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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那么多人,就小葵变得少,还和高中一样脸嫩,唉小葵,听说你现在在大厂做主美,我怎么记得你当年,报的是清华自动化系啊,怎么跑去搞美术了?”
整桌目光瞬时都集中到余葵这里来。
作为一匹高考黑马,她当年的成绩,让一班很多学霸意难平。
时景一声不响转学后,她被曝是学委异父异母的姐妹,大家瞧着她被谭雅匀的拥趸针对,情绪低落消沉,高考结束后,更是从没在班级群发过言,猜想应该考得一般。
没料张榜那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高考竟然是她排名最高的一次。
网上现在都还能搜到喜报,学霸的执念通常比普通人深远,一个原本班级垫底的花瓶,最后分数比他们都高,越是发挥不如意的同学,就越对这事耿耿于怀,眼下见她身上简单朴素,都不免打趣几句。
“兴趣所致嘛。”
余葵淡定推谦,“画画比搞开发简单。”
“唉,可惜了,你应该褚梦麟学长吧?也是咱纯附毕业,是他们那届的高考年级第一。”
余葵,“认识,我们专业的嘛,我入学那年他大四。”
这个人还追过她。
“他现在在华为,研究机器学习方向,年薪过百万了。”
男生拿起手机,滑动列表展示人脉,“唉,要不我把学长微信推给你呗,他对你印象挺好的,前几年聊天,还说你特别可爱,学个数据结构都挂科。反正这种青年才俊,肥水不流外人田,你俩谈谈看嘛。”
挂科的话一出,话题楼瞬时歪了,一群人都兴奋起来。
“诶,余葵,你在清华还挂过科啊,所以改行去干美术吗?”
“信院的课程那么难啊,你们系挂科率高吗?我听说在清华挂科很恐怖。”
……
岔开拉郎配的话题,余葵松口气,微笑着逐一回答。
“确实挂过,我是个学渣,不过成绩差跟我从事美术行业没关系。”
“课程难度因人而异吧,在清华挂科代价确实很大,没法补考,只能重修,重修后那门课不管几分,一律按挂科前的0,加重修后的1.0共同计入GPA,挂超12分拿专科学位证,挂满20分劝退处理。我们班百分之十的人没拿到毕业证。”
……
虽早有耳闻,但见她说得那么可怕,还是纷纷倒吸口凉气,甚至都有人嘀咕怀疑起余葵是不是没拿着本科学位证。
宋定初就在这时候被伴郎领进来。
他把大衣挂在椅背上,笑道,“小葵,你快别唬人家了,不就挂过一科,第二年95分稳过,你这修双学位的自称学渣,别人算什么。”
“班长?!”
“人还是这么帅。”
宋定初的人缘很不错,众人都起身欢迎,挨个跟他寒暄握手,又听他现在和余葵在同一家大厂就职,纷纷感慨两人缘分深。
朝雅提议,“你俩要不干脆处处看好了,高中同学、大学校友、又是同事,多难得啊——”
“等下,这玩笑可不能乱开!”
余葵赶紧出声打断,偷瞥手边的钦怡。
她脸上淡淡的笑,更像麻木,没什么特别的起伏。
朝雅被打断也不恼,端着杯子,挪了个椅子挤开向阳,在她身边坐下来。
“这有什么,还是你更欣赏刚才那位百万年薪华为学长,白给你长张漂亮脸蛋,人还是那么内向,大方点儿处处试试,说不定同学们明年就来参加你婚宴了呢。”
啊。
余葵头上掉线,摆手,“我暂时还不……”
她话音没落,朝雅想起什么,自己也叹口气,“当然,比着时景找呢,那是找不着了。话说,你俩当年关系这么好,他有没有联系过你呀?”
余葵欲言又止。
正琢磨着怎么组织语言,结束迎宾的新郎,在门口高喊一声——
“同学们大家看,谁来了!”
人们回头朝厅口行注目礼,整桌人忽然都安静了。
大概十来米距离,新郎陪着时景进门,不过所有人眼中都只倒映出时景的样子。他唇边衔着浅淡的笑意,温润从容,闲庭漫步。
宴厅的灯光,越发衬得他下颌线条流畅精致,喉结性感。明明穿着随意,别人的婚礼地毯,却仿佛走成了他的T台。
余葵口渴抿口水,瞥见身边呆滞的朝雅,赶紧跟着回头看,慢了半拍,人已经走到她身后了。
余葵心跳一紧,放下杯子。
“昨晚不是说赶进度,来不了吗?”
时景手搭在她椅背上,“我提前把实验室的事完结了,跟导师一块来的,正好买中午的车票,遇上堵车,还是晚了。”
第86章 第五个愿望
桌面的安静持续了近十秒。
还是陈钦怡率先起身,叫服务生在余葵身侧加把椅子,自己则又往左侧挪了一位。
大家终于陆续从震惊中回神,先后或热情、或拘谨地与他打招呼问候。就连餐厅交响乐队也在这时就位,应景地奏起门德尔松《仲夏夜之梦》。
“时景!未来大科学家!还是这么帅!”
“真没想到,这辈子大伙儿还有机会再碰面。”
“前段时间在央视看到你的新闻,我们都呆了,我跟哥们儿说,这人我同学,以前常跟我打球,他们都不信。”
“说话,时景你怎么去军校了……”
比起高中时期生人勿进的男神,成年时景风姿更添了几分坚毅挺拔,言谈却随和许多,一一回应大家的寒暄,席间攀比之风戛然而止,气氛陡然温柔和谐起来。
多少人青春时遥不可及的梦啊。
女生们尤其不想在这样风光霁月的时景面前,谈论世俗,着急把自己变得蠢不可耐。
朝雅捋了捋头发,犹豫几次才鼓气勇气,打算和时景说话。
头一抬,却正好撞见桌底下,时景把手机递给余葵。
他偏头,轻声温和地与她说着什么,余葵闻言点头,接过来便熟稔地输入密码,在屏幕上点了几下。
朝雅的声音一下子卡在了嗓子眼。
这显然不是好朋友范畴能解释的亲密了。
她知道两人上学时就关系好,但也绝没到这个地步,回想人来之前,余葵的欲言又止,此时再重新理解,似乎又有了别的含义。
她咬唇,片刻后直接发问——
“同学们刚才还说给小葵介绍男朋友,现在这情况…时景,你俩是在一起了吗?”
时景挑眉,“小葵刚才没说?”
他含笑看她,颇有点幽怨地叹一声,“哦,原来我见不得人呐…”
余葵听着像撒娇,耳朵立刻就麻了,赶紧摆手,“误会误会!我这不是刚要拒绝嘛,你就来了。”
两人的互动仿佛一道惊雷,把整桌人炸得目瞪口呆,向阳更是差点起身,目光在两人身上徘徊,被身边的宋定初一扯,极力找回理智,按着自己坐下去。
众人看向余葵的眼神中只剩钦佩。
“可以啊,咱班人生赢家就数你了余葵,不声不响拿下咱们附中校草!”
“当年贴吧磕你俩CP那群人,火眼精睛没磕错啊,我今晚回去就把那贴顶起来,告慰大家。”
有人小声驳斥,“贴吧那么多时景的迷妹,告慰还是重创,这可说不一定。”
“你俩在一起时候没通知,喝喜酒的时候可不准再忘了!”
……
余葵心跳加速,耳朵滚烫,快被周边拉满的关注度灼到头上冒烟了,时景却仍然淡定自若,貌似还因周边一声声祝福眉眼舒展,心情愉悦。
有人八卦,“诶,我特别好奇,你俩到底谁追谁呀?”
“不明显吗?”
时景偏过头凝视余葵,他眼尾染着笑意,眼眸明亮灼人,声音却特别平和地、给出大家想听的劲爆答案,“我追的。”
“小葵脸皮薄,我要不厚着脸皮,现在还躺在她黑名单里。”
此话一出,气氛又被推到新一轮高潮。
几乎没人能想象时景厚脸皮死缠烂打的模样,缠着要余葵详细展开讲讲,她面红耳赤正为难,时景又一次不动声色帮她把话茬揽过去。
起哄声中,余葵收到了向阳发来的短信——
向阳:你俩什么时候联系上的?
小葵:你干嘛,质问我。
向阳:不是,你上大学那会儿为他哭得有多惨,边吐边发烧送进急诊,住了一星期院,眼睛还肿得像大桃子的事,这就好了伤疤忘了疼啦?
小葵:都是误会,怪我没问清楚,关时景什么事嘛。
向阳:你还当不当我是朋友?如果今天我不来,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我说?
小葵:sorry…但我都25了,可以自由恋爱吧,告诉你,你肯定给我泼冷水。
向阳:我现在也想给你泼冷水,你冷静冷静吧,跟他在一块儿,你整天担心那些女的往他身上扑,日子得多累,再遇到什么事,都像以前一样哭吗?
余葵的指尖飞速输入,回复还没打完,抬头便见时景看过来,心虚按熄自己屏幕,继续用他的手机给姑姑回复。
她前两天送了姑姑一套最新上线的限量联名皮肤,姑姑今天刚上游戏,得知她现在坐时景旁边,立刻勒令时景把手机交给她,要跟她进行亲切友好的交谈。
说实话,握着时景的手机,余葵感觉呼吸急促,感觉心像在咕嘟咕嘟熬一锅麦芽糖,甜稠得发胀。
整个席间,时景左手边的位置是大热门,陈钦怡一走,不停地换着同学过来聊天敬酒,手机再有消息进来,他只分神看一眼,便全都放任余葵处理。
这就是正牌女友的待遇吗?
时景几乎已经完全对她开放了自己世界的权限!
余葵胸口只剩兴奋激荡,这是他俩确定关系以来,第一次不再隔着电话,如此近距离地坐在一块儿,她抬手就能摸到他冷白细致的皮肤,高挺细窄的鼻梁。
一片欢声笑语里,余葵悄悄拧了下腿肉——
剧烈无比的真实感传来。
她都想叹出声了,不是做梦,少女时代的男神,是真的和她有了更深的情感联结,再遇到当年同样的误会,她可以不必崩溃逃窜,躲起来哭哭啼啼,女朋友有立场、有资格光明正大地上前质疑问询。
向阳这个笨蛋。
他懂什么呢?
他甚至不知道时景也辛苦地暗恋了她七八年!
第87章 第五个愿望
八点半。
余葵从洗手间出来,正好遇上新娘梁爽,在水池前洗手,她们顺口聊了几句高中往事。
梁爽穿着深红色敬酒旗袍,面若桃花,喝得微醺,烘手时突然笑起来,“说起来,我应该是咱们学校最早知道时景暗恋你的人吧。”
“啊?”
余葵错愕。
梁爽:“你还记不记得,附中拍招生手册那回?老师原定我跟他合拍,从办公室出来,时景突然把我叫住了,我以为他要跟我说什么呢,结果是求我帮忙。他那天说的话,我到现在还记得。”
余葵,“他说什么?”
“他说,错过这次,不知道还会不会再有能名正言顺跟你合影的机会,所以,他愿意退出省三好学生的竞选来跟我交换。”
梁爽偏头看她。
“那时候我还不认识你是谁。我就想,他这个人可真残忍啊,他怎么笃定,在我心里,省三好一定比跟他拍宣传手册重要?不过,我还是成全他了,毕竟看他这么高高在上,无欲无求的人,也会远远观望、隐忍暗恋,感觉挺奇妙的。”
余葵高二期末才考进年级前三百,那会儿,压根没人能预料她会踩线进重点班,包括她自己。
十六岁的时景究竟怀着怎样的心情,在人前与她保持距离,人后费尽心机只为跟她合照,又是怎样小心地拿捏尺度,温水煮青蛙般,跟她在班级里顺理成章地成为朋友。
从过去到现在,他的爱,始终含蓄内敛、深沉隐忍,却从来不比别人少半分。
她心情复杂地平复了呼吸。
“谢谢你,梁爽。”
“小事儿。”
梁爽已经满不在乎,抿了抿重描的口红,“他跟喜欢的人合照,我评到了三好学生,谁也没吃亏。”
临近九点,婚宴结束。
客人们在餐厅门口排队打车,喝了酒后,晚风一吹,都有点上头。
时景怕余葵头疼,干脆把外套脱下来给她裹上,护着人坐上网约车后排。
降下车窗,一对璧人挥手跟众人道别,闪烁的霓虹灯里,他眉目依旧惊艳秀致,一如初见。
汽车尾灯汇入车流渐远,有人借着酒意酸涩开口,“余葵这什么运气,人生的每个节点,她好像都刚好被幸运眷顾了,高考也是,时景也是。”
向阳虽然一万个不赞成余葵跟时景在一块儿,此时还是没忍住回击,“我和小葵一起长大,真要论运气,她可排不上号,无非是聪明努力上进、情绪稳定了一点儿,配时景简直绰绰有余好吗。”
余葵永远能自己把情绪调节好,给身边人舒服愉快的感受,这也是她从小到大,关键考试永远不会掉链子的原因,心态稳,换句话说,她是一个具有高情绪价值的人,和她相处很难感受压力。
向阳说得认真,大家却都被他的竹马滤镜逗笑了。
有人终于想起问,“我刚忘了打听,小葵在什么游戏做主美来着?”
“《无字碑》。”
声音从人群后传来。
大家循声回头,才发现是宋定初在回答,他这一晚来者不拒,喝了很多杯,出门前已经醉得不轻,此时听他吐字,又仿佛格外清醒。
“《无字碑》?!”
有男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是去年大热到现在,iOS畅销榜前十的那个《无字碑》?”
他问完又觉自己犯傻,余葵就职的大厂,可不就是《无字碑》的出品方。
“这游戏我室友打好久了,真没想到,主美竟然是我高中同学,小葵真他么低调,这么大的事儿从来没听她提过,改天再见,高低得让她给我签个名。”
有人不解,“这游戏很火吗?”
“当然!”
旁边人接话,“这游戏常上热搜来着,我也下载了,年初公交车站到处都是宣传广告,起码是个S级项目吧?小葵这双学位修得可太牛了,刚毕业就单扛这种大型项目,咱都没毕业几年,她怎么做到的啊……”
人群中,大家的笑声渐停,表情复杂各异。
交谈结束后,各自沉默了一会儿,妒忌也好,羡慕驱使也罢,有人悄摸点开微信群,申请加余葵好友。
余葵来时穿得舒适朴素,话也少,听说她现在做主美,众人都只以为是什么抽卡、恋爱类的小游戏,漂亮女孩总是容易被当花瓶,万万没料,当年垫底进一班的同学,如今已然悄然功成名就,谁不想自己朋友圈里多个大佬。
沉默一整晚的张逸洋忽然问起,“咱们班……这些年有人跟谭雅匀联系过么?”
余葵在车上,只听手机嗡嗡弹出同学们的好友申请。
她头晕乎乎地,靠在时景身上,一个一个备注姓名,添加进列表,嘴里嘟囔,“你们一班这些学霸,胜负欲真的很强,吃顿饭也比来比去。”
时景伸手,替她把垂到额前的发梢撩开,顺在耳后,“你不也是一班的。”
“错!要不是为了你,我才懒得去一班。”
醉意上来,她说话便懒得过脑子,瓮声瓮气撒娇,“你转走以后,他们都帮着谭雅匀欺负我,可凶了,要不是最后几天发现了你寄给我的包裹,他们到现在还觉得,我是坏人呢。”
她秀气的鼻尖微红,眼睛里也有水光闪烁,皮肤的温度蒸腾炙烤着他的心。
他只觉气闷,胳膊使劲把人揽进怀里,贴着胸口,轻声温柔开口,“你告诉我,他们都怎么欺负你的?”
“水杯里加粉笔灰啊,往我桌子上泼墨水……”
余葵说着说着,瞧他漆黑的眼睛凶起来,话头一转,“其实也还好,我都没放在心上。”
时景问,“谁干的?”
余葵扳着指头数了两三个名字,便记不起来了,懊恼地捶了自己脑袋一下,“哎呀,我这记性,怎么这都能忘。”
这就是她保持快乐的诀窍了,从不把仇恨搁在心里,时景却恰相反,他一连念出好几个名字,让余葵确认。
让他猜得八九不离十。
余葵有时点头,有时摇头,到最后含混道,“……有吧,不过最后好几个人都跟我道歉了。”
时景冷然。
“伤害可不是道歉能抵消的。”
她有点后悔提起这个话题了,抱紧他的腰,脑袋扎他怀里,鼻腔灌满男人清新冷冽的香气。
“其实他们之中从没人能真的伤害到我,我一点儿也不在乎,反正他们最后谁也没考过我,高考分数出来以后,我妈都差点以为我和谭雅匀的录取通知书寄错了。她当年要是没把心思放在我身上,正常发挥,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只念个交大吧,对她而言,这大概已经是非常残酷的惩罚了。”
时景垂下眼睛盯着她的发旋,似是难受极了,低低唤她,“小葵。”
余葵满足地被他体温包裹,听着他的心跳,“嗯”了一声。
“我错了。”
那段日子余葵从未在日记里提及,她甚至懒得花笔墨记录这件事,这只能证明,伤害她最深的,不是别人的针对,而是他一声不响的道别。
余葵仰头掀起眼皮看他,“什么错了?”
“我那时候……只顾着自己。”
他艰涩开口,余葵皱眉,“你别再道歉了,我知道你那时很辛苦,现在想想,假如我经历你的人生,只会比你应对得更糟糕。”
她说完咬唇,大着胆子立规矩,“但有一点,你以后再遇到事情,不可以一个人藏在心里,我也许没法帮你解决问题,但可以陪你一起渡过。”
话音才落,她感觉眼皮上落了一个吻。
轻柔得像羽毛。
心仿佛成了昆虫翅膀般的薄膜,因这细微的刺激发抖震颤。
她想吻回去,又怕前排的司机关注到两人过分的亲昵,抱着他腰肢的手环得更紧,压低声,“你别光亲啊,答不答应嘛。”
时景又吻了她的额头。
没辙地妥协,“你这样躺在我怀里,不管提什么要求,我都没办法拒绝你。”
“真的?”
余葵脸颊贴在他毛衣上磨蹭,跟猫似的,不知道是不是车提速了,车程过半,她的意识稍微开始放飞,“怎么办,我有点热,是不是喝多了?”
“难受吗,家里有——”
他话音没落,声僵在空气里。
余葵张口咬了他滑动的喉结。
酥麻发痒、带着潮湿的刺痛感。
她得意炫耀,“你瞧,醉得不轻吧,完全失智了,你一说话,它就动,我就忍不住了。”
时景的瞳色蓦地变深了。
提醒的声音纵容又无奈,“小葵,还在车上。”
“我知道啊。”
车窗打开一条缝,他盯着驾驶座的方向,几番克制,才把她乱动的手钳在掌心,摸摸头,像安抚小孩一样哄她,“别闹啦,等下就到家了。”
其实余葵倒也不完全像她说的,醉到失了智,她只是喜欢看时景,因自己的作弄和挑逗,失去一贯的从容镇定,眼尾被情动染红,慌乱的模样而已。
这样会有真实感。
时景爱她,属于她的真实感。
他不再是完美的圣人,和她一样,有爱有恨,会癫狂,会沉沦。
门砰一声合上。
黑暗中,谁也没开灯。
余葵搭着他脖颈,脊背贴在冰凉的墙面,踮脚和他接吻,大衣和外套、鞋兵荒马乱落了一地,她却半点儿不觉得冷。
脸颊、耳根,指腹全是烫的,每碰到一处,便点燃一簇火苗,颅内像是一团激荡的赤火,要把人的热情燃烧殆尽。
察觉她踮脚累了,人往下落,时景便把她捞起来放到餐桌上。
余葵的唇发麻,颈窝和背脊也都是湿意,她居高临下描摹他染着薄汗的眉眼,摩挲过他漆黑的短发,听着他压抑的重喘的胸口,只觉得自己也被一张细密的蛛网捕住。
有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渴望和痒意。
第88章 第五个愿望
长期保持训练使他肌肉年轻坚实,充满鲜活的生机。
余葵无意碰着哪儿都觉得难为情。
幸好漆黑的室内,谁也看不到对方脸上的羞怯迷乱。
作为母胎solo,她生平第一次体验被浑身软成一摊泥的感觉,大脑陷入了一种陌生玄妙的窒息状态,神志抽空,不知置身何处。
只能凭本能虚虚揽着他的颈,拽紧衬衫领子,最后确保自己不要从桌上跌落。
室内没开暖气,不知又过了几分钟,冷空气触到皮肤末梢,她一激灵,危机感沿着脊椎骨陡然升到后脑勺,一把攥住时景的指节。
“不行不行…今天不行,咱们没那——”
时景呼吸一错。
反应两秒,后知后觉意识到余葵指的是安全措施。
他从未有过经验,又是临时起意,压根就没想到这层,此时箭在弦上,饶是像时景这般从来准备万全,冷静自持的人,都实在没忍住低低骂了个单字。
颈部的青色脉络紧绷。
他的身形僵在原地,闭眼忍耐了一瞬。
须臾。
男人按下焦躁,抬手胡乱抹了把发茬,把她从桌上抱下来,单手扣着衬衫扣子,摸到搭在餐桌上的外套,“小葵,你先洗澡,我现在下楼买。”
人才走,余葵在沙发上滚了两下,感受着身上未散尽的潮热和痒意,实在没忍住低低笑出声。
她想象着时景衣衫不整进楼下便利店,顶着店员的关注和审视,目光焦灼凌乱地在货架上扫视挑选……
那场面,属实有违他高贵冷艳的科大校草人设。
身上还是乏力发软。
只是想到时景很快会回来,她心便跳得很快,又是紧张又似期待、不安地在胸口左右乱撞着,只能用手使劲捂着胸口按下去,取下柜里的睡裙匆匆跑进浴室。
镜面被氤氲的水雾层叠笼罩,水流从发间流到地板。
水声中,余葵隐约听见门响,身体下意识打颤,这下更手足无措,洗完头又上护发素,她下意识拖延磨蹭,一遍遍挤出泡泡往脖颈擦。
不知过了多久,到处都洗完了,皮肤表面的水汽擦干净,余葵穿好乳白色的少女睡裙,又打开吹风机,热风吹着耳廓,她低头打量,陷入纠结,天马行空乱想。
会不会稍微平了点?
这种程度对异性有吸引力么?男生是不是都喜欢大的?
指腹嫌弃地拎起蕾丝裙摆,她又惊呼自己失策,搬进来住了这么久,怎么就从来没想过买身成年人的性感睡衣呢?!
时景会不会觉得,她穿得像个小女孩儿啊?
头发干了,她还是没听到屋外有什么动静,时景没催她,也没唤她名字。
余葵紧张把耳朵贴在门板上,想听听他在外面做什么,可惜门外静得连个脚步声都没有,她能听见的只有自己的心跳。
余葵心虚地拿起手机一撇,大惊!
一个小时竟然就这么过去了!
等等!
他该不会等得睡着了吧!
她吓一跳,赶紧直起身开门,吱呀——一声,眼睛来不及适应眼前的光线,她被人扣着腰整个抱起来,重心失衡,天旋地转。
时景饱满完美的颅顶埋在她怀间,拉长的尾音低低抱怨。
“小葵,你不能这么折磨我。”
余葵捧着他的下颌扬起来。
他刚洗过澡,短发漆黑,湿漉的水迹未干,卧室昏暗的台灯光线里,他盯着他,一眨不眨,那张天生带着疏离感的昳丽面孔,被渲染上情动的底色。
渴望、脆弱又狂热。
余葵俯首。
在他额头吻了一下,象征性安抚,“我一紧张就磨蹭,下一次你可以敲门,我尽量快点——”
她没说完,他便仰头,贴上她的唇。
男人的胳膊紧致有力,皮肤滚烫而鲜活,快要把她完全融化。
卧室很静,静得只能听见细碎的动作声响,还有彼此潮热急切的喘息。
室内空气升温,感官被无限放大,余葵被放平在松软的床上,头发凌乱贴在脸颊,被她手足无措徒劳地抚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