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盈与大伯母道:“往后若开铺子,我觉得还是先开胭脂铺子的好,起码我现在打理的就是胭脂铺子。”
大伯母调侃:“你就不怕抢了你这家铺子的生意?”
温盈笑道:“满金都有那么多的女子,也有那么多的胭脂铺子。再说到时候开在东街,与西街相差甚远,再怎么抢也抢不到这里来。不过我不想让旁人知道那铺子是我的,到时候得劳烦大伯母帮打理打理,所得盈利,我与大伯母三七分。”
大伯母笑道:“我帮你打理,又不是为了要你的红利,我只是为你好罢了。”
温盈摇头,劝说道:“我给的是心意,堂兄如今在金都当值,俸禄不高,还得娶妻呢。而且也需要方方面面的打点,大伯母得有些钱财傍身才成。再者现在铺子都还没开呢,也不知到时候是亏还是挣的呢。”
大伯母听到侄女为自己和她堂兄这般着想,心里头一暖:“你呀,还是为自己多着想着想。”
温盈笑道:“我现在也是在为自己着想呀。”
继而道:“一会我们就去东街那边瞧一瞧,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的铺子出售。最好是能在下个月就把铺子给定下来,我再派人去那调香阁看看,看那东家能不能再多送一份例的胭脂水粉到新铺子,若是可以的话,有调香阁的胭脂水粉来做招牌,也不愁没顾客。”
温盈有了想法,便当机立断了下来。
看完了铺子的账册,也没有什么问题,与大伯母准备离开。
才出到铺子,便听到了一道有几分熟悉的女声。
“掌柜的,你们家可有调香阁的胭脂水粉?”
温盈循声望去,看到那说话的人时,只觉得是冤家路窄,竟然见到了正在看胭脂的刘家女。
温盈心中瞬间浮现了一个念头——刘家女该不是跟踪她到这里来的吧?
可转念一想,她忽然想起来了一件事。
不过万字的话本里边,似乎记载了刘家女重活一世之后,因把自己的金银珠宝给了那穷秀才,而母亲又紧着儿子和姐姐的嫁妆,所以钱财方面拮据,也开始暗中揣测赚钱之道,一开始做的就是这胭脂铺子。
她竟然与刘家女都想到一块去了……
刘家女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转身往温盈望去,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随即面上带笑的朝着温盈走来。
“可正巧,竟然见到了沈三娘子……”话语顿了一下,又问:“沈三娘子可还记得我?先前我们在宫里边见过的,还在茶席上面见过的。”
温盈只得挂上温和的笑意:“自然记得,刘家五姑娘。”
刘语馨笑容更灿:“我还以为沈三娘子不记得我了呢。沈三娘子也是来看胭脂的吗?”
温盈给了个眼神要走过来的掌柜,掌柜会意,回了柜台前。
温盈点头:“我已经买完了,正打算回府,便不扰刘五姑娘看胭脂了。”
这段时日,刘语馨时常出入侯府寻沈明霞,就是为了能遇见温氏。如今在这见到了,她自然不能放弃这个好机会。
“我也不着急买胭脂的,想来能在这里遇见沈三娘子,也是缘分。且沈三娘子有几分像我那远嫁的长姐,让我没由来的喜欢,想与沈三娘子多说说话,若是沈三娘子得空的话,与我去茶楼喝几盏茶说一说话,可好?”
温盈……
像她姐姐这一点便扯远了,她这是为了和她套近乎,真的是什么话都能说得出来,若再见几回,那还不得一口一个温姐姐的喊着了?
温盈本就不想与她有什么牵扯,所以没应,露出了为难之色:“我府中还有些琐事要处理,恐不能应下刘五姑娘的邀约了。”
刘语馨只一瞬就感觉出来了这是拒绝她的借口,心里心生出一丝不喜,但也没有表现出来,只笑道:“那下次我再到府上寻沈三娘子。”
温盈笑笑,能不能见到还是一回事呢。
脚步一抬,正要走,却又停了下来,看向刘家女:“还有,刘五姑娘方才说我像长姐的话可千万莫要在旁人面前提起,我面子薄,怕旁人拿我与刘家大姑娘做比较。”
刘语馨脸上的笑意有一丝丝的僵。
话毕,温盈从她身旁走过。
等温盈离开了,刘语馨才皱了皱眉。
这温氏似乎有些高傲看不起人。
温氏方才的话,分明就是个借口。她本想与她交好帮她改变早死的命数,但温氏这态度太过敷衍,让人心生不喜。
若论身份,她为尚书嫡女,她母亲是三品诰命。而温氏虽被封为敕命妇,可不过是个六品,虽为侯府儿媳,可却是庶子之妻。
温氏出身也不如她高贵,今日又是哪来的底气让温氏在她的面前这么端着的?
若非是因上辈子那沈家三郎于她有恩,她也不至于拿热脸来贴这温氏。
如今见到这温氏,虽然了解不深,只有寥寥几句话。但她算是看出来了,温氏分明就是个身份不高,却眼比天高,自以为被授封为敕命妇就尊贵无比的短浅妇人罢了。
沈三郎那样出色的才子,怎就娶了这么一个女子?
且在将来还会对这样的发妻念念不忘,真真让人无法理解。
出了铺子的温盈丝毫不知自己不过就是拒绝了一下,便被那刘家女剖析成了那种身份不高,却眼比天高的短浅女子。
身旁的蓉儿小声的嘀咕道:“这刘家的五姑娘可真奇怪,娘子与她又没说过几句话,她就说娘子长得像她的长姐,还邀约娘子去喝茶,殷勤却又奇怪得很。”
大伯母也是回头看了眼那个姑娘,她这么大一把岁数了,看人总是有几分门道的,她也觉得这个姑娘有些殷勤过头了。
温盈:“莫要管她,回府吧。”
刘家女她凑上来一次,她就拒绝一次。
她还是希望这刘家女早些歇了要救她的心思,她可不需要她救。
——
沈寒霁在大理寺任职已有半个月了,期间倒是也解决了几件小案子,并未出任何的差错。
大理寺共有六名司直,便数沈寒霁这办事效率最好,便是连大理寺卿都对其赞叹有加。
沈寒霁先前便与温霆,靳琛说过,圣上会让他们去调查官船一时。
即便是迟了半个月,圣上也还是把他和温霆靳琛召进了皇宫。
为的就是官船险些被劫的事情。
三人在殿中站着,座上的皇帝扫了他们一眼,随即道:“官船险些被劫一事,朕怀疑是东疆勾结大启官员所为,所以让锦衣卫对金都的东疆暗探探查了一番,但都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而你们对劫船的经过最为了解,这事交给你们做,或许也会调查出一些线索。”
“这是锦衣卫调查出来,匿藏在金都中的东疆暗探名单,但仅是一小部分,且就看沈卿家有没有那个本事能顺藤摸瓜,查出更多的暗探了。”
皇帝把名册递了过去,沈寒霁上前去接了名册。
沈寒霁低着头道:“东疆明面上虽对大启毕恭毕敬,但隐忍了数十年,多次伪装成强盗扰北境百姓,而这次官船一事与东疆多少会有些联系。”
皇帝点头:“确实如此,所以你们在调查东疆暗探的时候,须得小心谨慎一些,那些暗探可不是吃素的,若有不甚,甚至会没了命。”
话到最后,皇帝恩威并施的道:“朕给你们三个月的时间调查,三个月后,有线索,赏,无线索,罚”
但想到连锦衣卫都没法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他们三个年轻人,便是聪明了些,又能查到些什么?
若有线索,便大赏,若是无线索,便也意思的处罚一番。
三人领旨退出了大元殿。
退出大元殿的时候,殿外遇上了太后。
三人行了礼,太后面色淡漠的扫了一眼沈寒霁,随即从他身前走进了大元殿。
自李清宁出了事后,太后便没有再出过面,便是那日的宫宴,也没有出现。
沈寒霁心思深,多少有些揣摩到了太后的心思。
归根结底,太后也把自己孙女做错事情的一部分原因归到了沈寒霁的身上。
七公主和李清宁都是亲孙女,但七公主便不怎么受宠,而李清宁又是自己看着长大的。
谁亲一些,一目了然。
或许先前会怪那李清宁,但随之时间的推移,这份怪罪也会因思念而逐渐淡了。
但有皇帝的金口玉言,太后便是再宠李清宁,也不无法把她接回来。
沈寒霁收起了心思,出了皇宫。
出了宫外后,温霆才道:“我本想着过了这么久,官船的事不用我们来调查了,今日忽然被宣,着实有些惊诧。”
到底是见过一次皇帝了,所以这次镇定了许多。
沈寒霁淡淡一笑:“先前半个月,不过是在观察我们三人罢了。”
听到这话,靳琛也看向了他。
沈寒霁问他们:“自我进大理寺,共处理了多少个案子?”
温霆算了一下:“六个。”
沈寒霁笑道:“其他司直最多也四个,为何到我这里便是六个了?而且难度越发的大。”
先是从小小的一个官员之子打人的案子,再到抓捕人贩子。
最后一个案子,是一个妇人被强盗入室奸杀的案子。
最后根据丈夫回答的漏洞,再以及各种细节对比,真相是丈夫杀妻,伪装成了强盗入室奸杀。
沈寒霁调查这个案子,仅仅花了三日时间。
温霆和靳琛都听明白了,原来这些案子都是用来考验沈寒霁的。
沈寒霁脚步微停,转头看了眼宫门,淡然从容的笑了笑:“若是我有一个案子出了错,那么这官船的案子便不会落到我的身上了。”


第52章 娘子体弱
温盈在数日前的胭脂铺子遇上了刘家女,那日她说过后上门来拜访,温盈也知她一定会来的。
不出所料,还当真来了。
如今人到门口了,沈明霞沈明霏也随着一块过来了。
下人通报到温盈这里时。温盈皱起了眉头把账本阖了起来,再次确定的询问:“六妹和七妹也都过来了?”
下人应了是,随即踟蹰道:“娘子,三爷吩咐过了,不能让刘家五姑娘进云霁苑,可如今人都到了院外,如何是好?”
温盈诧异的看向下人:“夫君何时说不允刘家五姑娘到云霁苑的?”
下人回道:“是茶席那次,刘家五姑娘迷路,在院门遇见三爷的那日。”
温盈垂下眼眸沉思。她不喜刘家女原因有许多,沈寒霁会不喜也在情理之中。可他现在这哪里只是不喜了?
现在分明就是厌恶至极。
温盈回想了一番,先前李清宁那会,他尚会做足表面功夫。到了刘家女这里,他怎连表面功夫都不做了?
他这么厌恶刘家女,到底是因什么?
因那梦里面,她因刘家女出现而早死一年吗?
还是因她在宫宴上见到刘家女,回来后躲在床上伤心痛苦的哭泣,所以才引得他如此厌恶?
温盈有点抓不准他的心思,自淮州回来后,她便察觉到他对她的态度变了许多。即便如此,温盈也不让自己胡乱猜测,人一旦自作多情起来,便很容易陷入无可自拔的困境之中。
更别说她现在也大概清楚他是什么人了,所以更不会让自己再度陷入这种困境。
而且,她陷入过一次就够了。
他对她好,她会受着,但她也不会多想。
如今相敬如宾,日子中互相多了一些敬重的也足以。
下人等了好一会,也没见主子表态。踌躇了一下,询问:“娘子,要见吗?”
人都到院子外了,还有沈明霞,不见确实有些说不过去。
但沈寒霁又明说了不能让刘家女进院子,总不能为了个刘家女而打了他的脸面吧?
思索了一下,温盈道:“我出去吧,你再让人准备一些茶水和茶菓送到花园去。”
温盈站了起来,理了理衣服,随即走出屋子。
出了院子外,便见沈明霞沈明霏姐妹二人与刘语馨在外边候着了。
温盈带着笑意走了过去,与刘语馨相继颔首作礼。
刘语馨笑容明媚的道:“沈三娘子,我来叨扰了,今日你可不能说没有空了。”
温盈应道:“今日正好得闲。”
一旁的嫡女沈明霞解释:“今日语馨来寻我,提起前几日与三嫂见面,说过要来拜访的,如今正好想起来,便来与三嫂院子坐一会。”
庶女沈明霏也跟着道:“听说她们要过来,我也就一块跟了过来。”
温盈笑了笑,落落大方道:“你们过来我自然是欢迎的,但院中还未打理,有些乱,不便招待刘五姑娘。好在今日天气凉快,不如就去花园坐坐吧?”
沈明霞不知温盈与刘家女之间有什么牵扯,所以并未多想,点了点头:“天气确实好。”随即看向身旁的刘家女:“语馨,我们便去花园坐一坐吧。”
刘语馨脸上的笑容没变,但心底多少有些不高兴了。
上次来到云霁苑的院门,这温氏也是直接让婢女来把她给打发走了。前几日在胭脂铺子邀约也被拒了,这回竟也是连院门都没能进去。
显而易见的,温氏是在提防着她。
可她们并无交集,为什么要提防?
刘语馨想起了先前清宁郡主爱慕沈三郎,从而害温氏的事情。思索了一下,也有了结论。温氏是担忧她会与她抢丈夫,所以才会这么的戒备。
思索到这,刘语馨心底更是瞧不上这温氏了。简直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目光多少有些短浅。
一行人到了花园凉亭坐了下来。
温盈轻转着团扇,对着刘家女莞尔一笑,好奇的询问:“先前也没见刘五姑娘到府上,但近来却见六妹七妹与刘五姑娘走得近,怎就忽然这般好了?”
沈明霞看了眼刘语馨,微微一笑,随而解释道:“以前聊得少,都不大了解对方,如今聊得来了,话语投机,关系也就好了。”
说到这,温盈也正好接住了话茬,“说起以前,我前段时日也听说了一些关于刘五姑娘的事情,听说刘五姑娘的性子似乎有了很大的转变。”
刘语馨的脸色有一瞬间的微微一变,但适时茶水送了过来,婢女斟好茶水退到了一旁。
刘语馨端起茶水饮了一口,笑得娇俏,用以往应付旁人的借口解释道:“以前不懂事,后来在鬼门关走了一圈之后,便明白了很多的道理,性子也就变了。”
借口用得非常好,旁人一听可能就真的信了。
温盈也饮了一口茶水,淡淡的道:“这世上经历过生生死死的人也有很多,但能像刘五姑娘这样有大转变的,还真是有些少。也不知是哪些嚼舌根的人乱传,竟然说……”
说到这,温盈话语一顿,把余下的话都收住了,随即捂住了自己的嘴,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刘家女。
刘语馨心里咯噔了一下的下一瞬,只听见身旁的沈明霞追问道:“都说了什么?”
温盈看向刘家女,带着歉意道:“这些话也不是什么好话,我若说了,只怕会让刘五姑娘不高兴,不说了,不说了。”
说到一半就不说了,最能勾起人的好奇心。
向来好奇心旺盛的沈明霏忍不住道:“三嫂便说吧,语馨姐姐不是那等小心眼的人。”说着,眼巴巴的看向了刘家女:“是吧,语馨姐姐?”
沈明霏傻了是傻了些,可还是不负温盈所望。
话都到这了,刘语馨只能硬着头皮笑着点头:“我自然不会计较。”
温盈思索了一下,微微颦眉的说道:“如此,我便说了。我听人乱说,说刘五姑娘是被什么不干净的邪物给冲撞了。又有的说刘五姑娘已经不是之前那个刘五娘,传出这样话的人心思肯定不正……”温盈顿了顿,又很是好心的提醒:“有可能是身边的人传出来的,刘五姑娘还是小心些为好。”
温盈近来和沈寒霁相处久了,面上的功夫也做得越来越好了,便是小小的算计一下人也得心应手了。
刘语馨放在腿上的手暗暗收紧。她怎觉得这温氏是故意提这些事情来刺她的?可转念一想温氏又不知她的境遇,怎可能会用这些话来刺她?
即便不是刺她,听到这样的话,让她心里堵得难受。这些话都在提醒着她上辈子有多么的愚蠢。
偏生她还不能露出半点不高兴,还得装出心胸阔达的道:“他们说便说吧,我也不在意这些胡说八道的话。”
沈寒霁那样会装的人,温盈如今都能瞧出一二,如今刘家女道行不如沈寒霁深,温盈怎会看不出来她此刻的心情?
刘家女的心情不好,她的心情却有些好了。
——
沈寒霁从宫中回到府中,正欲回房与温盈说他要出一趟远门。但去还未进房,便有下人来告知那刘家女来寻温盈了。
眸色一沉,问:“她进院子了?”
下人道:“没进,奴婢与娘子说了三爷嘱咐过不让刘家五姑娘进院子的事情,娘子便出去见了。”
沈寒霁微微一蹙眉,顿时明白了温盈的意思。
他不让那刘家女进云霁苑,难不成是因厌恶她才不让进的吗?
他不过是不想让那刘家女在她眼前晃悠罢了,与她在院子见,还是在外边见都是一样的。
下人:“不仅刘家五姑娘过来了,就是六姑娘和七姑娘都跟着一块过来了。”
有这姐妹二人在,温盈确实不好拒绝。
沈寒霁微微沉吟了一下,推门进屋,换了一身衣裳后,又出来了。询问温盈的所在后,便径直往花园而去。
温盈在亭子中坐的有些无聊,想要回去,但那沈明霏却又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着实插不进话。
但她估摸着,比她更难受的,还有刘家女。
刘语馨时常来侯府,目的是调查一下这温氏为何会早逝的,而不是来听这沈明霏没完没了的说着哪家铺子的点心好吃,哪家的珠钗首饰好看。
烦躁自心底升起,但还是隐忍着不耐。
约莫过了好半晌,温盈身旁的婢女忽然提醒了一声:“娘子,三爷来了。”
温盈转头看去,只见沈寒霁拿了把伞走到了花园中,朝他们走了过来。
日头正好,沈寒霁一身雪白的轻袍,从外走进,衣摆拂动,端得是陌上君子人如玉。
凉亭中,刘语馨看到这翩翩君子,有一瞬的闪神,也下意识的理了理耳边的碎发,而后随着其他人一同站了起来。
沈明霞姐妹二人相继喊了一声三哥。
刘语馨的烦躁似乎消失了,脸上露出了笑意,也朝着沈寒霁微微一施礼,喊了一声:“沈大人。”
沈寒霁面色淡淡的点了点头,随即看向沈明霞:“我应没有打扰你们吧?”
沈明霞对这个庶三哥也是有些敬意的,所以态度很好的回道:“自然是没有,我们也是闲聊而已。”
沈寒霁淡淡一笑:“既然如此,那我便带你们嫂子先回去了。你们嫂子自落水之后,身子便一直有些虚弱,得多休息。”
刘语馨听到这话,微微一愣。温氏会早早病逝,莫不是因落水受了风寒而落下了病根?
温盈看向一本正经,毫无破绽在扯谎的沈寒霁。有些诧异他的到来,更诧异他似乎在给她寻脱身的借口。
琢磨了一下,他还真的是在给她寻的脱身的借口。
温盈思索了一下,想要演给刘家女看看他们夫妻二人恩爱,若是她真的对沈寒霁有意,也好让她知难而退。
有了想法,温盈露出了羞涩的笑意,轻声道:“我平日也休息够了,如今不过是与妹妹们出来坐坐,夫君你怎就寻来了?”
这般作态,俨然就像是甜甜蜜蜜的一对夫妻。
沈寒霁笑意浓了些:“担心你,便过来了。”
温盈在做戏,听到他这话,心底有点错愕,他未免太配合她了?
沈明霞和沈明霏姐妹二人都觉得他们这三哥和三嫂的感情越发的好了。
沈寒霁随即看向她们三人:“我与娘子先回去了,你们慢慢聊。”
温盈看向刘家女,温笑道:“刘五姑娘,那我先失陪了,下次再约。”
刘家女颔了颔首。
温盈走出亭子,沈寒霁把带来的伞打开,遮住了较为毒烈的日头,二人在一把伞下并肩而离去。
远远看去,真真是一对恩爱的璧人。
刘语馨脸上的笑意不自觉的滞了滞。
她重活的这辈子,不再与那穷书生私奔,再而嫁给旁人,也不知能不能遇上像沈家三郎这样完美的男子。
沈寒霁打开伞的时候,温盈惊诧了一下,小声道:“回云霁苑不过几步路,怎就撑起伞了?”
沈寒霁慢悠悠的道:“娘子体弱,哂不得。”
温盈听出了调侃,忍不住一笑。
一同回了院子,沈寒霁收了伞递给下人,让下人拿了下去。
随即让温盈先回了房,他把柯月喊了过来,吩咐了两句话后才回的屋子。
温盈把屋中下人屏退后,才问他:“夫君与柯月说了什么?”
沈寒霁走到榻旁,撩袍坐下,声音温润:“不过是让柯月替我去给那刘家女传一句话罢了。”
面色温雅,看着像是个正人君子,但温盈早就透过他这副好看的皮囊,看到了他皮囊底下的黑心肠,所以很肯定传的不是什么好话。
温盈顺着他的话问:“什么话?”
沈寒霁嘴角噙着笑意:“我让柯月去说你的身子得好生休养,没心思应付太多的闲杂人等,也让她莫要再来云霁苑了。”
温盈微微蹙眉:“夫君不怕她回去与户部尚书告状?”
这话只差没指着刘家女说是闲杂人等了。
沈寒霁从容道:“她自然不会回去告状,她本就是想要接近你,被我戳破心思了而已。”
温盈朝着敞开的房门看了一眼,随即压低声音道:“她是向你报恩,接近我又并非真的是为了我。”
谁知道那刘家女的初心是一开始就是好的,还是一开始就掺杂了其他的东西。
沈寒霁像是听到了笑话一般,轻笑出声,笑声低沉:“我何时对她有恩?我今生从未帮过她任何事,从何而来的恩情?”
笑声一止,他微阖长眸,悠悠道:“她那等报恩,确定不是恩将仇报?”
温盈思索了一下,也赞同的点了点头。
确实是恩将仇报了。或许那梦中她过于偏激了,但难道那刘家女真的只是真心的想要为她改变命数?
怕不是吧。
温盈自小就会看人脸色,而那刘家女演戏的程度远不及沈寒霁。且也可能是因在梦中看到过她的嘴脸,所以通过这几次与刘家女见面,她隐约可以感觉的出来,那刘家女心里边多少有些看不起她的。
而且梦中,刘家女明明知道她原本是在二十岁才会逝世,但因她的出现,以至于十九岁便死了。
此后她竟还能若无其事的围绕在沈寒霁的面前,足以证明,能不能改变她的命数,于刘家女来说不痛不痒,自然也不是真心的。
若非是沈寒霁拒绝得彻底了,她也不会狠下心嫁入太子府。
沈寒霁继而道:“刘家女显然是自以为是的人,过不了多久还是会出现在你的面前。完后你能不见便不见,见了也莫要搭理就是了,久而久之她也不会再凑上前来。虽然还会往你这凑,但能确定我离开的这些天,她不会寻上门来。”
他让柯月传的话,形同羞辱了。但凡有些羞耻心的人,都不会再凑上前了。
但那刘家女羞耻心可能与常人不一样,只会消停一些时日,不会一直消停了。
温盈觉得他说得在理,思索了一下后才反应过来:“夫君要出门?”
沈寒霁点头:“我与你堂兄表兄得出门去调查一番官船的事,短则七八日,长则十日。”
沈寒霁与温霆靳琛相议,先行去淮州到金都码头小镇调查几日,一去一回,也要个小四日。
官船的事情?
温盈联想到了刘家女,迟疑了一下,随即小声的与他道:“或许,刘家女会知道一些信息也说不定?”
沈寒霁微微一哂,继而沉静的道:“过程要走,信息也要探寻。”
说到这,又以开玩笑的语气道:“指不定她那日就想着改变报恩的方式,不再纠缠你,便来与我说了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