被害者的人,是当晚进行埋伏任务的高崎署濑川刑警,但指认他生前最后声音的,却是这位昭子小姐。因此,对于她的调查,警方不可能等闲视之。
案发当晚,正确说来是七月十三日晚上十一点三十分,昭子打电话到高崎的明水庄旅馆去。这通电话是从昭子自家的客厅打的,有两位目击者;一位是姓志村的银行员,另一位则是姓丸木,是昭子公司的员工。这两人在那时候,正好被昭子叫去她家。
接到昭子电话的,是旅馆的女接线生;这件事也有证人,就是高崎署进行埋伏的刑警,他所指证的时间点也分毫不差。之后,警方也让接线生听昭子的声音,而接线生作证说,的确是同一人没有错。就接线生的工作性质来说,她们所必须具备的特殊能力,就是清楚分辨人的声音,并且将它记忆下来,因此,这证词可说是相当重要。
然后,接线生将这通电话,转接给一〇五号房的栉田,昭子接着便和栉田开始通话。若是只有这些的话,那么昭子也有可能做出伪证,譬如说房间中有栉田以外的人在,但昭子却说自己是在和栉田通话。可是,昭子在通话的途中,还把话筒交给了待在她家客厅的志村和丸木,这两人也都轮流与栉田交谈过。
当然,当时通电话的是跟栉田声调很像的替身,这状况也曾被列入考虑之中,但是,三个人都否定了这个假设,认为不可能有人能够模仿到那么像的地步。
警方清查了三人的人际关系;除了昭子之外,其他两人都排除了参与犯案的可能。因此,他们透过打进旅馆的电话,与栉田通话这件事应该是事实。通话时间是十分钟,在这点上,东京方面与旅馆转接室的证词也一致。
虽然没有目击者,所以无法百分之百的断定,但经由这些证词可以得知,电话打来的时候,栉田还待在旅馆一〇五号房里这一点,几乎是完全确定了。可是,这个事实与濑川刑警所说的有所出入,结果就出现了密室之谜。
案发前,栉田曾指定预约一〇五号房。
“我听人说,别馆一楼角落的房间比较能让人静下心来,所以我想预约那个房间。”
据说他曾经打电话,向旅馆方面这样询问过。
解剖被害者尸体的结果,让警方得以相当正确地判明栉田的死亡时间。当天的晚餐,栉田是在旅馆的餐厅里用餐;从晚上六点三十分之后的三十分钟之内,他都在餐桌前。
回到房间之后,他叫了红茶和冷盘的客房服务。他叫客房服务的时间,是七点四十分,这在旅馆方面有记录。之后,他出现在旅馆大厅时,是大约八点十五分。他在自动贩卖机前买了香烟。接着,这时候他回房间的身影,被濑川刑警看见了。
栉田在餐厅里,点了旅馆特制的肉类餐点与生菜沙拉,至于客房服务送去的冷盘,就无法得知他是在什么时候吃下的了。不过,由于他在餐厅用餐的时刻相当明确,因此对于判定死亡推定时刻的准确度很有帮助。
接下来,虽然知道只是徒劳,不过警方还是试着确认了使用汽车时的情况。从关越高速公路的练马交流道到昭子家,开车的话只要十分钟就可以抵达。可是,练马与高崎之间的距离有八十七公里,而旅馆的所在地离高崎交流道也有大约九公里,将所有里程加总起来,要在十分钟之内走完是绝不可能的事。
从高崎到练马之间另外还有一个藤冈交流道,从这里上去的话,就可以在关越高速公路上节省七公里路程。但是,藤冈交流道到旅馆之间也有八公里的距离。总之,不管是经由哪条路径,或是就算假定他们驾驶的是性能极高的车子,分别位在东京与高崎的昭子与栉田,想要在十分钟与二十分钟的短时间内见到对方,根本是痴人说梦。
即便如此,关于昭子是凶手的说法是否成立,还有另外一个必须考量的地方,那就是委托杀人这条线。搜查本部为此,针对昭子的人际关系做了彻底的清查,但是,他们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人物。
而且,在昭子身上,也看不出有任何杀害栉田的动机可言。不管怎么讯问,警方都只能找到她与栉田关系亲密的佐证而已。至于金钱方面,昭子是借钱给栉田的一方,而且好像借的还挺不少;栉田一死,感到困扰的应该会是昭子才对。
在现阶段,警方还找不出昭子就是凶手的根据。
然而恰恰相反地,栉田之妻百合子有着明确的杀人动机,而且她当晚没有不在场证明。她说她独自一人在家,但没有任何证人可以证实这点。会不会是她悄悄地到高崎去,在旅馆附近跟栉田见面,并将他杀害的呢?
虽说这点也适用于昭子身上,不过同样地,百合子委托杀人的可能性也不容忽视。于是,警方针对百合子的人际关系,也小心地进行了调查。不过,那名被认为是百合子情夫的上班族,在当时有着明确的不在场证明。
5
须永昭子这名女性很可疑——虽然没有特别具体的证据能够证实这点,但栉田百合子还是向浅井如此强调着,而警方也将昭子加入嫌犯名单中,一直紧盯着她。在此同时,有个完全出于自身理由,而对昭子同样抱持着深深怀疑的男子。
佐田俊明,三十二岁,职业是自由调查员,住在江户川区南葛西的十楼高层住宅社区里,一间当做住家兼事务所的七楼房间当中。
他现在还是单身,他自认之所以如此,原因就在于他的生活过得太散漫了。他喜欢喝酒与赌博,收入也不稳定,再加上因为对工作太过热心,所以还有入侵民宅与恐吓的前科。
以外貌来说,他长得并不怎么好看,这点佐田也有自觉。细瘦的身材或许可以称得上是潇洒苗条,但他的眼神不管怎么看,都显得有点来者不善的味道在,再加上那削瘦到近乎凹陷的脸颊,看起来就更令人畏惧了。而且,他那浅黑色的肌肤,总给人一种阴沉的感觉。“这样子怎么可能找得到女人呢?”佐田每次照镜子的时候,总会如此自嘲。
(然而,有个人却信任这样的我,并将重要的工作委任给我。不过,对方不是女人,而是个年近八十岁的老人…)
永远都不能忘记四年前死亡的崎山令一郎对自己的信赖,佐田在心中发誓。今天,佐田也闲来无事地坐在自宅的书桌前面,让自己沉浸在回忆当中。
佐田的书桌放在靠南边的窗户前;今天是七月二十八日,气象厅终于宣布梅雨季结束了。尽管应该要迎接夏日盛暑了,但佐田却关掉冷气,打开了窗户的一端。从那里,不但可以看见优美的风景,还可以让习习凉风吹拂进来。
眼下,朝着遥远的东京湾方向,是一片广阔无边的海埔新生地。高层住宅与工厂,四散在宽敞的空间中。这里有很多广大的公园,也有许多修整中的土地,以及任凭夏季杂草恣意茂密生长的地区,空旷的地方多到让人实在难以想像,这里竟然是东京都内。同时,在窗外也可以望见旧江户川的河口。在佐田的视野里,可以看见架设在离地面甚高之处的湾岸道路,正远远地左右相连成一线。在那前方,就是被午后阳光照射得闪闪发亮的东京湾。
就连过着毫无情趣人生的佐田,在透过窗户眺望这样风景时,心中也多少能够找回一些安稳与平静。
边发呆边看着窗外的景色,佐田的意识又被牵引回到四年之前。散落在书桌上的,是本月十四日发生在群马的凶杀案资料。他将报纸和周刊杂志的剪报以及影本汇集起来,仔细地阅读。然后,在佐田脑中根深柢固的,正是这样的一个信念:杀害栉田的,一定是须永昭子没有错。
(关于这次的案子,除了铅字资料与电视报导之外,我一无所知。但是回想一下之前的事,那么最可疑的人,除了昭子之外就不做第二人选了…)
顺着时间之流回溯,佐田想起了四年前的经历。
*
到现在为止,佐田一直将自己的人生,专心一意地投入在调查员这份工作上。一开始,他是在某间私家侦探社上班,不过后来因为对自己的才能有自信,所以在二十五岁时就自立门户了。他的个性不适合那种伺候人的工作,选择能够随兴过日子的自由业,或许正是他的心之所愿。
胆大的他,即使在调查的工作之中,也偏好挖掘阴暗的部分。这或许也是他的个性使然吧!掌握他人的弱点,总会让他感到愉快。他也曾经处理过来自律师事务所,或大型徵信社的委托,不过他还是觉得跟专门挖掘政经黑幕的新闻媒体合作,或是提供材料给专门报导丑闻的杂志社,这样的生活还比较有意思。
另外,他也会帮股东会的滋事份子与恐吓集团刺探个人隐私。佐田抱持着属于他自己的正义感,在法律无法管束的地方与邪恶对决的信念,催化着他的热情。
为了调查,他不惜运用强硬的手段,这样的行事风格,让他在业界闯出了一片名声。行动做得过头,被追究入侵民宅之罪,而在面临对方的抗议时,他的态度却变得更加强硬,结果又被告恐吓罪。虽然这些都是小罪,但是正经的工作单位,也因此对他愈来愈敬而远之了。
这样的他,透过介绍人,获得了一份跟以往颇为不同的委托案。在对方指定的旅馆房间里,佐田与委托人见了面,听取详细的内容。
“俺听说,你除了在工作上相当真诚之外,也是个挺有胆识的人;所以俺才决定告诉你这个秘密,并且希望听听你的意见。”
委托人崎山令一郎,首先表明了自己的身分。他是在练马区拥有广大土地的地主,上了年纪,又有心脏方面的疾病;目前没有工作,兴趣是盆栽和骨董,每天过着悠然自得的生活。
佐田一开始接到委托电话之后,就马上活用他拿手的调查能力,抢先一步调查了客户的真正身分。连说明都不用听,他早就已经知道了令一郎身为大富豪的背景;不只如此,他连令一郎的过去也一并调查了。
令一郎年轻的时候,曾经渡海到中国大陆,从事与旧日本军相关的工作。他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开打之前回国,开始发展钢铁事业,并在日本开战的同时全力生产。传闻中,他也在战后朝鲜动乱的风潮之下,发了一笔不小的横财。
就这样,令一郎白手起家,积累起了大量的财富。但是到了他六十岁的时候,他将事业让渡给他人,开始过起悠然自得的生活,然后把几乎全部的财产,都换成练马区的土地。至此为止,令一郎的所有经历,全都存入了佐田的脑海当中;可是,关于委托的内容,佐田却怎样也想像不出来。
“俺哪,跟老伴已经死别了;能活到像俺这把岁数的亲属,在世上几乎找不到几个呗!虽然俺有个小俺很多岁的妹妹,不过她也已经死了哪!”
尽管佐田听说他年轻的时候,曾经独自一人前往大陆,并在当地十分活跃,是个精力充沛的人,不过到了七十八岁的高龄,已经看不出当年的影子了。他的性格似乎很强悍,但感觉起来身体却好像已经不太行了。令一郎诉说着寂寥境遇的憔悴面容上,透露着悲伤的神色:
“跟俺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就只剩小妹的独生女而已了。话说到这里,你应该也知道了吧!要是俺死了,俺全部的财产就都会归给那个小女娃继承,但问题是…”
令一郎额头上的皱纹变得更深,显露出一副严肃的表情。
6
令一郎的财产继承人,名叫须永昭子,是个三十一岁的单身女子。如果令一郎中意这位外甥女的话,那他也就不会有烦恼了。
“从小的时候开始,昭子就有种种素行不良的问题;俺早就看穿,昭子正在觊觎着俺的遗产。”令一郎说道。
这样的女人,无论如何绝对不能把自己辛苦累积起来的遗产留给她,令一郎是这么想的。在活着的时候,就先把财产捐给适当的地方,多少对社会有所贡献;至于死后,如果怎样也不想交给昭子的话,那就先立遗嘱,捐赠给社会福利相关的机构。令一郎在心中下了决定。
但是,他的想法被昭子察觉了。从那之后,令一郎开始觉得,昭子似乎不断在设法要他的命。
一下是房子里的瓦斯栓故障,一下又是楼梯上有小小的玻璃珠滚动;如果不小心踩到那些玻璃珠,整个人就会滚下去吧!
一定是昭子干的没错。虽然两人没有住在一起,但昭子可以自由进出令一郎的宅邸。
就算去找警察商量,也会因为无法证明昭子确实有杀意,所以还是拿她没办法吧!要是禁止昭子进出,也只会徒然引发争执而已。“最后,除了每天过着颤抖不安的日子之外,俺可是别无他法了哪!”老人发着牢骚说道。
“俺试过和女佣跟好友商量,但是他们都只是回答俺,说俺年纪大了,想太多。可是,不管别人怎么说,俺就是直觉感受到昭子的杀意。那么,俺就照俺的方式,搞个自卫的策略来吧!然后,俺就选中了你。”
“也就是说,我要负责担任的角色是你的保镖吗?”
“就是这样。只不过,俺希望你不要明着来,要很不显眼地,在暗地里保护俺。要不然,事情张扬开来,旁人可是会怀疑俺的人格哪!”
“那么,具体来说该怎么做才好呢?”
“俺是有病之身,原则上不会外出,总是在宅邸里安静地过日子。一般访客都是白天到来,而且除了住在家里的佣人之外,还有每天上下班的打扫女佣会在,因此不太需要担心会被攻击;所以你最主要的任务,就是要担任俺夜间的警卫工作。”令一郎对佐田说道。
“也就是说,你的想法是这样吗:深夜里,当住在你家里的女佣睡熟之后,昭子小姐也许就会悄悄的侵入你家里,把你给杀了?”
“没错,就是那样呗!俺可是担心到连睡都睡不着哪!要是俺想到你正在某个地方看着的话,大概就能好好地睡上一觉了吧!”
“你这应该算是被害妄想症吧?万一昭子小姐真的杀了你,她一定会第一个被警方怀疑啊!毕竟,她可是有着很明确的动机呢。”
“关于这点,她有个叫做栉田芳郎的男性朋友;虽然她说是工作上的伙伴,还常常把他带到俺家里来,但俺总觉得,他是个相当不可信任的人。她也有可能会拜托那小子杀人呀!”
老人说话时加重了语气。 棒槌学堂·出品
“所以,拜托你;俺不会做出太令你为难的要求,工作的时段也随便你。总之,到了晚上,你就偷偷的进来,监视俺的卧房。隔壁的房间也是空的,如果没有异状的话,天亮之前你再找个机会离开就好。”
令一郎从他带来的包包里,拿出两百万圆的整叠纸钞,放在桌子上。
“这是头款,请收下。”
接着,他又将另外好几叠纸钞,叠在那两百万圆的上面。“这里有五十万圆;这些就当作是每个月的酬劳吧!你有异议吗?”
佐田正好为财务所苦,因此这些成叠的钞票,完全占据了他的视线。(换句话说,这老人现在整个陷入了妄想之中;我只要在半夜进出他家就好,如果这样可以让他好好睡个觉,那也算是帮助人嘛!这又不是那种得聚精会神的埋伏工作,说起来只是安慰用的看守而已,不是很轻松的工作吗?)佐田在心里暗暗想着。
“为了处理财产,俺正在托人调查最适当的赠与对象,这期间大概要半年。只要俺一找到,就会办好寄赠的手续,也会把遗嘱写好。所以之后,就算昭子杀了俺,也得不到任何利益。因为有危险的就只有这半年,所以俺跟你的契约也订为六个月。如果俺能够平安无事的渡过这段时间,那么俺会再追加两百万圆,做为成功的酬劳。”
一听令一郎这么说,佐田更高兴了,“很荣幸能接受您的委托!”他口齿清晰地做出了这样的回应。
*
当下,两人便马上开始商量相关细节。佐田从第二天晚上开始值勤;一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刻,他就像是小偷一般潜入宅邸,并且确认老人安然入睡。接下来,就是打发从深夜到黎明前的这段时间,然后在不被住在屋里的佣人察觉的情况下,从屋中离开。离开之前,他会在老人的枕边,留下一张写着“没有异状”的字条,用这个代替出勤的证明书。
事实上,他完全不认为昭子会因为心怀杀机,而在半夜潜入宅邸;这只不过是提供一位有强迫症状的老人,所谓的“安眠药替代品”罢了吧!佐田在心里这么想着。令一郎是一个拥有难以想像巨大财富的老人,付给佐田的报酬,对他而言,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金额吧。
于是,佐田十分轻松惬意地,做着这个和他行事风格截然不同的保镖工作。过了大约一个月,他向老人提出休假两天的要求;像这样的联络,他都是在白天打电话过去。他并不是只有担任令一郎的保镖而已,还有其他的调查工作得进行,而另一边的工作,需要到大阪出差,因此希望令一郎能够谅解。
令一郎很爽快地答应了。佐田离开东京,按照预定计划在两天之后回来。当他一回来,便马上打电话向令一郎报告:
“今晚开始,我会再去值夜的。”
出乎意料的是,令一郎却用激动的声音跟他说:“这个啊,已经不需要了啦!”
“事情突然有了变化,那个工作已经不用了。虽然距离说好的工作期间还有五个月,不过俺现在要取消了!”令一郎说道。
“请问,那是怎么一回事?”
“这俺不能说。”
“是我哪边做得不够好吗?”
“不是,完完全全是因为俺个人的理由啦!俺会给你两百万圆,当作是违约金,你就答应了呗!”
究竟,在这短短两天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佐田实在很想知道。他频频询问,但令一郎不仅不回答他的问题,口气还变得越来越差:
“别多管闲事。是嫌钱还不够吗?”
“不是的。如果我没帮上忙,那也不需要什么违约金了。我只想知道,为什么我会突然被解雇了?”
终于,令一郎在电话的另一头大动肝火地说:
“想要钱的话,就明明白白说出来!要多少俺都给你!总之,不要再问多余的事,也别来打扰俺了!现在俺是谁也不想见!什么理由都别想,总之,你就给俺闭嘴,照俺说的话做就对了!”
令一郎语调激昂地说着。为什么他会这么激动呢?佐田对此实在猜不透。反过来说,这样激动,对老人的健康会有不良影响吧!令一郎的心脏一向不好,需要医生定期前往诊疗,这点佐田是知道的。“我明白了。一切就谨遵您的吩咐。”
佐田顺从地回答着,而令一郎的声音也缓和了下来:
“等哪天稍微平静下来,俺再跟你联络。顺便,我们也找天见见面吧!你为俺做了这些,俺很感激你。”
电话说到这里,就挂断了。 棒槌学堂·出品
这一天的破晓时分,在东京都外围多摩地区的广大住宅预定地,发生了一起案件;对于这件事情,佐田到了晚上,才从电视和报上得知。在烧焦的车子里,发现了一具男性尸体。不知是意外、自杀还是他杀,总之是谜一般的焦尸命案。
如果只有这样,佐田的关心或许也就到此为止了;但是,当他知道死亡男子的名字是井关里夫时,他的注意力稍稍被吸引住了。
当令一郎委托佐田当保镖的时候,曾经跟他说:“昭子想取俺的命,而昭子的友人栉田非常有可能会协助她杀人。”佐田的职业是调查员,于是,他马上就调查了这两个人;然后,在他的情报当中,浮现了井关里夫的名字。
身为栉田的合作伙伴,井关和昭子也有深交。也就是说,昭子、栉田、井关这三个人,自己形成了一个小团体。他们似乎不是单纯玩乐的朋友,而是在工作上有所往来。每当聚首的时候,总是在商量“有没有什么好赚头的啊?”,这个三人团体所散发出的气氛,大致就近似于这个样子。
(然而,那三人当中的一人,却以相当可疑的方式死亡了。实在很让人在意哪!)
佐田密切地注意着整起案情的推展。
过了两天之后,佐田收到了令一郎寄来的两百万圆支票。老人的信守律义,让他觉得相当感动。他心想,改天见了面,一定要当面向老人道谢。
佐田收到那则冲击的讯息,整个人惊愕得几乎站不起来,是又过两天之后的事情。令一郎最后在电话中说:“有事的话俺会再打来;不要问多余的事,别来打扰俺。”佐田明确地接收到了他的意志。但是,既然收了这么大一笔钱,道个谢总可以吧?于是佐田便试着打电话到老人的家中。
接电话的是女佣。他拜托女佣帮忙把电话转给老人,结果却得了到意料之外的答覆:
“老爷他,已经过世了。”
“怎么会?”
“是真的。前天的深夜,不,正确说来是昨天八日天还没亮的时候,突然间就停止呼吸了。”
“死因呢?”
“心脏病发作。之前明明状况就已经不太好了,但这阵子又加恶化,可是老爷却一直满着没有说。都已经预定要在最近去住院了,但老爷却等不到那时候就先走了…”
受到太大的冲击,佐田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7
对于崎山令一郎的死因,佐田竭尽自己的所能,进行了缜密的调查。令一郎自觉会遭到杀害,甚至还因感受到危险近在身边,而特地雇用佐田当保镖。这样的令一郎,就那么简单地死了;他的死亡,难道不会让人觉得充满了疑云吗?
面对这件事情,佐田心中忍不住有种义务感油然而生。虽然佐田称不上是个认真的人,但令一郎可是看中他身为侦探的责任感与能力,而花大钱雇用他的啊!雇主取消契约之后马上就死了,这要让保镖的脸往哪里摆啊?就连佐田自己,对此都感到羞愧不已。
至少试着探寻真相,揭发出犯罪的事实,这也算是多少尽一份自己对于令一郎的责任吧!抱持着这样的心情,佐田开始热心调查起关于令一郎之死的种种脉络与线索。
不过,医生判断令一郎是因心脏病发而猝死,因此整件事最后也被当做是自然死亡来处理。三月八号一大早,住在家中的女佣发现死在床上的令一郎,惊吓之余,赶紧叫了主治医生来。
后来得知,死亡推定时间是在当天的凌晨两点到四点之间。虽然时间很短,但令一郎病发的时候似乎相当痛苦,寝具全都乱成一团,喉咙上也有抓痕。
在他的枕头旁边,放了一个连接到女佣房间的紧急呼叫铃按钮;可是,他好像连手都没能摸到它。只要呼叫铃一响,女佣应该就会醒来才对,但令一郎却连摸的机会都没有,就这么死了。
令一郎死亡的那瞬间,并没有任何人在场。照理说,死亡时医生来不及赶到的话,就要由法医来检验尸体。再加上,现在的情况是死者留下了庞大的遗产,而且他本人从很久之前,就一直活在害怕被杀的阴影中,这些他的亲友全都知道。由于他的死亡背后有着如此复杂的脉络,因此警方也开始进行调查。
佐田密切注意着调查的结果。如果警方什么动作也没有,那他就打算自己跳出来,坦白地说出令一郎曾雇用他的始末。但是,看到警方的行动之后,他就改变了主意,决定要保持沉默。
因为,他毕竟有前科在身,万一矛头莫名其妙指向自己就不妙了。每天晚上秘密潜入房子里这种事,说出来没有人会相信的;再说,委托人也死了,根本没有人能证明事情真相为何。
警方似乎将搜查的重点摆在两个方向上:首先,死者是否有他杀之虞?换句话说,这就需要从法医学进行绵密验证才行。结论出来了,完全没有这方面的疑虑。
接着是重要关系人的不在场证明调查。对身为遗产继承人的昭子,警方进行了钜细靡遗的调查。昭子在令一郎死亡前两天,也就是三月六日的时候,就跟一群女性友人一起到北海道去旅行,得知舅舅往生之后,她才匆匆回到东京,因此有很完整的不在场证明。
对于与昭子亲近的人,警方也都针对他们是否有成为共犯的可能,进行了不在场证明的调查。不过,结果似乎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人。佐田相当在意栉田在案发当时的动静,于是便拜托一位跟警方有交情的同业调查员,去询问调查的内容。
“他在朋友家里,整晚都在打麻将。换句话说,他拥有无可非议的不在场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