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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蕴丹虽不算常人,但习武年限尚低,还不足以在一场惨烈的车祸中做到毫发无伤的地步。
致死是不至于,内伤总逃不过。要不是谢此恒出手卸去大半撞击力,他们的结局不会比异种好多少。
超跑爆炸,掀起的热浪吞噬了三五只异种。
厉蕴丹和谢此恒先后落在一块广告牌上,看着下方的异种争先恐后地扑进火场,撕咬着人味残留的车座时,只觉得事态愈发棘手。
它们的攻击不再分散、漫无目的,而是变得集中、目的分明。
它们的队伍不再拥挤、扎堆狩猎,而是逐渐有序、整合盘布。
一切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操纵着、控制着,以试炼场为棋盘,以异种为棋子,以活人为饵食,展开一场偷天换地的生死较量。
人形异种的数量在增加,个别看上去已与常人无异。要是再多给它们一些时间,那么在天亮之后,从这座城里走出去的“活人”究竟是不是人,就很难说了。
等到天亮……存活四个时辰……
回忆起主线任务的内容,厉蕴丹垂眸思索,心绪起伏。
很难说神来之音为什么要给出“存活四个时辰”的安排。
是认为呆在试炼场四个时辰已是活人的生存极限?还是想百里挑一,让有手段、有武力的活人攒到足够的本钱?
击杀普通异种是一百点,击杀进化体是两百点——若只是这样,单是放她入场杀到天亮,这“点”攒到最后也不会是小数目,更何况还有一位宗师相助。
可现实真会这么简单吗?由得他们攒足本钱?
她不信。
就目前的形势判断,“四个时辰”针对的应该不是活人,而是会进化的异种。这个时间像是一条底线,暗示着异种会有一晚上的时间进化成人。
越线之前,异种无脑、嗜杀、冲动,尚能对付。可越线之后,异种兴许已经不是活人能对付的怪物了。
她记得神来之音说过,他们只是一批进入试炼场的“参赛者”。
如此,等四个时辰一到,他们或许能离开试炼场,可原本活在试炼场的人该怎么办?
他们没有活路可走了。
“谢此恒,你可是‘参赛者’?”厉蕴丹问道,怕说得不够详细,她伸手点了点脑袋,“这里会有一个不辨男女的声音响起,告诉你击杀‘史前异种’多少只,获得多少点。”
“你是不是也能听到这个声音?”
谢此恒一怔,颔首:“是。”
她也能听见?
若是凡人也能听到,那定然不是大能夺舍或心魔作祟的征兆了。
只是,什么是“参赛者”?
他苏醒时就在一座高塔上,除了海风浪花和鸟鸣,只听过一只双头妖魔的奔跑声。他杀了它,下了楼,听见“大能”往他识海传声,此外再无其他。
现在却得知“大能”的传声似乎人人都能听见,可他之前将死未死,似乎遗漏了什么信息。
他不禁专注地听了起来。
厉蕴丹:“我不知道四个时辰还剩下多久,但我之前见过异种的‘首领’。”她怀疑他们久久找不到目标,主要是因为目标出逃,总在改换方位。
“异种的首领是一只双头大兽,形似豺狼虎豹,身比人高,有……”
谢此恒:“这只妖魔已被我杀死,它不是妖魔之主。”
厉蕴丹:……
它不是?
它居然不是!
答案在她脑海中回环,真相呼之欲出,剖开表象往里深入,事实比她想象得更恐怖。
如果双头异种不是首领,那就证明她一开始就被摆了一道。
对方以双头异种的庞大可怖为饵,让她相信“这就是首领”,进而命令双头异种出逃,引得她前去追杀——可不正是调虎离山吗?
是她倏忽了。
她早该在察觉到异种会模仿活人、学习活人时就想到的……
异种是一个小王朝,上下等级分明。它们会让“奴隶”外出打猎,捕获的猎物会率先送给首领享用,然后逐级递推,由上往下依次得到进食的机会。
所以——
如果铁皮长笼中的人不是它们吃掉的第一批人呢?
如果它们吃人的时日远比她亲眼所见的更早一段时间呢?
首领必将拥有更多的时间进化,或许现在已经是个有脑子的“完人”了。她能想到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它难道会想不到吗?
正因为它要留在原地,而她继续朝铁皮长笼深入会妨碍它的下一步计划,所以才需要设计引她离开!
异种的首领究竟进化到了哪一步,她光是细想就有些毛骨悚然。不过,她并不畏惧。
兜兜转转,没想到要再度回归原点。可铁皮长笼在何处,她实在记不清了。
“东南方……铁皮长笼……”
“你在说什么?”
厉蕴丹琢磨道:“谢此恒,我有一个法子能找到‘妖魔之主’,只是需要你的配合。”
联想到厉蕴丹之前说的“我有一个法子可以直抵龙潭虎穴”,谢此恒不禁看向炸成碎片、渣都烧到不剩的跑车,陷入了沉默。
不知为何,他直觉他会比铁皮盒子更惨。
偏偏,他还是鬼使神差地开了口:“什么法子?”
“异种是一个小王朝,会把食物率先送给首领。”厉蕴丹看向他腹部渗血的伤口,“不知你可会‘龟息功’?比起我,重伤的你更适合装死,不会引起它们的怀疑。”
“而且,你似乎有金刚不坏之身,能刀枪不入吧?即使它们生出疑窦,那些肢节也伤了不你。”
你装死被异种抬走,我会悄悄尾随在后。等到了巢穴深处,就杀它个片甲不留。
完美!
谢此恒:……
他堂堂剑道魁首、天阁之主,是杀妖魔从不后退,挖元丹绝不眨眼的强者。连三界大劫、诸天之战都没能让他战死,这名凡人女子居然胆大包天地要他装死?
呵,不干。
想也别想。
……
谁也没想到,在阿卡克托西北方的边缘,一条火力封锁线已经布置完毕。
这里出动了佣兵、警方和军队,牢牢守在了西北方的边缘。可他们只是守,并未出动支援组进入矿城,也没有拯救活人的意思。
当应栖雍开着车驶向他们,原以为会得到帮助,却不想是迎来枪口。
一梭子弹打在公路上,他们被逼停了。
看着前方走来的六名警员,应栖雍提醒道:“你们几个不要急着解安全带,先把手露出来,一定要露在他们眼皮底下。”
说着,他把双手放在方向盘上,摊平。
“国外不比国内,当警方逼停你的车时,必须让他们看到你的手,并确认你手里没有枪支。否则,哪怕你只是低头解安全带,他们都会以为你在拿枪,没准会把你当场击毙了。”
两人白着脸举起手,大汉不明所以,但也好奇地举手模仿了一下。
殊不知这一下救了他的命,红外线从他的头顶挪开,照到别处去了。
“长官,是四个平民。”
“从阿卡克托逃出来的第一批幸存者,四个。”
“扫描他们的身份信息。”
车门打开,他们依次走了下来。虽然仍被枪口指着脑袋,但乍然看见这么多活人,胥望东和宣幽仪不禁潸然泪下,只觉得重获新生。
太好了!
一整条热武器防线,那么多装甲车,还有大批一看就是训练过的大兵。他们终于找到了安全的处所,转移也好,呆着也罢,至少能活到八小时了,能活了!
“城里还有活人。”胥望东忍不住说道,只是他的英语不太流利,有些措辞要想一会儿,“一男一女,都是长头发,穿着很大的衣服……”
倒是宣幽仪说得流利:“城里还有我们的同伴,是一男一女,都蓄着长发。他们穿着我们民族的传统服饰,拿着冷兵器,很好辨认!可以请你们出动支援队吗?他们很厉害,一定还活着,只要能带出来就好!”
可就在这时,扫描的仪器发出“滴滴滴”的警报声,连信号都变成了红色。
“未识别出身份信息、未识别出身份信息……”
电子音一出,不仅对方勃然变色,连他们也吓得不轻。紧接着,刚放下的枪口再度抬起,笔直地瞄准了几人。
应栖雍:“我们是人!”
“抱歉,请回去。”大兵道,“我们无法判断你们的真实身份。”
“我们是人,真实的人!不信可以抽血检查,现在让我们回去,简直是在谋杀!”
“抱歉,只给你们十秒。”大兵冷漠地开始倒数,“10、9、8、7……”
知道他们不是开玩笑,等数到点大兵绝对会开枪。哪怕应栖雍再不甘心,在这时也不得不大声对同伴喊道:“回到车上!回去,马上!”
“不……”宣幽仪哭出声,“我们是人啊!你们睁大眼看清楚,我们是人!”
“快走!”胥望东把她和大汉塞进后座,一把关上车门。
在倒数3时,应栖雍一踩油门,车子如离弦之箭般往来时的路开走。他咬紧牙关,表情很冷,眼眶却是红了。
她让他们走,指点了生路。
他努力地带着所有人逃出绝地,没想到还是重归死路……他让她失望了吧?
“小雍,别哭。”胥望东拍了拍他的肩膀,“天无绝人之路。”
他哭了吗?
应栖雍往脸上胡乱抹了两把,冷淡道:“外国人确实活在水深火热当众,科幻片诚不欺我。”
特么人都到地儿了,居然还能因为“未识别身份信息”给赶出来!他们四个大活人没死在异种嘴里,倒是要死在同类枪下,真尼玛绝了!
宣幽仪失神道:“小雍,我们现在能去哪儿?”
“来时的路上有个关了门的游乐场。”应栖雍道,“人味少,应该不会有异种,我们可以暂时躲去那里。宣姐,现在是几点?”
“快到凌晨三点了。”
只是距离天亮还早……
“快了,最多再撑三小时。”应栖雍道,“我们会活下去的。”
第18章 地狱异种(18)
对装死一事,谢此恒没说可或是不可,但厉蕴丹仍能看出他愿或是不愿。
很明显是不愿意了。
即使他没多少表情供人品读,神色亦是一贯的淡然,可厉蕴丹愣是从那张容色殊胜的脸上悟出了他隐藏极深的倨傲,以及他眼角眉梢都写满的拒绝。
也是,他合该有傲气。
天纵之才,少年成名,及弱冠便为宗师,他再谦逊再低调也有一身傲骨。
这样的宗师多有少侠的意气风发,少有老江湖的圆滑狡黠,是宁可战死也不愿装死的主。或许,她的提议之于他是一种侮辱?
只是形势迫在眉睫,不会有比这更高效的办法。
她经历良多,知道傲骨不能当饭吃,必要时还得能屈能伸。可谢此恒大抵是无法共情的,而她又能出于什么立场对一名宗师指指点点?
罢了,只能由他。
她何必跟一个比她小三岁的“少侠”计较?
左右他也活不成,就让他傲到最后吧。毕竟他死去之后,尸体并不会消失,她拿尸体作饵前往异种巢穴,想来他在天之灵也不会怪罪……吧?
大不了她补偿他,给予大厉最高规格的国葬,赐谥号“仁烈”,感念他为天下苍生的仁,为傲骨不屈的烈。如此,他总该满意了。
计划变更,厉蕴丹改了口:“装死一法虽然可行,但也不算稳妥,还是从长计议为好。”
谢此恒矜持地点了点头。
于是两人依旧靠腿前进,在穿过三条街、四个拐角、五个报亭之后,他们渐渐迷失了方向。
矿城的供电系统并未损坏,商场、街头的广告还在运作。当两人偶然间路过时,刚巧赶上户外LED全彩大屏的凌晨场。
在平时这个点,恰好能赶上酒吧蹦迪族的“放班”。
他们有的找了伴,有的抽烟游荡,有的借酒装疯,而商场为了揽客无所不用其极,在这时投放的广告也往往如此。
声音乍起,光幕闪烁,两人不约而同地抬起头。
就见偌大的屏幕上出现了一对男女,他们只着寸缕,相拥亲密,似乎没发现正被人旁观,竟是毫无避讳地入了房帷。
那画面随着镜头的拉远而渐转模糊,可朦胧总是更引人遐想,让人忍不住想看下去。
厉蕴丹:……避火图?
谢此恒:……双修法?
气氛有一瞬的凝滞,带着一丝丝难以言喻的尴尬。
他们遇见的奇怪盒子够多了,碰上这个时,心里已是无动于衷,哪成想这盒子里关着活人。
若只是关着活人倒也罢了,铁皮盒子不也是关人的吗?可坏就坏在,这盒里的男女竟然当着他们的面做出这种事……
一个是活了二十三的帝王,一个是修了三千年的剑仙,他们什么场面没见过?
好吧,这场面是真没见过。
一时间思绪纷飞,厉蕴丹想起了对她日常催婚的大臣,谢此恒想起了师祖给他的双修功法。
厉蕴丹记得,朝中的左丞相曾冒着杀头的风险,堂而皇之地给她带过一箱避火图,还附信曰:“老臣一生清廉,家中账本尽数交予殿下过目。”说得那个义正言辞。
她过目了,特批“左丞清廉”,可依旧无动于衷,气得老头告假三天不上朝。
谢此恒记得,师祖飞升在即却硬是拖着不飞,强撑着接引道光折返洞府,以剑为铲,铲出了一箱子双修秘籍,淌着两行清泪交给他。
“此恒,这些双修大法是你师祖的师祖的师祖……传下来的,怎么也算太古时期的宝典了,可惜咱们想用都用不到,娶不到妻啊!”
“此恒,你一定要给剑修们争一口气!别修什么炼了,大好年华就应该谈情说爱!今儿晚上就回去看,别闭关了啊!”
他过目了,并不以为然。那箱双修功法从哪来回哪去,还是修炼要紧。
却不想,他们不是对避火图或双修功法没兴趣,只是静物远不如动物好看罢了。看动态的画面不需要费脑子,秉着好奇心,他们驻足三息还真看了下去。
结果——
画面陡然一转切换了时间线,之前在屏幕中意气风发的男子生无可恋地躺在沙发上,怀里抱着一个婴儿,脚边趴着个半大孩子,另有一娃在沙发上嚎啕大哭。原本清新靓丽的女子穿得十分臃肿,正忙着叠衣服、温奶粉、收拾垃圾……
最末,屏幕上出现了一个蓝色的盒子,以隐晦的暗示给了每个成年人明示:“杰卡邦小雨伞,为您免除后顾之忧。”
广告到此结束。
厉蕴丹和谢此恒:……
看懂了,又好像没看懂,总之就是不明觉厉。
停下的脚步再度抬起,却又觉得这时候走也好、留也罢,似乎都很刻意,仿佛方才留下来只是为了看……额,难道不是为了看?
胆子大,脸皮厚,他们自然而然地启程,假装无事发生。
只是不经意间对上眼,还是会逞一逞能。
厉蕴丹:宗师及了弱冠,应该已有家室。他看避火图倒不用避讳,孤当街看此图是不是有辱斯文了?
谢此恒:凡女骨龄已定,应该早有婚配。她看双修法倒不必尴尬,我跟着看这些是不是显得禽兽了?
他们知道自己未婚,但不觉得对方也是未婚。
一想到对方是个“老道”而自己却是“稚子”,难免生出些人之常情,有点不好意思。
所幸,异种来得很及时。
当第一只人形体出现在街角,两人默默松了口气,又不知在松什么气。
不过他们这次下手尤其狠,整条街被剑气和刀意犁了一遍,满地皆是残肢碎肉,像极了绞肉机滚筒中的实像。
边打边进,谨慎小心。但就在这时,距离他们不远处的一个电话亭内,忽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铃声。
“铃铃铃……”突如其来,完全是在提醒异种他们身处何方。
谢此恒来不及问一句“此为何物,可是招魂铃”,厉蕴丹当机立断,一剑出连着电话和电话亭整个劈碎。
哐当巨响,铃声终止。
眼见横刀上的光芒逐渐黯淡,厉蕴丹卷过谢此恒的衣袖,道:“走!”
不管这东西是什么,之后她都绕道走。
她不喜欢行踪暴露、计划破坏,且横刀上的刀气快没了,在找到下一家珠宝商铺前,她不想引起异种的注意。
与此同时,索布斯酋联邦的总统阁,一名资本家爆了粗口。
“哦,法克!这个女人破坏了电话亭,她根本没有接电话的意向!”
电话被重重地摔在桌面上,胖男人怒不可遏:“要炸可以,先把资料拿出来!”
总统阁内,所有卫星、无人机、通讯设备都锁定了沦陷的阿卡克托。详细到每家每户、每条街道的电话亭坐标都被记录在案,可他们在相继拨通后却无一人接听。
好不容易看到两个身手不凡的平民,他们正打算许以重金让这俩办点事,不料连个沟通的机会也没有。
“那么,要出动自己的佣兵和军队吗?”
“总统阁下,别开玩笑了,能靠平民完成的事没必要牺牲大兵。”胖男人道,“放弃阿卡克托是明智之举,今天要是有一个活人走出矿城,那我们在矿城设立的实验室就瞒不住了。”
“这会威胁到你的地位和选举,阁下。”
一时无话。
他们在阿卡克托挖矿几十年,一度被能量石的神奇所吸引。
为了配合研究能量石的构造成分、对人体利弊、对动物好坏等项目,他们在矿城底下安置了实验室,至今已有三十五年。
而在挖穿矿藏、发现奇怪的“地心生物”时,实验室也在第一时间进行了研究。
殊不知地心生物并没有死亡,它们只是进入了休眠。当人肉的芬芳刺激到饥饿的肠胃,它们就此苏醒,然后大开杀戒。
实验室沦陷了。
比阿卡克托的地铁站还要早12小时遭灾。
人员全数死亡,重要资料遗失,他们怎能不急呢?
一边是急得不能再等,再等“地心生物”就要扩散到别的城市了;一边又是再等一等,想在拿到资料后炸毁全城。
利益在他们眼里远比人命重要。
胖男人:“再尝试联系那对男女!定位、扫描、获得他们的资料,我就不信他们身上没带手机!愣着干什么,去办事啊一群废物!”
事实证明,只要身上不带任何电子产品,就连卫星也无法锁定两个古人。
此时,他们正安稳地呆在一家珠宝店里。
厉蕴丹熟门熟路地打开柜子,往里掏出一把暖玉放在玻璃上。
她取过最大的一枚开始磨刀,专心致志,倒是没发现谢此恒僵在原地,眼神诡异得一言难尽。
大能遗蜕……拿来磨刀……
在厉蕴丹看来的一块块暖玉,在谢此恒眼里简直是被分尸的大能。推人及己,想到自己死在这一界的话多半也逃不过“被凡人分尸”的下场,他不禁感到喉头发苦。
奈何他说不出口,也不知该怎么说。
人心凉薄,人性本恶,他若是告诉她自己死后的“蜕”会变成磨刀暖玉一类的物件,她会不会当场给他一刀?
也对,正如剑修偏爱剑,刀客也视刀如己命。有一个让刀变强的方法就在眼前,何乐而不为。
他不畏死,只是能不能别死在这里?
可即便不愿,他似乎也活不了多……
等等,他确实活不了多久了,能撑到现在纯粹是靠剑修过硬的身体素质。佚䅿
但该死时还是会死,届时他只是一具尸体,距离化成“蜕”还有一段时间。而在此期间,尸体最大的作用就是……被她拿去钓妖魔。
谢此恒看向厉蕴丹,莫名觉得她会这么做。
所以无论他装不装死,好像都是同一个结局?
谢此恒沉默了许久,久到厉蕴丹走到他身边,拿着大能遗蜕帮他磨了两下剑——他猛地回神,拿剑的手微微颤抖。
厉蕴丹:“这是磨砺刀剑的好物,你身上也带一些,待会儿我们杀出去。”
谢此恒没说可或是不可。
“你不愿吗?”
“不……”谢此恒看向她,又别开了眼,“其实你说的‘装死’,也不是不可以。”
厉蕴丹:……
第19章 地狱异种(19)
车到半路抛了锚,油尽灯枯。
应栖雍几人只能徒步前行,背着包、提着枪,沉默地走在路中央,任由昏黄的路灯将人影拉得老长。
他们知道异种在扩散。
或迟或早会踏上这条公路,吞噬所有的活人。
为了活下去,他们必须不停走、不停走,哪怕只是比它们快上一点点找到掩体,多少还能争取一线生机。
可现实太残酷也太沉重,他们步入了至暗的黑夜,似乎等不到下一个天明。
“我们距离亚瑟游乐场还有五公里。”
这是一个模棱两可的距离,开车显得很短,步行显得很长。要是光靠两条腿走过去,异种大概会比他们先一步到达。
话不用说尽,他们都懂。
小队没声了,只剩大汉仍在状况外,他正仰头感受夜风的吹拂,似在分辨风中的气味。
宣幽仪:“去游乐场避难已经不现实了,那除去游乐场,附近还有别的建筑物吗?最好是能摸到车的地方。”
“有。”
应栖雍亮出手机屏幕,指了指一个红点:“距离我们两公里的地方有一个公立幼儿园。一般来讲,幼儿园附近应该是学区房,有房总有车,不愁找不到。”
而只要能摸到车,跑路总没问题。
许是应栖雍开车带他们逃过三次,两人稍稍放了心。之后几人不再犹豫,紧赶慢赶地跑向幼儿园。
好赖是赶上了,在异种发现他们之前。
几人翻过幼儿园的墙,进入这座童话造型的建筑之中。它被做成了蘑菇屋的形状,共分上中下三块区域,顶端还竖着一根红砖砌成的烟囱。
可惜他们没空欣赏,正拆了锁火速入内,掏出手电筒小心打量周围的环境。
空荡荡、静悄悄……白板上留着孩子们的红手印,教室里糊了一地的书本和颜料。窗似乎没关时,漏了一丝夜风进来,吹得日历沙沙作响。
应栖雍抬电筒一照,新历6年6月6日。
嗯,是他在地铁站时记下的日子,也会成为他终生难忘的一日。
午休区没人、男女厕没人、小操场也没人。这个幼儿园谈得上干净整洁,而没人意味着不会有多余的气味,应当是不会引来异种了。
宣幽仪松了口气:“只要小心点,多少能在这儿凑合一晚。既然没有异常,那我们就找个教室……”
话尚未说完,就见平静的大汉猛地转头,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走廊尽头,喉管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听上去像是大型猫科动物的警告低吼,是戒备的状态、作战的前兆,也是给同伴敲响的警钟。
见他这般,几人着实吓得不轻。
他们强迫自己咽下尖叫,哆哆嗦嗦地举起手电筒朝走廊尽头照去,仿佛能预见那儿站着一只异种。
然而没有……
没有?
灯光聚集处,是一只半旧的破损布偶熊。它孤零零地躺在拐角处,不知是被哪个孩子折腾的,里头的棉花都爆出了大半,看上去模样凄惨。
“呼……”胥望东拍拍心脏,“你差点吓死我!那只是一只布偶熊,又不是真的熊,犯得着这么紧张吗?”
可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灯光交汇的拐角,有一只惨白的小手伸了出来。上头露着五把小小的、黑铁色的指甲,它们一把勾住了玩具熊,抓出大把棉花。
在几人惊惧的目光里,手的主人缓缓地从墙角处爬出来。它是一只进化体异种,有着孩子的头发、身形和四肢,却没有继承孩子的五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