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晓得小乔夫妻俩有没有得分,要不然心里怪不好意思……”
“宁渝说是不要,要些砖头就行,想盖个厕所,旧牛棚离村头也太远了,现在小宁媳妇儿怀着孕,往后又是坐月子,一家三口只一间屋子,也是该盖盖。”
“是嘞是嘞。”
大多村民都是老实人,再怎么有心眼,在乔茗茗夫妻俩提出的主意给他们创造一笔不小的财富,并且肉眼可见,往后年年都能继续有钱收入后,也不可能连这都要计较。
“要我说,咱们这里没那么多规矩,你对我好我就对你好,要不然那不成白眼狼了吗。”
“对!”田寡妇突然出现,说道,“咱们是没读过多少书,但却不能没良心。盖个厕所能咋啦,这是小事儿,反正砖窑烧个不停,砖头迟早也是要有的。再说了,人家盖一间厕所当然好盖,咱们要盖就是要推倒重新盖,这么冷的天得多费多少力气。”
有经验的人都不会在冬天盖房,村里盖房子的高峰期大多都是在非冬日里的农闲时节。
周队长坐在上方,笑了笑。
今年为何钱会变多,就是山柚油的款来了。
村民们大多淳朴,也能明辨是非。
小乔和宁渝做了啥,得到啥,大伙都看在眼里,周队长是彻底放下心了。
门口,夫妻俩人不禁对视一眼,然后悄悄离开。
空气冰冰凉,但心里滚烫滚烫。
回到家中,乔茗茗开始画设计图,画卫生间的设计图。
无论这个季节适不适合建房,她都等不了啦,等哪天雪停了就得开工!


第32章 卫生间成
卫生间的设计就很简单了。
首先选择地址, 乔茗茗犹豫着说:“咱们把它放在屋后的厕所旁边吧,等建好了厕所也可以拆掉。”
放在前院总感觉不太和谐。
宁渝点头,他凑到乔茗茗的旁边看她画:“我都可以,你决定就好。”
乔茗茗于是就在纸上画出屋后分布图, 先确定好厕所位置, 再确定好化粪池的位置。
她上辈子老家里盖房的时候见人画过, 如今倒也能记得不少。
“不要特别大,免得不聚气。”乔茗茗边说边唰唰画出个轮廓来。
她又用笔头顶着下巴,微微上扬抬头看着宁渝说:“可如果砖头足够, 我还想把卫生间洗澡的地方与厕所隔开。”
“就是里面砌面墙?”
乔茗茗“嗯嗯”两声。
就是最简单的一间房隔成两半,进门是厕所, 再从墙上开个门进到另一边去, 那边就是洗澡间,她超级想把洗澡间与厕所分开的。
宁渝计算几秒:“也行,第一批的砖足够这么盖。”
乔茗茗开心了,雀跃得都要飞起来。
肚子里的小孩儿像是能感觉到她的情绪般, 竟然又动了动。
她摸摸说:“乖啊乖啊, 肯定能让你不要上旱厕的。”
你麻麻我就是这么厉害!
吃完午饭,激动的村民们好似感觉不到寒冷, 揣着兜就往砖窑而去。
砖窑离旧牛棚可远了,乔茗茗喝了碗热乎乎的鱼汤后便也过去。
她的肚子如今已有八个月,不知为何,比起普通人的八个月她似乎会更小些。不过还好找杨大夫看过, 杨大夫也说没什么问题,否则她得吓得睡不着。
这大雪天, 加上她的月份大, 宁渝已经不敢让她独自出门了。
每回出门, 要不就是有程芸芸周苹果陪着,要不就是他自己领着。
衡衡被留在家中睡午觉,两人慢悠悠的走过去。
到了砖窑时,砖窑旁已经围起许多人。
周队长难得乐呵呵地大手一挥:“开窑!”
说完,几个村里的汉子就开始行动。在众人的注视之中,一块块红砖、坚固的红砖,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霎时间,激动的喊叫声,开怀的大笑声在这片土地上响起,皑皑大雪也无法将它掩盖。
这并不夸张不是吗?
国人对于房子的热情几乎超乎一切,在如今这个“房子土地”就是根的年代更是如此。
在农村,一间房屋传三代的事并不少见,农民们渴望盖新房,仿佛这就是自己人生中的一项重要任务,即使是当过兵,算是顶有出息的大队长也逃不脱这种心理。
可盖房是艰难的,特别是砖头房。没像大队长一样有个五六百存款压根别去想这些。
水泥要钱砖头瓦片更要钱,可如果砖瓦解决了,大伙存上几年的钱,再朝着亲朋好友借借,水泥的钱说不准就能出来。
从前压根看不到砖头房的希望。
如今,却能窥见缕缕亮光。
人生在世最怕没有奔头,此刻场上几乎所有人的心中都升起一个念头
我或许也能盖得起砖头房。
这怎能不叫人热泪盈眶。
就在一片欣喜中,一块块砖头被堆叠起来,大家不知疲倦地清数着,即使周队长已经反复告诉众人,应该会有六千块砖头后,他们依旧不愿停下。
六千块砖,已经是这个砖窑最大的承受能力了。
而建起乔茗茗所画的那种卫生间,约莫需要一千两百块这种六公分厚的红砖。
“拉回去,平安平庆平和,你们几个帮宁渝把砖块拉回去!”
周队长有三位好大儿,都已结婚,他甚至连孙子孙女都有了,全是魁梧壮实的壮劳力。
他说完,又对众人道:“其他的砖在学校旁边盖个干净的厕所,娃娃们冬天要去厕所太冷了,咱们苦一苦忍一忍没关系,再苦不能苦孩子对不对。”
“行,我们不急啊队长,反正下批砖十多天后不就出来了吗!”周志才忽然大声笑着说。
周队长立刻给了他一个孺子可教也的表情,深感周志才那张嘴终于被他姑娘给治好了,如今说起话来很懂场合。
是啊,只要十多天下批砖就出来啦,到时候还有源源不断的砖出来,大家急啥呢,反正买水泥的钱也没攒足对不对。
至于人家小乔夫妻,他们只要建个厕所,而且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明眼人都能猜出这对从首都来的夫妻身上保准有钱,能买到水泥自然也不奇怪。
甚至还有人凑过去问:“我表姐夫有门道弄到水泥,要不要帮你们打听打听?”
乔茗茗赶紧笑笑推拒:“谢谢凤花婶儿,周队长说他已经帮我问了。”
凤花婶儿遗憾:“队长他家的平和的老丈人就在水泥厂上班嘞,确实是有门道,哎孩子生多了也是好的。”
瞧瞧,只要一婚嫁,就平白多了好多亲戚和关系。
乔茗茗:“……”
那啥,亲戚也分糟不糟心吧?
没说多久,乔茗茗就跟着拉砖的几人回到家中。
宁渝和周平安几兄弟连续在砖窑和旧牛棚之间走了好几个来回,终于在下午三点前将所有的砖头都拉了回来。
周平安是长兄,比起两个憨厚弟弟,他在待人接物上要灵活许多。
他笑笑说道:“你们要建的厕所小,我们兄弟几个最多忙活两天就成,放心吧,既然你们家比较着急,明天天晴就可以开始建。”
宁渝忙道:“实在太感谢你们,明儿就在我们家里吃饭就好。”
周平安没拒绝,他爹说了,如果宁渝这么说就应下来。
三兄弟回家旅途中,周平庆便纳闷:“他们才来没多久,我们真要在他家里吃饭?”
周平和也不解:“爹咋这么说,他和他媳妇儿帮村里干成这么大的事儿,帮人家搭间厕所也没什么,咋还这样嘞。”
周平安默默叹什气,实在不想跟这两个憨货多解释。
难道你们俩就没看出来,阿爷和爹都对这一家亲密得过分吗?
要是对人家好也就算了,这是应该的。
可从乔茗茗和宁渝来他们家找阿爷和爹中不难看出,阿爷和爹是对人家亲密。
对那个叫衡衡的小孩儿更是亲密了,阿爷对他跟对几个亲重孙差不多。
亲密是从心而为,就跟他对家里的兄弟姐妹侄子侄女,自来就是亲密的一样。
周平安猜想其中肯定有内情,只是怎么猜都没猜出来。找阿爷试探几句,还差点儿挨了棍儿烟杆杆。
行吧,这就是其中有秘密了,还是要紧的秘密,这回是非说给他听他都不想听了。
周平安对两位弟弟近乎为零的敏锐力感到很心塞,张了张嘴,只无奈说:“人家都能买水泥了,哪里还差咱们那么两顿饭。”
说得也是,两位弟弟很愉快的接受了这个解释。
院子里。
乔茗茗围着砖头不停转悠,恨不得这会儿凭空给她变个卫生间出来!
宁渝笑笑,把她拉回房间:“休息会儿吧,我说你几个月怎么没胖,每天闲不下来怎么会胖呢?”
乔茗茗得意:“我怀衡衡的时候也不胖,只生娃那会儿最胖最胖也才一百一十多好吗!”
宁渝:……等等,难道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吗?
乔茗茗哼哼两下:“也不能胖的,咱们现在布料不够,我要是胖了该没衣服穿了。”
宁渝:……听着好可怜的样子,感觉说到底还是我的错。
所以都是因为他宁渝,茗茗才不能胖,才不是她想要好看。
乔茗茗脸上带笑,挑眉去继续捣鼓她的卫生间设计图去了。
同时想想,明儿别人来给你建卫生间,你该给人家吃什么。
在乡下帮人家做些帮忙盖房子的活儿,是不需要给钱的,只需要三餐请人家吃饭。
绝大部分讲究的人家,在房子落成时还会做好点了红点的馒头与鸡蛋,再加些糖果送给那些曾经来帮忙的人。
乔茗茗家建个卫生间自然不需要这么繁琐,但请人吃饭还是要的。
夜晚。
空中繁星点点,不复前几日月隐星散之景,可见明天是个晴朗天。
乔茗茗坐在大澡盆里,盆中水汽氤氲,她卷起头发,热水澡一泡,额前碎发被汗浸得湿成一缕缕。
感受着热意,掰起手指头数:“明天、后天、大后天……”
最多只需要四天吧,她就能用上新卫生间了,再不要躲到房间里洗澡了!
乔茗茗美滋滋地起身,原本从热水中起来的那刻也变得没那么难捱了,只觉得未来有望啊。
今天家里三人都要洗澡,她洗完宁渝就赶紧接上,顺带把好大儿也捞到澡盆里去一块清洗清洗。
这时候乔茗茗也没啥好回避的,赶紧烧两壶热水,先把热水瓶灌满,因为他们晚上得喝水。又把两个暖手瓶灌满,一个塞她和宁渝的被窝,一个塞衡衡的被窝。
最后壶里热水还剩些,直接倒到他们的澡盆里去。
“嗷~妈妈看到我啦!”
小孩儿嘻嘻哈哈的笑着,还害羞得躲到他爸怀里去。
乔茗茗冲他拱拱鼻子:“小屁孩儿,谁乐意看你呀,跟个小猪崽儿似的。”
她先前在猪圈里看了好几天的小猪崽,有几天里睁眼闭眼就是这几头猪,人都快傻了。
衡衡不可置信,立刻大声喊:“我不像猪崽崽,它们太丑啦。”
“就是就是。”
乔茗茗走回床边,还在幼稚斗嘴。
衡衡哼哼两声,脸颊鼓鼓:“我是猪崽,你和爸爸就是猪爸爸和猪妈妈。”
乔茗茗:“???”
“行吧,那你不是。”
倒也没必要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被窝里暖呼呼,乔茗茗快睡着的时候,宁渝收拾完东西上床了。
她又顿时清醒,问:“咱们明天应该准备什么菜?”
宁渝:“我找唐际秋打听过,肉菜是必须要有的,饭并不需要都是白米饭,可以掺和南瓜或者地瓜。如果人多,那就五六道,人少的话三四道就足够了,关键在于油水要足。”
这样啊,乔茗茗把意识沉浸入空间中。
空间里许多东西都得留着,能拿出来明天用的就只有鸡蛋了。
想想,还是再割点儿猪肉吧,做个肉末蒸蛋来吃,这便算一个荤菜。
乔茗茗又把意识拉出来,宁渝还没吹灯,她就看了看挂在房梁上的野猪腊肉,准备配着昨儿芸芸给的冬笋,做个蒜苗冬笋炒腊肉。
宁渝觉得她这样安排好,全是他们在外人看来有能力拿出来的菜。
他把护手膏拿出来,挖了一块出来后又合上盖子塞回枕头底下,挪到床尾给乔茗茗细细涂脚,低着头边抹边说:“再有就是前阵子腌的白菜拿出来炖些豆腐和粉条,和摘些冬葵,做个冬葵汤。”
乔茗茗思考几秒同意了,她仰头躺在枕头上,眼睛亮晶晶的。
肚子里的孩子又开始活跃啦,动啊动,乔茗茗如今是一天没感受到她有动都怪担心。
她感受着脚上传来的油腻腻的感觉,问:“应该没有倒刺了吧?”
最近天气太干,干得她脚上竟然长出些倒刺来,宁渝只好每天帮她涂涂。
宁渝笑笑:“没了,白嫩白嫩的。”
乔茗茗轻轻“切”一声,可还是美美地笑了起来。
宁渝把灯光吹灭,将手放在乔茗茗的肚子上,感受着手心里的“游动”感,夫妻俩相拥而眠。
望明天一定是个艳阳天。
翌日。
天气不负期待,竟然露出久违的大太阳。
干活须趁早,早在六点多那会儿,宁渝便起来把菜给摘好洗好切好,还把红薯饭给蒸下去了。
七点,乔茗茗准时醒来,从空间里拿出几个鸡蛋,便和宁渝一起开始做饭。
七点半饭做好,周家三兄弟与唐际秋也已到来,同来的还有周队长帮忙买到的水泥。
加上宁渝,五个大男人吃完饭后就热火朝天地开干。
中途老周头还溜达过来了,搬把椅子坐在火塘边,边烤着火边对几个干活的男人指指点点。
“哎呦,我说平安呐,你这是砌墙的功夫都忘啦。”
“小唐你得多吃点儿,一锄子下去有二两土没啊?”
“平庆平和,嗯不错不错,老实孩子干活卖力得很。”
“宁渝你就不成了,你咋就和小唐差不多啦,还没有我这么大岁数的老头儿有力气。”
唐际秋哼哼说:“冻手呗。”
忒冻手了,戴着劳保手套还是冻的,总得适应适应,等太阳彻底把冷空气驱散些,让他们热起来嘛就能使得上力气了嘛。
老周头特别自来熟地找了两个地瓜扔到火塘里烤,烤完就吃,吃完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乔茗茗此刻正在准备午饭,程芸芸与周苹果都来帮忙。
早上的菜没剩,中午得重新做过,三个人也忙活了大半个小时才做完。
忙碌中,时间就这么来到第二天。
宁渝无师自通搞了个三段式的化粪池,这会儿已经彻底建好。
而到了傍晚时分,卫生间的主体结构更已完成,水泥抹好,里头的东西装好。
一行人哈哈手,原地跳几下暖暖身子后,干脆把屋顶的瓦片也给趁着最后的夕阳加班加点的安上去,等明儿只需来进行最后的收尾工作就成。
然而乔茗茗和宁渝当时预估的时间不大准确,收尾工作繁多,直到第四天上午,一切事情才全部完成。
原来的木棚厕所已经被拆了,几人用多余的砖块在这里砌了一个洗衣池,同时也是一个洗手池。
卫生间的水泥也已干,两扇门都安好,如今处在完全可以使用的状态。
乔茗茗站在卫生间前,眼也不眨地盯着眼前这个整个家里最吸引人的建筑,心生澎湃。
反正她从前是死都想不到,自己竟然会因为拥有一间干净的卫生间而心生澎湃,甚至是热泪盈眶。
“怎么还不到晚上呢。”乔茗茗直跺脚,眼睛都快要红了呢。
宁渝:“为什么这么说?”
乔茗茗眼里满是向往道:“因为我好想洗澡啊,进去洗澡,一定很舒服。”
宁渝:就是……无话可说。
卫生间建完,也算了却了两人心中的一件大事,乔茗茗觉得这很值得写信回首都给家里一起高兴高兴。
她快速写完了信,就坐在家里等啊等,终于等到太阳下山,乔茗茗快快招呼宁渝帮她倒热水。
这个年代,乡下的卫生间里当然没办法通燃气热水器啦,也就更没法用电热水器了。
于是他们还是只能手动解决。
手动的把大澡盆放到洗澡间中去,然后一桶一桶地倒热水。
洗澡间不算大,两个玻璃窗已经关紧,热气汇聚一起比在屋里洗舒服多了。
乔茗茗洗澡期间,嘴角就没有放下来过,上床时都快脸酸了呢。
宁渝无奈,摸摸她的头,决定转移一下她的注意力:“你觉得我们这里还缺什么?”
乔茗茗高兴地直摇晃脑袋:“不缺呀不缺呀。”
她舒舒服服地躺在被窝里,对现在的生活满意极了,她是个知足的人,所以觉得什么都不缺呢。
宁渝痛心疾首:“缺电啊!”
“嗯?”
乔茗茗迅速转过头,眨眨眼:“对哦,缺电。”
门缝里挤进来丝丝的冷风,带动的气流使得煤油灯微微晃动。
灯影重重,从八月到如今的十二月底,她似乎已经习惯了这一切。
可乔茗茗还是想要电灯的,忙问:“那咱们这里该如何通电呢,咱们这里只有咱家和隔壁杨大夫家,当年不通这里肯定是觉得通过来不划算对吧?”
宁渝点点头:“没错,但电终归是要有的,赚的钱多了,村里人难道还能不愿意吗。”
也对。
乔茗茗把注意力放在通电的事儿上,轻轻咬唇开始思考。
宁渝偷偷松口气,觑乔茗茗一眼,心说再不岔开话题,你恐怕得兴奋得睡不着,睡着了做梦时或许还得念叨着卫生间。
唉,既然精力这么充足,就别满足现状了,想想别的事儿吧。


第33章 冬猎时节
今年的除夕好似比往年要早些。
过了腊八, 村里的年味儿就足了,加之今年村民们分到的钱多,于是他们就早早地赶着集会去买年货。
年尾的最后一个屏北县集会在农历二七,再过两日便是大年三十。
清晨, 落霜把草木的叶子冻得僵硬, 摸着都觉得无比硌手。
在冬日的雾气里, 村中炊烟袅袅仿佛消失不见,只能听到此起彼伏的鸡叫声,这代表着新的一天已经来临。
今日就是农历二七, 乔茗茗摸着肚子,靠在床上恨不得捶床。
她好想去啊, 好想去!
宁渝穿好衣服, 摸摸她头笑笑说:“没事,我去也一样。”
乔茗茗悲愤:“不一样,当然不一样!”
她想逛街,想花钱啊!
快过年的县城肯定很热闹, 听芸芸说肉联厂拉了好几头的猪去杀, 从早杀到晚,今年的肉肯定是不会抢不到的。
供销社也肯定会上新, 不晓得有没有百雀羚与大棉衣……
这些她都想自己买呢。
宁渝就噙着笑,瞧她唉声叹气的。也不晓得这姑娘什么毛病,不要她劳累还不成,非喜欢走上几个小时买那么两样东西。
等她叹完了, 宁渝才慢悠悠道:“今天队长会请附近部队来后山进行一次最后的冬猎,等傍晚了我带你去看。”
嗯?冬猎!
乔茗茗瞪大眼睛, 赶紧点头。
实不相瞒, 这段时间她都要无聊死了。
程芸芸与周苹果事儿多, 一个被老娘拉在家里带娃洗尿布。
哦对了,她大嫂生完她二嫂上个月中旬也生了。据程芸芸所说,她现在睁眼闭眼耳边都是侄子侄女的哭声,呼气吸气也是小孩儿尿布的气味。
另一个则因为年关到来,家里母亲又因为腰痛不能劳累,于是周苹果得忙活大扫除,腌腊肉做年货等等事儿。乔茗茗昨儿看到她,她还在为今年该准备多少祭品的事儿而为难。
两人都在忙,她这个本来就没多少事干的闲人就显得更闲了呢。
这要是在首都,她还能到几个邻居家去说说话,到大姐家逛逛,或者是去乔家气气老妈逗逗侄子侄女。
这儿呢,乔茗茗只能沉默地为自己掬一把同情的眼泪。
宁渝已经收拾好东西,即将离开去村口坐车了。
乔茗茗瘪着嘴哼了哼:“你别忘了多买点儿肉,早说要吃烤肉的,我馋好久了。”
生完孩子要忌口,此时不吃更待何时?
宁渝:“行,你自己在家注意点儿,有事就让衡衡去隔壁找余伯伯两人。”
乔茗茗嘟囔:“好啰嗦啊,说过好几回了,拜拜。”
宁渝心想时间也差不多,于是赶紧加快脚步往村口走去。
他这回去县里还有件要紧的事儿,那就是问问到底能不能在医院生产。
周队长找他女儿帮忙问过,说是没有这样的先例,必须仔细考虑考虑。
宁渝等了好几天,终究耐不住想去问问。
早晨九点多,驴车到达县城。
宁渝买完几样稀少且来晚了或许就买不到的东西后,便和周队长直奔县医院。
在医院里等了几分钟,医生出来了。
“这事儿我们真挺难办的。”负责的医生叹声气,“要不这样吧,孕妇家属打个报告,大队长也打个报告,我向上问问成不?”
照他们医院想,孕妇生产当然得去医院。现在还有许多孕妇是在家里,自个儿找接生婆生产的,他们都恨不得挨个村子宣传过去,让大家生孩子时来医院。
别说“我生我就没事”这种话,有的是有事之人没法说话呢!
只是当下社会情况复杂,只能先问问,她有些惭愧。
宁渝不想再耽搁时间,于是说:“能借我纸和笔么,我就在这里写。”
周队长忙点头:“我也是。”
医生没拒绝,让两人写完再走。
宁渝很快写完,出了医院周队长问他:“你是先跟我回去还是等会儿跟大队回去?”
他要赶紧回村里,刚好坐着帮忙冬猎的部队的车回去。
宁渝看眼天色:“您大约还能等我多久?”
周队长抬起手腕:“说不准,车子大概还有半小时到。”
他们约好是十二点上山,这会儿十点半,扣去之后路途上的时间,最多半个小时车子就会经过县城。
宁渝:“您是在路口等的对吧,要不您先过去,反正我尽快。车来了我要是没来您也别等我。”
周队长点头,快速离开。
宁渝这次动作更加迅速了,在来的路上就想好了要买什么,这会儿也不去看别的,直接把要买的给买完,然后直奔路口。
特别巧,此时车刚到。
周队长松口气,点根烟笑笑:“你还能买这么多,手速可真不错,我最不耐烦去挤了,快上车吧。”
宁渝给几个士兵打招呼,坐在车子的后斗上,听着周队长和他们聊天说话。
车子比驴车要快多了,特别是在这冬日,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就到达村里。
乔茗茗正准备做饭呢,忽地见宁渝又是两只手拎着,又是前后背背着往家里走来,着实吓一大跳。
“你去县城啦?”她惊讶问。
宁渝把东西放下,喝几口水:“当然,要不我这些东西从哪儿买的。”
他又说:“我跟队长是顺了部队的顺风车,所以才快了些。”
乔茗茗感慨:“为什么我就没遇过这种好事儿,每次赶集一来一回坐下来屁股都得痛三天才缓过来呢。”
感慨完,她又兴致勃勃地瞧着宁渝买回来的东西。
宁渝献宝似的把块牛肉和几节被切好的牛骨放在乔茗茗面前,乔茗茗大喜:“今天竟然有人来卖牛肉?”
这时候牛肉难买,她去了几回县城都没有一次是买到的。
“有呢,我恰巧碰上抬着牛来,可惜没买到多少。”宁渝颇为遗憾。
乔茗茗赶紧拎拎,眼睛亮了:“哪里少啊,怎么说也得有一斤多了吧。”
够吃够吃,够打个火锅吃。
还有几块牛骨头,虽说苍蝇站上去都滑腿,但能吊味儿啊。
除了这些肉啊骨头啊,宁渝还买了点儿米糕米糖之类的年货,甚至还抢到两斤棉花和几块细棉布。
乔茗茗思考一下,当即把她的旧衣服拿一件出来裁成一大块,再和细棉布缝一起,打算做个小被套。
宁渝揽了做饭的活儿,时有剁菜声和油锅滋啦滋啦的声音响起,没过多久便香味蔓延到屋子里。
窗外是冬日暖阳,万物萧条,枯叶悠悠飘落,远处青山被白了头,唯有山腰和山脚还冒着严寒透露着些许不服输的翠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