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些狗奴才,快放开本皇子,若是伤了我和皇弟,就问你们担待的起吗?”
仿佛故意说给容贵妃听似的,五皇子还踹了抓着他胳膊的小太监一脚。
听到这话,周围的宫人果然不敢再动了,回过头来,宫人一脸为难的看向容贵妃。
这…这可是皇上的子嗣,万一有个什么闪失,他们确实没法交代。
见他们退缩,五皇子越发得意,甚至挑衅似仰起头来看向容贵妃。
早听母妃说这个女人猖狂,讨厌的紧,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
就当是为母妃报仇了。
容贵妃注意到他的表情,气的脸色铁青。
被容贵妃紧紧抱在怀中的叶朔见状却是忍不住叹息一声。
这小子还是太年轻了,孰不住在这宫里,折磨人的法子有的是。
光是叶朔这个初来乍到的新人短短几个呼吸之间就想出了不少,更别说他娘这个宫中的老油条了。
到时候估计五皇子都恨不得让他娘的人抓起来把他打一顿呢。
确实,容贵妃在某些方面可能确实有些短视,但她真的不傻。
五皇子这次着实把她给惹恼了。
“既然你想看,那本宫今日便叫你见识一番。”论骄纵跋扈,在这宫中容贵妃当属第一,五皇子算老几?
“来人,把淑妃和徐贵容一道给本宫‘请’过来!”
五皇子这下子终于开始慌了:“你什么意思,请本皇子的母妃来要做什么???”
傻孩子,我娘动不了你,还动不了你娘吗?
虽然淑妃和徐贵容确实无辜了一些,尤其是徐贵容,她儿子还是个顶包的,自己还要被连累,着实惨了一些。
但如今叶朔口不能言,自然也没法帮他们母子求情,只能多跟娘亲贴贴,希望娘亲早些消气。
淑妃接到消息的时候,脑子顿时“嗡”的一声。
你说说,好端端的自己儿子干嘛要招惹她啊!
没见皇后娘娘都拿她没办法吗?还对她儿子出手,这跟拔老虎胡须有什么区别?
淑妃已为人母,更是失过孩子的人,自然明白刚出生的小皇子对容贵妃来说意味着什么。
没奈何,她只能偷偷去叫自己的贴身婢女去给皇帝递消息,希望皇上能看在二皇子的面子上,救他们母子一救。
大约半炷香的功夫,淑妃和徐贵容便匆匆赶来了御花园,看到地上染血的细布,两人心头不约而同的“咯噔”一声,脸色也唰的一下就白了。
再一看容贵妃怀中的襁褓…还好还好,不是这孩子。
至于一旁的六皇子,则被两人下意识的给忽略了。
“跪下。”见到两人,容贵妃心中恨起,当即冷声道。
要知道,这御花园里铺设的可是鹅卵石啊。
这要是跪实了,那得多疼?
五皇子立刻就急了:“母妃不要!”
可是,这哪儿是他说不要,就真能不要的事儿?
官大一级还压死人呢,贵妃惩罚淑妃,淑妃岂有不听之理?
淑妃心中叹气,同徐贵容一道由贴身婢女搀扶着跪下了。
七皇子控制不住,“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徐贵容见状心都碎了,可是却无可奈何。
五皇子这会儿才终于知道自己错了,也终于知道为什么这宫中人人怕贵妃了。
可惜,已经晚了。
对子罚母,这招不可谓不狠毒。
叶朔觉得自己和娘亲此刻越发像反派了。
“五皇子既是你养出来的,他今日犯错,你便代他在这里跪满半个时辰吧。”淑妃毕竟是两个皇子的生母,即使是容贵妃也不好做的太过,若是换了徐贵容
的孩子是主谋,容贵妃定要让她的膝盖跪废掉!
尽管只有半个时辰,却也相当的难挨。
五皇子还在那里骂:“容贵妃你竟敢如此对我母妃,你等着,待来日我二哥回来,我定要让你好看!”
容贵妃抚摸着儿子小脸儿的手一顿:“你再多说一个字,我便让淑妃多跪一盏茶。”
“你——”
五皇子彻底崩溃。
这一幕,说是五皇子的童年阴影也不为过,可以相见,他估计要有好长一段时间会变得老实了。
另一边。
景文帝很快就知道了后宫里传来的消息,不过他并不打算管。
毕竟这件事确实是五皇子有错在先,还有,他小小年纪居然就推自己年幼的皇弟帮自己顶锅,确实应该好好教训一下。
“盯着些,别太过火就行。”
此言一出,基本算是定下了这件事的结局。
久等皇帝不至,淑妃也渐渐明白过味儿来了,心中再多的不甘,此刻也只能压下。
半个时辰眨眼过去,终于气儿顺了一些,容贵妃这才放下手中的茶杯,顺便看向一旁的太医:“如何,六皇子这张脸日后会留疤吗?”
太医摇头:“应该不会,这伤口看着长,但其实并不深,加上小孩子恢复的快,很快就好了。”
“唔,麻烦你了。”容贵妃点点头:“本宫记得你们太医院有好几味专门祛疤的疗伤圣药,记得给六皇子用上。”
容贵妃向来赏罚分明,尤其是六皇子还帮自己儿子挡了那些石子,她心中自然感激。
没想到,六皇子会因为这件事入了贵妃的眼。
太医想也不想,连忙应是。
再转过头来,容贵妃又看向一旁六皇子带过来的宫女:“还有你们,若是让本宫再瞧见你们怠慢六皇子,仔细你们的皮!”
“奴婢不敢。”宫女闻言急忙跪下表忠心。
“天色已晚,你穿的单薄又受了伤,奴才们又伺候的不得心,不如暂时搬到本宫宫中来,待头上的伤养好了再离开。”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容贵妃也没考虑皇上究竟会不会答应。
反正如果若是皇上不答应或者觉得不妥,到时候自然会派人来通知的。
“多、多谢容娘娘!”六皇子一脸感激加感动,又添那么一些小心翼翼,看的众人心头无不心头发软。
可怜的孩子。
任由谁也想不到,看似普通的一场冲突,里面竟然也有人做了手脚。
打死五皇子也猜不着,有一句话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以为自己找好了替死鬼,却不想为别人做了嫁衣裳。
这一局,六皇子或成最大赢家。
叶朔…叶朔在一旁看的整个人都裂开了。
笨蛋娘亲哟,居然被一个五岁的孩子骗的团团转,殊不知,将六皇子带到秋吾宫才是真正的引狼入室。
或许一开始六皇子只是单纯的想改变一下眼下的生活,但等他渐渐适应了秋吾宫的奢靡之后,难保不会贪图更多。
叶朔记得,有个词叫鸠占鹊巢吧?
斑鸠将喜鹊的孩子杀死,便可顺理成章,取而代之。
……救命。
老天保佑,六皇子晚一点、再晚一点进化到这个地步。
第15章 周岁
当然,如今的六皇子只是个五岁的小孩。
他可能有一点儿心眼,但还远不到叶朔担忧的那个地步。
叶朔也不想因为尚未发生的事情处处防备,不然的话那样活着真的是太累了。
就目前来看,六皇子有想要挣脱如今困顿环境的念头也无可厚非,而且谁叫是五皇子那边先起了坏心思呢?
五皇子既然想要利用别人,就要做好反被别人利用的准备。
同时叶朔也更愿意相信,六皇子当时扑上来的时候,是因为担心他的安危。
叶朔一个大人,私心里也不愿意将五岁的小孩想的太坏。
就这样,六皇子就这么顺理成章的跟着容贵妃一行回到了秋吾宫。
景文帝很快就知道了这件事,不过想了想,他终究没有说什么。
首先两个孩子还小,以后的事情还远着呢,暂时还不太需要操心。
其次,贵妃多养一个孩子未必就是一件好事,只要玉牒不上在贵妃名下就不会有什么影响。
这个时候景文帝才了解到,自己这个小透明般的儿子在皇子的住处过的其实也不怎么好。
再怎么样,毕竟是自己的孩子,不是寻常奴才可以作践的。
皱着眉,发落了几个人之后,得知六皇子额头受了伤,景文帝便叫身边的太监选了几样有助于伤口恢复的补品赐给了六皇子。
当六皇子看到托盘上的药膏时,简直受宠若惊,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摆了。
生平第一次,父皇居然提起了他。
果然只有跟着贵妃,自己才能有机会被父皇看到。
景文帝的这一个举动,越发坚定了六皇子留下的决心。
不论如何,他一定要想办法留在这里才行!
六皇子虽然不知道具体的方法,但他知道一件事,那就是贵妃特别在意刚出生的小皇弟。
所以只要自己拼命对小皇弟好,就还是有机会的对吧?
天生坏种的小孩终究只是少数,就算是六皇子,第一反应也是讨好,而不是杀人。
见眼前的小孩儿因为小小的一罐药膏就激动的脸都红了,叶朔心中不由得叹息。
果然缺爱的孩子只要对他稍微好一点,他自己就能把自己给感动到。
叶朔决定,接下来的日子里要对这小可怜好一些,尽量少欺负他。
给他春风般的温暖,省得好好一个孩子,最后再走上歪路。
容贵妃那边还是有分寸的,并没有把属于自己儿子的偏殿给六皇子住,而是让宫人们将主殿旁边的偏房收拾出来一间给他住。
可即使是偏房,也不是之前六皇子的住处可以比的,六皇子到现在还住在自己生母生前居住的地方呢。
受宠和不受宠,有的时候区别就是这样的大。
“这是宝鹊,以后就是负责伺候你的人,或者有什么委屈,尽管同本宫说就是了。”容贵妃没怎么犹豫,随手便将身边的大宫女指给了他。
六皇子闻言想也不想就要行礼谢恩:“谢容娘娘……”
“不必。”容贵妃最不耐烦的就是跪来跪去了。
“如今天色也不早了,你今日又受了惊吓,便早些歇着吧,明日用早膳的时候,我会叫嬷嬷来屋里叫你的。”
说完,容贵妃略微检查了一下床上新铺的被褥,见没问题之后很快便离开了。
一出门,一旁的嬷嬷忍不住笑了起来。
“嬷嬷你为何无故发笑?”容贵妃不解。
“可是有什么开心的事?不妨说给本宫听听?”
“并非。”嬷嬷摇头,笑着道:“只是觉得娘娘如今做了娘之后,变得不太一样了。”
从前的时候她哪儿有这样的耐心,哪儿有这样的细心?
“若是老爷夫人见了,怕是都认不得了呢。”
被这样打趣,容贵妃的脸颊有些微微泛红:“还不是这小东西闹的。”
从前的时候她没管过事儿,也就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
叶朔无辜极了,他不过就是废了一些,没用了一些,粘人了一些,需要人操心了一些…怎么就跟他有关系了?
嬉闹声渐渐远去,绷着脸叫宝鹊退下之后,六皇子才迫不及待的打量起了周围的环境。
小心翼翼的伸手摸了摸锦缎绣的被褥,六皇子又想起了刚刚容贵妃检查厚薄的举动。
在此之前,从未有人关心过他是否睡的暖和。
后知后觉的,六皇子脑海里闪过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自己是不是,要有家了?
第二天,叶朔就敏锐的发现六皇子变了,变得对自己特别的好,有种小心翼翼,想要讨好他们母子的感觉。
一转念,叶朔就明白为什么了。
心下叹息的同时,他也十分积极的给予了反馈。
然后六皇子惊奇的发现,才一个多月大的小皇弟仿佛能听懂自己的话似的,在自己伸手的时候,居然就会主动要抱抱,真的是太聪明了!
原本在一旁看着的容贵妃见状,眼中也不禁闪过惊喜之意。
才一个多月就会认人了,若是再长大一些,那还了得?
而且一旁的嬷嬷也说了,寻常四五个月的孩子才渐渐开始认人,五六个月才懂得要抱,也就是说,自己儿子要比旁的小孩早慧了起码四个月。
若是换成读书习字,不得更厉害一些?领先三五年怕是不成问题。
这一刻,容贵妃仿佛看到了自己儿子进上书房读书时候,力压其余几个皇子的场景了。
“不愧是本宫的儿子,与寻常人就是不同!”
叶朔:“……”
叶朔吓得赶紧把手放下了。
他刚刚就伸了个手而已,他娘怎么能联想这么多。
吃了这次教训之后,叶朔之后就再也不敢乱动了。
生怕哪一天他娘真的来一句“我见众人多寻常,唯我儿可堪大任”,到时候叶朔哭都没地方哭去。
叶朔硬是忍到两个月才抬头,四个月翻身,六个月会坐,八个月会爬,满周岁的时候,才勉强扶着床沿走了两步,简直完美的符合了民间“二抬四翻六会坐
,七滚八爬周会走”的定律。
有的小孩发育的好的,学的快的,八九个月就已经满地跑了,叶朔这样已经不算快了。
但落在容贵妃眼里,却是自己儿子简直聪明绝顶,学什么都特别快,使得叶朔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演技下降了,明明上辈子的时候他装了二十多年,他
爸都没有丝毫的怀疑。
渐渐的叶朔才明白,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而是容贵妃的滤镜太厚,已经认不清现实了。
光她一个认不清现实也就罢了,还把六皇子给带沟里去了,听得多了,年幼的六皇子也觉得自己这个弟弟聪明。
六皇子毕竟年纪小,压根不记得自己小时候的事儿,更不知道其实他自己七个月的时候就会说话了,而现在自己皇弟却还是口齿不清,连一句完整的母妃都
喊不出来,九个月的时候更是已经满院子乱跑了,与他相比,小皇子简直可叫一声“庸才”也不为过。
打小就伺候六皇子的婢女却是半个字都不敢多说,深埋着头,生怕一旁的容贵妃和嬷嬷们看出她的异状。
婢女深知,若自己敢在这个时候将实话说出来,自己保准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嬷嬷们一开始其实也不觉得小皇子聪明,她们觉得就是正常小孩儿而已。
但是没奈何,小皇子长得实在是太好看了,如今已经初显轮廓的小脸儿,尤其是那双微微斜飞的瑞凤眼,和红菱似的小嘴,简直就是两大杀器。
上到八十岁的老婆婆,下到八岁的小闺女,极少有不喜欢这一款的。
尽管小皇子还年幼,但正是因为年幼,所以他长了这张脸不论做什么都好看。
嬷嬷们在皇帝与贵妃强强联合的成果中,日渐沉迷,逐渐放弃了自己的原则。
不知道为什么,叶朔突然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很重。
其实他四个月的时候,差不多就能掌握好发音了,毕竟重来一次说话对他来说还是相当简单的。
走路也是一样,只不过受限于小孩子的骨骼软,使得他不敢太早站起来罢了。
叶朔现在只庆幸,庆幸他憋住了,不然的话他天才的名头如今估计早就在后宫传遍了。
想想那个画面,叶朔就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冷颤。
“怎么了,你冷了吗?”一旁的六皇子见状,连忙低声询问。
将近九个月的时间过去,六皇子如今已经习惯了在秋吾宫的生活,对皇弟的关怀也成了自然而然的事。
叶朔如今生理年纪还小,压根没法给他掰扯这个,只能暂时搁置了。
见小孩儿望着自己,也不管他能不能听得懂,六皇子自顾自的嘱咐道:“待会儿抓周的时候,你不必紧张,就像前几日那样就成。”
到时候满宫上下的妃嫔都会来,甚至皇后娘娘也会到场,六皇子是知道的,自从那次五皇子和七皇子拿石头丢皇弟的事情过去之后,容娘娘就将皇弟拘在了
院子里,再也没叫他出去过了。
六皇子怕他没见过那么多人,会紧张。
但其实六皇子也只不过是个六岁的小孩儿而已,比如今的叶朔也大不了多少。
叶朔眨眨眼,刚想说自己不紧张,然而下一瞬,却见外面突然传来了太监的通传声——
“皇上驾到!”
“嫔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众嫔妃先是一惊,而后纷纷行礼,坐在上位的皇后先是一怔,继而在婢女的搀扶下缓缓行礼。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错过了洗三,错过了满月,周岁这天景文帝还是要来的。
叶朔这才想起来,哦,除了娘之外,自己还有个爹来着。
就在叶朔愣神的功夫,一双金线绣成的龙靴,就这样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第16章 抓周
最近几个月里,景文帝政务繁忙,几乎没有歇息的时候,听说是在忙着治理南方春汛的事儿,已经连着有小半年没有踏足后宫了,更别提来贵妃这里了。
去年春天,小皇子刚出生的那年是个极好的年份,冬日里头不算太冷,也就导致了各地官员疏于防范。
谁知紧接着今年便是个冷冬,冬日里降雪明显增多,到了今年开春儿的时候,冰雪融化,河流水位暴涨,便有两处地方出了汛情。
皇后得到的消息是今日晨起上早朝的时候,因为水患治理不佳,诸位大臣相互推诿,惹得景文帝震怒。
皇后本以为景文帝今日不会来了,却不成想最后他还是来了。
莫说是皇后,即便是容贵妃都有些惊讶。
这一年之中,又接了一个孩子回来的贵妃每日的时间被安排的满满的,加上六皇子马上就要进上书房了,贵妃最近正忙着找人给他开蒙呢。
去上书房说是去读书,但进去的皇子哪儿有说真的一个字儿不识的?
若是让六皇子就这么去了,必定要引起一番嘲笑不可。
于是容贵妃硬是将六皇子留在身边,就这么拖了这么久。
同时六皇子自己也争气,短短两三个月的时间里就把大部分的常用字给认全了,至于书写的话,等进了上书房,自然有少傅会一点一点纠正他的。
还有就是自己儿子今儿个会抬头了,明儿个又学会翻身了,又过了几天他又学会模模糊糊的喊母妃了。
这种情况下,容贵妃哪儿还能抽出多余的时间来思念皇帝。
刚刚小太监通传的时候,恍惚间容贵妃才想起自己已经有将近一年的时间没见过景文帝了。
后知后觉的发现,没有他的日子里,倒也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难挨。
那边叶朔刚准备仰头去看,还不等他动作,那边大宫女素月立马就抱起了他,代他朝皇帝行礼。
“小皇子见过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自那次莽撞的冲到太子跟前求救之后,幸而最后容贵妃出手搭救,素月并未留下什么后遗症,如今一年过去,她身上的伤也早已经痊愈了,依旧是所有宫女
里面最机灵的那一个。
仗着自己年纪小,还没有不得直视天颜的说法,叶朔仔仔细细的将自己的便宜爹打量了一遍。
平心而论,景文帝长得要比老顾总好看太多,最主要的是身上的那股子气势,不愧是当皇帝的人,他不说话,往那儿一站就叫人压力骤增。
三十多岁的老顾总已经是土老板样式的油腻大叔了,尤其是日渐稀疏的发量和大啤酒肚,使得当时的叶朔一度非常担忧若干年后自己的发际线会不会也变得
像他那样。
三十多岁的景文帝却保养得宜,身量精壮,小腹那里连一丝赘肉也无,五官深刻,不怒自威。
长成这样,怪不得这辈子自己的颜值也跟着往上提了一个台阶呢。
可是,叶朔还是更怀念那个胖胖的,土财主似的老爹,只有那个老爹才会无条件的对他好,现在这个在他婴幼儿时期缺席缺的,让叶朔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
无性繁殖来的。
娘虽然已经不是那个娘了,可是还是那样的熟悉。
爹也不是原来那个爹了,更是变得极其的陌生。
在此之前,他甚至还幻想着一家三口能再续前缘呢,却忘了缘分这东西,能够遇到一次已经是老天爷开恩。
心中莫名的希冀破灭,叶朔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怅然。
叶朔在打量景文帝的同时,景文帝同样也在打量着他。
景文帝虽然不经常踏入后宫,但有关于自己这个小儿子的消息却是没少听,不过当面见到,这还是第一次。
小小婴孩的五官已经渐渐清晰了起来,虽然如今还是满脸的婴儿肥,但是已经依稀可以分辨出神似贵妃、更偏俊秀的眉毛,挺拔的山根、与贵妃如出一辙、
生来便殷红的唇,以及跟贵妃一个模子刻下来的好皮肤……
等等。
这孩子怎么长得一点也不像朕???
景文帝又赶忙重新看了一遍。
发现这孩子唯一一处不像贵妃的地方——眼睛,同样也不像他,更像是他自己长了一双这样的眼睛。
皇帝拨弄着珠串的手一顿。
小孩子嘛,如今五官还没长开,还看不太出来,日后长大了许就好了。
景文帝这么想着,于是在众嫔妃的注视下,冷静的开口:“小皇子抓周进行到哪一步了?”
不管平日里跟贵妃关系如何,皇后如今依旧是笑着开口:“回皇上,臣妾们都还在等着,还没正式开始呢。”
按照宫中旧俗,皇子公主满周岁抓周的时候其他妃嫔们是要象征性送一两件物品到小皇子小公主面前的。
送的东西也有讲究,反正这大喜的日子里不会有人上赶着找不痛快,故而如今叶朔面前摆的都是些砚台、墨条、古籍等等一类的比较高雅的东西,一眼望去
,寓意都极好。
至于那些不入流的,都摆的离叶朔远远的,压根不给他接触的机会。
抓周嘛,不就这么回事儿?大家也都心知肚明,早就已经习惯了。
叶朔明镜儿似的,知道自己今日也就走个过场而已,早在一个月之前,秋吾宫上下已经在为他的抓周宴做足了准备。
静嬷嬷瑜嬷嬷还有素月素心她们几乎是每天都要帮忙训练一番,免得到时候小皇子会掉链子,今日的时候,她们更是在砚台一类的东西上面涂上了贵妃娘娘
最喜欢用的香膏,简直要多妥帖就有多妥帖。
叶朔明白她们的苦心,自然相当的配合。
那头皇后还在继续:“不知皇上今日里准备了什么好东西要给小皇子做添置呢?”
连妃嫔们都送了,景文帝这个做父皇的自然也不能落下。
天地良心,这回皇后真的就只是随口问了一句,并无其他意思。
景文帝沉思许久,一抬眼,有恰好对上叶朔黑白分明的眼睛,心念一动,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竟顺手将腰间挂着的玉印给解了下来!
刹那间,整个主殿一片骇然。
原本正在言笑晏晏在众嫔妃此刻半点声音都发不出,像淑妃贤妃德妃这些有孩子的嫔妃手上一个用力,手中的帕子顿时拧成一团。
就连皇后也久久不能回神。
试问天下谁能不知,皇帝的私印究竟意味着什么!
若非一旁的素月及时按住了她,容贵妃惊得差点当场从绣墩上站了起来。
皇上这是要做什么!
他这又是何意?
偏巧景文帝跟看不到似的,将私印解下之后,顺手便放到了王自全王公公及时找到的托盘上。
“今日朕来的匆忙,并未提前准备,就以此物,予小皇子做添物吧。”
他说的轻描淡写,众嫔妃听了却是心惊肉跳。
叶朔眼睁睁的看着那枚小巧的玉印被王自全小心翼翼的放到了他面前。
叶朔:“……”
可真有他的啊。
自己这便宜爹真行。
话说叶朔这个时候才突然想起来,最近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听到前朝传来自己便宜爹跟外祖父的消息了,又不见他娘有多担忧,叶朔推断着,应当是便宜爹
跟外祖父那边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镇国公毕竟戎马一生,想要一朝根除确实也不现实。
斩草除根吧,便宜爹应该也不舍得,但镇国公府如日中天又确实叫他担心。
故而这是在接着抓周的由头,试探镇国公府的态度呢。
让镇国公那边误认为小皇子有夺嫡的希望,看镇国公府会是怎样的反应,根据镇国公府的反应,皇帝才好判断究竟是杀是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