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想看看你和安安的模样,只可惜我这里没有你们一张照片。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寄一张你们的合照给我?
我无法陪伴你们,唯愿你和安安安好。
岑峥年
初夏在信封里摸了摸,里面果然装着一张照片。她拿出来,看到照片上的人,她惊艳了下。
岑峥年怎么长得这样好?眉目灵秀俊美,面庞又不失男子的硬朗。
照片上的他穿着短袖的白衬衫,一条黑裤子,站在一个背后都是书的房子里,光线打在他的脸上,年代感扑面而来,好像从民国电影里走出来的一样。
不是说他的长相,是他的气质,身上自带一股书卷之气和正气相融合的气质,是这个时代那些默默奉献的科学家身上特有的。
原主对于岑峥年的记忆很模糊,她永远低着头,并没有仔细看过他的长相。
初夏也没料到一个科学家会这么好看。
岑淮安对信没兴趣,他正看着岑峥年寄回来的那些东西,一件件往橱柜里运。
“安安,别搬了,过来看看你爸爸的照片。”
岑淮安头一扭说:“我不想看。”
初夏把他捞了过来:“我知道你对你爸爸有怨气。但是还是要看一下他长什么样子的。万一有一天他回来了,你不能连你爸爸都不认识啊。”
岑淮安抿着嘴看过来,脸上不情不愿的。
不过看到那张照片上的人,他眼睛还是忍不住黏在了上面。
这就是他的爸爸?
长得一点都不像坏人,可是为什么他从来不回来看看他呢?
初夏摸了摸岑淮安的头:“你和你爸爸长得挺像的。”
“我不想和他像。他为什么不回来?”岑淮安没忍住,伸手摸了下照片,又很快收回了手。
“因为他在为国家工作,回不来。要不要看看他写的信?”
岑淮安纠结了会儿,拿了过来,上面很多字他不认识,初夏念给他听。
听完之后,他把信扔桌子上,看起来更生气了:“照片又没用,他自己又不能回来!”
初夏把信拿起来说:“还是有用的,你现在吃的喝的,有一部分是他寄过来的钱。”
岑淮安不说话了,闷头继续去搬那些牛肉干果干。
岑峥年信里既然写了想要她和岑淮安的照片,第二天初夏就带岑淮安去照相馆里照了。
用的加急,当天她就拿到了照片。
说实话,她犹豫要不要把她和安安的合照寄过去。
因为她还给安安拍了好几张单独的照片,挑了一些让照相馆放大尺寸,回头拿了挂家里墙上。
这部分放大的照片,需要时间久点才能拿。
后来在寄信的时候,初夏还是放了合照,这样行为更自然些。
信里初夏依旧写了很多,包括岑淮安和邦子一起卖雪糕的事情,还有她进了宣传部的事。
她还写了,她想继续读书,过两天她就去找一个高中,看能不能插班进去。
现在不是刚刚恢复高考的那三年,她要考试必须得通过高中报名。
她是在试探岑淮安的态度,她要考大学,回头一定要从工厂辞职的。
现在能很多人都想当工厂的正式工,更别说她进了宣传部,前途一片光明。
其他人要是知道她想辞职考大学,一定会骂她脑子不清醒。她就想看看岑峥年是不是也这样想。
最后初夏问了句提醒的同事是谁,寄的牛肉干果干挺好吃的,她提的建议挺好的。


第25章
初夏给岑峥年寄了信之后, 她就准备去纺织三厂附近的高中问一下,怎么做插班生。
原主其实有高中毕业证,相当于是复读, 但是高中不一定要她。
厂宣部的工作不忙。进了厂宣部之后,初夏想的什么职场刁难都没有。
厂宣部给初夏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带新进来的职工熟悉工厂车间, 讲各种厂里的规章制度。
很简单的工作,而且只分给她两个新人,其他新人有其他人员带,每个人带的都不多。
等逛完一圈工厂, 再带到厂宣部部长办公室,他还有话和这些新人讲。
然后她这一天就没工作了, 清闲到初夏都觉得不可思议。
她本来也不是为了升职进这里的, 所以没工作的时候,她就拿高中的课本继续复习。
前一段时间她都在准备厂里的考试,她高一的书还没有看完。
不过也快了, 理科的内容她其实就是复习,当年高考都学过,而且她上大学后, 她也一直在背书,脑子用着,题做做就熟练了。
初夏不知道, 在她进入厂宣部这天,张厂长往外打了个电话, 语气轻松说:“她进去了”。
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张厂立马笑着说:“那倒是没有, 她自己考进去的, 成绩第一。我们只是提供了一个机会。”
对面应该是在道谢, 张厂长故作生气地说:“老领导,你再这样说我就生气了!你以前帮了我那么多,还救过我的命,这么点小事算什么麻烦!”
*
纺织三厂在的区有六中、九中、十三中三个比较出名的高中,还有其他一些不出名的高中。
梁州毕竟是省会城市,教育资源比下面的市县好很多,学校也多。
原主是在六中上的学,六中比九中好些,比十三中差些,是距离纺织三厂最近的高中。
初夏第一个考虑的也是这所高中。
但她去问插班的事时,教务处主任看了眼她的毕业证就直接拒绝了。
“你毕业年数太久了,我们复读生只要这两年的。”
初夏明白主任的意思,原主上学那会儿根本没几个学生好好上课,成绩更不用说了,毕业证上两年学就拿到手了。
再加上这么多年没有学习,收进来干嘛,纯属拉低高考升学率,校长不要太正常了。
初夏哪会这么简单放弃,她马上说:“我可以参加插班考试,没通过的话我自己走!主任,我真的很想上学,当年我上学的时候没有大学可以考,我一毕业就进了工厂,恢复高考的时候我孩子小没抓着机会。现在我知道知识的重要性,特别后悔!我真的想有个参加高考的机会,我会拼尽我所有努力去学习的!”
初夏确实想要插班进高二。这会儿高中都是二年制,上两年就能考大学。
如果她想以后继续从医,哪怕是中医,也得有学历。
不然不仅她这一身医术没有个正当理由拿出来,她也没办法行医,因为没有资格证书。
现在的资格证书不像后世有统一的考试,是要毕业后分配在医院里,工作一定年限直接发的。
中医行医资格还有一种方法,有师承。她前世有,她爷爷就是通过这种方法取得的医师资格证,后来随着行医时间增长,医术提高,成为她们那儿有名的老中医。
主任皱着眉,一脸为难,他也喜欢上进的学生,可规矩就是规矩,他是真没办法收。
但是初夏的态度他很喜欢,他把毕业证书给初夏说:“你要是早几天过来,还能参加我们学校的插班考试,现在时间都过去了。不过九中的插班考试还没开始,你去那里问问。”
人家插班考试结束了,初夏也不能强求,是她自己考虑不周到,想着没到九月,高中不会开学这么早。
可她忘了,高二生一向是比其他学生开学早的。
还好还有其他的学校,她一个个去问,总不能一个收她的都找不到。
初夏请假出来的,请了一天的假,还有时间去其他学校,她直接坐上了去九中的公交车。
九中相对来说距离纺织三厂远一点,坐车需要半小时。六中坐车十来分钟就到了。
九中对比六中,管理就松散了些,高二是刚开学。
门卫一听她是问插班考试的事,直接放她进来,给她指了道。
“你来参加插班考试?”九中教务处主任推推眼镜,看看初夏的高中毕业证,再看看她的脸,一脸的不理解:“你有合适的工作,为啥想不开要来考大学?现在大学多难考啊,那些学生天天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吃饭跟打仗一样,最后考上的还没有几个。考上的也是分配到单位,你这不是多此一举嘛!”
初夏神色认真说:“不是多此一举,我想上进,想学更多的知识。我不喜欢工厂里日复一日重复的工作,我想学我真正喜欢的专业,我想去大学看看!”
主任眼睛睁得圆鼓鼓的,神色十分激动地一拍桌子:“说得好!你这小年轻思想觉悟高啊!你这个年纪还知道上进太难得了,我给你这个机会!”
初夏都没想到这么简单她就获得了插班考试的机会。
“不过你还是要通过插班考试的,成绩不能低于今年大学录取的最低分数线,不然我也没法收你进来。”
初夏心里松口气,脸上露出笑容说:“我知道,我回家会认真复习。”
从主任口里得知,今年本省理科大学录取最低分数390,插班考试不能低于这个分数。
而且就算通过了插班考试,如果明年五月高考前的省内预选考试没通过,也不能参加高考。
预考是从今年开始实行的。
初夏上一世的时候没听说过这个,主任不和她说她都不知道。她上学那会儿都是报了名,到时间直接去考场参加高考了。
九中的插班考试在9月5号,满打满算也只剩半个月的时间了,初夏完全不敢放松,抓紧时间学习。
英语她是最有把握的,当年学医的时候,她英语都学成了母语,看外国文献、发表论文都是自己翻译。
语文主要是背诵文学常识,词语解释还有文言文,数学理化生就是做题,熟悉现在高中的题目。
政治是不管文科理科都要考的科目,而且和她记忆里的知识点不咋相关,还最难背。
初夏每天早上背背语文政治,接着一天分时间复习数学和理化生,晚上做题,看几页英语书。
英语书她是最先翻完的,没有难度,和后世初中英语差不多。
她最高兴的就是岑峥年的书箱里还有当年他做的题,不过不多,可也足够她知道现在考试题的类型是什么。
初夏要考试这件事,她除了和岑峥年说了,其他人都没有说。
岑淮安是自己发现的。
晚上两个人总是一起学习,岑淮安很疑惑,他妈妈不是通过考试了吗?现在学的是什么?
他忍不住问了出来。
家属院的其他大人没有一个像妈妈一样,天天会看书。他不懂这是为什么,但他很喜欢这样的妈妈。
“因为我要考大学,给你做个好榜样。而且学习是没有尽头的,我们要活到老学到老。”
大学对岑淮安来说是非常遥远的事情,毕竟他连小学都还没去上呢。
“大学里面是不是很好?”
初夏摇摇头说:“我不知道,但我觉得那里很好,不然也不会那么多人想考大学了。你爸爸就是大学生。”
岑峥年确实是大学生,他是工农兵大学生,从部队被推举上去的。
具体推选的流程她也不懂,但是她知道岑峥年和普通工农兵大学生不一样,他是真的有才能,在大学就被调去西北参加科研项目了。
一说到岑峥年,岑淮安就不说话了,但初夏能看出来,他对大学很好奇。
初夏话语一转,笑着揉揉岑淮安毛茬茬的头发:“不过咱们不靠他,梁州就有大学,等我考完试,我带你进去看看。”
岑淮安眼里的光重新亮起来,在他的小本本上一字一句地写道:今天妈妈da应dai我去大学。
他还有很多字不会写,用拼音替代。
初夏已经教完了岑淮安所有的拼音,他学得极快,现在完全能自己拼写。
她买了一本新华字典和新华词典,教会他怎么查字典后,他完全可以自己看书了。
岑峥年的小学课本是1958年的版本,上面有拼音。
拼音其实对小朋友来说,并不是很好学,初夏记得自己上小学,一年级就全是在学拼音。
有的小孩甚至到小学毕业还没学会拼音呢。
但初夏只教了岑淮安一遍,他就记住了,让她甚至都怀疑拼音是不是没难度了。
后来她问了李大姐她家的孩子,她大闺女上小学四年级了,拼音有的还不会拼呢,大儿子在小学一年级更是学得啥也不是。
不是知识没难度,是对岑淮安没难度。
不过也方便了初夏,她不用再一字一句去教岑淮安了,她规定好今天他一天学课本上两页的生字。
他自己就可以去看,遇到不会的字先查字典,再不会的就去问初夏。
大多数时候他问的是字词的意思,生字他都能用字典查出来。
*
岑峥年又从警卫那里拿到了家里的信,他正准备打开看,桌上的电话铃响了。
他把信放在桌上,接起电话:“你好,我是岑峥年。”
“峥年,我听泠泠说你给初夏和安安寄去了挺多东西,真的吗?”
是岑峥年的母亲蒋胜男。
岑峥年的父母都是军人,所在的部队就驻扎在西北甘州上。方泠泠父母和他父母同在一个部队,小时候两人住一个家属院。
天宫基地在甘州,距离部队不远。守卫基地安全的军人就是从他父母所在的部队调过来的。
天宫基地也是隶属于甘州部队的军工科研所。
因此方泠泠经常回自己家,她妈妈疼她,她不回家的时候就每天派她父亲的警卫员给她送饭。
岑峥年是和她完全相反的作风,几乎没回过家,他妈叫他都不回去,电话十次打过来,有九次找不到他。
他一心扑在基地的项目上,熬通宵都是常事。有时候就直接睡在实验室了,哪会在意一个电话。
“对。”岑峥年回道。
蒋胜男那边语气十分高兴:“你终于开窍了儿子,你说说你几年不回家,我都怕初夏不要你。我这里还有很多吃的用的,我让泠泠给带过去,你一起寄给初夏和安安。”
岑妈妈其实经常寄东西给原主和安安,只不过那些东西寄过来就让王玉兰带走了。
还都是名贵的东西,皮草、人参这些,之前票供应紧张,各种各样的票也是寄过去很多,还有华侨票,可以进华侨商店买外面买不到的东西。
她生怕初夏和安安吃得不好,用得不好,住得不好。
蒋胜男知道儿子不通人情,所以安抚儿媳妇的工作她来做。
现在知道儿子居然会给儿媳妇寄东西了,她真的高兴得要命。
那些东西本来就是她准备好寄给儿媳妇的,正好让儿子以他的名义寄过去,增加小两口的感情。
岑峥年听到方泠泠的名字,他皱了皱眉头:“妈,不要让方泠泠带,后勤每天会往基地送物资,你让杨叔叔帮忙带过来。”
“为啥。”蒋胜男语带不解:“泠泠今天回基地,让你杨叔叔带还得等到明天。”
“她心思不正,我不想和她过多接触。”岑峥年平铺直叙地说,没有过多说方泠泠的事,但谁都能听到他话里的不喜欢。
岑妈妈一开始没往那方面想,儿子这一说,她就意识到了不对劲:“不会吧,你都结婚了……”
剩下的话岑妈妈没有说完,因为她想到了,方泠泠结婚又离婚了,初夏又不在甘州,以前她小心思就多,现在有想法再正常不过了。
“我知道了。以后我和她少接触。峥年,初夏和安安不容易,你要多关心关心她们,多给她们写信打电话啊。需要什么就和我说,你买不到的我来买。”
“好。”
挂了和母亲的电话,岑峥年带着期待打开了初夏的信,里面夹着一张照片。
他愣了下,眼里瞬间露出惊喜,没有先看信,而是先对着灯光看照片。
照片上的初夏笑着抱着安安,两人面对着镜头,能看出来安安是有些紧张的,小脸紧紧绷着,没有笑容。
岑峥年的拇指轻轻抚摸照片上安安的脸。
这就是安安,从他一岁起他就没再见过他。
安安长大了,确实和他很像,眉眼都像他小时候,就是有些瘦。他见过同事的孩子,养得白白胖胖。
而且初夏脸色也很瘦,面上有些苍白,岑峥年眼里露出担忧:是不是他给的钱还是不够?
岑峥年已经很久没接触过外面的生活了,他印象里还是以前日子难过的时候,连粮食都要抢着买。
他拿起写得密密麻麻的信,眼里不自觉漾出笑意。


第26章
看信时, 岑峥年面上一会儿带笑,一会儿又眉头紧锁。
信里还有最近岑淮安写的字,尽管笔触还很稚嫩, 但能看出来他在进步,写得越来越认真了。
其实他的字也不错, 他忍不住想了下,如果安安在自己身边,他教他写字的画面。
想到这里,他嘴角露出笑容。
很快那笑容又落下去, 可惜这都是他的幻想。
基地项目保密,除了部队警卫和科研人员, 一律不准入内, 连电话内容都会被监控。
看完信,岑峥年又拿起电话打给了蒋胜男。
“妈,你帮我找找近几年的高考卷子。再问我外公要些京城高中的习题、试卷, 还有在我房间书架第二排,有我以前练字的帖子,都寄去给初夏和安安。”
蒋胜男闻言十分诧异:“要这些干什么?初夏家里人我记得没有要高考的?”
岑峥年道:“嗯, 初夏要用。”
蒋胜男不多问了,立马说:“行,这些好找, 还有吗?”
“我没有参加过高考,妈你问问外公如果参加高考还需要什么, 一起给初夏寄去吧。”
他怕自己考虑不周,耽误了初夏怎么办。
妻子想继续学习, 他高兴她的上进, 也愿意提供他所有的帮助。
岑峥年提起笔, 给初夏写回信。
提议寄牛肉干果干的同事我已经谢过了,你们爱吃我就放心了。
他将自己要寄的东西写在信里,想了想又写道:安安能自立自强我很自豪,你把他教得很好。你想上学我是万分支持的,如果家里有什么困难你尽可以告诉我,不要羞涩于开口,我会想办法的。
我这里一切都好,望你们也一切安康。
封好信,岑峥年准备把信连同明天他妈送来的东西一起寄给初夏。
翌日。
岑峥年把东西交给警卫时被余田看到了,他吃惊地道:“不是刚寄过东西?怎么又寄了这么多?”
岑峥年交待好了警卫,转头和余田说:“是我妈准备的东西。”
余田忍不住感叹:“你们一家对你媳妇真好!早知道我就把我妹妹嫁给你了!”
岑峥年笑道:“那你不要想了,我已经结婚了。”
余田“啧”一声:“当年你那恨不得一辈子和工作过一辈子的模样,谁敢嫁啊!”
是啊,当年他确实没有什么心思结婚生子。如果不是他爸妈软硬兼施逼他去相亲,他应该现在也没结婚吧。
初夏寄过来的那张照片不大,岑峥年把它放进自己的上衣口袋,刚刚好可以放下。
不过项目到了结尾阶段,正是最忙的时候,他根本没有机会拿出来看。
几乎每天都睡在实验室里了,连蒋胜男有没有准备好资料都没时间问。
忙碌的岑峥年不知道,初夏这里也来了不速之客。
“大姐?”初夏眉心一跳,看到是罗初雨,让开身让她进来。
罗初雨日子比原主过得好多了,因为她跟着一个厉害的婆婆。她虽然心系娘家,但是拿不出来一分钱贴补,就连工资都被婆婆把持着。
人不自由,可也不用挨饿受冻,这些她婆婆都准备了,她在婆家只用照顾好她丈夫就行。
因为她丈夫只有七八岁孩子的智商,离不开人。
如果是疼爱女儿的妈妈,就算这户人家家境再好,也不会同意女儿嫁过去。
王玉兰显然不会为女儿考虑那么多,她只想到了大闺女嫁过去后家里会得到的好处。
可惜了她的算盘,罗初雨嫁过去什么家也当不了,婆婆说什么就是什么。
当然罗家也拿到了些好处,比如罗大嫂的工作直接转正了,还有就是最近的分房。
罗初雨一来初夏就猜到了她的目的。
果然,她往椅子上一坐,一脸不赞同地看着初夏:“二妹,你实在是不应该。”
罗初雨性格和原主是一样的绵软,两人都是唯王玉兰是从,王玉兰说什么是什么,而且重男轻女。
初夏挑眉,推推岑淮安让他进里屋。
岑淮安往初夏身上靠了靠,眼神充满敌意地看着罗初雨,没有去。
初夏见他不愿意,也不强求他,拉了个小板凳给他坐,才转头看向罗初雨。
“我哪里不应该?”
罗初雨见初夏一点理直气壮,根本不觉得自己有错的模样,眉心紧紧皱起来,痛心疾首道:“咱爸妈那么难,大哥孩子小,小弟要结婚,小妹要上学。你居然去问妈要钱?还把电视、冰箱搬了过来,你有没有为咱妈考虑过?你知不知道,咱妈都被你气病了,大哥和爸爸说起你也是唉声叹气!没有娘家,以后你受欺负了,也没人替你撑腰!”
“病了?”初夏脸上露出笑容:“以前我病得还少吗?大姐,你不要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没有挨饿受冻,你没资格来劝我。被妈快折磨死的不是你。”
初夏说这话时带着怨,罗初雨听得心惊肉跳,她不知道二妹居然和妈的隔阂那么深。
她嘴唇动了动:“二妹……”
“你要是再劝我,别怪我不念情把你赶出去。”
初夏冷下脸,一副准备赶客的模样。
罗初雨从小被王玉兰洗脑到大,和她说不通,初夏也不准备和她多说什么。
她就希望罗初雨自己做扶娘家魔的时候别拉上她。在这里说这些圣母的话,只会让她烦。
“你……你脑子真的坏了!妈说得对,你就是没良心了,她真的白养你了!”罗初雨一脸失望。
初夏真的不想再听她说这些没用的话,起身拉开门:“大姐,你不要逼我赶你。”
“好好好!”罗初雨站起来:“把娘家人都得罪完,有你后悔的时候!”
她气得脸发抖,站起来就走。
看着立马关上的门,罗初雨心里又气又委屈又不解,二妹以前和她最好,就这一段时间,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初夏这才看向岑淮安,往他嘴里塞个牛肉干问:“有没有吓到你?”
岑淮安摇摇头,抱住初夏的胳膊说:“妈妈,你有我。”
姥姥她们不要你,我要你。
初夏听出来了岑淮安话里的意思,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对,咱们娘俩过,日子还更红火呢!”
*
九月一号,纺织三厂附近有个小学,是纺织厂的附属小学,附近的小孩儿都在那里上课。
初夏在询问了岑淮安的意见后,带他去学校报名。
附小今天人很多,都是家长过来交钱报名的,还有其他年级的学生也在今天开学交学费。现在上中小学不免费。
规矩严的小学要求小孩七岁上学,不过厂附小是厂里办的学校,对厂职工的小孩要求没那么严格,只要不是看着太小的,交钱了,五岁也收。
一学期的学费加学杂费10块,就是这个钱,有些家庭也不愿意拿,所以也有很多小孩没有上学,大部分是女孩,纺织厂里也有这情况。
后世九年义务教育取消学费学杂费,真的是为上不起学的孩子开辟了一条求知道路。
初夏就看着登记报名费的学校老师记上岑淮安的名字,头也不抬说:“后天来上学,去学前二班。”
这时候的学校还有学前班,上小学一年级前先上学前班。
初夏知道邦子为什么不来上学了,学费学杂费对他一个小孩来说太贵了。
她这几天都没问岑淮安两人的生意做得怎么样了,今天想起来了,便顺嘴问了下:“你和邦子你们这些天挣多少钱了?”
她也没想着岑淮安能回答上来,大人也不是天天记账的,一个月可能才算一回。
没想到岑淮安脱口而出:“493块。”
初夏惊讶不已道:“去除成本算的?”
岑淮安点头:“昨天算好的,今天卖的还没有算。”
初夏忍不住赞到:“你们几个真了不起!”
岑淮安嘴角往上扬了扬,又努力压压说:“我只有周末去卖,我挣得不多。”
“那也很厉害了,今天想吃什么?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初夏知道岑淮安最爱吃,和他以前挨饿的经历有关,小红花的奖励兑换最多的就是吃的,另外是钱和玩具。
岑淮安指了指街头卖棉花糖的,舔舔嘴唇说:“我可不可以吃那个?”
初夏当然答应他了,棉花糖不贵,几分钱而已,不止给他买了,她自己也买了一个。
现在的棉花糖没后世那么多款式,就是白白的一团。
岑淮安小心地舔一口,和奶糖不同的甜味让他眼睛弯了弯,非常可爱。
初夏忍不住捏了捏他已经有了肉的小脸,换来他疑惑的眼神,初夏脸上漾开一个灿烂的笑容:“没事,你脸脏了。”
然后一大口把棉花糖吞了,换来岑淮安一个震惊的眼神,但接下来他也学着初夏把棉花糖一口吃了,小嘴巴鼓得圆圆的,更可爱了。
吃完棉花糖,岑淮安不舍得把竹签扔了,小心舔了舔收着。
晚上,他写日记,初夏就看到他在本子上写道:今天妈妈请我吃棉花糖了,甜甜的,和吃糖果的味道不一样。就是妈妈教我的吃法和别人的不一样,吃起来嘴巴里都是棉花糖,但我还想再试一次。
其中很多难写的字他不会写,通通拼音代替,比如糖、嘴这些字。
但对比岑淮安之前写的日记,拼音还是少了些的。
这是他每天努力学习生字的成果,初夏格外自豪。
可惜这么优秀的儿子不能时时找人炫耀,会惹人讨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