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落时心里不住懊悔。
早知道今天不宜出门,她就在家窝着了,这么倒下去绝对会造成踩踏事故,断手断脚都算好的,最怕一命呜呼。
她穿越还不到一个月啊——
下一秒,苏婷就觉得右手被扯了起来,直直将她拉入一个硬邦邦的怀抱。
当苏婷捂住被撞疼的鼻子抬起头,还没看清贺东川的脸,就听到了他低沉的声音:“往右边走。”被勾着腰一路往闸口右边去。
这一路苏婷都是晕乎乎的,她不是自己在走路,而是被拖着往前。
所以站定后她一时没缓过来,仍捂着鼻子,身体大半重量都压在面前男人的身上,直到他问:“受伤了?”
苏婷捂着鼻子瓮声说:“没。”
“那你能站起来吗?”贺东川说着低头看去。
苏婷顺着他的视线往下,发现自己跟他贴得非常紧,而他的左手手臂从右绕过她的后背,搭在了她的后腰上。
已经是四月下旬,平川岛的气温早就升了上来,苏婷穿的虽然是长袖衬衣,但料子轻薄,几乎能感觉到他手心的热度。
“我没事。”
苏婷低着头下移双手,撑着贺东川肌肉紧实的手臂站起来。
“那就好。”贺东川说着松开手,“我们等会再上去。”
苏婷:“嗯。”
虽然没有了肢体接触,但因为人多,两人离得非常近,苏婷不用抬眼,就能看到他微微抬起,隔空护在她身后的手臂。
以前她有个朋友交往的好几任男友都是体育生,理由是觉得他们身材高大,能保护她,很有男友力,还打算给她介绍体育生男友。
然而那时候苏婷看到的只有他们打完球后身上的臭汗,以及过于发的四肢,并不能理解朋友的取向,她还是更偏好花美男。
但刚才,被贺东川拦腰抱着往外走时,她好像理解了何为男友力,什么叫安全感。
只是她这人更相信一见钟情,也自觉身上闪光点不多,同样的脸和外形,原身用了三年都没让贺东川爱上她,她……还是断情绝爱专心苟结局吧。
苏婷正叹着气,听到贺焱冷不丁冒出一句“妈妈你脸红了哦”,反射性抬手摸脸,并矢口否认:“我、我这是热的!”
贺焱左看右看,疑惑问:“今天很热吗?我不热啊?爸爸你热吗?”
“热。”贺东川回答完转向苏婷,“走吧。”
苏婷抬起头,发现船上的人基本都下来了,要搭渡轮的也大半上了船,闸口处不再拥挤,点了点头说:“嗯。”连忙跟上去。
贺焱被贺东川抱着,不用自己走路,正因为爸爸的答案怀疑人生地摸着爸爸的脸和脖子,想明明没出汗啊,爸爸为什么会热呢?
不过贺焱的疑惑没有持续太久,开船后他就顾不上热不热了,趴在栏杆旁尖叫着:“动了动了!爸爸你看,船动了。”
贺东川靠着栏杆淡淡嗯了声,他早就见怪不怪了,愿意吱声都是给儿子面子。
贺焱并不是很需要爸爸的回应,他现在非常兴奋,左手扒着栏杆,右手伸向外面,感受着海风和被渡轮划过时飞溅起的海水。
期间他还想把脑袋从上下栏杆中间伸出去,苏婷吓了一跳,赶忙把他拉下来说:“你小心掉海里。”
小家伙很自信:“我抓住了,才不会掉海里!”
苏婷握住他面前两根竖着的栏杆说:“你看这个栏杆这么窄,就算不掉海里,你把头伸出去也有可能会卡到啊。”
贺焱顺着她说的看去,歪了歪头,还想把脑袋往里伸。
苏婷一把拉住他:“让你别这么做你还非要干是……”
话音未落,她就被贺焱给抱住了,她低下头,就看到面前的孩子冲她没心没肺地笑着:“我刚才是吓唬你的!”
苏婷顿觉气血上涌,没忍住给了他一个脑瓜崩:“欠揍是不是?”
贺焱连忙捂住头,向贺东川告状:“爸爸!妈妈打我!”
看他们玩闹,正觉得津津有味的贺东川站直身体,一本正经地对苏婷说:他是欠收拾。”
贺焱:“……”
……
渡轮行驶二十来分钟,由江入海,又过十来分钟,停靠榕市码头。
榕市码头比平川岛的轮渡码头可大多了,船也多,大大小小有十来艘。码头上有专门的乘客等待区,而专门去平川岛的人没那么多,闸口处等待的人不多,所以下船没有上船惊险。
出了码头,三人搭公交直奔百货大楼。
百货大楼坐落于市中心的十字路口,是一栋三层建筑,外墙呈半圆型,中间悬挂着伟人像,肖像两边全是巨幅语录。
周日上午是市中心最热闹的时候,十字路口人来人往,每次公交停靠都能下来半车人。
苏婷他们搭乘的公交,就有一半乘客是来这里,而这些乘客中,又至少有一半是从岛上来的,好些身上穿着军装。
下车后,这些人十有八、九会往百货大楼去,不用进门,苏婷就能想象得到大楼里面有多热闹。
进去后也的确如此,每个柜台前面都排着老长的队。
能排队都算好的,有的柜台干脆前胸贴后背为了一圈又一圈的人,就算有售货员出声让他们不要挤也没用。
苏婷看看贺东川,再看看贺焱,最后低头看向自己的小胳膊小腿,果断决定穿过这些柜台往里面去。
她就不信那么大的百货大楼,会找不出来一个人少的柜台。
一楼还真没有人少的柜台,都是卖日用品或者糕点饼干的,需求量大,价格也不贵,所以买的人就多。
二楼稍微好点,日用品柜台还是人多,但也有商品不那么日常的柜台,比如家具、电器、成衣等。
这年头愿意买成衣的人并不多,因为价格相对来说比较贵,普通的圆领汗衫,用布票买都得两块多,但如果买布自己做,可能只需要几毛钱,就算找人做,布料加上手工费也不会超过一块钱。
那些用工业布做的成衣就更贵了,比如的确良的长袖衬衣,没十五块钱根本拿不下来。
与成衣柜台的冷清相比,布料柜台生意就好多了,大几十人围着抢料子。
苏婷找人问了一嘴,才知道原来今天有瑕疵布料销售,瑕疵不大,不影响穿着,布票还能折半再折半,可不得抢疯了。
苏婷听完有点心动,但柜台前围着的大妈们战斗力太强了,根本没她能插进去的地方,而且人群里小范围战争没停过,国骂不绝于耳。
干不过干不过。
苏婷遗憾地收回目光,就听贺东川问:“你想买瑕疵布?”
苏婷眼睛一亮问:“你去抢?”
贺东川轻咳一声:“我觉得还是买成衣比较好,也省得料子买回去后你还得费工夫做,衣服我出钱。”
刚开始苏婷有点失望,她很想看贺东川跟一群大妈抢布料呢,等听到最后一句,她心里高兴了,有成衣谁还想买瑕疵布啊!
苏婷问:“我能多买几件吗?”
贺东川说:“你带的票够就行。”钱上面他可以大方,票就无能为力了。
因为要出门,苏婷把手里的票都带上了,布票只有贺东川给的那两张,这玩意都是年初年底发,她和贺焱都是中途转户口来的,所以没有。
贺东川那两张是军用布票,不能动,否则给她买了衣服,到时候他要做衬衣就没有了。
能花的是工业券,它的用途很广,只要是工业品都能买。
工业券是按工资发的,十块钱一张,贺东川工资高,攒了不少,多的不敢说,给她置办两身衣服绰绰有余。
苏婷没太好意思宰人,挑来选去买了条米色连衣裙,的确良布料,所以券虽然用得不多,但价格不便宜,足足二十五!
不过贺东川付钱挺爽快。
她也没光顾着自己,给贺焱也买了两身夏天的衣服,这年代小孩衣服比成人衣服便宜很多,用的票也少。
然后给她和贺焱各买了一双鞋,这是她自己付的钱,不能老是占贺东川便宜。
但贺东川不太高兴,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苏婷有点拿不定他的意思,在她看来,他们这种注定要分道扬镳的塑料夫妻,算清楚点是好事,不然离婚时还得烦恼财产分割问题。
可他好像不这么想。
想想也正常,贺东川这人看着没什么大男子主义,家务活都愿意干,但他思想还是比较传统的,觉得男人养家天经地义。
所以他和原身结婚后,虽然没有做到存款全部上交,却把手里所有的票都给了原身,家用也是他来出,没打过原身带回来的彩礼嫁妆的主意。
想明白后,苏婷觉得他这种性格也挺好,至少跟他过日子不用藏着掖着,互相算计。
于是后面买包时苏婷没自己出钱,支使贺东川付的款。
包不贵,才五块钱,毕竟用料少,也不是什么牌子货。不过款式还行,简简单单的,比军挎包好的配衣服多了。
付款前苏婷试背了一下,因为没有镜子,只能问贺东川父子的意见。
大的说“好看”,小的说“比之前的好看”,虽然只多了四个字,意思听着也差不多,但苏婷觉得贺焱的回答更合她心意,笑眯眯地摸了下他的脑袋说:“那就这个了。”
贺东川:“???”
……
买完衣服,两人带着贺焱去挑玩具。
贺焱挑了款铁皮的玩具车,车是军卡款式,前后有他小手臂那么长,拿到玩具后他只能抱着。
贺焱也乐意抱着,他惦记玩具车已经很久了。
大院里有个孩子有类似的玩具车,虽然是小轿车的款式,也比这个小很多,但已经足够让院里其他孩子羡慕。
贺焱也很羡慕,所以今天爸爸妈妈让他选玩具,他大着胆子挑了个比小轿车更大,更威风的卡车玩具。
贺焱觉得,他的玩具肯定能让所有小朋友羡慕!
所以他抱着玩具可起劲了,贺东川说帮他拿他都不愿意,苏婷只能牵着他走路。
到了邮电局,苏婷去买邮戳寄信,贺东川则等着挂电话回首都。
寄信比挂电话快点,他们差不多时间去排的队,苏婷搞完了,贺东川前面还有两个人,走过去陪着等。
等待的时候贺东川问:“你要不要给家里也挂个电话?”
苏婷第一反应就是拒绝,倒不是她没良心,而是觉得心虚。
穿书后对原身没有歉疚,是因为原身在小说里出场虽然不多但很重要,她对她的印象停留在纸片人上,而且这还是个反面人物。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穿啊,她也更喜欢原来的世界,更想念手机电脑可乐炸鸡,可谁让她操蛋地被穿越了呢。
她不觉得自己欠了原身。
对贺东川和贺焱也一样,他们先是纸片人,再是被原身祸害的人,她穿过来后虽然做不到供着他们,但至少不会让他们的处境变得更小说里一样差,自然没什么可歉疚的。
但原身家人……根据原身留下来的记忆,兄嫂不说,至少原身父母是真心疼她。
可现在,因为她,他们失去了女儿。
苏婷很难不对他们产生歉疚。
苏婷抿了抿唇,找借口说:“大队里没有电话,只能打到公社,一来一去得一个多小时,算了吧,改天我买点东西,写信给他们寄去。”
想到写信苏婷也愁,原身的字体她虽然记得,也能模仿,但每个人的写字习惯都不同,模仿着写一两个字还行,一封信有点为难她。
但一直不跟家里联系肯定也不行,原身父母肯定会担心,而电话和写信,苏婷更愿意跟他们进行书面沟通。
先这样吧,等她彻底适应自己现在的身份,或许就能正常面对原身父母了。
贺东川觉得她说的有道理,点头道:“那下周日我陪你过来寄信。”
排了七八分钟,终于轮到了贺东川,三人走进打电话的格子里。
贺东川接通电话,先喊了声妈,贺焱眼睛瞬间亮起来,喊道:“奶奶奶奶。”跳着就想跟爸爸抢电话。
苏婷怕打扰到其他人打电话,只好捂住贺焱嘴巴说:“你小声点,还有其他人在打电话。”
贺焱哦了声,不嚷嚷了,只一蹦一蹦地看着老爸。
贺东川看在眼中,跟程晓曼寒暄没两句,就把电话给了贺焱。
小家伙抱住电话先喊人,声音软乎乎的:“奶奶~”还带颤音,听得贺东川一哆嗦,表情别提多一言难尽了。
贺焱不但声音软,话还特别多:“嗯啊,我们吃了早饭过来的,路上还坐了船,船好大,船上好多人,奶奶你坐过船吗?没有?那你来这里啊,我带你去坐船。”
“我们来买东西的,妈妈给我买了两套衣服哦,超好看的,妈妈说我穿上特别帅!爸爸妈妈还给我买了个玩具车,奶奶你知道是什么样的玩具车吗?就是……”
贺东川压低声音问:“你什么时候夸他帅了?”
苏婷被问得一愣:“你去付钱的时候,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没听到。”
苏婷哦了声,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你没听到就没听到,怎么还要特意确认?但看看贺东川的侧脸,这话到底没问出来。
贺焱也终于要讲完电话,对着话筒说:“奶奶再见,奶奶你要想我哦。”
说完得到电话那头的回复,才将电话交给苏婷。
苏婷拿着电话不太确定地问:“给我?”
贺焱点头,继续用软乎乎的声音说:“嗯啊,奶奶说要和妈妈说话。”
苏婷将电话拿到耳边,还没开口电话那头就响起了程晓曼的声音:“婷婷?”
苏婷连忙应声:“诶!我在,妈!”
电话那头愣住,尴尬伴随着无声的沉默开始蔓延,苏婷心里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却又不敢抬头看贺东川。
电话那头再度穿来的愉悦笑声印证了她的猜想:“喊妈好,喊妈比喊姨亲近。”
苏婷:……草(一种植物)。
原身那么喜欢贺东川,去首都见到他父母不应该火速改口好拉近关系吗?还有原身留下的记忆为什么总在关键时候留白,这真的不是穿越大神在整她吗?
以及,今天是她的掉马日吧啊啊啊啊!
第18章 分房
苏婷前世怎么说都当了好几年社畜, 上要应付老板,下要面对客户,心理素质还是很强的。
而且她虽然露了两个破绽, 但问题都不大, 没到不能解释的程度,所以她很快调整了过来, 接话道:“我也觉得喊妈亲近。”
程晓曼笑呵呵地说:“那以后就这么喊。”
苏婷表面羞涩,实则松了口气地应道:“好。”
“小焱说你们今天去市里玩了?”
“嗯, 前几天军区小学组织期中考试, 我和贺……东川觉得他考得不错,而且这段时间很用功,就说带他来市里转转,买个玩具奖励他。”
“军区小学考试?小焱上小学了?”
苏婷再次愣住,抬头看向贺东川。
贺东川说:“我还没来得及跟爸妈说。”
听他的语气, 苏婷猜测原身估计不知道他没跟父母说的事,简单对电话那头的程晓曼解释了情况, 并告知了贺焱的分数。
程晓曼听后惊喜道:“那小焱考得不错啊。”
“小焱很聪明。”
没有一个当奶奶的不喜欢听人夸自家孩子聪明,程晓曼心情愉悦,连说了三个“好”字,又问:“那小焱下学期是直升二年级,还是留级再读一年?”
苏婷回答说:“东川本来打算让他留级,但他想直升,我跟他说好了,这段时间抽空帮他补课, 期末考试再看。”
电话那头沉默良久, 程晓曼感慨说:“婷婷你是个好孩子, 妈没看错人。”
她劝说贺东川娶苏婷, 固然有为她名声考虑的原因存在,但更多的还是希望找个信得过的人照顾贺焱。
虽然她对苏婷不了解,但和苏母是多年闺蜜,信任她的人品,觉得她教出来的孩子不会差。而她回乡探亲的那段时间里,苏婷除了看向贺东川时眼神里藏不住的爱慕,表现出来的性格也的确不差。
而她的爱慕,在程晓曼这里是加分项,她盼着苏婷能爱屋及乌,看在贺东川的份上对贺焱好。
程晓曼的想法没什么太大问题,原身爱贺东川时对贺焱的确不差,只是这份爱最终转成了恨意,爱屋及乌也变成了恨屋及乌。
苏婷和程晓曼聊完后,电话再次被转交到贺东川手里。不过母子俩的话少得可怜,三分钟不到,电话就被挂断了。
等到缴费时,苏婷才知道话少是好事,这年头打电话真的太贵了,一分钟就要一块钱!
这通电话打了十七分钟,花费都够国营厂学徒工一个月工资了!
……
从邮电局出来就到了午饭时间,三人没去太远的地方,沿着街道进了家卖肉燕的百年老店。
肉燕又称太平燕,燕皮用精肉配上番薯粉手工打制而成,里面裹上馅料,外形看着像馄饨,只是燕皮更薄,煮后通透似玉,吃着也更软嫩有嚼劲。
店里卖的不止肉燕,还有鱼丸和燕丝,鱼丸是将鱼肉打成皮,里面裹上肉馅,燕丝则是肉燕皮做成的,口感很滑嫩。
他们每样都要了四两。
本来贺东川想每样点半斤,但被苏婷拦住了,她吃不了那么多,怕浪费。但贺东川的饭量衡量标准跟她不太一样,觉得半斤真不多,说来说去每样只少了一两。
苏婷:……行吧,反正剩下的他包圆。
店里排队的人虽然多,但上菜挺快,没多久就端来三个大盆,另外给配了小碗、筷子和汤勺。
贺东川拿起汤勺,先给苏婷和贺焱各盛了一碗肉燕。
不得不说,他在这方面做得真挺好,就是前世,苏婷身边朋友的老公或者男朋友,也没几个知道上汤后先给媳妇/女朋友盛一碗的。
苏婷心里想着,先喝了口汤。
汤底咸鲜,还行。
再吃肉燕,口感有点像馄饨,但又不太一样,要说味道哪个更好吃,不好判定,食物不比别的,同一个东西不同人做出来的都不一样,没法比。
但味道的确不差,苏婷不知不觉就吃完了一碗。
苏婷抬头看向对面两父子,贺东川不用说,他以前来吃过,不喜欢的话这次也不会带他们过来。
贺焱吃得慢一些,一碗肉燕剩了大半,但这不是因为他不喜欢,而是他觉得肉燕口感很新奇,每吃一颗都要嚼很久。见苏婷看过来,还故意加大咀嚼幅度:“妈妈这个吃着好好玩!”
话音刚落就被老爸给了个脑瓜崩:“好好吃饭,别作怪。”
贺焱脸一僵,重重地“哦”了声,咀嚼幅度小下来。
吃饱喝足,他们就准备撤了,只是回去时经过一家卖画糖的店铺,插在桌面的签子上用糖画出来的龙、马、猴子等动物瞬间吸引了贺焱的注意,让他再挪不动脚步。
见他实在喜欢,而且时间还早,苏婷和贺东川商量了下,就带着他过去排起了队。
排了半个多小时,终于轮到贺焱,看着桌上栩栩如生的动物,他大手一挥选择了都要。
卖画糖的老人愣了下,问:“这个不经放,最好今天吃完,你们确定都要?”
不等贺焱回答,贺东川就说:“只能选一样。”
其实贺焱早有心理准备,只是小孩子嘛,总喜欢试探大人的底线,所以他叹气后迅速做出选择:“那我要龙。”
“你还想要什么?”苏婷问。
贺焱疑惑抬头:“啊?”
“我也买一个,你可以再选择一个图案。”苏婷说完看向贺东川,“你要不要?”
贺东川摇头:“我不用。”
虽然爸爸不要,但能多选择一个图案,贺焱已经很高兴了,大声说:“那我要大老虎!”
“好嘞!一个龙,一个老虎。”老人说着从锅里舀出一勺汤料,在板子上开始画。
他画了几十年糖人,动物又是最常画的,动作快得很,没几分钟就画好了龙,拿起来递给贺焱。
贺焱接过签子,举着昂首挺胸做腾云状的糖龙舞动起手臂,口中还嚷着:“飞咯飞咯!”
他玩得高兴,周围带孩子经过的家长可就头疼了,小孩子总是对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感兴趣,纷纷哭闹着要画糖人。
还有人找苏婷问价格。
苏婷听后看了老板一眼,纳闷老板就在面前,为什么要问她,但也给对方报了价格。
围观的家长听了价格后,有人决定给孩子买一个,也有人觉得太贵,拉着哭闹的孩子离开的。
吵吵闹闹间,老虎也做好了。
苏婷从老板手里接过签子,拿着直奔贺焱而去,嘴里还故意发出虎啸声。
贺焱顿时兴奋起来,举着龙向苏婷拿着的老虎飞过来,到跟前才问:“龙怎么叫?”
这真触及到苏婷的知识盲点了,她只知道龙吟,但具体怎么吟,她还真不清楚,不太确定地说:“你自由发挥?”
贺焱听后,举着手里的龙边吼边冲了过来。
苏婷吼回去,并用老虎的头碰触龙尾说:“你的龙尾巴被我吃了,现在,你得把龙尾巴给我咬一口。”
“还能这样?”贺焱傻眼了。
“当然,不然我们怎么看出谁输谁赢?”苏婷一脸淡定地忽悠小屁孩,“我的老虎头碰到你龙头以下的部位,你得给我咬一口你的画糖,你的龙头碰到了老虎头以下的部位,我的也给你咬一口,最后谁的画糖剩的多,谁就赢了。”
贺焱沉思片刻,决定接受苏婷的提议,将龙尾巴送到她嘴边说:“只许咬一小口哦。”
苏婷边答应边咬下一大口龙尾巴。
“你骗人!”贺焱叫唤起来,“说好咬一小口的!”
“我这是一小口啊,谁让我嘴巴大呢。”苏婷面不改色地说,“你不高兴,就跟我打一打好了。”
贺焱举起画糖:“冲啊!”
于是到公交站点这一路,母子俩时而互相对冲,时而停下来你要我的龙一口,我咬你的老虎一大口。
就……很幼稚。
以至于贺东川生出他今天不是和妻子带着孩子出来玩,而是爸爸带着儿子女儿的错觉。
一定是错觉。
……
回去时海面起了风,海面上起了波涛,渡轮没有了上午的平稳,贺焱被晃得有点晕乎,蔫里吧唧窝在贺东川怀里。
虽然他没被晃得吐出来,但下船后是贺东川背着他回去的,到家后他也没能立刻缓过来,沾床就睡着了,到晚上吃饭才被叫醒。
吃饱喝足,贺焱就又变得生龙活虎起来,拿上拆开包装的玩具车就出门了。
他要去炫耀新玩具啦!
到达游乐场后,贺焱径直去找他的同桌张小凯。
张小凯今年七岁,比贺焱大,但个头看着跟他差不多,长得有点黑有点瘦,不过头发挺浓密,最近刚推成寸头,摸着有点扎人。
贺焱找到张小凯时,他正趴在地上看人玩弹珠。
他之前的弹珠都输光了,再加上期中考试没考好,他妈不肯给他零花钱,所以这会他只能看着别人玩。
看得正上头,张小凯的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他差点整个人弹起来,边问“谁啊”边扭头,等看到身后的人,脸上的烦躁瞬间转为惊喜:“你回来啦?这是什么?”问的是贺焱怀里的大家伙。
贺焱两手抓住玩具这两边,翘着下巴说:“玩具车啊!”
不止张小凯,围着看玩弹珠的人都被他手里的玩具车吸引了目光,并向贺焱投以羡慕的眼神:“好大的玩具车!”
还有人问:“你哪来的这么大的玩具车啊?”
“买的啊,我爸爸妈妈给我买的!”贺焱炫耀完,对张小凯说,“我跟你说,这个是军用卡车哦,就是爸爸他们部队里开的大车你知道吗?还有,这个卡车的轮子可以动哦,你看,”拿着玩具车在手里滑了一下,“不过想让它跑起来,我们得找个光滑的地方。”
张小凯跟着左看右看,伸手一指门口的空地:“那里比较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