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绳子是凶手几年前买的,追查凶器来源也成了不可能。
现在还能怎么往下查?
赵铁民笔直地躺在办公椅里,仰头瞪着天花板。命案发生才第三天,警方调查的方向几乎就被堵死了。难道都第五次犯罪了,还抓不住他吗?
难道只能再靠大海捞针般登记附近居民指纹,再逐一比对?
这时,陈法医走进办公室,手里拿着一份文件,道:“省厅的笔记鉴定专家核对过地上的‘本地人’三个字了。”
赵铁民顿时立直身体,道:“什么结果?”
陈法医摊了下手:“无法确定是否是孙红运本人的笔迹。”
“为什么?”
“本来孙红运写过的字就很少,在他家里找来找去,只找到几张收货单上有他写的几十个字,拿给省厅笔迹专家后,专家说地面刻的字和收货单上的字显然不是同一种字体,不过这也不能判断‘本地人’三个字不是孙红运写的,因为他在危急情况下,根本看不见自己写的字,他一边在挣扎,一边凭感觉在地上划,换成任何一个人这么做,划在地上的字显然和平时正常写的完全不同。”
赵铁民无奈抿抿嘴,道:“那留在绿化带里的脚印,能确认是孙红运本人的,还是凶手穿上孙红运鞋子留下的?”
“这次的脚印情况较复杂,我们自己这边这方面的鉴定工作做不了,已经联系了浙大的力学课题组,请他们帮忙通过实验确定。”
赵铁民点点头,道:“好,那就等学校那边的消息。”
陈法医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我听小杨说,另外几块常规的侦查工作都遇到了些麻烦?”
赵铁民吐口气,岂止遇到麻烦,几乎完全没查到任何线索。
他思索片刻,道:“还有个突破口,抓到那个变态佬或许有新线索。明天我重新安排一下人手,早点把变态佬抓了再说。”
21
日头逐渐西沉,面馆门外这条街,骆闻斜挂着他的挎包,不急不慢地踱步向前。
来到面馆前,他稍作停留,驻足看了眼里面。
此刻,郭羽正在靠里一张桌子上吃面,朱慧如在收银台边上打杂,两人也同时看到了他,都停下手中的动作,脸上露出了一丝紧张。
骆闻避开他们的视线,又看了眼街上周边,随后佯装不经意地走进店里,却没有坐郭羽的那张桌子,而是坐到了一张空桌上,抬头望着墙上的菜单。
朱慧如连忙走到他身旁,道:“要吃点什么?”接着又低声道,“怎么…怎么不坐他那桌,他说要跟您说情况。”
听到郭羽要跟自己说情况,骆闻丝毫不紧张,他深信现场处理已经完全把警方骗过去了,如果真有情况,郭羽现在应该在公安局,而不是好端端地坐着吃面。
“嗯…我看看,番茄鸡蛋面?哦,番茄鸡蛋面最近吃了好多了,等等,我再想想——”骆闻同样压低声音道,“有空桌不坐,挤到他旁边不自然。”他又放开声音道:“那就牛肉盖浇面吧。”
“哦。”朱慧如应了声,正要转身走。
骆闻低声道:“你想个办法呗。”
骆闻的眼神看向了收银台后挂着的面筛。
朱慧如马上心领神会,进去跟哥哥说来碗牛肉盖浇面后,拿下面筛,对骆闻抱歉地道:“我要晾下年糕,能否麻烦您坐旁边那桌?”
骆闻爽快地起身坐到了郭羽的对面。郭羽放下筷子,正要说话,骆闻连忙手捂着嘴巴,低声道:“继续吃,边吃边说。”
郭羽对他言听计从,马上重新拿起筷子,装作吃面,同时悄悄道:“朱慧如说今天白天她看到警察在附近走过,好像进了一些店铺问些什么,不过没来过这里。”他笑了下,似乎显得一丝轻松。
骆闻一点都不意外:“第一天嘛,他们只是做些最基础的调查工作。不过我想最近一两天内警察一定会找到店里的。”
“啊,这么快?”
骆闻悄悄道:“不要紧张,只是例行调查。警察只是想知道那人几点在这里要了外卖,朱慧如又是什么时候送过去的。按我说的回答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哦。”郭羽忐忑不安地点点头。
“她什么时候告诉你刚才的情况的?”
“就刚刚,我刚来面馆的时候。”
骆闻叮嘱一句:“小心点,尤其你们两人的手机上不要谈任何有关信息,包括电话和短信。”
“嗯,我知道,凡是您交代的,我们都牢牢记下了。”
这时,朱慧如给骆闻端来了面条。
骆闻拿起旁边的调料,当着朱慧如的面把醋全部倒进面里,随后道:“小姑娘,醋没了,再给我弄点来。”
朱慧如马上心领神会,跑进厨房拿了醋,走过来,故意很慢地倒进调料罐。
骆闻在旁偷偷道:“今天我看到你们有点问题,记住,你们和我是陌生人,以后见到我不要有任何不自然的表情。还有,你的腿已经扭伤了,要多表现出走路困难的样子。对了,你那件衣服洗了几遍?”
“按您说的,用洗衣粉洗了十多遍,完全看不出了。”朱慧如的演技更好,她的嘴巴几乎不动却照样能说话。
“看不出不代表就一定行了,血液试剂很灵敏的,你再多用水加洗衣粉泡些遍。”
朱慧如倒好醋,正要走,骆闻又道:“再多倒点。”随即很快地从包里拿出一把水果刀,偷偷放在朱慧如身体下方,道:“新买的,一模一样,拿去收好。另外,一两天内警方会到店里问那人叫外卖的事,一切按计划进行。”
朱慧如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两人都对骆闻产生了越来越强烈的信赖感。
吃完,骆闻起身付钱,朱慧如却拒不肯收,骆闻微微一笑,低声道:“记住,你我是陌生人。”他大声说一句“老板,找钱!”
22
第二天早上9点,朱福来出去买菜了,朱慧如正在面馆里收拾着,为中午的开张做准备。
小宋和小李两名警察走进店里:“哎,老板娘,请问一下,最近见过这个人吗?”小宋掏出了一张照片。
朱慧如看到警察,微微一愣,随即马上镇定下来,凑上去看照片,照片里的人正是死去的黄毛。“见…”她感觉喉咙有点发干,咳嗽一声,道,“见过,这人好像住小区里的,怎么了?”
“你不知道他出事了吗?”小宋有点意外,因为面馆离案发地不到一公里,昨天案子发生后,他们去其他店里问时,几乎都知道死的是他。
“出…出什么事了?”朱慧如有些紧张,骆闻教她的是警方各种关键问题怎么回答,他不是神仙,不可能预料到警方的普通对白会怎么问,只是告诉朱慧如,保持自然状态,不要害怕,随机应变,话可以说得慢些,但一定要想好了再说,不要说错话。可是朱慧如毕竟是生平第一次接触警察,紧张也是在所难免。
由于徐添丁的死,附近居民大都知道,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所以两个警察大方地告诉她:“昨天河边的事你知道吧?躺里面的就是他,外号小太保。”
“原来死的是他?”朱慧如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同时按照骆闻的吩咐,嘴角上挂出了一抹笑意。
小宋跟小李对视一眼,道:“你认识他?”
朱慧如冷哼一声,道:“不认识,就记得他常常吃饭不给钱,还总是平白无故弄人。”
徐添丁劣迹斑斑的情况警察早已知道,对朱慧如的表现就不觉得意外了,反而感觉很正常,因为旁边的一些居民走访下来,大都对他的死抱着幸灾乐祸的态度——当然,除了家属,尽管徐添丁在外是个人见人恨的小流氓,周围商户巴不得他每天被车撞一遍,但在家长眼里,他还是个顽皮的孩子。尤其是他奶奶,在小区里哭得死去活来,可惜其他居民少有人上去安慰。
小李道:“你最后一次见到他大概是什么时候?”
“最后一次?”朱慧如眉头皱了一下,脱口而出,“前天晚上。”
“前天晚上什么时候?”
“我们快收摊的时候,这人过来要吃蛋炒饭,我不想给他做,说饭没了,但他表现很凶,我哥怕他,于是——”还没等她说完,小宋就张大了嘴:“蛋炒饭是你们店里做的?”
“对啊。”朱慧如回答得很理所当然。
小宋连忙道:“后来怎么样?”
朱慧如道:“我不想做他生意,但我哥怕惹恼他,还是做了。他说他先走了,等蛋炒饭做好,送到河边的公园来。”
“他叫你把蛋炒饭做好后,送到河边的公园去?”两个警察互看一眼,显然是发现新线索了。
“对呀。”朱慧如很坦然地看着他们。
小宋继续问:“他一共要了几份蛋炒饭?”
“就一份啊。”
“然后你照做了吗?”
朱慧如抿抿嘴,道:“我当然不想送了,我哥不想惹事,说我不送的话,他去送。我哥从小腿脚有毛病,走路不方便,平时都是我送外卖的,没办法,我只好送过去。”
“你外卖送到河边后的情况怎么样?”
“他…他…”朱慧如欲言又止。
两个警察顿时打起精神,知道肯定有情况,小宋连忙问:“发生了什么?”
朱慧如神色扭捏地道:“他一个人在公园那儿喝酒,手里还拎着一袋啤酒,见到我后…见到我后,他上来拉我,要…要我陪他一起喝酒,还对…还对我…”
“对你怎么样?”小李急忙问。
“没…没什么…”朱慧如似乎很不想说。
小宋收敛起表情,严肃起来:“女士,我们是在调查案子,请你如实告诉我们当时的情况。”
朱慧如被他吓住了,犹豫片刻,这才结结巴巴地说道:“他…他拉我要我一起喝酒,还…还对我动手动脚乱摸。”
“这样子!”小宋气愤地握了下拳,紧张地问,“然后怎么样了?”
“我要逃,他拉住我不放,一定要我陪他喝酒,我不知道他是真醉还是装醉。我大声喊救命,他还要捂我的嘴,我跟他对打了一下,费好大劲跑出来,跑到路边他才没追,结果害得我摔了一跤,腿上流了好多血,筋也扭到了,最后还是我一个朋友路过把我背回来的。差点…差点吓死我了。”她表情确实充满了恐惧,不过这也是骆闻教她的,在表现害怕的情绪时,脑子想着刚把黄毛杀死的心情,那样的恐惧就会很真实。
两名警察打量了她一遍,她穿的是条牛仔裤,所以看不出腿上是否真受伤了,不过他们也不能为了验证她的话,当场就叫她把裤子脱掉吧。
两名警察又问了她一些关于当时的细节问题,不过并没有其他有价值的线索了,两人商量一下,决定再去其他店里了解下情况,回去汇报后再做打算。
23
“她的腿真的受伤了吗?”办公室里,林奇摩挲着下巴,打量着小宋和小李。
小宋道:“看她走路的样子,有点一扭一扭的,不过还能走路,应该伤得还好吧。”
“不,”林奇摇摇头,踱了几步,道,“她说摔了一跤后,不但脚扭到了,腿上也流了好多血?”
“对,她是这么说的。”
“你们有见过她腿上的伤口吗?”
小宋摇头:“没看到,她穿着牛仔裤。”
“长的牛仔裤?”
“对,有什么问题吗?”
林奇点点头,转身走了几步,皱眉道:“这样倒是合理的。”
“什么意思?”两人都不解。
林奇道:“现在是夏天,如果外伤破皮了,最好的办法是暴露出来,免得细菌发炎,这样才好得快。”
小李立即睁大眼睛道:“你是说她腿上其实没伤,骗我们的?所以故意穿了长裤,让我们看不出是否有伤?”
林奇摇头否认:“不不。如果她穿着裙子,让你们看到伤口了,这反而不合理。因为对一个女性来说,外观是更重要的,腿上破了皮,流了不少血,她却穿着裙子,露出有个大伤口的腿,这似乎是想故意把伤口给我们看。可是她穿的是长裤,反而是合情合理的。”
林奇想了想,又道:“你们问她当时情况时,她是直接把徐添丁对她动手动脚的事告诉你们了,还是你们费了好大劲才问出来的?”
小宋回忆着说:“一开始她不肯说,就说了送外卖的事,但我们觉得她话没说干净,所以追着问,她吞吞吐吐地才把这件事说出来。”
小李也道:“是啊,当时宋哥瞪眼告诉她,我们是在调查案子,要她把实情通通说出来,她才交代的。”
林奇摸了摸鼻子,道:“这也合理。遇到这种被骚扰的事,既然她当时没报警,事后肯定也不想被更多人知道。如果她一见你们,就把情况一口气说完了,反而像在演戏。”
小宋道:“这么说,朱慧如没有嫌疑了?”
“那也不一定,”林奇目光投到窗外看了眼,又转过头,眼角微微收敛,道,“她的表现从表面上说没有任何问题,也很符合常理。可是,如果她的这番表现是在演戏呢?那说明她的想法已经走到了我们警察前面,而这个女人,就了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