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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大的身体阴影笼罩她,凑在她耳边说话,声线紧绷,音调也沙哑。
“我洗干净了。”
他言语征询,“……可以么,小葵?”
余葵当然愿意,愿意极了,可被那专注灼人的视线盯着,要嗯地应一声,又觉得羞耻,干脆揽着他修长的脖颈压下来,头埋进他颈窝里,小声问,“能不能关灯啊?”
时景的手肘撑在她脸侧,拉开距离,按下眼底汹涌。
“可我想看着你。”
余葵感觉耳根都红透了,使劲磨他,“可我、我之前没经验,好奇怪啊,咱们关灯会不会好点儿?”
时景没说话。
她的手腕被他攥得发潮,心一横,不管不顾地闭眼别开头,“那行吧!”
耳边突然传来低低的轻笑,他指腹捏着她下颌,把脸摆正,“你好像在准备英勇就义。”
“小葵,给我点信心,我只会比你更紧张,所以,你得看着我——”
含混的低音如同浪潮涌来,像虫子在咬耳廓,一遍遍瓦解她的防线,余葵被蛊惑般,稀里糊涂睁了眼。
“我看着你,你就不紧张了么?”
他把衬衫扔一边,皮肤很白,线条精壮,肌肉紧致,完美得像件艺术品。
他怎么指挥,她便怎么做。
他几乎将她吻遍。
余葵一会儿痒得发笑,一会儿呼吸起伏,眼中泪光闪烁地讨饶,“别再下去了,求你。”
她脖颈雅致,骨骼纤细,玲珑柔软,黑色秀发在枕头散开,裹着雪白的蕾丝睡裙,躺在灯光下,像是正午的玻璃花房一支娇嫩艳丽的玫瑰。
时景这时便展现出他性格中生冷且攻击性极强的一面,无论她怎么恳求,他仍旧不为所动,余葵只能自己努力一寸寸往后缩。
直到背部贴着床头,借力爬坐起来,剧烈喘息,脊椎都在颤栗。
双手颤着手捧起他脸颊,瞧着他唇畔泛着光泽的水迹,流泪吻上去,咬着他的唇,声音夹着哭腔,“时景,你这样都不像你了。”
他抚摸她的头发,摩挲她后颈,“在你心里,我是什么样子?”
“反正不是这样。”
余葵颤着声,额角都是汗。
呼吸交错,气味相融。
时景又笑起来。
把她扶起来,坐在自己身上,拥抱的力道收紧了。指尖在她后脑的秀发间穿行,纠正:“不对,我从来就是这样,我爱你,所以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
这瞬间叫人又哭又笑,余葵生平第一次体验。
她忽然明白了人类为什么总对此满腔热忱,哪怕自律如时景,也在摸索中越试越勇,对证明自己有着无限的热情。
小区里的灯光都灭了。
她身上没力气,想到客厅喘口气,喝口水,又被时景哄着骗着求回卧室去。
余葵信了他的邪。
主动权轮转,他又变回心狠的模样。想唤他名字,抬手却不防把他耳朵划出丝血痕,鲜嫩的血珠渗出来,像白玉微瑕。
现在这会儿,她连咬唇抑制闷哼的力气也没了,有一下没一下地抽噎两声,可怜得几乎要把人心脏拉扯成几瓣。
时景敛眸,终于温柔下来。
把她揽在怀里,任由余葵趴在他肩头娇气地哭,哭得他心软,一声声哄,一下下梳理她被汗浸透的头发。
余葵只觉得自己浑身都泛红。
脑子混混沌沌的,心跳沉重迟迟缓不过来,见他这样没诚意,更生气了,捶他,“这比我跑了一千五还累,你这个骗子,我说停,你偏要继续,只顾着自己高兴,我喘不过来气,差点没命了。”
时景特别擅长认错——
吻她额发,下巴轻蹭她,“对不起,我试着克制了的,没忍住。”
也特别擅长提要求——
“我帮你洗澡,明天再来再来可以吗?”
余葵狼狈吸了吸鼻子,把眼泪都蹭在他冷白的颈窝里,陷入贤者模式,勉为其难地考虑了两秒,不大情愿地回答:“看我明天有没有力气吧。”
经此一战,坦诚相待后,余葵的羞耻心短暂离家出走了,哪怕是时景把她放浴缸里,替她清理,惰性也大过害羞,破罐子破摔地任他摆弄,只想着,算了,毁灭吧!
她一根手指也不想动,倦怠地闭眼躺在缸沿,洗着洗着就往下滑。
时景赶紧把人捞起来,热水冲干净后用宽大的浴巾把她裹紧,上床前吹干头发水汽。忙碌到半夜,他甚至还有闲心给余葵换了个干净的新床单。
余葵枕着他胳膊,垂眉耷眼,有气无力掀起眼睫,“你不累吗?”
时景想了想。
“也累,但我心里高兴,就睡不着。”
想到余葵的作息,他又侧躺下来,揽着她,轻拍她的背,低声道,“你困就睡吧,不要管我。”
“我第一次跟男生一起睡觉。”
余葵揉眼,“真奇怪,虽然很困,就是不想闭眼睛。”
她打起精神跟他聊天,下巴搭在他颈间,问题东一个西一个,跳脱又没逻辑,声音也含混,听起来软软缠缠的。
“我的床是不是很软?”
“比我的软。”
“你会永远像今天一样属于我一个人么?”
“只要你爱我。”
……
“那要是有比我好看、比我厉害、胸比我大的女人喜欢你,你会变心吗?”
时景把唇线抿得平直,极力才按捺笑意,平复起伏,没发出响动把她吵醒。
连这都问出口,看来是真的困糊涂了。
黑暗中,他爱怜地摸摸她耳朵,又戳了戳脸颊,只觉得没有一处不喜欢,认真摇头,“我喜欢小葵这样的。”
从很多年前起。
第89章 第五个愿望
六点钟,时景准时起床了。
余葵睡得浅,被身侧窸窣的响动唤醒。
她没敢掀开眼皮,一想起自己昨晚酒后的放浪形骸,一路从玄关撒到门口的衣服、垃圾桶里用空的盒子,就羞恼得想连夜搬离地球。
也不管脸上发烫,努力均匀呼吸,继续闭眼装睡,直到感觉他从枕下抽走胳膊,替她把被子掖好,脚步出了卧室,才翻过身把脸埋在枕头里,抓狂地揉乱短发。
啊!
她今天都没脸走出这道门!
想着,她立刻爬起来,光脚下地,连滚带爬给卧室门上了锁。
时景听到锁芯转动再回头,已经来不及了,他轻叩两下门板,无奈倚着门框,“小葵,你是要跟我玩小兔子乖乖把门打开的游戏么?”
余葵扭捏地钻进被子里,瓮声瓮气喊。
“你别管我,我自己冷静冷静。”
时景颇有种被女朋友睡完翻脸不认人的失落感。
他深呼一口气走开,在厨房里做完早餐,想明白了才回来,指节重叩两声,手肘拄着门板,思路清晰地与她沟通。
“小葵,我还是觉得,谈恋爱不应该一个人冷静,太冷就凉了,你要不门打开吃个早餐,顺道跟我讲讲,我昨晚哪里没做好,下次改进。”
不。
你哪里都做的很好,是我脸皮薄!
余葵:“我不饿,你自己吃吧。”
时景挑眉,胳膊抱起来。
“也行,困的话你再睡会儿,我把泡的衣服洗了,等你醒来一块儿吃。”
转身时,他抄兜,懒洋洋低声报备,“我没洗过真丝面料的衣服,要是搓坏了,你别生气。”
话音未落,下一秒。
余葵面红耳赤开锁,大喊一声——
“放着我来!”
她所有的衣服里,只有内衣是真丝面料,时景这个心机鬼,他就是故意的。
果然,等她气势汹汹杀到阳台,才发现所有的衣服连同袜子已经洗干净挂在晾衣架上,在朝阳下和煦的微风中飘摇。
被摆一道,人既然出来,卧室也回不去了。
余葵按下羞耻,顶着他的目光,挨到餐桌边坐下,讪讪小声道,“下次还是我自己洗吧,我长这么大,我爸妈都没替我代劳过这个事情。”
时景不置可否地偏了偏脑袋。
她疑惑,“这是答应了吧?”
他应了一声。
又叹口气,“我长这么大,也是第一次替别人代劳这些。你不习惯,也只能算了。”
语落,照常低头进餐。
男人半敛的眉眼,却无故叫人读出几分失意。
余葵心一紧,头皮都麻了。
她对时景的脆弱永远没有丁点儿抵抗力。
怎么办!
像他这样的天之骄子,好不容易放下骄傲对女朋友示好,她不夸两句也就算了,竟然还不领情,余葵自己都觉得自己罪大恶极。
此刻,她浑然忘记了“底线”两字怎么写,只想慌忙熨平他微蹙的眉头。
挠了挠短发,她支吾地描补:“哎,也不是不习惯,就是有点儿丢人……还是别算了,你想怎么做怎么做,以后我保证一句话都不说了。”
时景总算抬头。
他按捺笑容,把唇角的弧度控制在合适的范围,随手替她抹了片巧克力酱的吐司。
开口,低冷的声线认真剖白。
“我博士还没毕业,离开北京的时间太长,能陪在你身边的时间太少,所以,别人的男朋友能做的,我都想试着替你做好。”
“小葵,未来每分每秒都在变化,朝夕万里,难以确定。我只是想你依赖我,给我更重的筹码。”
他递过来,起身前顺手捏了下她脸颊。
“快吃吧。”
余葵咬了一口,双手捧着吐司片,瞧着他洗盘子的背影发怔。
这种感觉太自然、也太亲昵了。
她从来没跟世上任何人,产生过这样深入的情感联结和肢体交流,两人之间像是一点儿空隙也没有,他撤掉界限,毫无保留地向她敞开了自己人生的所有区间,把灵魂的触角交到她手上,给与她生杀予夺的权利。
她固然不可能伤害时景,但这种信任,叫人觉得胸口被安全感塞得鼓胀,再容纳不下其他东西。
她试探,“这算溺爱吗?”
时景背对她否认,“怎么会?溺爱没有节制、没有底线,我认为这算偏爱,是我心甘情愿的关怀和包容。”
她觉得他现在就很没节制。
余葵的心完全融化了。
她暂时遗忘了早上羞得快要钻地缝的别扭,像小蜜蜂一样勤劳积极地起身收拾餐桌,把餐具一件件递到他手边。
中岛台横在厨房正中,走动间难免肢体碰擦,时景被她扰得静不下心,没辙道:“小葵,你凌晨不是说累吗?去歇会儿吧。”
余葵攥紧拳头。
把果盘砰往桌上一放,“禁止再提夜里的事,再提我不跟你玩了!”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小学生才这么威胁人。
男人睫毛一颤,眼皮掀起来,灼灼盯着她,“好啊,我不提,那你今晚继续跟我玩么?”
余葵被他懒洋洋拉长的尾音缠得耳朵酥麻,身体条件的反射还留在记忆里,心都荡了几下,回神又恨不得敲自己脑袋警醒。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想哪儿去了!”
她脸涨红,被自己脑子里闪过的画面臊得说不出话来,退到门口虚张声势:“反正你今天离我远一点儿,我嘴巴到现在还痛呢。”
“这可怎么办呢,葵儿。”
时景无辜叹气,“我的朋友们都想认识你。手机上没拦住,他们等会儿来家里温居,今天一整天,我恐怕都得跟你挨近点儿。”
“你不早说!”
余葵大骇,“几点来?”
“中午吧。”
难得的休息日,余葵画画也静不下心,扔下数位板到镜子面前,琢磨着该怎么用遮瑕掩盖脖颈上昨晚留下的痕迹。
梳妆台上全是轻薄的粉霜,没有一支能打的遮瑕,她盖来盖去折腾半天,下巴都仰累了,还是没能遮干净,气得她又用卸妆油一口气全擦了,洗干净,在柜子里找了块儿雪白的丝巾系上。
时景抱臂倚在门框上,眉眼含笑看她折腾。
他颈上好几条血印子,人皮肤薄又冷白,血痕就特别明显。
余葵觉得心疼,看着他满不在乎,气又不打一处来,“不准笑,你也得穿高领毛衣,不然他们都笑我挠人怎么办?”
“我在这儿,没人敢笑你。”
时景的发小们,追溯起来,余葵也不算完全不认识,高中那会儿,她曾和大家一起组团打过剑三。
这群人客气得很,人手进门一件礼物。
有人送水彩套盒,有人送画集,甚至还有她出品的全套游戏皮肤周边……件件送在余葵心坎上,这哪是温居,温的是她心呐!
余葵实在没忍住,压低声跟时景嘀咕:“礼物该不会是你勒索来吧?他们哪知道我喜欢什么?”
陆游岐耳尖抢话。
“怎么会,小嫂子,链接虽然是他发来的,但哥几个绝对都是自愿付钱!”
余葵红脸:……
她就知道。
她是个厚道人,拿人手短,忙前忙后招待,给大家削水果,摆点心,倒水喝。
本来还想在家招待大家吃顿饭,时景没同意,拿出手机上早就订好的餐厅给她看,“他们一大帮人,外头吃就行,你哪忙得过来,累完又该走不动道儿了。”
席间。
坐在余葵隔壁的[拔你鸽毛],后知后觉把余葵和当年游戏里的妹子小葵花生油对上号。
他不敢置信地拍腿。
“银心铃这东西竟然真有效,军校五六年都没把你俩拆散,靠,我当年就应该认真做任务,和我初恋也搞一个戴戴!”
银心铃?
余葵当晚回家,第一件事就是下载剑三,这并不是个明智的决定,她好多年不玩儿这个游戏了,白占内存,也耗费精力。
巨大的文件包,哪怕她网速快,游戏也足足下载了三个多小时。
直到睡前才结束安装。
登录界面的古风音乐响起,记忆浪潮一股脑涌回心头。
余葵上一次登录剑三,还是立志必须考进年级前三百那会儿,而银心铃是2014年的七夕任务奖励。
就是说,时景在学校和她高冷地保持距离那段日子,一声不响开着两个号,做完了所有的系列任务,领到了银心铃挂坠。
电脑界面出现蹦跶的苗疆毒萝。
她操纵鼠标,行走间,红色绳结的银心铃便随着动作轻轻摇曳。
两个铃铛是一对,刻着恋人彼此的名字——
返景入深林。
道具说明栏备注。
“这是一串银心铃,只给唯一的你。”
余葵在电脑面前静坐了好久。
她早该发现的,那么多年,哪怕她只登陆一次,时景的爱都不至于悄无声息湮没在被人遗忘的剑三世界里。
关掉显示器,她猛然起身,大步走到长廊尽头,推开洗手间门,也不管时景是不是还在刷牙,从后面紧紧拥住他。
“怎么了?”
时景察觉她不对劲,指腹探过来扳她脸,想看看她是不是哭了。
“他们谁跟你说什么了?”
“什么也没说。”
余葵固执不肯给他看,用力把头埋他背脊间,“时景,我觉得今晚还能再跑个一千五百米。”
第90章 第五个愿望
从立志不肯再做咸鱼那天起,余葵就没怎么再经历过放纵荒唐的假期了。
连续几周,一到周末,她便不理邮件、不接稿、不工作,躺平了窝在家里享受快乐,打游戏、吃吃喝喝,卿卿我我。
坦白说,余葵并不是失去了进取心,只是工作环境变化之后,她忽然有点儿疲惫了。
新任主美Feynman是个职场高手。
向上截断跟领导的汇报权,向下时不时约员工谈心,提拔了几位她之前不太重用的老员工,给与余葵往来较多的下属重新分配岗位工作内容,大刀阔斧将她的团队肢解重组。
余葵很清楚,他在刻意弱化她的领导位置,降低她话语权。
仔细想想,从他来到美术组后,余葵很少能畅通无阻地推行自己的想法,总要在她主导的内容里,加一些碍眼的元素和内容来做平衡,两者风格碰撞,最后呈现的效果,也许老板满意,但在余葵眼中,只能算差强人意。
曾总显然忘记了当初让她主导技术的承诺,上司态度不明,总监便成了端水大师,每次到了开会扯皮敲定方案时候,结局都是她和Feynman各退一步。
每每从楼上归来,余葵都感觉身心俱疲,像打了场大仗。
其实从前也累,但那种累有奔头,她知道自己还能把内容做得更尽善尽美,在往这个方向努力。
现在的累,却像根鱼刺卡在喉咙里,逃避争斗一次,话语权就被削弱一分,她的精力全被细枝末节的琐碎事情压榨,都没空好好画画。
周五晚间。
两人洗完澡,又闹了一阵。
沙发上,余葵精疲力尽躺下来,枕着时景的腿,找了本漫画,挡着刺眼的光源盖脸休息。
躺了好一会儿,她忽然把书拿下来,“时景,你说,是不是我心态有问题?”
“怎么说?”
她眼神迷茫。
“从学校里出来以后,一切都太顺利了,遇到了很好的老师、很好的上司,以至于我以为世界就是这么理想,还在用学生的方式思考问题,稍微的争斗摩擦就觉得累,可换家企业,也许还有别的Feynman等着我,假如避免不了同样的困境,我是不是该调整自己?”
时景想了想,“如果是别人,我会建议他们迎难而上。”
“换成我就不一样了吗?”
余葵好奇。
“他们工作就只是工作,你工作却是在完成梦想,如果这个过程让你觉得束手束脚不开心,创作驱动萎靡,干嘛还要往不擅长的方向勉强自己,调整规划,把你热爱且擅长的事做到极致就好。”
“喜欢你的人,只是希望你开心而已。”
余葵表面平静,内心却大定。
果然,无论人生什么阶段,时景都能成为她路上的导师和灯塔。
对北漂而言,北京这座喧嚣冷漠的大都市,总叫人难以避免生出迷茫焦虑,但此时此刻,躺在男朋友腿上,那些感觉都离余葵远去了,她有种无论做出什么决定,从什么样的崖壁上掉下来,都有人能接住的笃定感。
他在灯下看文献。
她在人肉枕垫上翻过身,侧头专心欣赏他的眉眼,哪怕从这么死亡的角度,男人的脸线条也仍然锋利流畅,光洁俊美。
她没忍住伸手,越过文献,指腹顺着他的下颌描摹,滑到喉结,再动,被时景抬手攥住,他挫败地叹口气,顺手把文献搁到一边台灯柜上。
“书翻开一整晚,五页都没看完。”
“怪我!”
余葵也觉得这样不好,缩回指尖,撑着他膝盖爬起来,“我现在就走,你看书吧,我去打游戏——”
话音没落。
手腕被时景束住,稍一用力,便把她扯回来跨坐他腿上。
男人的T恤领子松垮,冷白的颈间浮起青色脉络,倾身时,低沉慵懒的咬字吐音,气流几乎撞在她耳朵上,扰得人晕晕沉沉。
他说,“怪我,色令智昏,耽溺享乐。”
热恋中的情侣,不需要过多言语,眼神一交汇就拉扯,暧昧的气氛再次升温,正吻得难舍难分,门铃突然响了。
余葵一激灵。
嘴唇红肿把人推开,“我没点外卖啊,是你点的吗?”
时景蹙眉,显然没有。
余葵突然慌起来,“这个点…会不会是你妈妈过来?”
“不会。”
时景开口,“她从没来这边找过我。”
余葵伸手够到外套,正打算去门口看看猫眼,手机响起来。
是她爸程建国打来的。
“小葵啊,我跟单位请假,来北京一趟,现在到你租的房门口了,你下班没,在里家吗?”
平地一声惊雷!
余葵脚上一踉跄,差点没站稳。
“我在,我在家…在洗手间,洗澡来着!”
趿着拖鞋往离门口最远的房间跑,边跑边压低声,“爸!你怎么忽然来了,早点给我打电话,我去机场接你啊。”
“你工作忙嘛,我怕打扰到你,下了飞机,我就说自己坐地铁过来,你别说,北京城真大,地铁线都修了那么多条,还挺复杂。”
程建国把给余葵带来的东西都摆地上,“你别着急,慢慢弄,我在门口站会没事儿。”
大学四年,程建国来北京看过她两回,余葵怎么也没料,上回寄樱桃时候留了个新住址,她爸竟然就一声不响地找来了。
洗衣机里都是她和时景混在一处洗的衣服,杯子是成套的情侣色…这个家里处处是男人生活的痕迹,被老父亲堵在门口,即将抓包同居,余葵头都大了,小地方的风气开放程度跟大城市比差远了,程建国再怎么开明,也是个传统父亲。
她慌乱无措,环视四周反应几秒,才想到让时景一块儿收拾,把摆在外面有着明显异性特征的物品都藏起来,鞋子一股脑堆到鞋柜最顶层,文献电脑也都塞柜子里。
时景也有点蒙,“我也要藏么?”
余葵心一横。
“委屈你了,我爸还不知道我交男朋友的事情,一来就发现我跟男人同居,他肯定接受不了,我们父女俩之间的信任度就完蛋了。”
“行吧,我呆卧室。”
时景点头,“你去冲澡,我来收尾。”
等余葵头发沾水,裹着浴帽出来,时景甚至连垃圾桶里的烟盒都清理过了。
看着紧锁的卧室门,余葵只觉得心虚,时景这朗月清风一样的人物,什么时候有过偷偷摸摸的经历,人家正儿八经的房东,现在被弄得像做贼。
来不及多想,她拧开门。
瞧清楼梯间,惊诧道,“爸?你怎么拿那么多,寄快递就好了,搬过来多累啊。”
程建国把地上的东西都搬进门。
他两鬓有点白了,笑眯眯开口,“有的是给向阳捎的,还有些是我的行李,前段时间你不是叫我体检嘛,查出来有点小毛病,我就干脆来北京做个手术,顺带过来看看你。”
余葵急了,“身体怎么了?什么手术?”
“医生说是要给心脏装几个支架。”程建国换了拖鞋,瞧余葵脸都白了,叹口气,“你瞧吧,我本来不想告诉你的,我问过向阳了,小手术,问题不大。”
第91章 第五个愿望
程建国环视屋子一周,“这房子真宽敞,月租有负担吗?”
余葵还在手机上查装心脏支架的事儿,跟在身后支吾,“分摊下来也还好。”
“多少钱?”
余葵胡乱说了个数字,“…五六千?”
男人若有所感,“北京的房租贵是贵了点儿,不过这么漂亮舒服的房子,花钱也值当。”
他想起什么,小声问,“我记得你之前说跟校友合租,我这么晚在客厅说话,会不会打扰到人家休息?”
“他不会介意!”
余葵不敢提室友已经换人的事,含混答一句。
程建国这才放心,背着手参观完屋子,神情十分欣慰,“小葵,你长这么大,屋子就数现在收拾得最整齐最干净,真是长大了,看你生活状态不错,自己能照顾好自己,爸爸也就放心了。”
大雾!
这哪是她收拾的。
余葵耳朵关注着卧室的动静,眸光乱飘心虚转移话题,“爸你饿不饿,要不我给你煮点东西吃?正好明天是周六,咱俩先去医院看看。”
“飞机上吃过了。”
程建国摆手,“明天你忙你的,不用着急,我也知道北京挂号多难,向阳不是在北医三院嘛,他帮我问问科室老师,弄个加号,等办好住院,需要手术签字时候,你再过来就成。”
程建国特别不愿麻烦孩子,就怕耽误余葵正事儿,来之前,连住处都在附近酒店订好了。
余葵嘀咕:“爸,我最近没那么忙,上边又派了个主美过来,把事儿都揽走了,我现在清闲着呢,只管使唤我。”
程建国从一无所有的乡下小子干到总工,人生大半的时间都跟着项目走,什么人都打过交道,余葵这么一说,他就听出不对来了,追着问了几分钟工作上的事,余葵轻描淡写,但他还是立刻摸透了女儿的处境。
“你从小就温和,要你争来争去的,确实难为你。钱嘛,挣多挣少都是那么回事儿,这里干得不开心,你就换个环境。我不是那些攀比的父母,要求孩子得有多大的成就,你自己日子过得舒心最重要,爸爸不用你操心,我有养老金、退休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