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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阳闻言,冷笑道:“他还敢谋害我不成?”
陈敬宗:“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咱们只需再在这边住几个月,犯不着冒险。”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陈继宗之前就敢窥视她的美貌,现在身负丧母之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
华阳垂眸,陈继宗不来谋害她,等除了丧有机会出门,她也会收拾陈继宗。
当年公爹死后背负的第二条罪名,便是纵亲犯科。
卷宗上写,陈继宗是个纨绔,仗着朝中有长辈做官,在石桥镇一代横行霸道作威作福。他想欺凌谁就欺凌谁,闹得不大百姓默默忍气吞声,闹得大了,陈继宗拿出一笔银子,也就成功堵住了受欺百姓的口。百姓们顾忌他是陈阁老唯一的侄子,料定陈阁老会袒护侄子,有冤也不敢上报,怕承受陈家的报复。
公爹死后,弟弟下旨查抄陈家,石桥镇附近的百姓见锦衣卫都来了,猜到陈家要倒,便纷纷将陈年冤情上告。
一切都是陈继宗所为,可陈继宗算什么东西,微不足道,罪名自然落到了公爹头上。
然而陈继宗频繁作奸犯科的那几年,正是公爹升任首辅在朝堂大刀阔斧改革的关键时候,全国上下大大小小多少事要等着公爹处理,祖宅的陈廷实懦弱齐氏专横,他们将儿子所为隐瞒下来,公爹如何知情?
现在公爹就在石桥镇,华阳也知道陈继宗去年已经犯下了一桩案子,只要受害的那户人家敢来告状,公爹能坐视不理?
若非丧期不好出门,华阳早就动手了。
不过,陈敬宗的担心也有道理,陈继宗长得高高壮壮,真藏在花园硬扑上来,她与朝云朝月加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
“这几个月你都别进山了。”
华阳望着陈敬宗道,陈家的院墙不高,他能翻来翻去,别人也能。
陈敬宗颔首:“我跟老头子说过了,让护卫加强巡岗,保证咱们这一边随时随刻都有人盯着。”
华阳想,不管外面有没有护卫,只要陈敬宗不离开四宜堂,她就什么都不怕。
念头落下,华阳满意地捏了捏他结实有力的胳膊。
武夫好啊,换成状元郎或探花郎,真有歹人来了,那兄弟俩也未必打得过。
陈敬宗:……
是不是因为发现他能帮她挡虫子、背上山、防歹人等实际上的用处,最近她才对他稍微和颜悦色?
.
次日,陈敬宗在四宜堂前后的院墙下巡视一番,琢磨着挖排陷阱,以防外面有人翻进来。
这时,陈宅大门外忽然传来一道女人的哭声,口中喊着冤情,求老头子为她做主。
陈敬宗立即回了四宜堂。
华阳也听到了,夫妻俩在四宜堂的院门口碰上。
陈敬宗:“你也想去看看?”
华阳点头。
夫妻俩并排走在走廊上,就见陈伯宗、陈孝宗也分别出来了,罗玉燕要坐月子,想看热闹却有心无力,俞秀则是被陈伯宗要求留在了家里。
陈伯宗敢管自己的妻子,不敢干涉公主弟妹的自由,点头见礼后,四人一起去了主宅。
陈廷鉴、孙氏已经到了。
“老爷,外面有人闹事,围了一圈的百姓。”管事守在门内,很是头疼地道。
陈廷鉴:“开门。”
家主有令,管事忙叫小厮把门打开。
华阳借着陈敬宗的肩膀挡住半边脸,朝门外望去,就见最前面跪着一对儿年轻的布衣夫妻,男子脸色沧桑,女子面容清瘦却肤色白皙,秀丽的脸上满是泪痕。
见到陈廷鉴,女子哭着磕头:“阁老,民妇有冤,求阁老替民妇做主!”
陈廷鉴走出门,因女子哭得太令人动容,他威严的神情缓和了几分,低头问道:“既有冤情,为何不去官府陈诉?老夫丁忧在家,不宜越俎代庖。”
女子跪伏在地,泪流不止:“禀阁老,民女要告之人,便是您的侄子陈继宗。先前不敢告,是怕阁老袒护亲侄,前几日听闻阁老大义灭亲将齐氏送进了大牢,民妇才生出希望,特来请阁老为我们夫妻主持公道。”
陈廷鉴皱起眉头,看向院内。
陈廷实、陈继宗父子俩恰好在此时赶了过来,陈廷实不认得跪在地上之人,陈继宗却在看到男人的脸时,惊得停下脚步,脸色几番变化,显然心中有鬼。
陈廷鉴收回视线,继续问那女子:“你有何冤?”
这话让女子的哭声越发悲痛起来,抽泣良久,她才勉强能说出清楚完整的句子,埋着头道:“民妇是赵家镇人,五年前嫁到本镇,去年六月初九的晌午,民妇在溪边洗衣,陈继宗忽然,忽然出现,强行将民妇拖至偏僻处……民妇不敢声张,没想到他变本加厉,竟屡次寻至民妇家中,一次被我丈夫撞上,陈继宗身强体壮,我丈夫不是他的对手,被他打断了一条腿,还扬言如果我们敢将事情闹大,他便要我丈夫的命!”
“满口胡言,我根本不认得你!”
陈继宗跑出来,扑通跪在陈廷鉴面前,红着眼睛表清白:“伯父不要信她!这人分明是看我娘出了事,她便来冤枉我,想从咱们家拿好处!”
“我没有胡说!”
那女人见到陈继宗便如疯子似的,扑到陈继宗身上要扯他的衣裳:“你个畜生欺我多次,我抓过你的背咬过你的肉,你敢不敢露出疤痕让阁老验证!”
陈继宗猛地推开她:“我身上疤痕多了,都是我妻子所留,与你何干!”
内院,郭氏本就因为女子的指认花容失色摇摇欲坠,忽听陈继宗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她扯进来,还是那种不堪入耳之事,郭氏只觉得一阵热血直冲上脑,极度的羞耻过后是彻骨的恨意,失控地哭吼道:“我没有!陈继宗你自己不是人,休想再毁我的清誉!”
她这辈子最大的错,就是不该听从父母的劝说,嫁进陈家!
百姓们最爱看热闹,尤其是这种带着点男女私密的丑闻,人群中顿时响起嗡嗡的议论。
陈廷鉴闭了闭眼睛,指着陈继宗对管事道:“将他绑住,带到祠堂审问。”
第26章
陈伯宗是状元郎出身, 在翰林院待了三年,后来一直在大理寺做事,平时专与各种刑狱案件打交道。
这次, 陈廷鉴依然让长子主审此案。
考虑到此案涉及到女子的难言之隐,孙氏、华阳、陈敬宗等人都没有跟过来, 选择在前院等消息,而陈继宗的妻子郭氏早就不堪清誉受损,跑回东院哭了。孙氏急急派了大儿媳俞秀过去安抚,免得郭氏想不开做傻事。
祠堂。
陈廷鉴让长子坐主位,他与弟弟陈廷实坐在一旁。
赵氏夫妻与陈继宗都在地上跪着。
赵氏字字带泪。自打她被陈继宗侮辱, 夜夜都承受着噩梦的煎熬, 后来丈夫又因此断腿, 夫妻俩的日子雪上加霜, 再无往日的恩爱甜蜜。
他们惧怕陈家的权势,本来都准备认了, 好在老天爷有眼, 陈阁老回来了!
昨日赵氏去买菜, 听见有人说陈阁老正在暗中调查齐氏有没有行其他为非作歹之事,准备趁此机会一次肃清, 赵氏压抑了一年的怨恨之火顿时死灰复燃, 与丈夫商量过后,她宁可坏了自己的名声,宁可承受街坊们的背后指点, 也要来陈家伸冤!
她说一句, 陈继宗就反驳一句, 坚决不认。
因为事情发生在去年, 所谓身上的抓痕咬痕, 也不可能被当成证据。
当陈伯宗询问赵氏是否还有其他证据,陈继宗眼底掠过一丝得意,这种事,除非被人抓个现场,怎么可能留下痕迹?
赵氏哭着拿出一个包袱,里面是摔断的两块儿玉佩:“这是他第一次寻到我家,我反抗时他落下来的!”
陈继宗冷笑:“这玉佩我早丢了,原来是被你拾得,黑心贪下。”
赵氏:“你后腰有一片铜钱大小的灰色胎记!”
陈继宗:“我小时候常在河中洗澡,被你丈夫看见了,现在拿来污蔑我。”
赵氏气得浑身哆嗦!
陈廷实看看儿子,再看看赵氏,放在膝盖上的手也不停在抖。他不愿意相信儿子做了那等禽兽不如伤天害理之事,可赵氏的眼泪与愤怒,实在也不像是装出来的。
就在陈继宗咬定赵氏污蔑的时候,赵氏看眼丈夫,忽然低下头,眼泪无声滚落,声音悲戚而绝望:“阁老,陈继宗身边有个叫刘胜的小厮,他第一次在溪边欺我时,刘胜是他的帮凶。”
她的丈夫猛地抬起头,目眦欲裂地朝陈继宗扑去!
陈继宗正要还手,陈廷鉴猛地一拍桌子!
陈继宗受惊,脸上被赵氏的丈夫一拳击中,这时,陈伯宗赶了过来,将赵氏的丈夫拉到一旁,朝外道:“速带刘胜来此!”
闻言,陈继宗擦擦嘴角的血,轻蔑地看向赵氏,笑话,刘胜跟了他七八年,岂会背叛他?真作证了,坐实他强奸的罪名,刘胜这个帮凶也别想好过。
一刻钟后,刘胜被人带到,他跪在陈继宗身后,一开始还狡辩,被陈伯宗厉声追问他去年六月初九的晌午究竟做了什么而两次回答居然对不上时,刘胜终于崩溃般,磕着脑袋承认了陈继宗的禽兽之举。
陈继宗还想否认,刘胜又提到一个小厮,对方也曾跟着陈继宗前往赵氏夫妻家中,负责在外面通风报信。
两个小厮加在一起,把陈继宗几番欺辱赵氏的经过交待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伯父,你别听他们的,他们都冤枉我!”
陈继宗一个人说不过三张嘴,跪着爬到陈廷鉴面前,喊冤喊得嗓子都要叫破了。
陈廷鉴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按照律法,强奸妇人者,当绞,你若觉得冤枉,去与知府说。”
“来人,押送他去知府衙门!”
陈廷实瘫坐在了椅子上。
陈继宗见外面的人竟然真的要过来绑他,惧怕愤怒之下,竟甩开两个小厮,夺命般往外跑。
前院厅堂,孙氏正把陈廷实以前寄给他们的书信递给华阳看,无奈道:“京城与陵州隔了两千五百里地,除了逢年过节派人来祖宅送节礼,这边出了什么事我们真是无从得知,虽然如此,若赵氏所说为真,那我与你们父亲也难以推卸失察之罪,实在愧对同镇百姓,愧对皇上。”
华阳:“母亲不必自责,史书所记,多少贤臣良将都因亲戚犯事而受牵连,因人精力有限,有些近在眼前的亲戚都难约束,更何况隔了千里之遥,只要能及时纠察秉公处置,不叫百姓蒙冤恶戚横行,父亲与陈家的清名便不会受损。”
陈孝宗面露钦佩,庆幸公主通情达理,没有因为东院的事看低他们。
陈敬宗看着华阳湿润娇艳的唇瓣,想的却是这人哄起二老来嘴像抹了蜜,对他却总是挑剔。
忽然,外面传来喧哗。
陈敬宗第一个冲出厅堂,瞧见陈继宗野兽脱笼般逃窜的身影,猜到案子有了结果,他冷笑一声,追了上去。
不多时,在孙氏忧心忡忡的目光中,陈敬宗拧着陈继宗的胳膊将人押了回来。
陈继宗发髻散乱,左边半张脸有明显的在地上摩擦过的痕迹。
陈伯宗带着赵氏夫妻过来了,他将亲自陪他们走趟知府衙门。
祠堂。
陈廷实跪在兄长面前,双手扯着兄长的衣摆,哭得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凄惨:“大哥,齐氏虽然可恨,可继宗是我的儿子啊,是咱们陈家的骨肉,你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死!”
陈廷鉴目光冷肃地看着院子:“律法面前,没有亲情,更何况,他骨子里流着的,未必是陈家的血。”
陈廷实哭声一顿,难以置信地仰起头。
陈廷鉴扯出衣摆,坐到主位上,心中有气,话也不想说。
可陈廷实还泪汪汪地看着他,又蠢又笨的模样。
陈廷鉴顿了顿,对着衣摆上的泪痕道:“齐氏出事时,我让伯宗审问东院所有下人,你也知道,伯宗在大理寺当差,外面那些凶神恶煞都难以在他面前隐瞒什么,更何况家里这些仆妇,其中有两人神色不对,伯宗细审之后,她们交待,原来齐氏与杨管事早有私情,常以算账为由单独相处。”
齐氏与杨管事,既是表兄妹,又是当家太太与账房管事,单独相处片刻似乎也没什么,但次数多了,总会有那么一两次泄露痕迹,叫人猜到他们行了苟且。
除此之外,陈伯宗早从刘胜二人口中审出陈继宗的恶行,只是要等圣旨降罪齐氏后才好处置,因此拖延至今。
当然,这点没必要告诉弟弟。
陈廷实震惊地张着嘴,先是不信齐氏敢那么做,却又想起一些画面,齐氏给杨管事的笑脸,比给他的多多了。
可,他与齐氏睡过那么多次,继宗真不是他的儿子?
他眼珠子转动,陈廷鉴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脸色更沉了几分:“单凭相貌,继宗长得像齐氏,难以分辨,可你看看虎哥儿,尖鼻子肥耳垂,跟杨管事几乎一模一样!”
陈廷实眼睛流泪,嘴上却道:“杨管事是齐氏的表哥,是虎哥儿的表舅爷,有相似也算正常?”
归根结底,他无法接受妻子给他戴了二十多年的绿帽,无法接受儿孙都不是他的!
陈廷鉴:“这种事情你我怎么争辩也难以得出定论,你放心,我已经交代过伯宗,让他请知府将继宗与杨管事关在一起,他再暗中观察。倘若继宗是杨管事的儿子,杨管事肯定知情,他必然会因儿子入狱而着急,倘若继宗是你的种,杨管事痛恨你我,只会为继宗入狱幸灾乐祸。”
这确实是个好办法,陈廷实否认不了,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如果证明继宗是我的儿子,大哥能救他出来吗?”
陈廷鉴垂眸:“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其实死罪也免不了,只是先这么说,让弟弟暂且不用太难受。
别说假侄子亲侄子,就是儿子们敢奸污民女民妇,他也会亲手将人送进大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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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州城,知府衙门。
李知府听闻陈阁老家的大公子来了,热情地出来迎接。
陈伯宗没跟他客套,家里出了这种事,他也不可能有那个心情,只将事情原委道明,请李知府秉公重审一遍,还赵氏夫妻公道。
李知府的心思转了好几个弯,陈家这是真的要大义灭亲,还是做做样子?
陈伯宗看他一眼,道:“按照律法,赵氏所言与刘胜二人的口证都能对上,已经足以判决,若大人觉得证据不足,我会再寻其他证人过来,协助大人。”
李知府立即明白了,陈家是真的要再灭一亲!
他忙道:“够了够了,大公子在大理寺当差,断案如神我等早有耳闻,大公子都如此说了,那一定差不了。”
陈伯宗不喜他这奉承姿态,却也没必要坏了和气,提议将陈继宗与杨管事关在一处。
是夜,陈伯宗来了知府大牢。
他隐在暗处,观察牢房里面的杨管事、陈继宗。
陈继宗中午关进来的,早跟杨管事骂过陈廷鉴一家了,他这种恶人,自然不觉得强迫一个民妇算多大的错,反而认定陈廷鉴看不起他们这些没出息的亲戚,宁可狠毒地送他们去死,也不想留着给他丢人。
杨管事不敢小瞧陈廷鉴,他猜测,陈廷鉴已经发现他与齐氏有私情。
再加上虎哥儿那孩子竟然继承了他的一些容貌特征……
他与齐氏是死罪,儿子强奸也是死罪,既然都要死了,死前还是父子相认吧。
杨管事抱住儿子,低声说了一番话。
陈继宗愣住了,半晌之后,他突然抓住杨管事的衣领,一拳一拳地打了下去!
他恨啊,如果他是货真价实的陈家子嗣,陈廷鉴怎么可能会狠心要他的命?
杨管事并不反抗,目光慈爱又心疼地承受着儿子的怒火。
陈伯宗如来时那般,悄然离去。
次日一早,陈伯宗骑马出了府城,半个时辰后,抵达陈宅。
陈廷鉴叫来弟弟,一起听长子禀报。
为了让叔父彻底死心,陈伯宗将杨管事与陈继宗父子相认的画面描绘成了“相拥而泣”。
陈廷实深深地低着头,露出来的侧脸白如纸。
陈廷鉴示意长子退下,他握住弟弟的肩膀,道:“郭氏没有任何错,是咱们陈家委屈了她,如果她愿意,我会写封和离书,厚礼送她归家。至于继宗,他违背祖训触犯律法,不配再做陈家的子嗣,你写封恩断义绝书将他逐出家门,如此,既能断了他与家里的关系,也掩盖了齐氏所为,于你的颜面无损。”
陈廷实根本还没有想那么远,可大哥什么都替他考虑到了。
来自兄长的关心让陈廷实又找到了活着的感觉,眼泪再度汹涌而出,痛苦地跪了下去。
陈廷鉴:……
他烦躁地看着门外。
陈廷实哭够了,抽搭着道:“我都听大哥的,那孽种是死是活都与我无关了,郭氏还年轻,回家改嫁了也好。虎哥儿怎么办?我不想养他,可也不能随随便便把他丢了,他又什么都不懂。”
陈廷鉴:“杨家住在城内,我会派人悄悄将虎哥儿送过去,他们自然明白,对外就说继宗罪孽太重,你将虎哥儿送去寺里修行,日日念经替父减轻罪过,过两年再报病逝。”
陈廷实连连点头,大哥如此聪明,天生就是做官的料。
他红着眼圈走了,陈廷鉴疲惫地坐到椅子上,一手捏着额头。
孙氏从侧室走出来,默默给他倒了一碗茶。
陈廷鉴发出一声长叹。
孙氏一点都不心疼,还很阴阳怪气:“现在发现了吧,咱们家老四多好,既不作奸犯科,也不用老大不小还让你帮忙擦腚。”
陈廷鉴:……
第27章
陈伯宗离开主宅后, 直接回了观鹤堂。
婉宜与大郎都去学堂读书了,俞秀坐在次间,一边做针线一边惦记着出门的丈夫。
听院里丫鬟们给丈夫行礼, 俞秀心跳加快,放下针线穿上鞋子, 匆忙往外赶。
陈伯宗昨夜在陵州城里睡的,穿的还是出发时的衣袍,上面多了些褶皱,可他长身玉立气质卓然,如松如柏。
“回来了, 知府那边怎么审的?”
俞秀关切地问。陈继宗毕竟是公爹唯一的侄子, 是丈夫的堂弟, 俞秀下意识地觉得, 公爹与丈夫可能会希望知府那里网开一面。而且昨日祠堂审案时,俞秀一直在安慰堂弟媳妇郭氏, 回来后丈夫都出发了, 没有人告诉她陈继宗究竟是真的犯了案, 还是被人冤告了。
若陈继宗是陌生人,俞秀一定会嫉恶如仇, 可陈继宗是夫家的至亲, 俞秀便不好先把人往恶了想,万一得罪了丈夫呢?
陈伯宗看看她,冷声道:“他凌辱赵氏证据确凿, 放到哪里审案都难逃绞刑。”
俞秀震惊地捂住胸口。
陈伯宗:“他罪有应得, 父亲已经决定将他逐出家门族谱除名, 你也不必再把他当堂弟看, 说些客套惋惜之词。”
他并不想听。
男人如此严厉, 俞秀白着脸低下头。
陈伯宗正要叫人备水沐浴,走廊那边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想到三弟那边探头探脑的小丫鬟,陈伯宗去了书房。
果然,没多久,陈孝宗来了。
兄弟俩在书房说话。
陈孝宗很是惊讶:“真要处死啊?”
当然,陈孝宗小时候就搬去了京城,与老家的堂弟没有太深的感情,更何况堂弟禽兽不如死有余辜。他只是太过意外,看眼窗外,低声道:“二叔就那一个儿子,他能受得了?这会儿肯定跪在父亲面前哭呢吧,父亲就不怕二叔痛失爱子有个三长两短?”
回家这么久,陈孝宗早看出来了,父亲对弟弟可比对他们这些儿子宽容、耐烦多了,他们兄弟若是敢露出那种窝囊样,父亲敢直接家法伺候。
听出他话里的调侃,陈伯宗反感地皱起眉头。父亲严厉教养子女,那都是应该的,二叔再窝囊,都在老家孝顺了祖母三十年,即便最后齐氏害了祖母,那也无法抹消二叔之前的孝敬。否则没有二叔,父亲如何安心在京城施展抱负,母亲又如何一心一意地照料他们。
父亲对二叔有愧,自然会放软态度。
“受不了也得受着,身为官员亲属本该以身作则,他却明知故犯,怨得了谁。”
为了二叔的颜面着想,堂弟的真正身份将只有他、父亲母亲以及二叔知晓,连亲弟弟陈伯宗也不会泄露。
陈孝宗知道他嘴巴严,想了想,跑去主宅寻母亲了。
大事上孙氏都支持丈夫,丈夫要保密,她也不会告诉老三。
陈孝宗唏嘘道:“父亲就不怕二叔恨死他?”
孙氏冷笑:“老四不把他当爹,他都不在乎,会在乎少个弟弟?”
陈孝宗:……
孙氏:“行了,这事已经定了,孩子们都在学堂,你这个教书先生怎么跑回来了?别怪我没警告你,你老子最近心情肯定不好,你仔细撞上去。”
陈孝宗只好灰溜溜地去带孩子。
四宜堂。
珍儿将探听到的前面两院的动静报给了公主。
珍儿退下后,华阳看向靠在榻上悠哉翻戏本的陈敬宗:“这么大的事,你不去打听打听?”
陈敬宗语气散漫:“不用打听,该告诉你的,老头子不来,也会使唤母亲走一趟。”
华阳笑了,见他真的一点都不着急,华阳奇怪道:“你对齐氏没感情,我能理解,陈继宗毕竟是你的堂弟,如今他可能会判死罪,你……”
陈敬宗看过来:“他自己找死,我同情什么?更何况,他也未必是我堂弟。”
华阳:……
这可比什么话本子曲折离奇多了,华阳不由地凑到陈敬宗身边,抢走他的话本子,小声道:“什么意思,你怎么看出来的?”
秋阳明亮而温融,从她背后的纱窗洒落进来,陈敬宗看看她白里透粉的脸颊,再看看那双清澈漂亮的眼睛,指了指自己的唇:“亲我,我就告诉你。”
华阳神色一变,将话本子摔到他胸口,转身就要回去。
陈敬宗却从后面扑过来,大手抓住她的肩膀往榻上一压,他便整个趴在了她身上。
当陈敬宗终于抬起头,华阳的长发乱了,粉腮红了,樱桃似的唇瓣亮晶晶地泛着润泽水色。
“齐氏容貌太艳,二叔压不住她。”
取了报酬,陈敬宗扶起华阳,他自觉地靠回去,继续翻动话本。
因为料到主宅可能会来人,华阳先去内室整理发髻,收拾齐整后再出来,坐在他旁边,疑惑道:“你二叔就是太过老实,长得也不差,又是内阁阁老的亲弟弟,齐氏能嫁他已经是很大的福气了,还敢瞧不起二叔,甚至去做那种事?”
陈敬宗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我不老实,长得也不差,你不也瞧不起我?”
华阳嗤笑:“你可以跟你二叔比,齐氏算什么东西,敢与我相提并论?”
陈敬宗:“身份是虚的,人心都一样,你偷偷打量过大哥三哥多少眼,别以为我没看见,若有个俊美无双又温润如玉的小太监成天在你身边伺候,你敢保证你不会做点什么?”
华阳:……
陈敬宗:“杨管事的容貌虽然与如匪君子毫不沾边,可如果齐氏偏就喜欢他那样的,两人背着二叔搞在一起又有何稀奇。”
他又说起东院,华阳暂且不跟他生气,瞪着他道:“这都是你猜的,凡事总要讲证据。”
陈敬宗顿了顿,道:“第一,大哥早就审问过东院所有下人,刘胜那种小厮,跟着陈继宗做过亏心事,他受审时肯定会露出痕迹,瞒不过大哥。大哥知道了,老头子也就知道了。”
“第二,赵氏先前被侮辱那么多次、他丈夫被打断腿夫妻俩都能忍气吞声不敢报官,又过去了一年,说明夫妻俩已经认命了,在这种情况下,如果陈继宗真是我们家的种,老头子怎么可能还旧案重审执意将他往死路上推,最多想办法用银钱补偿赵氏夫妻。”
“因为陈继宗是杨管事的儿子,老头子才无法忍受,想办法在后面推了赵氏夫妻一把,让他们敢来伸冤。”
“所以,从老头子对他的态度,便能往前抽丝剥茧。”
华阳不信:“父亲不是那种人。”
陈敬宗笑笑,道:“你一直都很钦佩老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