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芋头地拼拼凑凑最起码有两亩,不说拿出去售卖给收购站,但肯定足够供给村民吃。
估计因为这个原因,上阳村的芋头饼在附近特别有名,有些婶子做的在乔茗茗看来比几十年后网红店里的还好吃。
而甘蔗地则更大了,宁渝说:“咱们这里的甘蔗每年11月份才成熟,到时候会请外村的人来一块收。”
因为自己村子收肯定来不及,收完后还会直接拉走,这其实属于任务作物。
所以这时候的农村里可没有闲田,瞧瞧除了这几样东西在,泥潭边肥一点的地方都被大家见缝插针的种上了芦蒿,芦蒿炒豆干,再放点肉丝去是真好吃。
当然啦,除荒地外。
乔茗茗打着手电筒,叉着腰兴致勃勃问:“现在咱们去哪里抓?”
宁渝拿着另外一个手电筒,四处找找,指着泥潭边缘说:“我下去,你就在上面。”
说着把手电筒给乔茗茗,脱了鞋,把裤脚卷起来,拎着铁钳子缓缓走到泥潭中。
乔茗茗手拿两个手电筒,直接照在他的位置上,顿时直接亮得能看清泥潭里的水草。
“有黄鳝吗?”
她兴奋问,衡衡也蹲在一旁使劲儿伸着头往宁渝那里看,此刻只需人轻轻在他屁股后一踢他怕是都会摔倒。
宁渝笑着点点头,小声说:“有!”
这个地方就是有黄鳝,而且数量可不少,但却分外难抓。
为啥呢,因为四通八达。
黄鳝和泥鳅外形上很像,都说泥鳅泥鳅滑不溜秋,黄鳝同样如此。
在这种地方只要没夹紧它,或者夹紧又被它挣扎了,你就很大概率再也抓不上它。
人家往泥里一钻,滋溜一下就没了影儿,困难着呢!否则泥塘里的黄鳝早被村民们抓绝种,哪里还能等得着他们来抓呢。
半小时过去,宁渝颗粒无收。
乔茗茗看得心急,忍不住问:“要不我也下去给你照着?”
手电筒灯光还是不够亮,导致宁渝只能在岸边这么一小块地方活动。稍微远一些,他就是凭感觉抓黄鳝。
宁渝摸摸水温:“也行吧,没有太凉,你小心点儿。”
衡衡一听瞪大眼睛,立刻举起小手:“我要我要,爸爸我也不怕凉。”
乔茗茗可不乐意了啊:“你这小人儿怎么啥都爱来凑热闹,下水后把你腰都给淹了你不怕啊,自己在岸上好好待好晓得不。”
要是惹得你爹火大,搞得你妈我也不能下去你就完了你。
说着,乔茗茗翘着唇角,把手电筒放一边的树桠之上,脱鞋子准备下水。
就在此时,衡衡哼哼唧唧的撒娇,“不要嘛我也想下去,爸爸我可以给你举灯……”
“哎”
夫妻俩异口同声!
乔茗茗瞳孔顿时放大,手一伸没拉住,只见衡衡脚底一滑,就跟那黄鳝钻孔似的,溜进了泥潭中。
“扑通”
宁渝瞬间扑过去把他从泥潭里提起来,衡衡乐得啊啊叫:“太棒了太棒了!”
他惊喜地歪头看乔茗茗,像是拿着小手帕招手似的:“妈妈你快下来呀,水好凉啊,泥土好软好软。”
边说他还边蹦几下,笑嘻嘻的。
夫妻俩你看我我看你,最后决定给这小屁孩屁股两个大比兜!
你一个我一个,你半边我半边,打得这小孩儿捂着屁股直搓搓。
长能耐了你啊!
可下来都下来了,你能拿他怎么办,就一起玩儿呗。
宁渝似乎怕乔茗茗会继续生气,偷偷说:“今天不带他下水,我明天也是要带他下水的。”
小孩儿就是这样,好奇心天生旺盛,而衡衡的好奇心更是强到不行。
做家长的堵不如疏,他既然好奇就带他去玩几次,觉得没啥好玩后他自然就不会再惦记着这里。
乔茗茗面无表情地眯着眼,对天翻白眼:“行啊,明天早上你来洗衣服。”
如今她孩子也生完了,月子更是坐完了,于是家里每天的衣服就又变成了一人洗一天。
明天正好轮到乔茗茗洗,要不然她的脸也不能这么黑,泥潭滚过的衣服多难洗啊。
宁渝:“……好的。”
话音刚落,乔茗茗粲然一笑。
真好!明天能多睡半小时了。
宁渝无奈笑笑,心说你刚刚那样,应该是就等着我开口说揽过洗衣服的事儿吧。
这会儿月色明亮,照得这片泥潭上仿佛笼罩了一层银白色的轻纱。
泥潭并不是只有他们三人来,陆陆续续的也有六七个人提着桶来。
“宁渝和小乔啊,你们也来摸鱼?”
大老远的那人拎的手电筒灯光太暗,所以不知是村里哪位大叔对着他们喊。
宁渝“哎”了声,笑笑说:“我们来摸黄鳝,就是来了好久还没摸到。”
“嗐,泥潭黄鳝精嘛,你要去旁边的沟渠里啦,那里不要下水就能摸得到。”
他终于走近,乔茗茗和宁渝就认出来了,这人是程芸芸的叔叔,村里人都叫他程老三。
而他身边跟着的年轻男人是程芸芸的大哥程连龙,估计基因不错,这一家子都是壮硕身材。
程连龙远比兄弟都憨厚,指着附近沟渠说:“那里黄鳝会多些。”
宁渝笑道:“谢谢了,我们等会儿过去走走看。现在主要是我家这小子就赖在这里不肯动弹了,摸得正欢呢。”
这叔侄俩点点头,心里都觉得这一家人奇奇怪怪的。
瞧瞧这大晚上,男人来泥潭也就算,女人也跟着来。还不止呢,走近一看还有小孩。
这么小只能在岸边走走,就这都把大腿差点掩盖,难怪抓不到黄鳝。
等两人走后乔茗茗问:“你去年是不是就在那个沟渠里抓到黄鳝的?”
宁渝点点头,刚想说话就瞳孔一缩,然后弯下腰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脚下抓出一条好大好肥的黄鳝来。
“快快快快快!”
宁渝急忙叫道。
乔茗茗手忙脚乱地把木桶拿过来,黄鳝甩着身子,噼里啪啦的甩着泥点儿,顿时甩得夫妻俩满身都是。
“哈哈哈哈,妈妈脸上都是泥呢!”
衡衡叉着腰笑,乔茗茗终于忍不住,做出了那个想做许久的动作
轻轻踢他一脚。
果然,这个三头身的小屁孩“啪”地一下摔坐在泥潭上。
他懵逼了。
这次换乔茗茗叉腰哈哈笑。
宁渝忍笑走开,他才不像这对母子俩那么幼稚呢。
这次的肥黄鳝就像是开门红,大约十几分钟后又找到第二条,很快又第三条。
宁渝是真的很喜欢钓鱼摸黄鳝这种事情,不消多时,乔茗茗就见他脸上露出真正的,由心而发的开怀来。
就该这样嘛,伤心事不要过夜。
生气会伤肝,伤心事会伤身啦。
月光渐渐如水。
乔茗茗估摸着他们已经出来两个小时,这会儿怎么说也即将晚上十点了吧?
于是他们收工,衡衡玩得非常尽兴,后来还跟着程老三叔侄去摸鱼。
别说,还真带了四条小鱼回来,用油煎一煎,再加两块豆腐,应该能做出一碗白浓浓的鱼汤。
衡衡不停嚷嚷:“不可以把小鱼煎了熬汤喝的,这是衡衡抓来的伙伴,我要喂它们长大,就像喂小妹一样。”
呃……
乔茗茗忍住咽口水的动作:“然后呢。”
“然后我就放生啦,让它们去河里去湖里,这样它们才能自由自在,才能生出更多的小鱼给咱们吃呢。”
夫妻俩再次对视一眼,意思皆是:这话你教的?
然后又不约而同的摇头:不是我啊,真不是我。
那就是这小子从外头学来的,还是他自己自学悟到的?
听着怎么就这么奇怪呢?
回到家,月亮仿佛挂在了村里那棵香樟树的树顶上。
宁渝拎着装着黄鳝的木桶,乔茗茗手上拿着铁钳,而衡衡则十分宝贵他的四只小鱼。
屋里烛火摇晃,乔小弟正坐在书桌前津津有味地看着连环画,时不时还嘴低笑出声。
“嘿!”
乔茗茗突然从窗户那里探进头来,乔小弟“嚯”了一声,往椅背一倒,吓得手里的书都差点丢了。
“二姐!”乔小弟深深吐出一口气,“大晚上的吓死人了你。”
说完,他放下书匆匆跑出去,兴奋问:“真的能抓到黄鳝吗,项琪他们几人连续了好几晚都毫无收获,怎么去的怎么回,后头干脆都不去了。”
乔茗茗得意地微微抬起下巴,指着木桶:“喏,整整齐齐四只黄鳝。有大有小,省着点儿怎么的也可以吃上那么两三顿。”
乔小弟震惊了:“这么好抓?”
“当然不是!”乔茗茗扯着自己的衣服,“你瞧瞧我,我就差没变成泥人了。”
她又说:“你是没看到衡衡,他才真正是个泥球,这会儿是被他爸提溜到卫生间洗洗冲冲去了。”
乔小弟心说,即使是这样能换回四条黄鳝也很值啊。
乔茗茗决定做个好姐姐,大手一挥:“明儿咱们就吃黄鳝,你说说想吃啥,我给你做。”
“你做?”
“对啊,我不会做的就你姐夫来。”
乔茗茗算了算,周队长说明天是早晨八点出发,且可以乘着运送化肥的拖拉机,那正常来讲他们傍晚是能够回来的。
乔小弟立刻道:“生爆鳝片!”
乔茗茗瞪眼:“好麻烦的!”
乔小弟理直气壮:“可我就想吃这个,二姐啊,我可是帮你们看了快一天的娃啊。”
乔茗茗心虚:“……行吧。”
乔家附近有个国营饭店,里头做菜的老师傅就做得一手好浙菜,其中生爆鳝片是招牌。
但他们家很少能吃到,回想一下好像才三次。
一次是大侄子出生,一次是年三十,最后一次就是乔茗茗和宁渝处完对象到乔家商量着办酒席的时候。
乔小弟可爱死那个味儿了,黄鳝不是他们想买就能买到的,生爆鳝片更是难。
说完话,乔小弟揣着宁渝从废品收购站里买回来的连环画回到知青院。
此时知青院里还能听到阵阵读书声,刻苦的程度简直和他毕业考那段时间有的一拼,搞得乔小弟洗完澡后也不好意思上床了,只能把连环画塞在枕头底下,然后捧起书开始读。
哎,这生活过的……
翌日。
乔茗茗睡个自然醒,醒来特别清爽。
吃过早饭,坐上轰轰响且冒着气儿的拖拉机离开上阳村。
同行的有周队长、周苹果和唐际秋,以及非想跟去的乔小弟。
周队长见乔小弟这人还算机灵,于是欣然同意带他一起去。
坐在车后斗,周苹果和唐际秋大热天的非得坐在一起。大热天的虽然没碰着对方,但你看我一眼我又回看你一眼,乔茗茗捂着眼睛没眼看。
这段时间他们俩处对象的事儿可在村里掀起舆论大波浪,谁也没想到周苹果能看得上唐际秋!
在村里人眼中,周苹果可比唐际秋靠谱多了好嘛。反正在那晚“周三叔打女婿”的戏码发生之前,除了乔茗茗这种知道内情的,愣是没有一个人能把这俩放在一起想。
就是唐际秋他老娘都是从其他人口中知晓的呢。
当时是晚上,唐母正收拾着菜园子。
邻居急急忙忙跑来说了这件事儿,她一听水瓢顿时掉在地上,第一反应竟然是:我说凤霞她娘,你莫不是大晚上的来消遣我吧?
她面带怀疑,深深的怀疑。
村里谁家姑娘能主动看上她儿子啊,她儿子可是相了好几回亲,人家女方家都觉得他太跳脱太不靠谱所以拒绝了的。
而周苹果又是谁啊?
可以说只要她爹放话出来不准备招上门女婿了,保准有不少人都得踏上她家门。
有人说人家姑娘往后要养着爹妈,但你先得瞧瞧,人家爹妈也是有一份家业在的。
这话倒不是说套图人家什么,只是说即使是养了,那些家业也够,不碍着自家啥事儿!
反正唐母听到这话后再三确认,然后晕乎乎地“哎呀妈”呀了一声,撒腿就往外头跑。
找到唐际秋后问了又问,彻底确定后脸上笑得都跟朵开得灿烂的菊花似的。
唐母都想哭:“我的儿,长这么大你今儿可终于给妈争口大气了你啊!”
唐际秋:“……”当场无话可说。
因为家里支持,简直是四脚朝天的支持,所以唐际秋和周苹果的新房盖得特别快。
唐际秋这人也坏的很,常拿图纸去周家找周三叔溜达也就算了,还非故意把房子图纸和家具图纸画得乱糟糟的。
周志才并不想说话,他只哼哼地翻白眼。但奈何把厨房建在厕所边的操作他真的受不了,于是就开口提建议了。
凡事开头难啊,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如今发展成周志才见天儿地跑到新房子那里去盯着,愣是生生把盖房子的进程搞慢许多。
可唐际秋秋收后还打算结婚呢,他和周苹果急得直挠挠头。
哎呀这事儿被两人搞的,简直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
乔茗茗这会儿想起两人的抱怨就好笑,原本现在都该盖好主屋的了,然而还在为了要怎么建、建多大而扯皮。
“突突突突”
车辆很快进入公社修的大道。
车上已经没那么抖了,乔茗茗不需要再抓着车上插着的木棍,往小弟身上一靠便开始感受清晨的风。
这会儿估计才八点多,太阳早已升起,却还并未照耀到这条大道上。
清晨的风是凉爽的,吹得令人浑身畅快。
又过了一个小时,车辆到达县城。
下车前,乔茗茗叮嘱:“你刚来很多东西还不懂,所以能不要说话就不要说话,多听多看多观察。”
乔小弟点点头,先跳下去,然后扶着乔茗茗下车。
乔茗茗站定,拍了拍裤子上的灰。
阳光此刻照耀在她的脸上,惹得脸上细微的绒毛尽现,却也给她眼瞳中镀上一层金光。
乔小弟好似头回见到这样的二姐。
怎么说呢,藏着……野心?
他没太琢磨明白。
周苹果几人也都下来了,举起手放在额头前,挡着太阳看向供销社的方向。
“这位主任生活挺规律的,每天七点钟准时来供销社,检查卫生,检查记录本和清点仓库等等,该做的他都做,反正就按规矩来。”
周苹果说道,就是这样,他们才不晓得怎么和这位主任谈。后来有位店员见他们来太多回,就偷偷透露,说是主任害怕有人举报他吃回扣。
什么乱七八糟的,他们哪有回扣啊!
乔茗茗想了想:“其实也很好理解,你先前说他有个儿子在政府工作对不对?”
周苹果点点头,“大学生呢,还是从咱们县城高中升到大学去的,当年还闹出点事儿,村里知青都在说,我记得可紧了。”
唐际秋举起手:“我听项琪说过,他说这个名额当初还有一个学生在争,那人的爹……”
他说着,对路过的红袖章隐晦地使了使眼神,“就是那里的一个领导,但是去的还是这位主任的儿子。”
乔茗茗心道,这不就对了嘛!这换作是她,她也只敢按部就班地工作。
第49章 另辟蹊径
得知其中内情, 乔茗茗忽然觉得找这位供销社主任并没什么必要。
周苹果不解:“为什么,咱们今天不就是来找他的吗?”
乔茗茗看向周队长,周队长摩挲着手上的笔记本,然后点了点头。
他们去了好多次依旧不成, 就说明人家意志坚定他们很难改变。
所以要去哪儿呢?
乔茗茗指了指远处:“县委大院。”
周队长咽咽口水, 他就知道。
在那一瞬间他就突然同步上了乔茗茗的脑回路, 这姑娘就是特别爱把事儿往上捅,压根没有为领导减轻负担的意识。
可是,这也是没办法对不对。
反正周队长发现只要你舍弃些脸皮, 办事就能顺利许多后,他一方面觉得这操作有点儿骚, 一方面他又不可自拔地“沉迷”上了这种操作。
上回找公社借钱, 公社哭穷,但只要他哭得更惨公社就愿意给。
找县里借钱,县里倒是特别爽快借了。这突然让周队长无师自通地明白,借钱算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啊, 只要你愿意乖乖去实践上头给下来的政策, 人家可乐意借给你了。
照乔茗茗的话来说,这不是借钱, 这明明是响应政策,说得不要脸点这分明就是帮助领导解决困难啊!
这好事,是双赢的好事儿!
周队长顿时之间昂首挺胸,手一挥就雄赳赳气昂昂地往县委大院走去。
孩子有事儿找家长, 他们大队有事儿确实该找县委。
不过他们也没打算告状,告状他们也不占理啊。在周队长的想法里, 只要刘主任他儿子理解他们大队的困难, 并且愿意适当地施以援手, 例如劝说劝说刘主任,这件事儿就算圆满解决。
周队长换位思考一下就能猜到,刘主任明显是个听孩子话的爹。
今日是工作日,路上行人步履匆匆,沿街的街角下倒有上了岁数的老人在纳鞋底。
纳鞋底就跟糊纸盒一般,劳动主力是上了岁数的老年人和一些没有工作待在家里做全职主妇的女人们。
这项工作要比糊纸盒稍稍要更有技术含量一些,也更为繁琐一些,但根据乔茗茗了解,纳鞋底的价格还更低廉。
“你别觉得价格低,我们乡下人还抢不到鞋厂的指标呢。”周苹果听乔茗茗感慨便这般说,“鞋厂每年就生产那些鞋,往往我们没听到消息就被人分完了,纳鞋底可比编竹编合算许多。”
行吧,乔茗茗懂了。
说话间,他们到达县委大院门口。
这地方周队长也算常来,至少每年要来一次。他与那位主任的儿子也有几面之情,虽然不太熟,但也能叫出对方的名字。
于是周队长掏出一根烟递给看门大爷,笑呵呵问:“老许,刘新干部在没在里头。”
老许接过烟,瞧了瞧他后头跟着的一大串人,点点头道:“小刘在呢,刚刚去帮姜书记拿了个资料回来。”
“那可巧了,我正有事儿找他。”周队长惊讶道,说着就想进去,想想又道,“你能不能帮我喊他出来一下,我这么些人贸然跟进去也不好啊对不对。”
老许心说这当然啊,他道:“你等等,我去帮你喊小刘。”
等他走后,乔茗茗便疑惑问了:“他是大学生呢,分配到县里怎么……”
怎么瞅着好像职位还挺一般。
这年代的大学生稀有,是真的稀有,你普通的单位里要有一个得把人家供起来。
乔茗茗当初的供销社主任就是大学生,后来没两年果然升了,接他班的就是部队复员的军人。
她在供销社没待几年,所幸遇到的两任领导都算不错,现在想想还挺感慨的。
周队长笑了笑,小声道::“你不懂,人家跟的领导好啊,没意外的话很快就能去市里。”
乔茗茗恍然大悟,原来人家走这条路。
大约三分钟,刘新匆匆走了出来。
“周队长,好久不见。”他含笑伸出手,然后看了看乔茗茗几人,“这几位是?”
“哎,村里的年轻人,带他们出来历练历练的。”周队长因为有乔茗茗在,所以直接一笔带过,“为的还是我们村山柚油的事儿。”
刘新引着几人进来,关切问:“怎么,是遇上什么困难了吗?”
乔茗茗眨眨眼,周队长拉着刘新到旁边,低声道:“困难倒是没多大困难,我们就是想请领导们给介绍介绍,山柚油总不能只在咱们县里销售。”
刘新懂了,这是想让县里牵桥搭线,开拓市里的市场。
可是不对啊,这县里大部分人都还没见到这山柚油吧?
提起这事儿,周队长就露出一副“我不知道该说不该说”的表情来。
乔茗茗尴尬笑笑,接着为难道:“那什么,刘主任是个再严谨不过的性子,现在还在对山柚油进行审查中。”
刘新又懂了,所以你们这其实是来告状来了。
可人家在没找领导前,反而事先把事儿给你挑明,加上确实是他爸有错,所以刘新生不起什么气来。
他无奈叹气,道:“我爸这种性格也就只能待在县里的供销社里,给你们添麻烦了。”
周队长:“哎,事情不能这么说,刘主任确实把供销社管的还可以。”
虽然小乔总嚷嚷着县里但凡多几家供销社这家供销社就得倒闭,但在周队长看来,刘主任管的供销社里没出现醋里掺水盐巴结块的现象就已经特别不错了。
甚至人家供销社里的残次品都不会说只提供给内部人员,而是全部拿出来对外降价销售处理。
刘新干脆说:“这样吧,我带你们去见姜书记,姜书记这会儿有空。”
说着,就往楼上走。
周队长隐晦地看了乔茗茗一眼,意思是咱们不就是借着这个由头和刘新提提这事儿吗,怎么刘新还真就带他们去见姜书记了?
这里头的事儿可和他爹有关啊!
乔茗茗轻轻摇头,跟上去就是。
姜书记这人性子周队长其实不太了解,但乔茗茗时常跟着宁渝看报纸,倒能猜出来些。
宁渝看的报纸并不只是全国性的和省报,他还经常能从废品收购站里搞到县里宣传栏上贴着的“县报”。
县里当然没报纸,但县委大院外墙上有一面的长栏,这上头就贴着不少报告,当下县里是想走什么样的路,实施什么样的政策在这里多多少少都能看得到。
宁渝当时就说,这位姜书记肯定是个年轻人。后来问周队长,确认人家岁数确实不大。
他也是大学生,而且还不是现在的工农兵大学中出来的大学生,特别有冲劲儿和锐意进取的精神。
上楼之后,乔茗茗就低头装鹌鹑了。
趁着刘新没注意,把自己带着的笔记本也塞给旁边的乔小弟。
乔小弟也紧张啊,手心出了密密麻麻的细汗,于是又忍不住塞了回去。
乔茗茗:“……”
这弟弟拿来有何用?
姜书记的办公室在三楼,这会儿人家刚好有空,正在走廊上活动活动筋骨看风景呢,见到他们这么一行人明显有点惊讶。
刘新告知他们来意,顺带还把自己谨慎爹死活没肯让上阳村山柚油进供销社的事儿过了明路。
姜书记点点头,“我知道了。”
然后笑着让几人都进办公室去。
姜书记边坐下边道:“哎,就该如此嘛!你们上阳村的山柚油我是很看好的,据我了解咱们省里你们还是头一家。”
在农村里想要推行一项政策其实很难,每年只有任务作物才能顺顺当当的完成。
至于搞副业?
队里怕赔钱。
这时候的钱真不好赚,大家兜里没多少钱抗风险能力也低。
姜书记叹气:“我记得你们隔壁黄庄去年是发生鸡瘟了对吧,今年听说养鸡的数量减少许多,这样不太行,哪里就能退缩了呢。”
周队长“嗐”了声,“估计是元气还没恢复,我听黄庄队长说准备重新修缮一下鸡圈,明年或者后年大概率又会恢复养殖吧。”
“这就成,供销社的事我会问问,除了这个之外,”姜书记把水推过去,“刚刚小刘说你们想去市里谋求发展,这想法不错,周队长你们村里具体是怎么打算的?”
想让县里牵桥搭线,可以倒是也可以,但你产品的质量和产量以及包装运输上能不能跟上呢?
周队长准备的很充分,把手里本子翻开:“这是我们今年的油茶树种植数量,这是往年的,这是今年预计将收货油茶籽的数量,以及能产出多少的山柚油。”
姜书记接过看看,觉得纸上记录的数据还算真实,但……
“你们的山柚油是在公社榨油坊榨的?”他问,“出油率是多少。”
乔茗茗顿时一急,然后就听周队长说:“约莫在百分之十五。”
话音刚落,姜书记就有些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