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朔最讨厌被利用。
便宜爹这习惯可不好,得纠正。
注意到底下小皇子的眼睛一眨一眨的,不知道为什么,景文帝眼皮猛地一跳,好像是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浑然不觉,容贵妃既紧张又纠结。
平心而论,她是想让自己儿子去拿那枚玉印的,但第六感又隐隐的提醒着她,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头。
不过很快,容贵妃就没有功夫担心玉印不玉印的了。
在众人略显紧绷的视线中,底下的小皇子动了。
本想老老实实,安安静静配合着将抓周宴给过了,现在看来,怕是不用了。
当叶朔精准的避开所有好东西,直奔最外围的算盘的时候,景文帝转动手珠的动作不受控制的加快了。
算盘代表商人,士农工商,商为最末,皇室众人自然不齿。
当叶朔将算盘旁边的金元宝揣进口袋的时候,景文帝跟着挪了一下位置。
他此刻已经发现了,事情貌似有些不对头。
呵,这就顶不住了?后面还有呢。
注意到不远处细微的响动,叶朔心中冷笑。
终于,当他的小手摸上胭脂和肚兜的时候,景文帝的手珠“劈里啪啦”几乎转出了残影。
手珠上面刻着佛经,本来是拿来静心之用的,结果现在却越转越让他焦躁。
景文帝拿玉印试探镇国公府的时候,明显忘记了一件事——
小皇子也是他儿子,他儿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拿了这一堆乱七八糟的玩意儿,他这个做父皇的哪儿还有什么脸面可言!
若是让宗室那边知道了,尤其是几位王爷,到时候可如何是好。
一想到那样的画面,景文帝的脸色就有些隐隐发青。
这…周岁抓周之前,容贵妃都没叫宫人们提前排练一下的吗???
第17章 流言
整个大周朝在此之前,还从未有皇子周岁宴上抓周抓到这些东西。
莫说是皇子公主了,就连宗室,甚至是更底下的百姓人家都不多见。
所谓的周岁抓周,基本都是走个过场,真正刚满一岁的小孩子懂什么?不过都是父母那边精心安排的结果。
自己家关起门来倒是也无妨,若是要做给亲朋好友看,有的人家甚至早在一两个月前便已经开始提前做准备了。
中间出意外的概率简直是微乎其微。
但偏偏,这样荒唐的一幕居然被景文帝给碰上了,瞧瞧自己小儿子手里抓的都是些什么?
一个巴掌大的算盘,一枚金灿灿的金元宝。
这两样也就罢了,喜爱钱财,未来去户部任职倒也勉强能够说的过去。
但是胭脂跟肚兜…分明就是女子用的东西!
古人对抓周这些活动还是挺迷信的,更是相信小孩子孩童时期性格就已经定型了,不然也不会有“三岁看大,七岁看老”这句话出现。
可是如果是这样说的话,那自己小儿子如今又是怎样的一个说法?
一件胭脂还不算,又加了一件肚兜,难不成预示着自己儿子长大之后会成为色中恶鬼?
世家大族尚且讲究高雅、内敛,皇室就更是如此。
若想叫天下士族心服口服,皇室更应该成为表率才是,而好色一词,即便是放在皇家,也是件相当不体面的事。
看到这一幕,愣怔了一会儿后,底下便有妃嫔克制不住,轻轻的笑了起来。
小皇子竟是如此的不中用,这下子,看贵妃日后还如何得意的起来!
若她们生了这样一个儿子,还不得羞愧到无颜再出这宫门半步?
“贵妃娘娘,您也莫要着恼,小皇子身份尊贵,日后即便是身边多几个女子,也是无碍的。”
此言之中,调笑和看笑话的意思简直要满溢出来了,更是不见了平日里的惧怕。
她们平日里跟皇后走的更近一些,早就看贵妃不顺眼了,好不容易等到这样的机会,憋的久了,还不得好好过把瘾?
更何况有皇上在,刚丢了好大一个脸的贵妃如何还能猖狂的起来?
话音落下,坐在上首的皇后护甲一顿,心中暗道一声蠢货。
这个时候,竟也敢说这样的话。
在几位嫔妃们看来,经此一事之后,本就冷遇的小皇子必然会彻底遭到皇上的厌弃,纵使魏氏身为贵妃,又能如何?
却不见她们说完这句话之后,上首的景文帝脸色越来越黑,越来越难看。
这几位娘娘恐怕要倒霉咯。
不过这可不关他的事,是她们自己非要看笑话的。
还不待叶朔露出同情之色,下一瞬,就见景文帝沉着脸剐了她们一眼:“陆昭仪、杨婕妤、吴婕妤…言行有失,罚闭门思过三月。”
“皇、皇上……”几人明显慌了,她们怎么也想不明白,皇上明明应该厌弃小皇子才对,怎么反而罚了她们?
叶朔见状忍不住叹气,没办法,谁叫他年龄小呢?皇帝得多小的心眼才能跟一个刚满一岁的小孩计较?
而几人刚刚的行为,跟当着孩子父母的面说你家孩子不好有什么区别?
便宜爹可不得生气么?
景文帝想说什么,但视线接触到小小婴孩那张稚嫩的脸时又给憋了回去。
偏偏叶朔跟看不懂似的,两只小手晃来晃去,手上的算盘也跟着劈里啪啦响,这动静闹的景文帝脑仁疼。
那时不时跟着小皇子上下晃动的赤色鸳鸯肚兜,更时看的景文帝太阳穴一突一突的。
简直…成何体统!!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将小皇子手上的东西收起来!”还嫌丢人丢的不够吗?
见嬷嬷还有宫人们手忙脚乱的动作,景文帝深吸了一口气,环顾四周,一字一顿道:“今日之事,谁都不准说出去,明白吗?”
皇后闻言,带头应诺:“是。”
实在是待不下去了了,景文帝冷着一张脸,怀揣着试探的心思来,最后怒气冲冲的走了。
叶朔眼中的顽劣之色一闪而过。
等走出秋吾宫的大门没多久,王自全王公公就小跑着跟了上来。
景文帝这才知道,原来贵妃这边其实是有提前排练过的。
“那为何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王自全闻言,张了张嘴,却是不敢回答。
之前的时候都是好好的,但是等皇上将那枚玉印拿出来之后就全变了。
小孩子本就不懂事,规律一旦被打乱可能就会引发连锁效应吧。
虽然王自全没说,但景文帝很快也想到了这一点,然后他的脸也变的更黑了。
所以自己这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他有心试探镇国公,却忘了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反而弄巧成拙了。
景文帝一下子就长记性了,心中暗暗告诫自己,下次绝对不这么做了,因为小孩子是真的控制不了的!
景文帝没过多久就回了勤政殿。
看到他的时候,太子还吓了一跳。
不是说父皇去参加了小皇子的抓周宴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最关键的是,脸色也变得这么差。
太子忍不住,关切的问了一句:“父皇,可是中间发生了什么事?”
往日里若事太子这么问,景文帝必然好声好气的回答,但是这回,他实在是说不出口,甚至还带着一丝羞恼:“好好做你的事,谨言慎行,不该你管的莫要
乱问。”
莫名其妙的挨了一顿训斥,太子瞬间就紧张了起来。
他、他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太子表面看起来平静,心里却慌得不行,于是就真不敢继续问了。
等回了自己宫里打听了一下,原来是小皇子闹的。
心神骤然放松,了解了一下前因后果之后,太子哭笑不得。
另一边。
皇帝走后,其他妃嫔也陆陆续续的离开,好好的抓周宴顿时变得一团糟。
赵充容略显担忧的望着如今还在地上坐着、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小皇子。
都是大人闹出来的事儿,却偏偏要怪罪到一个小孩子的身上。
自那日贵妃在她宫中生产、小皇子主动要了她女儿的银手镯之后,赵充容原本就对小皇子有些上心。
发现那枚药丸,赵充容更是纠结万分。
如今又闹出了这样的事,实在是叫人心疼。
尤其是赵充容发现,那一对银镯子如今还待在小皇子手腕上呢!
此时赵充容却是不知,她眼中的小可怜其实才是整件事的罪魁祸首。
叶朔其实对这位赵娘娘感官也相当不错,见她神色有异,不由得咧开嘴,朝着她挥了挥手。
这下子赵充容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
强忍着回头的冲动,赵充容紧捏着帕子,默默离开。
只希望,贵妃娘娘不要苛责他才好……
一炷香后,秋吾宫的大门关上的一瞬间,容贵妃就深吸了一口气,咬着牙看向了自己儿子。
这小东西,怎么关键时刻掉链子!
不知内情的容贵妃此刻定然是生气的,尤其是前一个月小东西表现的那么好,连她也给骗过了,最后真到了抓周宴上,却突然给她搞了这么一出,容贵妃心
里简直要怄死了。
尤其是想到皇上的表情,容贵妃就更是心焦。
若是真因为这件事使得他被皇上厌弃了,可如何是好?
一旁的六皇子看了看这个,又看了看那个,同样觉得手足无措,但因为习惯,他还是帮忙求情道:“容娘娘,皇弟还小,您别……”
“不关你的事,你到一旁待着去。”容贵妃咬着牙,径直走向自己的儿子。
六皇子刚准备挡在前面,紧接着就被静嬷嬷给拦住了,一时间心急如焚。
静嬷嬷却是一点也不担心,做娘亲的,还真能忍心生孩子的气不成?
素心素月素秋她们这些未出阁的丫鬟却是不知,咬了咬下唇,噗通一声便跪下了:“娘娘,小皇子年幼,什么都不懂,是奴婢们做的不好,是奴婢们大意了
,才生了这样的事,要罚便罚奴婢吧!”
“本宫竟不知,他什么时候把你们也给收买了。”看着被团团围住的小东西,容贵妃险些被气笑了。
没办法,平日里小皇子实在是太讨人喜欢了,尤其是伸手要抱的时候,简直让人心都化了,叫人不自觉的就想依着他。
容贵妃尚且如此,更别说这些丫头们了。
叶朔显然也知道他娘如今正在气头上,待她走过来的时候,赶忙将手中的胭脂奉上,顺便利用年幼的优势,软乎乎的喊了一声:“娘。”
微微上扬的瑞凤眼里弥散着薄雾,看着就可怜兮兮的。
容贵妃当时就顶不住了。
小东西也不知道在哪儿学的,没外人的时候从来不肯叫自己母妃,总是娘啊娘的,简直腻死个人,叫容贵妃想生气也气不起来。
如果一声娘不够的话,那就再加一个亲亲。
古人本就含蓄,容贵妃哪儿见过这阵仗,很快就被扑了个满怀,然后左右两边脸颊一边一个,亲的容贵妃立马就没脾气了。
“平日里话都说不清楚,怎么这个时候突然就会喊娘了,嗯?”
面对容贵妃的质疑,叶朔选择装傻,往他娘怀里一贴,假装听不懂她说什么。
“娘娘,小皇子也是惦念着您呢,您瞧这胭脂。”静嬷嬷适时的开口。
容贵妃视线往下,果然看到他手里似乎捏着什么。
危机一下子就解除了。
所有人都在帮他。
叶朔列了咧嘴,在他娘看不到的角度,朝六皇子眨了眨眼。
六皇子没绷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整个秋吾宫很快恢复了往日的轻松。
两天时间一晃而过,这天下终究没有不透风的墙。
虽然景文帝已经下令不准外传了,但还是遏制不住流言的扩散,看热闹的人也逐渐冒了头。
这天下午,景文帝午休起来,还不等他招众位大臣到勤政殿觐见,就听到王自全通传,说是晋王到了,与之相携的,还有向来低调的肃王。
晋王乃景文帝胞弟,因着兄长的关系自小就有些无法无天。
至于肃王,当年在景文帝还是太子的时候就辅佐于他了,所以如今同景文帝的关系也相当的不错。
这两个人来做什么?
景文帝有一瞬间的不解,但还是跟王自全说,宣他们进来。
不过很快,景文帝就后悔做出了这一决定。
他就不该相信自己弟弟找过来能有什么正事儿。
果不其然,晋王刚一进来,张嘴便是一句:“皇兄,听说你儿子周岁的时候抓了肚兜还有胭脂,这事儿是不是真的?”
得,丢脸果然丢到宗室那边去了。
“唰”的一下,景文帝的脸瞬间就黑了。
第18章 上学
晋王却像是没看到他的黑脸似的,继续在那里说道:“那胭脂香不香,肚兜漂不漂亮,上面绣的什么样的花儿?”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晋王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
但是随后流言愈演愈烈,使得晋王不得不信,同时对于这个未曾谋面的小侄子,也产生了浓重的好奇心。
那种…仿佛撞见同类的好奇。
景文帝忍了几忍,最终没忍住叫来了侍卫:“来人呐,把晋王给我拖出去!半个月之内不许他靠近宫门半步!”
“…皇兄,何至于此啊!”晋王惊了。
早知皇兄好面子,却没想他真的会恼。
晋王想要反抗,却被赶来的侍卫抓了个正着。
“王爷,得罪了。”侍卫嘴上说的,要比他们的动作客气多了。
晋王就这样被侍卫们丢了出去。
门口的宫人眼观鼻鼻观心,假装没看到。
双脚落地之后,晋王不由得摸了摸鼻子,倒是没有生气。
嘿,这事儿真有意思。
来日得了机会,一定要见见这位小侄儿不可。
看够了热闹,晋王也不在乎这半个月不能进宫的事儿,他哼着小曲儿,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这番举动,险些将殿内的景文帝气了个半死。
待呈明殿外的吵闹声渐渐消失,胸口剧烈起伏,景文帝横了一眼站在那里一言不发的肃王:“你呢,你今日来,也是来看朕的笑话的?”
本来嘛…是这么一回事。
但见皇兄此刻真的生气了,晋王又脚底抹油提前溜了,能抗事儿的没了,肃王肯定是不能这么说的。
“皇兄何出此言?”
肃王看起来有些讶异:“我只是见皇兄最近时常因为春汛的事情烦心,所以特来问候,看看皇兄是否有需要,随时可以差遣臣弟。”
这话说的跟真的似的,若不是刚刚无意间瞥见了他眼底的那一抹兴味,景文帝指不定还真信了。
“…近些年来,你倒是越来越会说话了。”全然不复当初那副闷葫芦的样子。
这一切,自己胞弟功不可没。
一个晋王也就罢了,若是肃王也变成了那样,景文帝想想都觉得头大,于是叮嘱道:“日后若是没别的事,少跟老十六厮混在一起。”
皇子时期,晋王排行十六,景文帝便习惯性的称他叫老十六了。
肃王闻言也不辩驳,十分顺从的应了声“是”。
景文帝心里头这才舒坦了一些。
不过既然肃王来了,景文帝断没有就这样放他走的道理。
既然他主动提起了春汛的事儿,正好景文帝发愁叫谁去办呢,景文帝本就有此一念,干脆就将这件差事交给肃王去办了。
大皇子如今在掌兵,二皇子又文弱,至于太子…尚且年幼,一时间难以担当如此重任,寻常官员景文帝又不太放心,数来数去,还是肃王最为合适。
肃王也不推脱,当场便领旨谢恩。
“给你两天时间,你回去之后好好筹备一番,明日便启程吧。”时不我待,于灾患一事,景文帝果断的很。
只不过……
临走的时候,景文帝仿佛随口一般问道:“有关于小皇子的事,是只有你们两个知道,还是说整个宗室都传开了?”
皇兄他果然还是在意的。
肃王清咳一声,正经道:“皇兄放心,除了我们两兄弟,其余无人敢乱嚼舌根。”
这话说的委婉,但是里面的意思聋子都能听出来。
所以皇兄,别自欺欺人了。
“……”
“你也赶紧给朕滚。”
“是,臣弟告退。”
因着皇帝的态度,后宫之中倒是没人敢提起这件事,叶朔连秋吾宫都出不去,那些流言自然也影响不到他。
到目前为止,叶朔还是那个无忧无虑,每天只需要为吃饭睡觉而操心的快乐的小废物。
日子一天天过去,很快就到了六皇子入学的时间。
六皇子今年六岁出头,按照虚岁的话,他如今已经有八岁了。
这个年纪在平均虚岁六岁便要入学的上书房算是超高龄儿童了,但贵妃毕竟是贵妃,将六皇子加塞进去完全不是什么难事。
少傅原本还心有余虑,据他所知,六皇子在进秋吾宫之前,一直处于无人管教的状态,莫说是读书习字,怕是开蒙都难。
但是碍于贵妃的情面,少傅只好硬着头皮考教了六皇子几个问题。
紧接着少傅惊喜的发现,六皇子回答的虽然有些磕绊,但基本都能答上来,比起上书房里的其他皇子来说也逊色不了多少。
少傅当即便放下了心。
不过因着六皇子识字太晚,根基不稳,少傅本想单独教他的,谁成想他刚说完,便被六皇子拒绝了。
“多谢少傅美意,只是学生想自己试一试。”六皇子不想在众兄弟之中搞特殊化,更不想在旁人面前露怯,让少傅单独教他,只会让六皇子觉得难堪。
所以他决定加倍的努力,争取早日追上其他人的学习进度。
少傅闻言一怔,继而满意的点头。
一旁的容贵妃更是觉得六皇子争气。
六皇子虽非她亲生,但毕竟养在她宫中,若是六皇子逊色太多,她脸上也不会好看。
因为六皇子从来不提,所以容贵妃也就不知道最近这一两个月里,因为要去上书房的事,六皇子曾经数次夜半时分从床上爬起来,或是温习从前学过的生字
,或是自己学习新的内容。
有的时候,若是一个人不开口,莫说是养父母了,即便是亲生父母都不知道这人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恰好,六皇子就是那个轻易不肯说出口的人。
容贵妃性子本就没那么细心,也就从来没有留意过。
以夜晚怕黑为由,六皇子所住的侧殿晚上几乎未曾熄过灯。
可偏偏,他房间里又从来不肯留人,如此矛盾,两日之后,晨起时看到侧殿砚台的墨还未干,叶朔便知道最近发生了什么。
叶朔不由得心下叹气,六皇子如今还年轻,尚且不知,只有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上辈子叶朔就是病死的,对这句话深有感触。
再多的钱财,再大的权势,若是活不了那么久,终究也是一场空。
而六皇子一出生,就已经站在了金字塔顶端,他完全不需要为生存而努力,只不过是生活条件相对来说可能会差一些。
可就算是如此,也不急于这一时啊!
但这些只有叶朔能看到,身为局中人的六皇子是看不到的。
六皇子出身不好,在上书房里努力表现是他为数不多的翻身的机会,这种情况下,即便是别人劝,也是劝不听的。
六皇子此刻还在为回答上了少傅的问题而感到欣喜,心中暗自决定日后要更努力一些才行。
叶朔见状,不由得担心起了他的身体。
要知道大周朝的皇子,卯时,也就是凌晨五点就要到上书房报到,加上起床洗漱吃早饭以及路上耽搁的时间,也就是说他寅时便要起床。
凌晨三四点啊!
十几岁正值青春期也就罢了,这对一个几岁的孩子来说怎么可能受得了?
下午申时放学,整个学习过程超过了十个小时,晚上回来还要写作业,光是想想叶朔就觉得头大。
怪不得古代小孩夭折率高呢,如此揠苗助长,那苗能长的好才怪呢。
然而这种事,终究是甲之砒霜,乙之蜜糖。
就在叶朔拼命思考自己三年之后究竟该用什么方法躲避这种酷刑的时候,六皇子第二天一早,寅时刚过,就带着自己的伴读开开心心的出发了。
叶朔顺便抬头看了一眼,哟嚯,天还没亮呢,那星星月亮闪的,跟探照灯似的。
“……”
沉默了好一会儿,叶朔毫不犹豫,裹着被子翻了个身立马继续睡了。
简直就是噩梦!
叶朔一直睡到辰时才醒,彼时天已经大亮了。
睡足睡饱之后,他整个人精气神都不一样了。
吃过早饭,消化了一会儿后,叶朔照例开始在院子里头疯玩儿。
想要身体好,光是睡觉是不够的,还要配合运动。
在古代没特效药没检查设备,一场风寒就能要了一个人的命,叶朔可不得小心点儿?
死过一次的人可不会真的看穿生死,指不定反而更怕死了。
他这么一动可倒好,直接把满院子的宫女太监都给累趴下了。
起先是容贵妃,容贵妃刚跟着他跑了没两趟就不行了,也不知道一个一岁多的小孩儿哪儿那么多的精力,仿佛跟用不完似的。
叶朔也明显感觉到了自己的体力似乎特别的充沛,一点也不像是小孩子。
略作思索,随即他恍然。
该不会是遗传了外祖父那边的体质吧?
能上战场的都不是一般人,听他娘说,外祖父直到现在一顿都还能吃六碗饭,挥舞几十斤的长刀跟玩儿似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太好了。
众所周知,皇帝一般都比较短命,之前叶朔还怕遗传了自己便宜爹这边的短命基因,现在看来,遗传外祖父那边的概率应该要更大一些。
中午吃了饭,又睡了一会儿后,叶朔继续自己的活动。
下午四点多,就在他浑身冒汗的时候,六皇子终于从上书房回来了。
大约是学习强度比较高,他的脸上带着明显的疲惫。
叶朔见状习惯性的喊了一声:“六哥!”
自从抓周事件之后,见众人的注意力都被转移走了,叶朔的吐字自然而然就清楚了许多。
看到是他,六皇子不禁扬起了一抹笑容。
若是往常,六皇子必定要陪他玩耍一会儿,但今日……
六皇子伸手,摸了摸小皇弟的脑袋:“今日六哥有事要忙,等回头六哥忙完了再陪你,可好?”
所谓的正事,不过就是少傅今日布置下来,叫众人背的书罢了。
“不、不……”叶朔摆摆手,试图抢救一下。
“六哥,陪…陪……”
为了能让这小孩儿休息一会儿,叶朔都厚着脸皮卖萌了。
结果果然不出所料,六皇子压根没把他的话当成是一回事儿,朝着自己的伴读使了个眼色之后,便自顾自的回到自己的房间,摊开书,背了起来。
伴读及时上前:“小皇子,臣来陪您玩儿可好?”
叶朔:“……”
算了,怕你这小身板撑不住。
叶朔看了对方一眼,决定还是不要荼毒这个不满十岁,同样是小孩的伴读了。
叶朔摇摇头,然后去墙角那边玩泥巴去了。
那什么…最近他发现捏泥巴也挺有意思的……
六皇子朗朗的读书时传来,一开始的时候叶朔还觉得挺好听的,后来渐渐的,便觉得枯燥了。
恰好容贵妃小憩起来,小厨房那边也掐着时间,送来了热腾腾,还冒着热气的点心,嗅闻着空气里飘来的味道,叶朔毫不犹豫,把捡来的小树枝随手一丢,
然后对着泥坑一顿踩。
待静嬷嬷来喊的时候,叶朔站起身来,带着满身的泥污就跟她走了。
静嬷嬷隐约看到泥坑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但她只以为是小皇子胡乱画的,便没有放在心上。
若是她再早来一些便能看到泥坑里面密密麻麻全是小字了。
这些小字,赫然便是六皇子如今正在背诵的内容。
刚刚叶朔觉得无聊,无意识的跟着写写画画。
可惜,静嬷嬷来的晚了,并未瞧见。
看到小皇子一身的狼藉,静嬷嬷一边牵着他的手,一边无奈的责备道:“若是待会儿娘娘见了,又该生气了。”
叶朔嘿嘿傻笑,并不担心。
偏殿那里,六皇子背书的声音还在继续。
第19章 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