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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默默点着头的浅井听到这里,开口说道:
“可是井关先生他,那个时候不是已经有新情人了吗?就是那个和栉田结婚,叫做百合子的女子。”
“世人或许是那样看待的,但我却另有想法。井关先生为了重新找回自己的人生,所以试着和其他女子交往;可是,他对时子的思念却无论如何都斩不断,所以才自杀了。”
(如果换做是我站在君子的立场,也会想要如此相信吧!)浅井在心里这么想像着。对于君子的推论,浅井完全没有任何想要多加反驳的意思。
“那么,你相信井关是自杀的吗?”
“嗯,也算是为了死去的妹妹,我宁愿相信他是追随她而自杀的。”
“那样的话,你为什么要接近提倡他杀说的我呢?”
“因为如果真的是他杀的话,就跟我的信念完全相反了嘛,所以我才想要更加厘清一下。”
“原来如此。因为和自己的信念有所冲突,所以想要追根究柢地询问我的说法,好确定真相是吗?”
刚开始和君子交往的时候,她就对询问案情相关的事十分热衷,关心程度之深,远远超过一般观众,这个疑点现在也解开了。
“老实说,依我的判断,你所提出的他杀说并无法超出单纯推理的范畴。事实上,这让我感到相当安心。”
浅井像在责怪君子似地说道:
“什么嘛,其实你在心里对我的说法是抱持疑问的嘛?既然如此,还在表面上装出一副好像深感佩服的样子…”
“不,你能对警方的结论做出那样的反击,直到现在,在我眼中仍然觉得那是很了不起的作为呢!毕竟,就理论上来说,他杀说是成立的。”
被她这样一说,浅井也不禁重新思考起自己的论点来。之前,浅井自己并不认为那是完美的论述,而且,它也没有实质物证上的佐证;所以,后来遭到栉田的攻击时,他只能采取道歉这种消极的防卫方式。
“今天,我有两件事想跟你说。一件是井关先生跟我妹妹的关系,我一直对你隐瞒到现在,真是对不起。虽然有点晚了,不过趁着栉田先生去世的这个机会,我还是想跟你坦承一切。”
虽然跟君子交往已经四年了,但她从来都没提过自己的身世。从她脸上偶尔得以瞥见的阴郁神色,不难想像她曾经有过一段灰暗的过去。而在今天的谈话中,浅井感觉到,笼罩着君子那神秘的氛围,似乎全都豁然开朗了。
“然后,我想说的另一件事,就是刚才提到的,有关于百合子小姐的传闻。”
君子改变了语气。“我虽然不想道人长短,但她杀夫的传闻可是甚嚣尘上呢!”
“那个传闻是真的吗?”
“当然,现在还只是停留在传言的阶段而已,但我有预感,迟早媒体那边也会为此而骚动起来。”
“我想听听传闻的理由。” 棒槌学堂·出品
“理由有三个。第一点是,他们夫妻感情并不好;第二个是,在丈夫遭遇意外身亡的情况下,她可以领到大笔的保险金。然后第三点则是,百合子小姐有一个相当认真勤恳的上班族情夫,所以她一直想和栉田先生离婚,但是栉田先生的态度似乎相当坚定,说什么也不肯离婚,于是,到最后她就只能采取强硬手段了吧!”
“哦,居然有这样的事情啊!”
浅井像在感叹似地喃喃说着。难怪,警方要追查这条线了!
“井关先生在生前,常常和好友栉田先生一起到我工作的店里来喝酒。除此之外,他们两个人,也常常会各自带其他的朋友一起过来。那些朋友,现在仍然经常光顾我在涩谷的店面。”
“也就是说,栉田先生的朋友们,即使到现在也还跟你有连系罗?”
“对,所以我才会这么快就得到消息。关于百合子小姐很可疑的说法,也是一位和栉田夫妻很熟的人偷偷跟我讲的。”
浅井第一次知道君子和这些案件之间的关连;他觉得,自己正深深地感受到意外的冲击。
第四幕 两桩离奇死亡
1
对于在群马藤冈被发现尸体的栉田一案,一部分的传播媒体,尤其是电视台的谈话节目,开始展现出了特别明显的好奇心。
最早来和浅井接触的,是东洋电视台的杉本导播。他很热心地希望能说服浅井上节目,同时还不断强调本案与四年前案件的关连性;但是浅井吃够了上电视的苦头。所以斩钉截铁的拒绝了。
不管怎样,栉田从密室状态下的旅馆房间中消失的谜,确实引发了强烈的关注。另一方面,这些媒体同时也把注目的焦点,放到了栉田之妻百合子的身上。
报导的内容,与浅井从君子那里听来的范围大致相去不远;虽然说得相当隐晦不明,不过如果是敏感的观众就能察觉到,媒体正将怀疑的目光转向被害者的妻子。
四年前的火烧车命案,也因为与栉田之间的关连而再度被挖出来炒冷饭。那时候,浅井出现在电视上,并且讲述自己的推理,这些事情都经由播报员的口中,再次传达给观众。
栉田当时因浅井的他杀说而感到愤怒一事,也出现在周刊杂志的八卦专栏里。栉田被杀了之后,重新检视火烧车命案或许是理所当然之事;但是,对于这件自己一心想遗忘的事,又被电视台拿出来重新讨论,这实在是让浅井很受不了。
浅井所提出的他杀说,被某些媒体加以扩大解释,甚至发展成百合子就是凶手的说法;(要是因此又引发人权问题的话,该怎么办?)浅井一想到这里,头就不禁又痛了起来。
某晚报也打电话来要求浅井发表意见。
“被害者的妻子,好像嫌疑还挺重的样子呢!我们这里也得到了很多情报唷!”
记者以带着几分兴奋的语气说着。
“据说四年前发生火烧车命案的时候,浅井先生您曾经怀疑过栉田这人。那时候,百合子小姐已经和栉田先生交往很密切了吧!这样一来,在以前的案子里,其实她和栉田先生是共犯,这个假设也未必是荒诞无稽的了。请务必告诉我们您的看法!”
要是不说点话,不知记者的想像会发展到什么地步;于是浅井急忙生硬地回答道:
“我,没什么要说的。” 棒槌学堂·出品
心中感到莫名的恐惧,浅井很快地挂了电话。
一发生具有话题性的案子,每个国民好像就都变成了侦探似地,到处争论推理。虽然浅井并不认为这样有什么不好,但外行人的论调一旦上了媒体,并因此而归纳出一个明显的结论,将某人塑造成嫌疑犯的话,这就无法等闲视之了。浅井现在把这件事,当作是自己的问题来看待。
当浅井环顾井关之死,并在电视上发表他杀论的时候,他并没有想到之后竟会产生如此深远的影响。直至接到抗议之后,他才有种如梦初醒的感觉。
(再继续这样下去的话,最后栉田百合子会不会经由媒体之手,被塑造成嫌疑犯呢?)
他变得相当担心。大众媒体的报导很尊重先见之明;如果预测得准的话,就会被称赞说:“真不愧是慧眼独具!”然而,一旦牵扯到人权问题,这样的预测就像是在走钢索一样危险。
杉本导播在之后又打了好几次电话,讲的都是一样的事;他希望浅井能对栉田的案子进行像上一次的案子那样的取材,然后在电视上发表议论。
各家媒体都把目光放在浅井身上,如果这时候浅井跑去上了其他的电视节目,那杉本抢先一步和浅井接触就变得毫无意义了——说的更明白一些,就是他被浅井给背叛了。
杉本对这一点感到相当紧张,说好说歹就是要劝服浅井;就连和案情相关的资讯,他也一一地告诉浅井。但是,浅井却连一点上电视的意愿都没有。
案发后过了两个星期,时间来到七月二十七日星期日的傍晚。回响在房间里的门铃声,打断了埋头写作的浅井思绪。他走到玄关探头张望;当他看到站在门外的人时,身体顿时僵硬了。
“我记得,你、你是…”
面对茫然不知所措,结结巴巴开口询问的浅井,门外的女子微微低下头说:
“是的。四年前我曾经来这里拜访过一次。我是栉田百合子。”
(又来抗议了…)浅井直觉地这样想着。
四年前,栉田曾经和她一起过来。当时栉田简直像是个流氓似地,用蛮横的话语不断威胁他,而百合子也跟着栉田一起,对浅井恶形恶状地放声开骂。
“我有些要紧的话,诚挚希望您能够听我说。不会耽误您太多时间的,只要一下子就好。”
和当时的态度截然不同,百合子说话的语气十分娴淑有礼。
浅井重新将她与记忆中的百合子相互比较:那时候,她的年纪大约是三十岁左右,不过从外表上看起来,显得要年轻一些。经过四年之后,现在的她好像换了个人似的,言行举止都散发出一种沉稳的气息。
“呃,请进!”浅井邀请她进屋里来。真是尴尬的气氛。和四年前以言语攻击不一样,她根本是用更厉害的方式在折磨着浅井…
端出冷饮,两人在客厅的桌子前,面对面地坐着。她的骨架本来就比较大,不过不知是否因为岁月的关系,她的身上多了几分赘肉,使得身材变得更加丰腴了。紫色糸的连身洋装在颜色和车工上似乎都很高级,缠在脖子上的金项链,也给人一种颇有份量的感觉。
(尽管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我就觉得她长得很漂亮,不过现在再加上沉稳的魅力,更显得有种成熟的风采…)
在年龄上,她应该比君子还大上两岁才对;浅井凭藉印象如此计算着。在面对一个多少有点魅力的女性时,他总是不免会拿君子来做比较。
在外貌方面,百合子可说略胜一筹。君子的眼睛又细又长,百合子则是拥有一双既水灵灵又清秀的大眼睛。虽然两人肤色都很白,不过君子带有日本的风情,而百合子则会让人不禁联想起洋娃娃。
(君子总是给人一种精明的印象,但眼前的这名女子并没有这样的感觉…)
想到这里,浅井骤然回过了神来。
现在不是品头论足的时候。百合子会被媒体当成嫌疑犯,追根究柢来说,是从以前浅井公开发表推理的时候就种下的根。她一定是因为这股怨气,所以才会突然跑来的;毕竟,现在的情况对她来说,实在是恶劣到不行。
“突然跑来,实在非常抱歉。”
出人意表地,她用相当低的姿态开口说道:“我原本是打算在外头与您见面的,但是我不想太过引人注目。我的长相,这阵子已经在电视上出现过好几次了。”
百合子苦笑着说道,脸上没有生气或是责备的神色。“我想与您商量的是…”
她将手端正地放在膝盖上,大大的眼眸直视着浅井,“希望您能够帮帮我。”
忽然被她这么一说,浅井一下子感到不知所措,他完全搞不懂她的意思。
“四年前,我在这房子里,说了很多失礼的话,我首先要为此道歉。当时的我,实在是个不成熟的人。那时候,我受到栉田的花言巧语所诱骗,对他所说的话深信不疑。关于这点,还请您务必原谅我。”她用拘谨的口吻道着歉,并且恭敬地低下了头。
(虽然还摸不清楚她真正的意图,不过光是看她这样子,就已经表现得很有诚意了。)浅井心想。
“别说道歉什么的,没有这个必要。那时候,我曾经乞求你们的原谅,说‘很抱歉为你们带来困扰’;那是我的真心话,即使到现在也没有任何改变。”
“浅井先生,您真是个心地善良的好人呢!”
先不管这个评语到底好不好,总之,在彷佛放下心般看着浅井的百合子眼中,似乎看不出任何的虚伪之意。
“那,请说明你的来意吧。”
浅井催促着她。
对于百合子来访的目的,他完全没有概念。
2
听到浅井的话,百合子的表情顿时紧绷了起来。她一动不动地凝视着浅井。
“我希望您,能够再去上一次电视节目。”
彷佛经过再三思虑之后,百合子终于这样说道。
“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浅井被百合子的话给吓了一跳,不由得反问了这么一句。只见百合子有点羞赧地破颜一笑,然后开门见山地说:
“对不起,我说话没头没脑的,不过实在是因为我被逼急了,所以才来找您的。我现在被怀疑谋杀丈夫,这件事您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同时,警方也很怀疑我,一直在对我进行严密的调查。”接着,百合子又坦然地补上了这么一句。
“不论警方如何怀疑我,我都毫不在意。因为现在似乎找不出其他的嫌疑人,所以我觉得自己协助警方办案,也是义务所在。不久之后,一定会抓到凶——对于正义终将昭彰,我是始终深信不疑的。”百合子露出毫不矫饰的爽朗笑脸说着。
(我可以把这个表情,就这样当做是她真正的心意,照单全收吗?)浅井的心中,充满了犹豫的纠结。
“可是,让我无法忍受的,是那些媒体在处理这件事情上面的态度。他们好像因为警方的调查都集中在我身上,所以就骤下定论,判定我就是凶手了。”
百合子的笑容,霎时间蒙上了一层愤怒与悲伤的色彩。她在个性上似乎是那种情绪起伏剧烈,而且马上就会溢于言表的人。
“会不会由某一家媒体开了个头,接着其他媒体也跟着点火,然后哗的一下子,大家全都嚷嚷起来了呢?一想到这里,我就担心得连晚上也睡不着觉呢!”
不知是否因为浅井一直老老实实倾听她说话的缘故,百合子对他好像开始亲近了起来,在用字遣词上也变得不再那么拘谨。
“你不用担心啦!如果他们在误解的情况下任意蠢动,那么之后铁定会出丑的;因此,媒体在行动方面应该会保持慎重才对。”
浅井如此鼓励着她。但是,他所说的这些话,完全是不负责任的一厢情愿罢了。
媒体抢在警方之前动作,等事情甚嚣尘上之后,警方才采取行动;诸如此类的现象,他自己就看过好几次,这也就是所谓“媒体引导办案”类型的案件。
“只是,我并不认为事情会像您所说的那样;在我身边,有不少媒体已经在想办法接近我了呢!”
“不过,迄今为止的实例,都是一开始由媒体引发骚动,并趁势煽动警方立案侦办;接着,警方便去调查被指名为嫌疑犯的人,大致就是这样的模式。但就你的情况来说,因为警方事先已经对你进行过调查,所以并不适用这个模式。”
“不。总之,我所害怕的是,媒体会引起猎杀女巫的热潮。他们众口嚣嚣,说我是最有可能的嫌疑犯;这样一来,除非日后找到真正的凶手,我才能得救吧!万一案情陷入胶着的话,那我一辈子就都得遭受旁人用看待杀人犯的冷眼对待了。您认为我受得了吗?”
“你的这种不安,我相当明白。那,你希望我怎么做呢?”
“要对抗媒体压力,除了同样依赖媒体之外别无他法,这是我的想法。浅井先生在先前的那件案子发生时,也曾经上电视发表您的意见对吧!就跟那时候一样,我希望这次您也能够透过电视,向观众陈述我是无罪清白的事实。”
(原来你打的是这种如意算盘啊!)浅井暗自在心里想着。百合子真的不是嫌疑犯吗?就如同传闻所言,她或许是真凶也说不定;这样的人,浅井实在没理由替她辩护。可是,对于要不要这样坦白告诉百合子,他还是有点迟疑不定。
“虽然劳烦你特地跑了这一趟,不过,那是不可能的。自从上次的那件案子之后,我就下定决心,不再上电视了。”
虽然单方面把责任撇得一干二净,但在浅井的心里,却也有一股对于百合子的怜悯之情油然而生。或许,百合子真的不是凶手…于是,浅井又补充说道:“你要不要试一试拜托其他人看看呢?”
“不。我相信浅井先生。除你之外,我完全没有任何想要拜托其他人的念头。”
“为什么这么信任我?”
“这是有原因的。当井关先生的案子发生时,就只有浅井先生您主张是他杀,并且推理说栉田有可疑之处。”
一听这话,浅井连忙慌张地辩解道:
“我可没有认为栉田先生很可疑哪!我只是列出一般性的动机之后,很碰巧地与栉田先生的状况一致而已。”
“不要紧,您不做解释也没关系;的确,当时我相当生气,但那是因为我被栉田的花言巧语所蒙骗之故,现在我的想法不同了。”
“你指的是?” 棒槌学堂·出品
深吸了一口气,百合子耸起肩膀,摆出了一副防卫的姿态;从这个姿势,可以看出她的身体正处于极度紧张的状态之下。接着,她直截了当地开口说道:
“浅井先生的他杀说,恐怕才是正确的吧!现在再回过头去看,我实在无法不产生这样的感觉。”
百合子这句重大的发言,让浅井吓了一大跳。他不禁反问道:
“你说的是真的吗?”
“嗯。对于栉田这个人,是我看走眼了。他是个身上散漫着浓厚犯罪味道的人。他在背地里干了些什么事,我根本无从得知。”
她说的那种“味道”,浅井在当时也感受到了。追根究柢,他之所以会做出那种让栉田愤怒的推理,的确也是因为受到见面时的印象所影响。
“总之,在那个时候,浅井先生就已经看穿栉田是个坏人这点了呢!”百合子继续说道。
“没这回事啦!”插进这样一句话之后,浅井沉默了。现在,还是先好好地把百合子的话听完再说吧!
“正因为您相信栉田是坏人,所以您也一定能相信我的清白无辜。我是这么想的,所以还请您务必助我一臂之力!”
又是一句暧昧不明的话语。面对一脸疑惑的浅井,百合子再度做出了惊人的发言:
“媒体并不知道更深层的事:他们只是靠着流传在台面上的情报,就认为我有计划预谋杀人。可是,我是这么想的:拟定杀人计划的,有没有可能是栉田自己呢?那个人想杀了我,但是,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结果导致自己被杀了。我认为,这才是案件的真相。”
百合子是栉田的妻子。身为与被害者最亲近的人,居然说出这种话;浅井对此,实在无法装作听听就算了。
3
虽然听了百合子的话,但浅井并没有立刻对她许下强而有力的承诺。浅井要求百合子先就这一点加以厘清之后,再继续说出她想说的话。
“这就说来话长了;按照事情的发生顺序,我希望您能从我与栉田结婚的原委开始听起。”百合子如是说道。
百合子之前原本是原宿某家高级服饰店的店员,当她在新宿的PUB里认识了栉田和井关这两人组之后,便开始了三人之间的交往。
虽然波此之间关系的逐渐发展,在旁人眼里看来,或许他们正是处于三角关系之中;不过,如果让百合子自己说的话,因为井关的热情总是带着某些暧昧不明的成分在,所以在争取她的爱情方面,最后还是由栉田获胜。
可是,她之所以接受栉田求婚的理由,主要还是受到他的金钱魅力所诱惑。他在她面前大肆炫耀自己的财力,送她昂贵的首饰当做礼物时也毫不手软。于是,就在井关死亡半年之后,两人正式结婚了。
“和之前说好的一样,他从别的地方周转来资金,让我也能开一间自己的高级服饰店。长相姑且不论,能够和这么可靠的男人结婚,当时的我可说是开心到了极点。”
但是,后来栉田就渐渐露出了他的本性;首先,是在工作方面的一团混乱。虽然公司打着金融业的招牌,但在营运上却似乎相当艰苦,在失去合伙人井关一年之后,那家公司就倒了。
栉田之前的财力都只是虚有其表而已,这让百合子不禁大失所望。
“在那之后,虽然他又开了新的金融公司,但感觉起来也经营的不是很顺利。那家公司也在大约两年后解散了。这次他又说要开新的公司,并且着手进行设立的准备。也就是说,他并没有一个明确的、能够赖以为生的工作。”
在那种情况下,要怎么过生活呢?若相信百合子的说法,那就是靠妻子出去工作。因为开店的资金是他拿出来的,所以店里的利益当然也是他的;栉田似乎是这么认为的。
“当然,基于夫妻之情那倒是无妨。但当我看清了他的欲望之后,就感到厌烦了。结婚的时候,他说店里的一切都交给我,但事实上,他似乎只是想要我做免钱的劳工而已。”
栉田喜好玩乐,晚上也会出门夜游,至于白天则是热衷于运动赌博,因此他的异性关系源源不绝。特别是,最近他常去银座的酒吧,好像还跟那家店的女公关发展出了颇为深厚的感情。
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浅井冷不防插嘴问道:
“我有听到一些传闻说,你在外面也有男朋友是吗?”
对于浅井的问话,百合子很明显地出现了反应。她的眼眸不停转动着,彷佛是要避开浅井的视线一般。
“那是,那个…跟我交往的人,也不能说没有啦!”
看来,传闻似乎是真的。浅井又改变了话题问道:
“虽然这也是传言,不过我听说,这案子似乎跟保险金有关?”
“是的,这也是我被怀疑的原因之一。”
“可是,妻子接受丈夫的保险金,这应该是再理所当然不过了吧?”
“话虽如此,但是,发生了一件特别的事情…”
刚才手足无措的表情消失了,百合子乘势继续说下去:“就在栉田被杀的一个月前,他把保险理赔金调高了三倍。光是听到这一点的话,不论是谁都会觉得相当奇怪吧!”
“这件事是栉田自己开口提起的,并且说服了我,事实真相就是这样。”百合子如此说道。
——我现在的收入都是仰赖你,要是你有了什么意外,那我就很伤脑筋了呢!所以,你要不要买个寿险呢?那时候,栉田突然跟她谈起这个问题。
“我认为这样的说法很合理,所以就一口答应了。在和我谈话的过程中,他一直提高保险额度,最后变成了三千万圆的高价。而且,还有遇到灾害时支付三倍赔偿的条款。”
——你啊,可绝对不是只有这样一点价值的女人而已啊!在栉田这样的怂恿之下,百合子也不知不觉认同了他的看法。
接着,栉田又说:“既然你保了这个金额,那么,为了平衡一下,我也把我之前的保额提高三倍好了!至于保费,我会负起责任支付的!”到最后,他甚至做出了如此断然的表示。
“那时候,我并没有想太多,就直接答应了。因为栉田托我去处理相关事情,所以我就到一间熟识的保险代理商那边办了手续。没想到,在栉田被杀之后,这件事居然成为了我被怀疑的主因之一。”
因为我也买了保险,所以你也一起把保额提高吧!——栉田在生前好像曾经说过,他是因为受到妻子如此请托,所以才提高了保险额度。事到如今,已经无法证明栉田是否说谎了;现在各界普遍相信,是百合子怀有杀意,并因此为丈夫保了险。
“与大众认知的事实相反,对我说那种话的是栉田。这样一来,心怀杀意的,不就反而是栉田了吗?我第一次想到这点。”
对于百合子这番话,浅井也没办法马上就全盘相信。于是,他又试着提出另一个问题:
“除了保险金之外,还有其他栉田先生对你有所图谋的实例吗?”
百合子一下子为之语塞,停顿了一阵子之后,她以若有所思的表情回答:
“说起来倒也不是没有,但我也不能轻率确定,他就是有所图谋。”
(那么,就是你多心了…)浅井原本想这样回答她,不过还是把话吞回去了。百合子是为了想要洗清自己的嫌疑,想到可以利用浅井的力量,所以才来的;要是浅井随随便便回答的话,说不定会让她变得情绪用事起来。万一她真是凶手的话,搞不好还会更激烈地逼迫浅井呢!
浅井实在不想再和这件麻烦事有更多牵扯了。“是这样子啊…”他敷衍地应和着百合子的话语。
“那个,其实…”
说出这四个字之后,百合子的表情犹豫了起来;然后,彷佛想起要说些什么似地,她继续说出了下面的话:
“有一个和栉田从很久以前就有往来的女性,我实在没办法不去注意到她的存在——那是名叫须永昭子的女人。”
浅井对这个名字有印象。杉本导播在电话中告诉他密室之谜的时候,曾经提及过这个女人;在那之后,他也曾经在报导案件的周刊杂志文章里看到过她的名字。浅井回问道:
“我没记错的话,她就是在案发当晚,曾经打电话到高崎旅馆去的那名女性企业家对吧?”
“是的。除了她在那天晚上的行动也很可疑之外,我还想到了其他的事。当然,我都已经对警方说过了,但我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认真去调查。”
要是浅井登上媒体,并说出昭子很可疑的言论的话,他们就会将兴趣转向昭子,并移开原本指向百合子的矛头。或许百合子就是抱持这样的念头,才会说出昭子的名字吧!浅井并没有打算被百合子的想法给牵着鼻子走,不过基于对案情的关心,他还是侧耳聆听着百合子所要说的话。
4
百合子说完须永昭子的可疑之处后就回去了。她对浅井大致说明了自己怀疑的根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