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周王和徐青容的离去,送四皇子夫妻就没有这么隆重了,四皇子毕竟和高玄策不同母,素来只是因为当年腿跛,建章帝对他多有顾惜,后来因为严妃的事情,建章帝虽然依旧对他照拂,但不同往日。
况且,他原本就更喜欢伶俐的高玄策。
沐宛童回头深深的看了一眼上京,瑶娘看到了她的眼神,就知道沐宛童其实是不服气的,但某种程度,她又很怕失去四皇子。
果然,沐宛童和徐青容不同,周王是一家之主,所以周王都认命了,徐青容不敢多说什么,而沐宛童却并非如此。
她对瑶娘道:“我长于明庭,从小金尊玉贵的养大,因此不愿意屈居人下。我此番就藩,并非是我本意,而是我顺从了丈夫,可愿赌服输,我的夫君和你的夫君不同,所以,我们的命运不同。即便我如何挣扎,也没用。”
瑶娘明白沐宛童的意思就是,你不过是找的男人好,其她都不如我。
以前瑶娘就不让她,更何况现在,故而,瑶娘笑道:“你也太自视甚高了,你难道不知晓从你嫁给他的第一日,就注定了不可能成功的吗?异姓王在各朝都以自污来求自保,你却野心勃勃,还让镇南王私下拉拢群臣,怎么,你想造反啊?”
这话说的微不可闻,除了沐宛童无人听见。
沐宛童听在耳朵里,才不可置信的看向瑶娘,瑶娘摇头:“你连这个都不知道,还反而埋怨四皇子,我看他才是真的明白人。”
人最重要的不是如何看清楚别人,而是看清楚自己。
第115章
比起沐宛童的不甘心,四皇子却是谦逊极了,尤其是在高玄策面前,他自从他三皇兄征西戎回来,就已经歇了心思,高玄策当然知晓,也不与他为难。
这样四皇子已经是很放心了,他现在没有任何野心,到藩地平安做个闲王,其余事情都不提了。
他当然也知晓沐宛童是如何的不甘心了,他也知晓她对自己的心意,也许这个世上没人能比她对他更好了,所以,他就是认为这样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否则泥足深陷之时,要抽身可就难了。
四皇子夫妻二人带着不同的心思,踏足去了藩地。
他们这一离开,宫里成年的男子就只有高玄策一个了,帝后二人颇有些感伤,但是好在建章帝那里有承运,还有丽贵妃的五皇子和六皇子在,再有佳妃生下一女,也算是被这些新生儿冲淡了离愁别绪。
周王、安王就藩后,高简又备上厚礼过来,他之前暗中投靠周王,还顺势撺掇高玄策,高玄策当然对他疏远许多,可一时又没办法闹翻。
毕竟,他有个好爹。
晋阳王在军中的威信,不是轻易可以谋夺的,这也是当年高玄策知晓高简人品不好,却依旧和他们混在一起,那个时候也是因为勋贵都去站大皇子了,他没办法。
现下高简更是高调投靠,高玄策还得含笑接受,也大方在建章帝面前替他谋位置,高简本来就心虚,但见高玄策不计前嫌,也松了一口气。
他真是昏了头了,之前竟然以为周王胜算很大,自以为太子无望了。
这也是建章帝对儿子的考验之一了,身边的人只要犯错,他就严惩,那就是太刻薄寡恩了。
自古并非是第一顺位,或者非正常手段坐上那个位置的,都得干的更出色才行。
高玄策这里的压力分外大,瑶娘作为太子妃也要表现得更加宽厚贤淑才行,她非常清楚建章帝的性格,他自己就不太喜欢女人性子太过强势的人,喜欢那种爽利知情识趣又不失分寸的人,就像洪皇后丽贵妃就都是这一类人。
像沐宛童就是表现的太强烈,就直接被建章帝赐下女人。
现在高玄策即便是太子,可太子也是能被废的,她现在越发不能点了公公的眼,不要以为当了太子妃就得意了。
沐宛童就是败在这点上。
她自以为恃强,表现自己强就是给四皇子加分,可实际情况就是皇帝不愿意看到一个过分强势的女人,这并非是女人强不好,主要是要找对方法。
现在这个帝国的主人还是建章帝呢。
就连高玄策也只是说自己要当道士,以此来婉拒不要女人,并不敢真的嚷嚷自己如何。
作为太子,就有詹事府作为东宫班底,这些人逢年过节都要有所表示,瑶娘遂和白英白芷商量如何送礼,这素来是她管的。
“这位老大人,家中人多,素来又清贫,若送钱反而不好,不如我们挑些实惠些的送过去。河南巡抚送了好些豫面,浙江巡抚送的火腿,还有三边总督送了不少皮子和人参来,你们要各选一些送去。当然了,还有金银锞子都做的样式雅致些。”瑶娘吩咐。
白英应道:“好,奴婢现下就去办。”
“急什么,还有好几处,千万不能马虎。”瑶娘对挑选这些很上心。
这些单子写完之后,整个上午已经过去了,瑶娘用完饭,就开始困倦了。等高玄策回来时,看到瑶娘已经睡着,如垂丝海棠一般。
青丝拂在她的脸上,显得脸越发雪白,让人实在是忍不住采撷。
瑶娘是被亲醒的,甚至有些透不过气来,再一睁眼发现是他,难得耍脾气:“你干嘛呀,人家中午要歇息,偏偏你乱来。平日又似良家妇女似的,人家多玩个花样都不肯,还常常扭扭捏捏。”
饶是高玄策平日觉得瑶娘是一朵最好的解语花,现下听了这话都忍不住道:“是你太会……”
“说什么呢?”她真的是没好气,昨儿原本没睡好,上午忙了一上午,中午补眠完,等会儿还得去洪皇后那里,据说真阳公主要回来,还得打起精神。
“夹”这个字还未说出口,又见瑶娘翻了个身要睡,他就不敢吵了。
虽然他前世被关在小黑屋,天天没有感情的去做那件事情,总有阴影,但是这辈子又很不同,他和瑶娘相爱,可又总不在一起,越是在瑶娘面前,他时常还有些放不开。
可是那种入骨髓的感觉,让他好生欢喜,时常回味一番,无人能解。
尤其是现下和瑶娘相处时,总是心中盼着她那样和自己亲近,和自己就是说会子话,都让他受用许多。
他还想在这里多陪陪瑶娘,只是洪皇后打发人过来,为了证明自己是个孝子,高玄策随传随到,不敢耽搁立马就去了。
这次说的是真阳公主的女儿,她想养育在宫中。
“原来是这件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母后同父皇说一声就是了。”高玄策和真阳公主感情一般,他们小时候公主就更同情周王,未必是和周王关系好,大概都有那么点同病相怜的意思。
而高玄策又是那种你对我不好,我对你也不好的人,虽说后来年纪大些了,关系也尚算不错,但高玄策也只是比对周王稍微好一点。
因此,听洪皇后提起,他也只是顺口一提。
哪里知晓洪皇后虽然现在贵为皇后,却因为年纪大了,也见不到皇上几回面,她倒是有个想法:“真阳膝下生了几个孩子,却唯独只有一个女儿存活下来,依我之见,想请皇上为她的女儿封个郡主,你看如何?”
高玄策可有可无道:“那当然好。”
好歹是自己的外甥,高玄策也不会盼着她前程差了。
洪皇后听儿子这么说,也很高兴,她又笑道:“若是可以,让这丫头养在宫中也不错,我听说皇上有意让兴安公主的女儿养育宫中呢。”
众所周知兴安公主之母林氏已经过世了,哥哥大皇子被圈禁在,她的日子也很不好过,但到底金枝玉叶。她曾经也是皇上第一个女儿,备受宠爱,去年进宫哭了一趟,皇上就有意照顾她的孩子。
“这等小事您和我说什么,该和太子妃说才是。”高玄策不耐烦听这些。
不过,他也意识到自己语气重了点,故而道:“那就让真阳的女儿也养在宫中,太子妃和真阳素来情同姐妹,相伴多年,这样正好。”
洪皇后摇头:“你以为我是和你说这个,这些都是小事。”
高玄策挑眉,“那是为何?”
“你呀,不日又要奔赴前线,母后也是想和你多说说话,母后年纪也大了,年轻的时候我受的委屈不少,可那些已经过了。你这一路走来,很不容易,母后都觉得你大抵没有希望了,又怕你受苦,总想让你哥哥好好待你,哪里知晓你自己闯了过来,恐怕你在心中也是埋怨我的吧?”
她看儿子的模样,知晓他其实最识好歹,别人待他一分好,他待别人十分好。
可别人若待他差了,从此他眼里就再也没有那个人了。
果然,高玄策想起自己前世母亲为了他自裁,从小待他也是样样细心,知晓他爱用赤砂小馒头,就每次他过来的时候让人做,现在二哥赴藩王了,母后膝下就只有他了。
“母后,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儿子不会再想其他。易地而处,儿子也很难决断,你都是为了我们好。”高玄策感叹。
母子二人重归于好,高玄策甚至回来还对瑶娘道:“母后那里十分寂寞,平日你可带着孩子们多去,真阳的女儿进宫,估摸着是要养在宫中了。”
“好,你放心吧,我这不就是去坤宁宫吗?给婉婉的见面礼也准备好了。”瑶娘心中也是对外甥女景婉儿有些同情的。
真阳公主多敞亮的一个人,只是儿子得了痢疾夭折,听说病了大半年,好歹有这个女儿在身边,视作珍宝。
可其实瑶娘也知道点,真阳公主平日看着身体不错,但小日子来的时候疼的死去活来。
其实,她是公主,不生育反而是好事,但她自己和驸马关系更好。
瑶娘也是自己身体好,从小就活动,骑马射箭甚至是有孕之后,她也不敢掉以轻心,否则,她若身子孱弱,绝对不会进宫的。
她和真阳公主有旧时交情,二人见面,分外亲热,瑶娘见到真阳公主旁边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儿,更是抱在自己怀里:“这就是婉婉吧,真不愧是公主的女儿,这般的可爱。”
真阳公主也在这里见到了承泽和训哥儿,训哥儿还小,承泽却几岁了,他眉心一颗胭脂痣让他小小年纪就有一种美人气质。
“几位小王子都生的极好。”
其实真阳公主没怎么变,看的出来她的日子过的很好,只是提起夭折的哥儿略有些伤感。
瑶娘和她关系很好,好一番劝导,她才重新开了笑颜,二人又说起其她的事情,“我们婉婉年纪虽然小,但也已经开蒙了,家中也请了位女伴读,你说巧不巧,请的是庄令仪的女儿,她现在守寡几年了,境遇真是不大好。”
好歹是故人,真阳公主不由得道:“母后想让婉婉陪伴膝下,我也愿意,我们婉婉和黄家姑娘玩的很好,到时候我就想让那孩子也和你当初做我的伴读似的,若能陪着婉婉在宫里读书就好。”
“这当然可以。”瑶娘笑着,又同洪皇后说了一遍,洪皇后又听说庄令仪立志守寡,替黄家抚养子女,倒是高看一眼,又有真阳公主和瑶娘共同提起,她就顺势答应了。
当然,她们现在都知道黄如霜只是个略聪明的小姑娘,可没想到她能搅起不少风波来。
此时,瑶娘回来,自然是把这些告诉高玄策,高玄策却皱眉:“你既然已经是太子妃了,真阳怎么还这么没眼色提起你做她伴读的事情?”
瑶娘道:“这也没什么,我也的确是她的伴读出身啊。”
“就怕她是没什么心思,我们都知晓她是个直肠子,但她被人利用的事情也不少,洪淑怡当年就利用过她,那是个棒槌。”高玄策要出征了,总放不下妻子。
瑶娘听了只觉得好笑:“哪有人这么说自己妹妹的,你放心,我心里有分寸。”
“你既然有分寸,那今日我们不如……只是你别绞的太紧了……”高玄策有些猴急起来。
自己就要去东征了,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再体会如此极致快乐之事。
瑶娘正在用膳,听到如此虎狼之词,气的她不行:“我看你才像棒槌,该说的时候扭扭捏捏,不该说的时候胡乱说什么呢。”
第116章
这已经是瑶娘嫁过来的第九个年头,但丈夫又要出门了,这次又是他领兵过去的,作为太子,他背负的期望是很大的,高玄策在外向来不说家里任何事,因此还是一如往年,收拾好之后就大步流星的离开,并不作女儿状。
瑶娘也是习惯和高玄策如此相处,还好,他这里一走,真阳公主带着女儿进宫了,再有兴安公主的女儿,皇上直接交给瑶娘照顾,得了,这里又多了件差事。
说是照看,其实就是让她住在某处宫殿,平日多照顾些就是了。
她是先来的坤宁宫,此处莫女官已经指挥人在搬真阳公主母女的箱笼,她们直接住坤宁宫偏殿,真阳公主正手中抱着一只雪白的小狗,那狗儿身上穿着胭脂红的锦袍,狗鼻子两边特地点了红红的胭脂,很是可爱。
“公主。”瑶娘笑着走过来。
“哎呀,三嫂你来了。看看我养的这条狗儿,他通灵性的,你知道吗?可厉害了。”
真阳公主的性子并未怎么变,还是那样活泼自然。
瑶娘也摸了摸小狗:“真是很可爱,怎么想出来的,还给这小狗儿上了胭脂。”
“它名儿就叫胭脂,你看我每次替它妆扮好,它就很可爱呢。”真阳公主笑嘻嘻的道。
无论世事怎么变幻,真阳公主依旧活泼的仿佛从未出阁,这也是好事,同样的天之娇女昭平长公主就过的不如她了,也不是境遇不同,实实在在的是每个人的性子不同。
二人虽然以前十分亲密,但近些年,真阳公主不在京中,她性子极好,又交了不少好友,再者,瑶娘身份不同,就连洪皇后现在提起来都是称“太子妃”,并不如往常那般。
这就拉开了距离,公主固然金枝玉叶十分尊贵,但太子妃是未来国母,就不能等闲视之,亲热中更应该透着尊卑才对。
洪皇后在宫中生活多年,深谙生存之道。
等瑶娘请完安后,她就指点真阳公主:“太子妃虽然不计较,可你哥哥会计较,既然如今她已经是太子妃,你就不要提以前做伴读的事情了。”
真阳公主不解:“母后您这是说哪里话,我不过随口一句,又不是编成歌儿唱。您且放心吧。”
见女儿知晓分寸,洪皇后也放心了。
这宫里就是如此,随处都可见等级之分,就像真阳公主是公主之尊,但是女儿没有任何封赏,在宫中行走就很是不便了。
洪皇后圣宠不在,但为外孙女讨封的事情她也知晓急不得,因此对真阳公主道:“你让婉婉先在宫中住着,你父皇总会见到,陛下总是很顾念儿女亲情,兴许高兴就封个郡主县主的,这样也有了身份。”
真阳公主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连忙道:“那我就多谢您了。”
“错了,你也要拜拜真佛,我老了,年纪大了,将来你哥哥嫂子才是作主的人,要我说你也该往她那里坐坐,我怎么看你现下和她生分了许多。”洪皇后也觉得奇怪。
看似热情,其实没有以往亲近了,要知道她们以前可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
殊不知真阳公主也因为在外面和庄令仪碰面后,深入接触,才知晓庄令仪品行高洁,实在是个持身清白的人,她即便是被曾经的妾室白姨娘夺宠多年,也不刻意针对白氏,在黄家守寡也清心寡欲。
只是她不喜说好听的,同自己见面时曾经说了不少当年在做伴读时候的事情,二人冰释前嫌,真阳公主才知晓庄令仪性子耿直。
再见瑶娘时,她已着凤袍在身上,再母后这里体面也多,甚至这么多年,三哥一个妾侍也没有,这固然是她的本事。
但同样是伴读,一个过的凄惨无比,一个却风光无限,人都有怜贫惜弱的心理,真阳公主也不例外。
她不止一次的想,若是当年哥哥娶的是庄令仪,庄令仪是不是就不会那么惨了?还有瑶娘,她本来就生的美,人也聪明伶俐,即便不嫁三哥,那也妥妥的过的很好。
因此,她心中很有些别扭。
殊不知庄令仪正嘱咐女儿:“真阳公主很喜欢你,我有些脸面,可也当不得什么用,日后你进宫陪景小姐时,一定要记得,这是你的机会,我还年轻时,不知道机会只有一次,而有的我却比我懂。因此,现在她尊贵无比,我却是个孀妇。”
“那是娘亲你有情有义,舍不得女儿和哥哥,才不愿意改嫁。”黄如霜早慧,当然知晓这些。
庄令仪苦笑,她现在才明白谁是真的惊艳之人,只可惜够也够不上,如此嫁不到什么好人,还不如守着儿女过日子,总得一个清静。
但她要女儿明白一个道理:“宫中多贵人,我会好好教导你哥哥,他们出息了,你也有依靠,但路是自己挣的,只是一条,妾侍不要做。”
她容许女儿去找权势富贵,但不能没有底线。
黄如霜听了缓缓点头。
其实跟一个小女孩说这些为时过早,可她马上要回黄家了,女儿一个人在京里,她不得不多说几句。
最后,庄令仪搂着女儿道:“真阳公主曾经对那位好,就是因为我气势强,她势弱,如今,我示弱,真阳公主必定偏向我,你有公主的喜爱,何愁没有前程呢?”
要知道真阳公主在洪皇后那里是很有分量的。
她不知道女儿会有什么样的前程,但只要真阳公主偏向她,那她的女儿就肯定有提携。
可她没想到瑶娘三言两语就和真阳公主关系亲密无间了。
“公主怎么也叫起太子妃来,其实你也不必称我三嫂,叫我瑶娘就好。外面的人怎么看我,怎么对我我都不在意,只要公主你不真把我看成沽名钓誉的人就好,否则,坐在这个位置上,越是身份高,越孤单……如今,我想找个说话多的人都找不到了。”瑶娘说完,还露出几分伤感。
这样的话很令真阳公主动容,她曾经和瑶娘关系那么好,只是因为人家是太子妃,她就生疏了,她也太小心眼小肚量了。
真阳公主见瑶娘的大眼睛里满是伤神,仿佛月宫嫦娥一般,她咬唇:“瑶娘,你有什么话只管和我说,我什么都听。”
瑶娘低垂臻首,语气轻柔道:“太子常年不在家中,以往我就这么拣豆子似的这般日复一日,公主来我这里,才多了一丝人气。”
她和真阳公主交往多年,太知道怎么和她相处了,果然,真阳公主又陪了她一下午,至晚上还要搬铺盖来和瑶娘睡。
洪皇后还讶异:“这孩子,怎么又和她三嫂这么亲近?”
莫女官笑道:“大抵是投缘了吧,您忘记了,以前太子妃做伴读的时候,她们的关系比谁都好。”
洪皇后在心里吐槽,那是,这姑娘想拿下谁,没有拿不下的。
那个时候她才八,九岁的样子就把滴水不漏的侄女儿洪淑怡挤到一边,更是让汤慧君庄令仪灰头土脸,更何况如今——
太凶残了,没人能逃出她的手掌心。
第117章
东宫虽然并不大,但是修建的很精巧,瑶娘在屋外放了一个青花瓷缸,里面养着几条锦鲤,游来游去的煞是灵动。
瑶娘摆了一条几案在院子里,正在调水粉的颜色,准备画这几尾锦鲤,这些年她为了保持眼睛有神,发现可以观鱼让眼睛更亮,因此她对这几尾锦鲤还是很有感情的。
这点就和真阳公主不同,她有自己热爱的东西,平日除了画画之外就是看书,她房里唯一多的就是书,所以,就是她一个人待在一起,她也不会觉得无聊寂寞。
真阳公主带婉婉过来后,正好看到她的画作完毕了,瑶娘仿佛一直都没变,还是和以前一样,要做什么事情就全神贯注。
“公主和婉婉过来了,等我一会儿,洗手完再同你们说话。”瑶娘笑着吩咐人把画放书房,她自己则让人打了水来洗手,才招呼真阳公主母女。
婉婉和真阳公主不同,她年纪虽然小,但很懂事,性子更文静些,瑶娘让人上了点心,小姑娘也是乖巧的样子。
“公主,我真是羡慕你,生了这么好的一个女儿。”
人是缺什么就羡慕什么,她自己三个儿子,小时候都分外可爱,到了读书的年纪,都有各自的朋友,有自己的交际圈,和亲娘在一起的少。
也难怪洪皇后喜欢高玄策,那时高玄策还是临江王,虽然学业繁忙,但是他很了解的女人的心思,简直可以称为妇女之友,深宫寂寞,有这样的儿子,比女儿更贴心。
周王和真阳公主这点就不够高玄策讨巧,但和高玄策在一起久了,再和别人相处,就总觉得别人不够伶俐。
真阳公主也得意自己女儿小小年纪,如此识大体,旁人多有不如,但她也不是真的嘴没遮拦,反而笑道:“三嫂你若喜欢,等三皇兄回来再生一个就是了。”
“这孩子都是缘分,我不强求。”她不可能为了再生个女儿再生育了。
反正她和高玄策达成一致了,虽然她喜欢女孩子,但是有孩子还是耗费不少心神,尤其是现在作为太子的高玄策有了三个嫡子,承运承泽已经长成,瑶娘不必催命似的生了。
真阳公主是满嘴的儿女经,她虽然现下膝下只有婉婉一个女儿了,但是提到谁家小子如何,谁家姑娘如何,简直是门儿清,她说完后,见瑶娘似乎对这些话题不太感兴趣,只是因着自己说附和几句,不免觉得奇怪。
回坤宁宫后,她就和洪皇后提及瑶娘:“她也不怎么同我说起承运承泽,我怎么觉得瑶娘还跟未出阁似的,成日不是作画看书就是抄抄经文。”
就是身上没有妇人的特征,但真阳公主又不好形容。
洪皇后倒是能理解:“在宫中的女人,若是成日似你这般,那就不可能受宠了。在她心里,你三哥哥是尤其重要的,其余的事情她是个谨慎人,和你在一处自然说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你虽然没见她忙俗务,可太子妃待东宫属官可是人人称道的,再有她那几个孩子养的可比那些成日夸夸其谈的教养的好多了。”
还有,洪皇后没说出来的是,承运都已经被建章帝亲自教养,比自己这个皇后都能常常见皇帝,这个时候还炫耀,那又何必呢。
况且,自己女儿丧子了,若瑶娘还把三个儿子挂嘴边,真阳公主又怎么想呢?
“这倒也是,莫说是稷儿欢儿,就是训哥儿,一岁就会自己吃饭了。”真阳公主听了还是很佩服的。
下一次,瑶娘过来洪皇后这里时,亲手把绣的锦鲤香囊送给洪皇后时,真阳公主才明白人家的孝心。
洪皇后很是喜欢,瑶娘解释道:“这是媳妇儿用刻鳞针法绣的,母后看的上眼就好。”
“说哪里话,没有我不喜欢的。”
“那就好。”
……
再之后,就是瑶娘的生辰,正是天热的时候,东宫的冰放的多,但人多了,这里很是热。
一大早,承运就从福宁殿回来,瑶娘许久没见儿子,承运跪下来磕头祝寿:“恭祝母妃仙龄永驻。”
“真会说话,快起来吧,让母妃好好见你。”她只是想看一看承运,他一个人在皇上那里,一个小孩子天天被注视,稍有不慎就容易被人记仇自己都不知晓。
承运虽然年纪小,但因为长在建章帝膝下,人非比寻常,小小年纪已经能藏住许多事情了,就比如瑶娘教他的,臣不密君失,无论皇帝的事情是对还是错,都不是臣子能够讨论的,尤其是君主的过失。
只是母子二人私下说话,承运才道:“皇祖父一直让我和五叔亲近呢。”
五皇子和六皇子是丽贵妃的儿子,也是皇上的幼子,建章帝现在对这两个小的很是疼爱。
瑶娘心道,推算前世皇帝的年纪,寿数应该没几年了,这辈子,建章帝也并非是一个身体很好的皇帝,这么快安排承运和五皇子交好,大抵也是有一等托孤之意。
故而,她笑着对对承运道:“既然是你皇祖父如此说,那你就听他老人家的。是了,今日你外祖母她们也要进宫给母妃我祝寿,到时候你也出来见上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