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娘讶异:“你都记得吗?”
承运点头:“外祖母说话很是和气,大舅母很瘦,二舅母倒是不怎么记得了,三舅母肚子大,对不对?”
“全对,我儿子真棒。”瑶娘竖起大拇指。
承运只有在亲娘面前才露出小孩子小骄傲,“那是,儿子还记得表嫂长的和您有点相似呢。”
这个表嫂说的是罗敬柔的女儿王颂,说来奇怪,她长大了,倒是和自己有几分相似,其实瑶娘相貌和郁氏相似,但有些地方像罗至正。
提起这个王颂,瑶娘因为她母亲对她始终有些戒心,前世还有个林朝颜,这辈子的王颂也不知道如何?
但她常居宫中,娘家很多事情也不知晓了。
不过,让瑶娘意外的是这次进宫祝寿的人中还有郁嫣,她有些意外,郁氏大庭广众之下也不方便解释。
小蒋氏过世后,郁嫣本是姨娘扶正,此事郁氏觉得不妥当,但窦老太君已经去世,隔房的蒋氏已经和蒋家人说好了,毕竟她生了罗敬法长子。
罗敬法如今也是不惑之年,不过是仰仗家族余荫,举人出仕,官位也并不高,他本人花心的很,再不想别人管束,扶正郁嫣,也能和大房拉拢关系,又有何不可?
所以,现在郁嫣能够过来,连蒋氏和罗敬法原配多的娘家都不说什么了,她一个姑姑就更不好说什么了。
瑶娘言笑晏晏:“倒是难为你们费心了,送了这么多礼来。”
“太子妃哪里话,能让我们进宫拜寿,那是我们的福气。”郁氏也笑。
范氏也多有奉承,唯独朱氏忐忑不安。
朱氏的丈夫罗敬渊当年可是投靠周王,虽然高玄策没有计较,也是来不及计较,就上了战场,但郁氏等人也不好不带她来。
可瑶娘的神情就明显冷淡太多了,身处其中,细微差别大家还是能够感受到的。
王颂当然也看的很清楚,她有两层婆婆在,不敢随意插话,瑶娘也并不多和她们说话,只问家中有无什么事情,要不就说些戏班子等等。
最后她们走的时候,瑶娘看了郁嫣一眼,意有所指道:“前些年因为二姐姐的事情,父亲被迫辞相,如今父亲身居高位,也更要留心,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啊。”
郁氏听了不敢马虎。
回家之后,立马就同罗至正说了瑶娘所说的话:“我看她神情严肃,也不是开玩笑的。依我的看法,她大概是看到郁嫣了。”
一听说郁嫣,罗至正反而松了一口气:“你那侄女儿的事情也不是大事,敬法后院的女人,只有她生了长子,又是郁家女,扶正也正常。”
也没什么替小蒋氏不值得的,那些被小蒋氏发卖的女子,打死多的女人,又找谁去伸冤去?当年,小蒋氏仗着蒋家多的势头,如今郁嫣仗着郁氏的势头,也没什么不可。
罗至正本来就不是什么太过于拘礼法的人。
“老爷这么说,我也放心了。”郁氏笑道。
罗至正点头:“瑶娘她在宫中,行事十分谨慎,这是好事。”
只是朱氏那里,郁氏直接道:“下次就不让她进宫了,我见瑶娘对她很是冷淡,虽说都是一家人,但老二当时和周王往来频繁,瑶娘应该是知晓,所以不喜。”
前朝和后宫息息相关。
对于朱氏,瑶娘是这么对承运说的:“她是你二舅母没错,以前也和我关系还好,可他们是我的娘家人,当初你二舅舅公开站周王,这样我若是没反应,还真当我是泥菩萨了。”
罗敬渊觉得人要审时度势,今日投靠这个,明日投靠那个,只要有利就没什么,大势所趋。可即便是高简,都是后来不停的上门,甚至高玄策对他还有戒心在,而罗敬渊以前也没有帮过她们,那么,她又何必给这个脸呢?
时雨很快就被秦姨娘喊回去了,秦姨娘也是替罗敬渊夫妻说情的:“太子妃区别对待,以后,你二哥二嫂怎么在家中做人?其实你二哥也是为了家族啊,当年局势未明,我们总不能把鸡蛋投在一个篮子里吧。”
“再说了,当时谁都看好周王,就是洪皇后也是如此啊,太子妃还不是照样对洪皇后恭恭敬敬的。”
秦姨娘一辈子的希望都在儿子身上,只有儿媳出息了,她才能在罗家有立足之地。
“姨娘……”时雨也没办法。
……
到瑶娘这里,她正带着小儿子读书,府上是越安静越好,真阳公主出宫了,瑶娘这里十分清静。
安静才能学好东西,训哥儿年纪小小,喜欢拆机关玩意儿,甚至拆了之后可以重装,瑶娘不以这是奇淫巧技觉得不行,反而让人搜罗了过来,每天固定有一个半时辰专门陪儿子拆机关,拆了再安上去。
她自己不懂特别难得筹算,就抱着书本啃,自己琢磨,最后是儿子动手能力变强了,她居然也是突飞猛进。
“真是世事洞明皆学问呢。”
白芷过来道:“太子妃,皇后娘娘请您过去呢。”
瑶娘不知是何事?但她对洪皇后过河拆桥的行为,一直膈应,即便现在看似和乐融融,也不能完全相信。
此时,洪皇后正笑着同黄如霜道:“之后,你就同婉婉一起住,就一同住东宫吧,等会儿太子妃过来,你在家学过规矩吗?”
黄如霜连忙点头。
太子妃罗氏,据说是个大美人。
在黄如霜心目中,自己的娘出身高贵,品行高洁,为人正直,她所见之人中,真阳公主天真烂漫,待人热诚,也不愧是娘的闺中密友,那么这位传说中抢了娘太子妃之位的罗氏,又是个怎样的人呢?
太子妃肩舆到坤宁宫门口时,太监宫女已经跪了一地,门口很快出现一年轻女郎,黄如霜几乎是呆住了。
她身披轻绡,身姿显得格外窈窕,却又并非弱风扶柳之感,反而觉得她姿态曼妙,未语先笑,眼波盈盈,风姿端丽,明艳无俦。
“奴婢给太子妃请安。”黄如霜跪下来叩头,心道,母亲说她也只比太子妃大几岁,但看容颜,母亲似乎比她大十几岁是有的,这也太年轻了。
瑶娘不意在此见到黄如霜,约莫十岁左右的小姑娘,还梳着丫髻,容貌清丽,举止端雅,很是沉稳,倒是个知礼的,她不由笑道:“快请起,怎么自称奴婢,你也是官家千金啊。”
“多谢太子妃。”黄如霜松了一口气。
又听洪皇后说起:“我这里皇上让新进宫的几位嫔妾住了进来学规矩,你是婉婉嫡亲的舅母,我想让她们去你那儿住下,正好,太子东征,你一个人也寂寞,让她陪你作伴,这就再好不过了。”
这亲舅母照拂亲外甥女,也并非大事。
婉婉是无所谓,她母亲和太子妃舅母关系好,可黄如霜却听她娘提起过太子妃和她有些恩怨,心中不免紧张。
第118章
搬家对于两个小姑娘很容易,也不用瑶娘动手,指挥下人就成,她则先让她们到东宫略坐一会儿,让她们和训哥儿一起玩儿。
黄如霜明显照顾孩子很有经验,她一直盯着训哥儿,在炕边坐着,就是防止他掉下来。
“黄姑娘平日在家都做些什么?”瑶娘笑吟吟的问起。
黄如霜认真道:“平日在家中做针线,同表姐妹们一起读书。”
自从庄令仪带她回到宪国公府,宪国公府固然大不如前,但是不似别家,对姑娘们也还算用心培养。
瑶娘点头:“既然如此,你在我这里也是一样的。现下书斋还未开始,你们一样可以读书写字,我安排几个宫女过去服侍。当年你母亲和我同住一室,一起读书,现下你能来我这里,也是缘分,你就当成自己家一样。”
没想到太子妃这样和气,绝口不提她娘和她的恩怨,也不给嘴脸她看,甚至安排她住的地方和真阳公主的女儿景婉一样,并无太大区别。
黄如霜表示疑惑,过来服侍的宫女解释道:“在宫里许多规矩是不能僭越的。”
景婉一日不封郡主,那她也只是景驸马的千金,没有品级,黄如霜也是官家千金,虽然是伴读,却并非奴婢之身,若区别对待反而是让两个女孩子尊卑立现。
这让黄如霜心底还是有些受用的,她的房间薰的香也很宜人,床前是三扇松柏梅兰纹屏风,东边摆着一张梳妆台,香膏胭脂都摆的整整齐齐。屏风两边各有一盏卧鸟样式的灯。屏风外一射之地,就是几案和方桌圆凳。
桌上摆着美人觚,插着新鲜的海棠花,煞是好看。
这屋子里所有的物件按照娘教她的,都是上乘用品,这些宫女也很守规矩,并不多事,也不问什么。
一切好像比她想象中的好多了。
此时,瑶娘提着灯笼去看了婉婉,婉婉新到这里,有些害怕,但依旧很懂事。瑶娘特地来她床边,看着她睡着了,自己才离去。
婉婉的乳母走出门道:“真是劳烦太子妃您,还要您亲自照看我们小姐。”
“她是我的外甥女,又新来这里,也是应该的。你们也辛苦了,如若有事,只需派人找我身边的白英就是了。”瑶娘嘱咐。
不是她要这样周到,而是多年的宫廷生活告诉她,但凡人做事,就须样样做到前面,否则就会授人把柄。
显然她这般,洪皇后是很满意的,她对莫女官赞叹:“有什么事情交给太子妃,我总是很放心的。”
景婉和黄如霜一起在东宫住下,平日东宫自有一套规矩,就比如太子妃每日都要请安,请完安后,她一般会看书处理内务,中午会用膳后休息一下,不许任何人打搅,到了下午就专门陪训哥儿玩,玩了之后她会作画写字,甚至时常还弹琴,晚上时常找她们一起来用膳,之后就睡觉。
不会特地对她们说什么规矩,但何时做什么不做什么,几天两个小姑娘都已经习惯了。
婉婉和瑶娘关系更亲近点,因此在瑶娘问起她现在学针线没有,婉婉就脸一红,很不好意思:“上回搓线,手搓红了,娘就说不必学了。”
“嗯,你年纪还小,手还嫩,等你长大再学也不迟。”瑶娘并不喜欢教育别人,反正将来婉婉封个郡主了,陪嫁的人不少,自己动手的都少,也不必如此。
不过,她也给这个外甥女找点事情做,遂笑道:“你明年要入学,你娘说你在家念过半年书,不如我找一本蒙书给你,还有描红的大字,你若有空,只管在我这里写,若是想看小人书和画册,我这里也有。”
婉婉果然说自己要描红,写大字,还有看书多认字。
“好,不懂的,只管问我就是。”瑶娘呷了一口茶。
至于黄如霜,就不必吩咐了,她是个十岁的大姑娘了,无论是做女红读书写字她自己安排。瑶娘则专心陪训哥儿,他今儿拆的是一套很漂亮的妆奁盒,这也是墨家机关,叫木石走路。
“这个弄好了送母妃。”训哥儿仰着头笑。
小小孩子,手上长很多倒刺,手的力气也很大,就是因为经常玩这个。
瑶娘点头:“那我先提前谢谢我们训哥儿了,过几天还有个诸葛五行的机关盒,到时候训哥儿再玩儿,成不?”
训哥儿点头:“儿子知晓了,母妃对儿子真好。”
“这有什么,你是我儿子,我绝对会陪你的。”瑶娘笑嘻嘻的。
黄如霜知晓太子妃的事情后,心里很是羡慕,宫女们和她熟悉了,也会多说几句:“我们太子妃画的画也好,写的字儿也是极其好看的,就是针线活这满宫里就没有比她做的好的。”
她母亲这般年纪,就已经是形同槁木了,尤其是这两年来,更是夸张,衣裳简朴,每日青灯古佛,要不就是拉着她讲满肚子管家应酬的事情。
原来妇人还有这样的活法的,不是只能那般。
同时,黄如霜也不觉得太子妃圆滑,反而见她处事公正,有太监觊觎宫女被她训了许久,还调离那太监。
不知不觉中,婉婉和黄如霜在宫中已经住了三个月左右。
瑶娘依旧如往昔,不过,也有好消息,高玄策从前线终于寄信给她了,信上说他们在东胡建城墙,还要改进火器,兴许明年中秋就能回来了。
念信的时候,承运也从皇帝那里回来,承运高兴道:“我父王居然要回来了,儿子真想父王啊。”
“得,天天带你的人是我,偏偏你日日惦记你父王。”瑶娘故作难过。
承运连忙解释:“母妃,儿子也想您,可儿子时不时能见您,要见父王可就难了。父王出征的时候,经常找儿子说话来着,还教儿子射箭呢。”
男孩子到底也是需要父亲的,即便是承运,前世那样的人,也会这辈子那么期待爹爹。
瑶娘甩甩头,这辈子一切都不同了。
“你父王箭术是很好的。”她就亲眼见过。
兴许明年高玄策回来,再有秋狝,她们夫妻还能一如刚嫁过来的那年一样了,对了,还能去泡温泉呢。
她正提起来,承泽从学里回来,一见到承运就笑着跑来:“哥,我可想死你了。”
“你不是想我,你是想我带你去骑马,别想,要等你再大点儿才行。”承运虚点了点承泽。
这辈子兄弟两个感情显然更要好,而非前世,为了让徐青容放心,她带着小儿子回了临安去了,以至于兄弟俩关系很一般。
见兄弟二人说的尽兴,瑶娘不免提醒一句:“我们东宫住了两位姑娘,承泽我已经嘱咐过了,至于承运你,男女有别,景姑娘和黄姑娘那里要避着些,千万不要冲撞了。”
承运点头:“您放心吧,儿子知晓规矩。”
“这就好,她们是客人,你皇祖母交给我的,我要好好照顾。”
不是瑶娘小心眼,或者防范什么,而是现在大家都小,小孩子不会有太大的等级观念,但到时候不在一起,反而耽误。
尤其是从洪淑怡的事情上看去,她当年的确样样都不比真的选伴读的人差,甚至容貌比徐青容丰美多了也更有手段,可惜在家世上。
偏偏洪家人不接她出去,洪皇后当年也不可能把她许配给皇室宗亲,这般嫁人过去简直不是结亲是结仇。
就她爹当年已经是吏部左侍郎,罗家仕宦清贵人家,还有些人如庄令仪嫌弃她身份不够好呢。
她对黄如霜没什么偏见,就像她对王颂一样,但是要多亲热,视作亲女,那也做不到。真是风水轮流转,以前庄令仪总仗着自己是宪国公嫡女横行霸道,对她欺负了三年,如今黄如霜倒是其她的都不错,家世上就缺了点。
父亲早亡,还曾经以贪污罪被贬谪,母亲虽然是宪国公府的千金,但现下连宪国公府都日薄西山,这个所谓的千金也不起作用了。
瑶娘这个人,天生就非常机敏,别人还未出手,她大概看出意思了。
以黄如霜的人品相貌,想靠着入宫做伴读抬高身份嫁的好一些人之常情,甚至瑶娘也不愿意她前程不好。
但是有个前提是,东宫这里,她是不可能了。
但她面上不露分毫,对外甥女很好的同时,对黄如霜也不错,黄如霜也机灵,时常向瑶娘请教学问,瑶娘也从来都是倾囊相授,绝不藏私。
甚至黄如霜过年归家时,瑶娘还让她带了丰厚的赏赐回家,庄令仪特地上京与女儿过年团聚,见女儿从宫里回来,气度举止完全不同了,也很是高兴。
“如何?看你的气色,皇后娘娘应该待你不错。”
黄如霜如实道:“女儿是在太子妃那里住着。”
听到太子妃,庄令仪眉头皱起来了,“她?她没给小鞋你穿吧?以前她可是很会在真阳公主面前排挤我呢。”
“没有没有,太子妃对我很好。”黄如霜赶紧解释,她在东宫,还真的没什么不便。
庄令仪摇头:“她和你一般大的时候,表面对我恭敬,其实背地里捣鬼,不是好人。”
头一次,黄如霜反驳:“娘,我见太子妃行事公正,持身很正,就是对皇后娘娘也孝顺无比,真阳公主的女儿和我一起养在东宫,她也从未区别对待。若真像您所说,她看人下菜,女儿现在什么都没有,为何太子妃对女儿还这般呢?”
“你——”庄令仪没想到自己的女儿居然被罗瑶娘笼络了去,她真是欲哭无泪,想再骂几句,却见她娘庄老夫人进来对黄如霜道:“你就好好的在太子妃处,听外祖母的,这人啊,但凡能做到那个位置,肯定是不凡的。”
“什么不凡,是太子能干。”庄令仪对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很有体会。
庄老夫人知道女儿左性不再多说,因为她知晓女儿是怎么都要如霜做正室,因此只是巴不得女儿嫁好一点就成了。
庄老夫人却是想如霜能有造化在太子府上,就是做将来太孙的侧室又如何?那也是未来的主位啊。
看看丽贵妃,不过只是个破落户出身,因为她现下全家沾光,封官赐宅子。
宪国公府只需要重新在皇帝那儿有得用之处就行。
黄如霜觉得娘怪怪的,眉头紧锁,浑身烦躁,要不就平日寡淡如水,在家过的还不如在东宫,这个时候她们还能窝在房里看书呢,东宫藏书很多,她想看什么书只需要开个书单子让人取就是了。
到底,她还是个小姑娘,怕她娘再生气就道:“您别生气了,太子妃待女儿好还不好吗?太子妃还教女儿读书呢,她的学问非常好的。”
不管太子妃真的人品如何,她对自己不错不就行了。
庄令仪怔愣了一下:“我也是糊涂了,我现在早已不是当年的宪国公嫡女,备受礼遇的公府千金,她也不再是那个身份比我低的姑娘了。”
她现在才意识到原来身份高的人做什么都是对的,说什么都是对的,女儿怕也是嫌弃她这个寡妇了吧。
庄老夫人先让黄如霜出去,才趁热打铁道:“我的身子不好,也许就是这一两年的事情了,你嫂子们不过是面子情,你若同意,就不要守寡了,嫁一户好人家,到时候也能为如霜撑腰啊。”
本准备青灯古佛伴一生的庄令仪却突然想通了,“好。”
庄老夫人很是高兴:“以前你犟,不是嫌弃人家有孩子,就是年纪大,这次正好有一户人家。还是我们族亲建国侯府麾下一个游击将军,官职正五品,家中妻房早无,只剩下一个幼女,正好奉太子之命回京覆命。因为时日太紧,才轮到你,你若同意,这次你同他成亲后,随军过去。武将升官很快的,建国侯在太子麾下,他和太子离的也近,这样如霜又在东宫,有这层关系,如霜在宫里,太子妃也不会真的怎么样啊?”
这话纯粹是庄老夫人劝说的。
庄令仪当下一口答应了:“好,女儿答应了,日后如霜就拜托您了。”之前,她觉得嫁不成宸王,看到他灿若昭阳,总觉得自己遗失了什么,什么人都比不得,可现实真的教她做人。
以前女儿多听她的话,奉若神明,如今才进宫几个月,就因为罗瑶娘是太子妃,不过是对她不打不骂,居然没口子的夸。
没身份,连自己的女儿都瞧不起自己。
庄老夫人见女儿答应,比什么都高兴:“好,你且放心。”
……
一时,宪国公府的人知道庄令仪再醮,庄夫人不可思议道:“真是稀奇,上次三品官都不肯嫁,嫌弃人家四十多年纪大了。这次倒是个泥腿子,也三四十岁的人了,她居然愿意。”
“这有什么,多半是守寡了半年想通了。孤儿寡母,没有我们府上照顾,日子哪里好过。”
第119章
这个新年对于黄如霜而言,见证了母亲迅速改嫁,尤其荒亲一般,让她着实难以消化,黄如霜不明白蓦然多了一位继父,那位吃饭声音大,行动粗鲁,简直无法忍受。
进宫反而成了她最好的归属,她在东宫住下时,整个人心情都好了很多。
但对于瑶娘而言,和往年一样,繁文缛节颇多,还有因为丈夫是太子,东宫收了很多礼物,当然,回礼也不少,洪皇后还帮忙回了一部分。
不是其他原因,主要是洪皇后考虑到高玄策他成婚这几年,库房不多,作为亲娘怎么能不帮衬一二,还有太子的脸面也要啊。
以前作为宸王时,府上还有长史,开府的花销等等,结果成了太子,反而没有这份收入,还好今年有婆母支持。
真阳公主知道实情,就对驸马景思立道:“你甭看我母后只有我一个女儿,又疼我,其实她最疼的还是三哥,从小就是。”
景驸马心道,若是不疼你三哥,今儿也很难坐上这个位置。
能以嫡次子把皇帝嫡长子干掉的人,还真是没有。
但话到嘴边,他还得这么说:“如今太子东征东胡,就是我也想上前线去帮忙,否则,这一仗若是不赢,咱们不仅要上贡还得要割地,这如何是好?”
真阳公主明白丈夫的意思,你三哥不管如何,能力还是有的。
她笑道:“我知道,就是不说国事,咱们女儿婉婉还在三嫂那里呢。”
景驸马点头:“太子妃为人雅重,咱们女儿就是养在她那里也是好事。”
虽说真阳公主和瑶娘关系不错,但听丈夫这么夸,她还不大得意:“论宽和,我二嫂是难得的宽和人,论能干,四弟妹无出其右,怎么我见你这么推崇三嫂呢?”
这很奇怪,女人们看女人,和男人看女人是很不同的,女人们眼中的好女人,不谄媚男人,有点性格,直性子好相处,柔和点的也能说说八卦,但瑶娘自从在宫中,极少八卦别人,她对皇后皇帝孝顺,对高玄策尤其好,但是和妯娌们处的非常一般,对小姑子们(除了她之外),也都并不亲热。
偏偏她在哪里都还能抢个风头,走野路子都能混出来。
这就有点异样出挑了,显得与众不同。
景驸马作为男人,却又是另一种说法:“太子妃和太子鹣鲽情深,才学人品都是一流,你看太子妃每次送给我们家的礼,就和旁人的不同。”
首先太子妃容貌倾国之色,这个不能当着妻子的面夸,随后品味很高,别人送俗气的如意金佛,她都是选送的古朴雅致之风。
要知道太子以前可是个鼻孔朝天的人,还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一个妾侍通房也没有,又能生,说明这个人肯定有好处。
这些好处暂且不知,就凭景驸马稍稍有限度的接触,也知道太子妃眼光非常好,不俗气。
再有,在高玄策常年不在家中时,她能守好门户,对付两个妯娌不出错,还把原宸王世子教的那么好,这就不是一般人了。
人家虽然没有刻意经营名声,但东宫属官人人夸赞,这种夸赞可比其她亲贵们夸赞来的有力度。
亲贵们,也不过是墙头草,周王那时立储时,他们和宸王都恨不得划清界限,但东宫属官是能帮衬太子的,不容易反水。
所以景驸马说她为人雅重,就是这个道理。
真阳公主笑他:“原来你是看这个。”
夫妻两又议论一回,景思立也是勋贵出身,虽然为驸马,但也想军前效力,因此提笔给高玄策写信,也并不想吃闲饭。
真阳公主也借着进宫和瑶娘说起呢:“若真是今年中秋前能够结束,我们驸马爷想跟着去看看,我说你好生生的待在京里,他偏偏要去。”
“有上进心这是好事儿,若不然,驸马走了,你也住宫里来。咱们一处说话就是了。”瑶娘倒是没什么太大反应。
很多人以为这场仗有高玄策在,必胜,但瑶娘知晓国库空虚,皇帝不敢真的动士绅核心利益,前线将士已经欠粮饷半年了。
真阳公主和瑶娘说了几句闲话,又恭喜她:“等三哥回来,你们夫妻也好团聚了。”
“他有大事儿要做,我并不敢烦他呢。”
要瑶娘说你不能既要又要,既要丈夫有出息,又要他日日陪自己。
况且高玄策对她那是相当喜欢,相当迷恋的。
真阳公主道:“你倒是也多关心她,我听说三哥头一回上战场,你们刚成婚呢,一封信都没有。”
“公主不必操心,现下他也时常同我写信呢,只是军前的信若是被有心人截取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