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薛如背后的主子干的?”
季经称是:“南安郡王远在封地,对京中情形一概不知。他又是成年才得回的爵位,根基浅薄。因而对方展露了一下实力,便痛快合作了。”
徐吟冷笑一声:“也是不甘心吧?他是先帝嫡孙,如今却只能仰人鼻息。他想借对方之力得到南源,好图谋更多。”
所以说,上一世方翼娶了高思兰,根本就是他早早谋算的结果。
只不过,郡王殿下还是太草包了些,都没斗过方翼,白白赔了女儿。
“是。”停顿了下,季经又道,“关于那人的身份,也不是毫无线索。按南安郡王的供述,对方承诺他,办成这件事,替他谋取亲王衔。这天底下,敢做这个承诺的人可不多。”
徐吟经历过上一世,自然知道对方并没有完成承诺,就道:“或许只是哄他的。”
“确实有这个可能,但是南安郡王对那人的能量深信不疑,所以小的以为,应该有不少蛛丝马迹,可以验证这个猜想。”
徐吟颔首,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能做成这件事的,必是朝中重臣。”
“是。”季经认同,“也就那几位……”
两人目光一对,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凝重。
倘若真是那几位盯上了南源,可是个坏消息。
沉默良久,徐吟起身:“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倒也不必惧怕。就像这回,我们不就把他们的阴谋粉碎了?等父亲醒来,我们只会更有底气。”
“是。”季经看着她,满心欣慰。
三小姐果然是可造之才,这事处理得多漂亮,便是方翼没有背叛,也做不到这个程度。
大人若是醒来,一定会有同样的感叹吧?有女如此,哪用得着把亲手打下的基业,交到别人手里?
南安郡王暂且就安置在明德楼了,到底是个郡王,带回去不合适,放他回府也不爽,索性先囚在明德楼。
料理完这些事,徐吟回府。
夜色已深,刺史府处于沉睡中,各处安安静静。
进了后院,徐吟便让护卫走了,独自回曲水阁。
月光洒下清辉,照亮回去的路,微风轻柔地拂过她的脸庞,带来清爽的凉意。
徐吟不由停下来,仰头看着月下的竹林。
竹影婆娑,在月光下温柔地舞动,真是一副美景。
她笑了下,随手摘了颗路边的杏子,看起来像是要尝一尝。
可是,她把玩了两下后,忽然用力掷了出去。
“啪!”杏子砸中了什么,有人闷哼一声,从上面直直摔落下来,掉在她的面前。
这个偷窥的小贼爬起来,一边擦着糊了一头的杏子肉,一边嘀嘀咕咕地抱怨:“徐三小姐,你也太狠了吧?好歹我也是客人,头都被你砸出包啦!”
徐吟后退一步,冷淡地瞥着他:“燕二公子还知道自己是客人?半夜躲在这里窥伺,你想干什么?”
燕二一脸无辜:“我出来散步啊!”
“散步?客院离这里这么远,外头还有护卫看守,散步能散到这里来?是你傻还是当我傻?”
燕二嘻嘻笑道:“我原本没走这么远的,谁叫徐三小姐半夜回来了呢!你一个深闺小姐,昨晚在外头缉匪,今天又半夜才回来,实在太奇怪了。我这个人好奇心重,就忍不住来看看了。”
能把偷窥这种事说得这么理直气壮,也算他的本事。
徐吟道:“燕二公子现在看到了,感想如何?”
燕二摸着下巴,目光在她身上飞快过了一遍:“感想就是,徐三小姐果然不是凡人。”
“哦?那是什么?”
“天仙啊!”燕二接得飞快,“刚才你从那边走过来,我还以为月中仙子下凡了呢!”
徐吟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说道:“燕二公子,你以为我会听信这种鬼话吗?”
“这怎么能叫鬼话呢?”燕二一脸真诚,“徐三小姐就是天仙嘛,就算你把我抓起来,我也还这么说。”
这是在说,抓了他也逼问不出什么?
徐吟笑了声,问他:“行,现在天仙有个问题要问你,你答不答?”
“当然!”燕二举起手,“知无不言。”
徐吟点点头,问:“你姓燕,又是关中人氏,和昭国公什么关系?”
燕二笑道:“关中姓燕的人多了,又不是人人和昭国公有关系。”
“所以你的答案是没关系?”
燕二道:“算是一个祖宗的吧。”
哦,同宗啊!
徐吟点点头,忽然转头喝道:“来人!”
话音落下,藏在暗处的影子动了,两个护卫飞快地到了面前:“三小姐。”
徐吟伸手一指:“此人心怀不轨,暗中偷窥于我,抓起来!”
“是!”
燕二大惊:“我都回答了,你怎么还抓人?”
徐吟袖着手,懒懒道:“你是答了,可我有说不计较吗?”
第38章 满口胡言
没说过。
燕二看着她,满脸控诉。
徐吟继续道:“既然你承认是昭国公的同宗,那本小姐有理由怀疑,你故意潜入我们南源,意图刺探情报。”
“没有,我……”
“且你半夜偷进后院,谁知道想干什么?家父卧病,我们姐妹孤苦无依,要是来个心怀不轨的,岂不是就糟了?”
燕二无言以对。想起昨夜领着人缉匪的徐三小姐,那叫孤苦无依?
徐吟脸色一沉:“没话说了吧?抓起来!”
“哎!”燕二眼睁睁看着护卫扣上自己肩膀,喊道,“冤枉啊!我真的没有!我就是……”
“就是怎样啊?”
燕二灵光一闪:“我就是听说,徐大人仁德爱民,所以想来找份活干!对,就是这样!”
徐吟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哦?”
燕二已经在这短短的时间里说服了自己,振振有词:“俗话说,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我从小苦练武艺,勤读兵书,就是为了建一番功业。如今学成,自然要出来找个门路!”
徐吟笑了一声:“你是关中人,又是昭国公的同宗,为何不投奔他去?我父亲虽然薄有微名,可南源毕竟只是区区州府,哪里及得上昭国公手握重兵?你想要的功业,怕是给不了你。”
燕二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倘若只看势力大小,那天下英雄,岂不是都要投到东江去?我们寻主公的,名位固然重要,意气相投更重要。”
“这话就更假了。我父亲卧病,也算个不大不小的消息,你来的路上就没听过?我们徐家根基浅薄,全靠我父亲一人支撑,倘若他出事,说不准南源就天翻地覆了,你也不怕自己白投了?”
燕二被堵得没话,纠结了一会儿,叹了口气,像是放弃抵抗的样子,垂头丧气道:“好吧,我跟你说实话。其实我准备去雍城的,听说徐子敬夺了大凉王位,有意取雍城壮气势,所以我想去雍城看看有没有机会……”
这话倒是跟昨晚说的对上了。
燕二飞快地瞥了她一眼,继续道:“谁知道路上遇到你们,我就改了主意。你们南源兵军纪严整,瞧着战力十足,我想说不准是个好路子。”
哪知徐吟根本不买账:“既然你想去找徐子敬,那问题更大了。大凉占据十二州府,号称拥兵三十万,兵强马壮。我南源跟他比,就如同三岁小儿与三十壮汉,你说你来了南源就不想去大凉?开什么玩笑!”
燕二立刻叫道:“谁说我要去大凉?我是去雍城!大凉王位乃高祖所封,他徐子敬夺位是大不敬,我自然是去讨逆的!”
“……”徐吟瞅着他。
“你这是什么眼神?”燕二不乐意了。
徐吟道:“你当我傻吗?雍城只有一群散兵游勇,你孤身去讨逆?”
燕二一挺胸膛,理直气壮:“不行吗?打仗是讲计策的,徐子敬虽然夺了王位,但是大凉内部不谐,各为其主,大有可为之处。退一万步,正面打不了,还可以暗杀啊!”
“好一个暗杀!”一道声音传来,却是卫均赶到了。
他带着人走过来,对徐吟禀道:“三小姐,这小子满口胡言,万万信不得。”而后转向燕二,“暗杀?徐子敬身边的虎卫天下闻名,便是他自己也是以一当十的勇士,你凭什么暗杀?”
燕二道:“你们只知虎卫凶猛,却不知他并非虎卫最初的主人,这其中大有可为。他以一当十又如何?英勇与否那是对比出来的,就算与他正面对上,我也半点不惧!”
卫均哈哈一笑,说道:“燕二公子,你确实武功高强,但你要知道,实战中还要靠经验。徐子敬征战二十余年,对战已经成了本能,你能打杀死士,却未必能打杀他。”
说罢,他不再与燕二争辩,转头请示:“三小姐,他敢进内院,可见心怀不轨,属下先押他下去了。”
眼见护卫抓了他就要拖走,燕二大惊,喊道:“徐三小姐!你相信我一次,我可以发誓,真的对你们没有恶意……”
卫均撇嘴:“少做出这副乖巧的样子,你当我们三小姐会被美色迷惑吗?告诉你……”
“好。”
卫均后头的话卡住了,转头看着徐吟,嘴巴张在那里。
三小姐说什么了?
却听徐吟道:“我信你一回。”她指示护卫,“放了他。”
卫均眨了眨眼:“三小姐?”
这下换成燕二神气活现了,甩开护卫,笑嘻嘻道:“就知道你家小姐明理。这不是刚来,还不懂规矩吗?说了我就懂了。”
“好。”徐吟冲他笑了一下,“记住你今天的话。”
这一笑,燕二又忍不住捂胸口了,说出的话也真诚多了:“我真不是故意的,原本只是出来走走,谁料正好撞见徐三小姐回来。我瞧着府里好像是三小姐主事,太好奇了,所以就……”
卫均拉着个脸:“最好是这样。行了,三小姐说放了你,你赶紧就回吧!”
燕二马上道:“好好好,我现在就走。”
然后利索地溜了。
待他走后,卫均问:“三小姐,为何要放了他?”
不会真是被美色诱惑的吧?那他可就后悔了,昨天为什么要提醒三小姐,这小子长得挺俊的呢?
幸好,徐吟没这么回答,而是说道:“他的身手,昨天你看到了,倘若真要反抗,你觉得抓得住吗?”
卫均想了想,回道:“凭我们几个,怕是抓不住。但只要召集暗卫,他也不能轻易走脱。”
“但他没有反抗,可见并不想与我们为敌。”徐吟说,“这样的人,还是不要结仇的好。”
“可是他都半夜进来偷窥……”
“所以接下来你们要盯好了。这个人,倘若能用最好,不能用,再将他赶出南源就是。”
卫均想想也有道理,如果真结了仇,凭这燕二公子的身手,以后三小姐出门得带多少人?
折腾这么久,徐吟也累了,她摆摆手:“你们去吧,我回了。”
“是。”
徐吟回头看去,夜色下已经不见燕二的背影。
决定放过他,当然不是因为跟卫均说的这番话,而是前世的徐子敬,确实死于暗杀。
就在他攻打雍城之际,被人发现死于帅帐之中,凶手不知所踪。
难道,就是这个燕二杀的?
第39章 醒了
眼见燕二进了客院,老老实实没再出来,卫均吩咐护卫盯紧了,自己唉声叹气去了前院。
季经刚把南安郡王的事交待完,出来就见他走一步叹一口气,很是纳闷,就叫住了:“卫队长,这是怎么了?”
卫均看到他,露出苦意:“季总管。”
他满脸写着郁闷,季经奇了:“好端端的,这是做什么?”
卫均走到他身边,神秘兮兮地看看左右,确定没人,才拉着他小声倾诉:“方才,那位燕二公子偷偷摸进了内院,躲在曲水阁外面的竹林里,被三小姐发现了。”
季经“啊”了一声,问:“那抓住了?”
卫均点点头:“三小姐能闭着眼睛射中飘落的竹叶,那耳力自然非同一般,及时把他揪出来了。”
“那你还苦着脸干什么?”
“可是三小姐让我把他放了!”
听得这话,季经的神色严肃起来。
这些天来,三小姐做事看似荒唐,其实都有深意。比如明德楼胡闹一场,是为了引出薛如。这回又是为了什么呢?
卫均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絮絮叨叨地诉苦:“季总管,你说说三小姐这性子。本来就爱惹是生非,如今又染上贪色的毛病。这燕二明摆着心怀不轨,怎么能因为人家长得好看,就无底线纵容呢?”
“嗯?”季经心不在焉应了声。
卫均还以为他附和自己,继续道:“也怪我,昨天非要提醒她。唉,我不是想着,最近因为方翼的事,闹得她和大小姐都不开心吗?有个美人儿看看,说不定能高兴一点。哪知道,她非但看了,还放心上了。”
说到这里,他忽然想到一个可能:“你说,三小姐不会动那种心思了吧?这不行啊,这个燕二分明另有图谋,要是进了门,岂不是成了又一个方翼?”
季经终于回过神来:“你说什么?”
卫均想到一种可能,急忙拉着他问:“对了,你跟三小姐关系近,她到底有没有透露过?是不是看中了燕二,想要招他……”
“你别胡说,”季经不悦地打断他,“三小姐没这么想。”
“那为什么要放过他?还说什么,他武功太高,最好不要结仇。又不是我们想要对他怎么样,是他心怀不轨啊!”
季经懒得解释,只道:“三小姐这么说你就这么信。”
“但是……”
“但什么是?你难道还想替三小姐拿主意?”
卫均委屈。他不是这个意思啊,这不也是担心三小姐吗?唉,大人还没真正醒来,大小姐又是个不爱管事的,三小姐这么混闹,也没人能管……
说来说去,要是大人醒来就好了。
“行了,与其在这瞎操心,还不如随我一起去看大人。如今正是大人醒转的关键时期,刺史府的戒备万万不能松了。”季经说。
“好吧……”卫均没法子,他只是个护卫,负责大人和两位小姐的安危,季经不管,他更没资格管。
这会儿已是半夜,负责照顾徐焕的管事,正在给主子擦洗。
两人进了正院,季经问了情况,管事一一回答。
“……今天大人的手有点抽筋,黄大夫说这是好事,说明大人的身体正在恢复。小的给揉了半天,这会儿刚刚好了。喏,就是这儿。”
讲着讲着,那手指真如管事说的抽动起来。
管事发自内心地喜悦,大人可真是心疼他,让季总管亲眼看到自己怎么精心服侍,这功劳才深入人心。
“看,就是这样。今天很频繁,小的不敢交给旁人,就亲自守着。”说着,他握着手指揉搓起来,动作十分娴熟。
他揉得起劲,正在擦汗的小厮却抖着声音喊:“管事,管事!”
管事不高兴了,呵斥:“没见我和季总管说话吗?安静点!”
“不,不是啊!”小厮回身看着他们,脸上表情扭曲,有点难以置信,又透着喜悦,古怪极了。
他扯着嗓子喊:“大人、大人醒了!”
……
燕二回了客院。
关门前,有护卫抱着枕被进来。
他客气地摆手:“用不着,用不着,这天还热呢,我们够用了。”
那护卫却板着脸,说道:“不是你用的。”
燕二一愣:“哈?”
那护卫将被褥往地上一铺,才答道:“是我自己用的。卫队长让我守在屋里,燕二公子去哪我就去哪,一步不许离开。”
燕二垮下脸:“用不着吧?虽然我睡觉不打鼾,但是我这小厮会啊!你会吵得睡不着的。”
燕吉跟着疯狂点头,帮腔道:“护卫大哥,我呼噜声音可大了,能把房子给震了……”
护卫不为所动:“没关系,在下可以忍。”
说完,他躺下来眼睛一闭,还真是要睡觉的样子。
燕二主仆对视一眼,无可奈何,只得低头收拾被褥。
燕吉一边收拾,一边小声抱怨:“公子你可真是,出去一趟就惹事。你说你又干了什么?以前在家里,你惹事我挨打,如今在外头,求求你别再惹事了,不然要搭上我的小命……”
燕二不乐意:“我没惹事,就是……”
“就是怎样?”
燕二不想说了,敷衍道:“去尿尿。”
护卫忽然睁开眼睛,一骨碌爬起来,问:“燕二公子要起夜吗?在下陪你去。”
“……”他到底睡没睡?
燕二只得老实解释:“不是,我说刚才出去尿尿的,现在已经不用了。”
“哦。”护卫点点头,躺回去,又闭上眼睛了。
燕二主仆再不敢说话,小声脱了衣裳,轻手轻脚躺下来。
屋内安安静静,燕二主仆呼吸逐渐平稳,似乎都睡着了似的。
护卫睁眼看了看,终于放下心,再次闭上眼。
便在这时,他脖颈一动,脑袋歪了过去。
已经沉睡的燕二睁开眼,语气沉沉地说道:“我打听了,前些天南源司马方翼忽然身死,这里头很可疑。”
燕吉也睁开眼,问道:“公子,你的意思是……”
燕二道:“南源刚刚经过一场危机,徐氏险些被人灭了。呵呵,真是有意思,难道那位徐三小姐就是在忙这个?让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主事,这南源可真是出人意料。”
第40章 有个法子
燕吉细细品味这些话,越想越是心惊:“您的意思是,有人图谋南源?那徐刺史的伤病,岂不是另有内情?”
燕二点头:“我听说,那方翼是徐焕看中的女婿,突然横死必有因由。仔细想来,能对徐焕下手的,必是亲近之人。”
短短一句话,其中蕴含的风云杀机令人心惊。燕吉满头冷汗,立时说道:“公子,我们还是快点走吧,这里太危险了。”
燕二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雍城比这里危险十倍百倍,逃避有意义吗?”
“……”听他这么说,燕吉就想甩自己巴掌。
他为什么要听公子的骗,相信这回就是出门打探消息的?走了半路才告诉他,要去雍城。
雍城是什么地方?年年换刺史,朝廷的人还没到,半路就给暗杀了。
且它不像别处,一直有地头蛇占着,虽说朝廷辖制不住,可势力稳固。雍城那是你方唱罢我登场,时不时就换个主事的人。
就这个样子,公子还主动找上去,说吴子敬夺了大凉,定会想夺雍城祭旗,去看个究竟。
看个鬼喽,分明是自己想杀人祭旗。
自从知道真实目的,燕吉就天天做噩梦。先前公子意外失了马,他可开心了,总算不用去雍城送命了。
偏偏燕二还说:“你想快点走,那咱们这就去雍城?”
燕吉马上改口:“不不不,公子还是留下来吧。徐刺史仁厚,居然有人图谋他的性命,真是太可恨了!公子一定要留下来,替他们伸张正义!”
听他说得义愤填膺的样子,燕二忍不住笑了。
“哪用得着我伸张正义?徐家厉害着呢,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主事,都能做得像模像样。那方翼死得一点风浪也没有,只怕昨晚缉拿的盗匪,也和这件事有关。”
燕吉倒吸一口气,紧张地问:“公子你是说,昨晚那些匪徒,可能就是图谋南源的人?这可怎么办?那些人可是你杀的啊!咱们岂不是也被卷进去了?”
燕二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怕什么?这人鬼鬼祟祟,只敢派细作出来,不敢亮名号,未免见不得人。我有何可惧?”
燕吉心说,您当然不惧,反正惹了事也有老爷扛着嘛!老爷下面还有夫人,夫人下面还有大公子……老二就是可以这么任性。
燕二伸展了一下手脚,躺回去:“父亲担心雍城乱了,无非怕南源出事。南源连通大凉、东江、关中三地,倘若落入吴子敬或李氏手中,我们卧榻之侧,就会睡着一只大老虎。所以说,关键还在于南源。”
燕吉问:“那我们要先一步取南源吗?”
“当然不行。”燕二说,“只要南源不乱,还好好在徐氏手里,我们就不能动。”
“为什么?”燕吉不解。
“有些事还是得讲究,现在不讲究,以后就来不及了。”
燕吉好像听明白了,就是不能像吴子敬一样,失去正义性?他一个下仆,也不懂那么多,反正公子怎么说怎么是吧!
躺在床铺上想了一会儿,燕吉忽然灵光一闪:“其实有个法子,可以兵不血刃把南源拿到手。”
“什么?”燕二随口一问。
“徐焕不是没儿子吗?公子你又说,现在府里主事的是徐三小姐,那你把徐三小姐娶了,南源不就成我们的了?”
燕二顿时被口水呛了一下,连连咳嗽。还好护卫睡得沉,并没有醒过来。
燕吉很得意:“公子,你说这个主意是不是特别好?既不用动手,又如了你的意。”
“你胡说什么?”燕二抬手扇了扇风,觉得南源的天气果然有点热,“怎么就如我的意了?”
燕吉抬起身子,眨巴着眼睛看他:“难道不是吗?不然公子你为什么要半夜去偷窥人家?”
“我那是打探消息……”
燕吉一脸你不用解释的表情:“打探消息就打探消息,还顺便去偷窥人家小姐……”
已经解释不清了,燕二郁闷地盖住脸:“算了,随你怎么说吧!”
燕吉就当他默认了,笑呵呵地道:“都说徐氏双姝,貌可倾城,这传言倒也不假。徐三小姐又有胆色,配公子你也不枉啦!这样夫人就不用为公子的婚事发愁了。哎呀,她对下人不会很凶吧?以后我会不会多挨一顿骂?”
眼见他已经开始畅想未来了,燕二翻了个白眼,决定睡觉。
……
徐吟进了曲水阁,看到姐姐还在等她。
“回来了?水已经备好了,去洗洗吧。”徐思上下打量,见她好好的,松了口气。
“姐姐你怎么还没睡?”
徐思半是抱怨,半是担忧:“你不回来,我怎么睡得着?以前父亲理事,也没像你这样,大半夜的还出门啊!”
徐吟笑道:“还有一点尾巴要处理干净,以后就不用了。”
徐思点点头,发现自己对于妹妹的改变,居然很是适应。
想想真是世事无常,以前都是她照顾妹妹,没想到突然遭逢大变,只会胡闹的妹妹却成长成了保护她的样子。
“对了,姐姐,如果接下来王妃或者两位县主来找你,记得不要见。”徐吟交代。
徐思不解:“为什么?”
徐吟对她笑笑:“南安郡王被我扣在明德楼了。”
徐思大吃一惊:“什么?你……”她慢慢回过味来,露出愠怒的表情,“方翼的事,郡王府插手了?”
徐吟点点头:“等父亲醒了,再处理他。”
徐思自然不会有意见,跟她说起父亲的病情。
“……父亲一日比一日好,今天手指一直在动,真希望能快点醒来。”
徐吟含笑应和:“会的。”
姐妹俩说着话,外头忽然响起敲门声,急促得跟敲鼓似的。
徐吟心头就是一跳,不由想起刚回来的那天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