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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音之身上不由得发软,紧闭上窗,扑到床榻上,在一波一波袭来的情绪中,烧红了脸。她瞳中满是迷离水色,双手双脚缠紧了被褥,没好气地想,魔头到底想着她在做什么啊!
她倒是想偷偷看看,不过顾绛肯定立马就会发觉。
这种时候,那除了她无人能察觉的弹幕又不在了,真是没用。
聂音之在榻上翻滚了好几圈,喉咙里干渴到不行,内裙却湿凉凉的,最后实在受不住,气喘呼呼地主动断开了共情。
入夜后,坞城的灵气更浓郁了,灵气往周边散去,形成凉爽的晚风,格外宜人,饭后出来散步的人很多。
这种异样的灵气波动自然引起了修仙人士的注意,无量宗派驻坞城的佛修将这里的情况传回宗门。
此时,修真界中的高阶修士全都聚集在无量宗了,包括所有的化神期大能。
青石广场上,正在运转着新的封魔印,封魔印下困着一头相当于元婴巅峰的高阶魔兽,在封魔印符光作用下,那魔兽身上的魔气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离。
收到坞城的消息,为首的化神修士互相看看,太虚门洛声道:“看来我们猜测得没错,顾绛确实是往万魔窟来了,万魔窟上旧的封魔印定然挡不住他,一旦里面的魔修被放出来,就会撞上新的封魔印。”
看到藏在兔子身上的封寒缨时,他们就猜到顾绛应该会往这里来。
洛声转头看向那头短时间内已经消融在封魔印下,只剩空壳的魔兽,拂了一把从封魔印上飘出的灵气,“被消融的魔修越多,万魔窟上的灵气就越浓郁,能被催动的新封魔印就越多,到时候天上地下全都是封魔印,就算杀不掉顾绛,也能消耗掉他大半。”
这是他们在这么短的时日内,集众仙门之力,为顾绛布下的天罗地网。
“如果有机会,抓住聂音之。”
为了不引起顾绛的怀疑,无量宗还是在万魔窟外布下了重重防守。
聂音之被顾绛抱着穿行在黑夜里,他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周遭的空间被不断压缩,都变成了光怪陆离的景象,看久了让人头晕。
她只好抬起头盯着顾绛的下巴,然后不自觉地落到他突出的喉结上。
此时如果有正道修士察觉他们的踪迹的话,就会发现两人行进的方向正与万魔窟越来越远。
聂音之临时改了主意,她想找个地方继续闭关,研究“锁七情”的共生咒衍生术。
在解决她的血对顾绛的伤害之前,聂音之才不想进万魔窟。
虽然顾绛满不在乎地说不用担心,从在折丹峰上时也能看出来,封魔印对他的作用不大。但那时候,她的血对顾绛还没有起作用,如果现在进万魔窟,到时候她的血、天威再加上封魔印,三重作用下,万一效果倍增,直接把他掏空了该如何是好。
就让封寒缨继续等着吧。
顾绛被她折腾得没脾气,“都行,你说什么都好。”
大概行了半夜,顾绛才停下来,然后伸手在一片苟延残喘的林子上一抹,那荒林豁开一道口子,聂音之听到瀑布的哗哗声,一呼一吸都能感到空气里的湿润,比起坞城的气候,要好太多了。
这里是一座山谷,山谷中还有一间小木屋,聂音之好奇道:“原来你不是随便乱跑的?这里怎么会有一座小秘境?”
顾绛在她腰后一推,“你先进去。”
“等等,顾绛?”聂音之急忙回头,秘境已经在她眼前合拢了。
她茫然地站在树林里,并不大的瀑布在下方冲出一个深潭,周遭是高大深绿的云杉,距这水潭百步远处便是那座木屋。
聂音之一仰头,看到了久违的弹幕。
【怎么回事,还不进万魔窟吗?封总都等得快要抠脚了!】
【正道白安排了是吗?怎么不按套路出牌,聂音之是不是有什么未卜先知的能力?】
【我懂了,这部剧可以改名叫做《魔尊他望眼欲穿》,该不会直到结局才进万魔窟吧?】
【不不不,我觉得应该叫《封申克的救赎》】
【其实我有点害怕,聂音之和顾绛把原著有名有姓的角色都给祸祸了,只有萧灵还靠女主光环苟着,这下说不定是轮到封寒缨了,毕竟连封寒缨一开始都觉得他师尊是会杀他的。】
弹幕的废话真是太多了,就不能看看顾绛到底在外面做什么吗?
小秘境之外,顾绛回身对着荒林深处道:“韩竟,出来吧。”
一个人从枯朽的树后走出来,拱手一拜,受宠若惊道:“没想到前辈认得我?”
“只是认出了你的剑气罢了。”玄魄剑是云笈宗护山大阵的根基,顾绛和大阵中的剑气对过一招,自然能辨认出里面威势最盛的一束剑气,“你一路从云舟开始便跟着我们做什么?”
韩竟愁苦地望了望天,“我快要渡劫了。”
顾绛轻笑一声,“恭喜。”
作者有话说:
音音:弹幕怎么不去看看魔头到底在做什么?
弹幕:尊贵的VIP也想看啊!!
第43章
韩竟是现在为数不多还知道飞升真相的人, 只可惜知道得太晚了,还是当初准备渡劫前夕,一位他曾助过一臂之力的前辈匆忙出关, 冒着被天道抹杀的风险, 告知他真相, 并送了他一枚法宗掌门留下的符箓。
在那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那位有恩于他的前辈。
那时劫云已经在云笈宗上空成型, 整个修真界都在关注韩竟的雷劫。
韩竟想要压制自己的修为,也不过只多拖延了些许时日, 天威时时刻刻悬在头顶,动摇他的道心, 退无可退之下,韩竟被骤然降下的雷击追着登上云笈宗之巅的天渡台。
在天劫之下,他用那枚替身符箓蒙蔽了天道一瞬,只是这须臾一瞬,他硬生生拆了自己法身和神魂,将自己一分为三, 抹杀掉了那个整体的“韩竟”, 才觑到一丝生机。
与其说他的玄魄剑是云笈宗护山大阵的阵脚,实际上, 是用云笈宗建宗至今数万弟子的剑气封印玄魄剑。
如今玄魄剑出世,它的剑气让韩竟辛辛苦苦拆分开的三个自己之间,有了割舍不开的联系,被蒙蔽的天威重新觉醒, 雷劫就又追在屁股后面了。
“你既然可以躲避天劫这么久, 自然是有本事的, 来找本座作甚?”顾绛兴致不高地问道。
韩竟一脸苦相, 再次躬身行礼,“晚辈有个不情之请,想请求前辈让我看一看您渡劫之时的景象。”
顾绛笑了,“你觉得这是可以随便给人看的么?”
“只要前辈让我观上一观,前辈若有差遣,只要不违背我道心,晚辈定肝脑涂地为您完成。”
“笑话,你能做到的事,你觉得本座……”顾绛说到一半顿了顿,改口道,“你可知如何抹掉剑铭?”
韩竟呆怔了片刻,“剑铭一旦落下,就改不了了,前辈是……想要为夫人的灵剑改名?”
顾绛摆摆手,“你若是找到抹消剑铭的办法,再来找我,本座或许能让你看一眼。”
他说完退后一步,身影从荒林里消失。
韩竟愁眉苦脸地坐到一株枯树上,自我安慰,“有要求总比没要求好,不过如何抹消剑铭还真是个难题……”他坐了片刻,决定先去冶金门问问看。
顾绛一踏入秘境,就被一个人影扑到面前,“你做什么去了,那么久?”
“打发跟屁虫。”顾绛托住她的腰,“才一刻钟不到而已。”
“可我觉得很久了。”她都快把那一片草薅完了,聂音之紧张道,“什么人?竟然能够跟得上的你的踪迹?”
顾绛干脆抱起她,往云杉林旁边的木屋子走,“韩竟,也算得上是你的师祖。”
“韩竟?”聂音之想了片刻才想起这个名字,她在云笈宗的课堂上学到过,是云笈宗开派伊始那一辈的人,“我记得在宗门记载中,他已经飞升了啊?”
顾绛意味不明地笑了下,“看来他没有飞升成功。”
从顾绛给她看过的渡劫景象,再加上韩竟这个记载已飞升却实际未能飞升的人,聂音之不得不怀疑飞升另有隐情,“他找你做什么?”
“他又快要被逼渡劫了,想要看看我渡劫之时的情景。”顾绛将她放到廊下,伸手推开门,屋里腾出一股灰尘,这里环境很好,但经年累月还是积了一层薄薄的灰。
“被逼?”聂音之非常顺手地掐了一个祛尘诀,一边打量屋内,一边继续追问,“该不会这世间其实不能飞……”她想问的问题还没说出口,头顶已经响起闷雷。
聂音之本是随口一猜,却没想到被天威示警,她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咽下嘴里的话,雷鸣威胁这恰好证实了她的猜测。她眼眸骨碌碌地转了转,笑颜如花道:“那好啊,既然有求于我们,那不如把他拉到一条船上来?”
顾绛微微蹙眉,“你想如何拉?”
【绑上后宫咒!绑上后宫咒!!】
【把这帮实力雄厚的老年人都一起绑了!】
【草,笑死我了,聂音之干脆开个老年福利中心算了。】
【一把子资瓷!还以为封总会是第二片叶子呢,不过韩竟也可以,瞧着长得也不赖,是那种丧丧的帅哥哥。】
【集邮集邮!把不同类型的美男都凑齐!】
【这不好吧,绑太多了以后搓叶子都搓不过来。】
聂音之看到弹幕,下意识抚上自己手腕的缎带,顾绛眯了眯眼,在她开口之前,断然拒绝道:“不行,想都别想。”
聂音之:“……”她想什么了她?
顾绛看着她,满脸严峻道:“聂音之,阮家当年有所作为的族人,到最后都被咒术反噬而疯的疯,傻的傻,你以为阮家是如何没落的?”
聂音之被他的表情吓到,“咒术的反噬作用这么大?你给我卷轴的时候怎么不说?”
顾绛抿抿嘴角,因为那时候他并不在意聂音之会不会疯。
“本座不会伤害你,你自然没有这种担忧。”他伸出食指,指尖点在聂音之手腕上,盯着她的眼睛说道,“你只能有我一人。”
聂音之心跳“扑通”了一下,激烈地鼓动起来,虽然他表情很吓人,但被恐吓的人有被他勾引到。
顾绛的听觉何其敏锐,立即察觉了,他以为自己真的吓到了她,收回手,又轻轻拍了拍她的头,“抱歉。”
他沉默片刻,放软语气劝说她道:“这世上没有不受限制的功法,越是精妙,越是威势极大,所受到的辖制,所承担的后果自然也会越大,创出共生咒的阮家祖先的确是一位惊才绝艳的人物,就连他最后也迷失在自己所创的咒术里,被他养的无数叶子吞噬。”
【草!我傻了,我的封总没了呜呜呜呜我美人痣的封总!】
【后宫佳丽三千也没了】
【老年人福利中心也没了1551】
【我等了好久的师徒一起爬也没啦!我不活啦!】
【音音创业未半而中道崩塌,呜呜呜呜】
【我就说这种咒术怎么可能这么强大,原来要疯,哭泣】
【其实……就算是疯了也值得,弱弱地说,要色不要命。】
【不绑别人,就多绑一个封寒缨总可以吧?我看魔头根本就是在吃醋!在吓唬聂音之!】
顾绛只觉得心口有些发闷,但他不想把自己的情绪发泄在聂音之身上,只是微不可闻地叹息了声,轻声问道:“聂音之,有我一人,你还不满足么?”
他的语气太轻了,身影消失得太快,聂音之被哀嚎的弹幕分了神,反应过来时根本抓不住他。她从屋里追出去,四处都没能找到顾绛的身影。
聂音之茫然地站在水边,“哥哥,我答应你,只绑定你一个人,你别生气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咕酱:心好痛,要藏起来独自舔舐伤口QAQ
第44章
“我没生气, 你安心闭关吧。”
顾绛没有出现,只飘来这么一句话,就又无声无息了。聂音之循着声音去找, 也没能找到, 这座小秘境很小, 就是云杉围起来一圈小空间,并不需要太多灵气支撑秘境, 所以才能在野外存活至今。
聂音之感觉到,顾绛离开了秘境, 只丢下她一个人在这里。
他这样子,她根本就静不下心来闭关。聂音之咬咬牙, 即便知道他听不见,也对着无人处询问道:“我要用共情哦。”
共生咒下的这一衍生术是为了监控手中人的心理,就算她使用了,顾绛也发现不了,但聂音之习惯了每次使用前都要告诉他一声。
共情生效的那一瞬间,从金芽的叶上涌来的烧灼之意直接让聂音之痛哼出声, 仿佛一刹落入熊熊燃烧的烈火中, 她下意识抱住手臂,有那么片刻, 恍惚以为自己已经被烧到皮开肉绽了。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踩进了水里。
不,这不是她的错觉,这就是顾绛现在的感受。
聂音之按着心口跪到水边上,额头上的汗浸湿了鬓发, 感受到他的心念, 聂音之简直哭笑不得, “顾绛, 这么难受,你就不能想想别的……”
她花了好一会儿才从这种灼烧中挣脱出来,断开共情,满脸空白地坐在水里,残留在身体里的情绪缓缓退去,聂音之擦了擦脸,从水里起身,往小木屋里走。
聂音之先打坐入定了近一个时辰,才终于静下心来,从芥子里取出共生咒卷轴。
小秘境之外的荒林里,地面弥漫的灵雾浸润进干裂的土地,就如久旱的土地迎来甘露,枯败的灌木,矮小的树种,潜藏的虫兽,都在大口大口饮着灵雾。
不过一日,荒林里生出新绿,顾绛转眸看到一只被吸引而来的赤狐,夹着尾巴观察着他,走两步就要趴在原地观望片刻。那狐狸眼中警惕不足,带着懵懂天真,是只年幼的小狐狸。
顾绛对它招了招手。
赤狐歪歪脑袋,琥珀色的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迟疑好一阵,才试探性地又朝他靠近几步。
顾绛曲起一条腿靠坐在一棵树下,身后那棵树最受润泽,干裂的树干恢复生机,树冠已经可以遮荫。
搭在膝盖上的手垂下去,指尖被一个湿乎乎的触感舔过。
他偏了下头,懒怠地微微睁眼。赤狐又用鼻尖小心翼翼地碰一碰他的手指,见他没有什么动作,才在原地转了一圈,在他身旁卧下。
等赤狐习惯他后,顾绛才伸手摸了摸它的毛,狐狸嘤嘤叫两声。
“你在我身边多无聊。”顾绛低声道,一缕神识藏在狐狸毛里,伸手在赤狐前方划一圈,划出一个小洞口,洞口里面的青绿透出来,水声哗哗。
赤狐转着脑袋来回打量,终于抬步钻进洞中,秘境重新合上。
聂音之耗尽神识,正躺在地上休息,感觉到秘境波动,她蓦地坐起身,跑出门外,没看到顾绛,反而看到一只背毛赤红的小狐狸在草地上翻滚。
那狐狸浑身湿漉漉的,显然刚玩过水,被聂音之的动静惊到,警惕地缩进草丛里,从草丛里漏出一双圆滚滚的狐狸眼。
聂音之和它对视片刻,勾唇笑起来,她从芥子里取出一盘牛肉放到台阶上,退回屋里打坐恢复神识。
她只用了一盘肉就俘获了赤狐的芳心,这之后,小狐狸开始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脚边,会四脚朝天地躺在地上让她揉肚皮。
聂音之神识耗尽,精疲力竭抱着狐狸睡着的时候,顾绛藏在狐狸毛里的那缕神识就飘出来,在无知无觉的人脸上蹭蹭。
虽然这么做的后果是,他又要忍受一番加剧的灼烧。
聂音之想要分离七情,这里没有实验对象,就只能在自己身上尝试,比起从丰富的情感中去隔离开一种,直接先全部锁住,再一种一种去释放辨别要更简单一些。
聂音之将自己的七情锁住的那一刻,整个人都有一种空洞的麻木,就算想到顾绛,都不能带给她丝毫波动,这个人于她而言,和身边的狐狸,和草丛里的石头,没什么差别。
那么,她何必为他做到这个地步?
这个动摇的念头一起,便有心诀驱动缠上金芽,灼烧的感觉从叶子上灌入心中。
灵台里响起她自己事先留下的一缕心念,“别动摇,你就是为了他才会这么做的,不要胡思乱想,做就对了。”
随着灼烧的感觉一起传来的,还有……顾绛这个时候的心绪。
聂音之转头看了赤狐一眼,他的神识藏在狐狸毛里了。
赤狐从她身边翻身起来,狐狸眼与她对视片刻,脑袋歪来歪去,仿佛不认识她了,片刻后,赤狐嘤嘤叫着退出门外,躲到了云杉林里。
不得不说,动物对人类的情感变化其实很是敏锐。
顾绛藏在狐狸毛里的神识飘回去,隔空看着木愣愣坐在卷轴前的人。
他很想进来看看聂音之究竟在搞什么鬼,但小秘境封闭,以他现在的状态,可能不足一盏茶的功夫,这座小秘境就会被灵气撑破。
聂音之开始单释自己的七情,负面情绪要好分辨得多,她一时怒一时悲的样子着实把顾绛和小狐狸都吓得炸了毛。
顾绛在秘境外的林子里坐立难安,元神离体落入秘境,聂音之手中掐着诀,闭着眼睛,眉目间不安地微动。
他蹲在她不远处看着她,暂时不敢去打扰,地面上铺着那张共生卷轴,旁边铺满了画着咒术符文的宣纸,顾绛来回扫了好几遍,对这上面的字符一知半解,实在看不明白。
等到聂音之睁开眼睛,他才蹙眉问道:“你到底在做什么?”
聂音之正好细细分离出爱念,一睁眼看到他,脑子里嗡一声,满脸依恋地抱上去,紧贴在顾绛的元神上,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只想和他融为一体,永远跟他腻在一起。
顾绛只听到缠在身上的人在他耳边呢喃,柔软的唇贴在他的耳侧,黏糊糊地蹭过脖颈、下颌,在他唇上徘徊。
“顾绛,我好想你,我好喜欢你,如果我的血把你烧化了,是不是这样也算是永远在一起再也分不开了?我觉得这样也挺好,让我烧化你好不好?”
“聂音之……”顾绛的元神哪里受得住她这样蛇似的纠缠,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又开始起变化,他伸手想将她推开一点,反倒被对方抱得更紧,“你说好不好呀,哥哥,你想不想和我在一起啊,我们永远都不分开,好不好?你回答我啊。”
“好。”顾绛顺着她的意,轻声应道。在他应声那一刻,聂音之敞开了自己的灵台,把他的元神往灵台里拽,神识朝他缠来。
顾绛浑身一颤,一连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在这种温香软玉的诱惑中定下神,慢慢将自己从她身体和神识的双重纠缠中往外抽离,现在的聂音之明显不对劲,他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接受她的邀请。
聂音之偏头看向他,眼瞳中带着迷恋,“你拒绝我?”
“聂音之,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同意,但是要在你全然清醒的时候。”顾绛动作轻柔又坚定地把自己抽离开。
“我想与你合为一体。”聂音之不折不挠地黏上去。
顾绛被她缠得没办法,元神缩进了在门外探头探脑的赤狐皮毛里,看到聂音之茫然地跌坐到地上,他下意识动了动。
赤狐脖子上发痒,蹲到地上,扬起后脚开始疯狂挠痒痒。
顾绛屈指弹开赤狐黑色的爪子。
聂音之闭了闭眼,搅乱她心潮的人身影消失,她身体里那种令人飘飘然的感觉退去,终于清醒了一些,返回屋里打坐了好半晌勉强冷静下来,继续尝试。
顾绛躲在狐狸身上看了她一会儿,退出秘境外。
红叶刀插在荒林的地面,在这里布下结界,将浓郁的灵气尽数锁在此地,顾绛强压下身体的冲动,闭上眼睛,意识沉入自己体内,血月影湖上的裂痕被他强硬抹平后,再次龟裂了。
比之前变本加厉,枝蔓似的往外蔓延,雪白的裂痕在这片以黑红为主色调的空间里,格外醒目,就连湖上蒸腾起的雾都遮挡不住。
从那裂纹中漏出第一缕魔气,血月影凝成的湖中飘出一缕黑红色的影子,与周遭灵气互相排斥,从裂纹中渗出。顾绛睁开眼睛,伸手勾住那缕逃逸的魔气,血月影毫无留恋地从他指间游走。
这一缕魔气不再受他控制了。
在万魔窟准备守株待兔的正道修士一直未等来动静,洛声的隐翅蝶以万魔窟为中心往四面飞去,寻找蛛丝马迹。
透明的蝴蝶隐藏在深秋金灿灿的阳光中,随着灵气的细微波动而追来此处,洛声透过隐翅蝶看到那一片格外葱茏的绿洲,灵气下沉入地面,使得这周遭的荒漠都重新焕发生机。
有几缕魔气就从刀光的屏障中逸散开,消散至虚空中,其中一缕被隐藏在岩土中的虫兽吞噬。
顾绛开始控不住他的魔气了。
不需要他们做什么,顾绛也开始衰弱了。
绿洲中的人抬起眼眸,直直朝他看来。
洛声心中一惊,隐翅蝶从半空中消散。
作者有话说:
*七情按照这个来:何谓人情?喜、怒、哀、惧、爱、恶、欲,七者弗学而能。——《礼记·礼运》
第45章
斜阳西坠, 夕阳余晖铺在天际,和地表的黄土沟壑连成一片,插在其中的那一汪嫩生生的绿洲仿佛是老天错误丢在此地的一幅画卷。
顾绛从树下站起身, 朝前伸手, “酸菜。”
红叶刀呜咽一声, 拔地飞起,落入他掌心中。刀光建立的屏障碎裂, 与夕光揉在一起,树下的玄色身影就像被风吹散的一缕烟雾, 从原地消失。
他的身影直接破开虚空,在距离绿洲几十里开外的一座小山岩上现身, 与方落到此地不久的一名修士狭路相逢。
那修士感觉到空间波动的瞬间,就立即祭起法器,攻守兼备,化神期的灵力波动搅动得周围黄沙漫天,无数符光自黄沙中射出,顾绛没有半点犹豫, 简单粗暴地一刀绞碎了扑面袭来的符箓。
碎裂的符箓无火自燃, 烟雾在半空结成一张巨大的阵法,一瞬将顾绛的身影吸入了其中。
顾绛落入一个封闭的空间内, 放眼望去全都是封魔印的铭文符光,封魔印算得上是顾绛最为熟悉的法阵,只看上一眼,他就看出其中似乎有些细节变了。
从他落入这里开始, 身体就开始往外飘散灵雾。
“呵。”他偏头低笑了一声。
山岩上的黄沙落下, 周边的几十个高阶修士同时围拢过来, 那名修士脸上的表情没有半分松懈, 那座阵法只困了顾绛须臾,就被从中破开。
黑红色的血月影和浓郁到奶白色的灵雾一同爆开,又因彼此排斥而泾渭分明地散往周遭,血月影利刃一样卷过周遭,在浓郁的灵雾中和各路法器撞出无数锐响,鲜血从半空泼下。
顾绛的长刀搭在一名修士肩膀上,那人手上的法印掐了一半,一动也不敢动。顾绛在他身上擦了擦红叶刀身上的血,但目光并未看他,而是落在虚空中一处,“能请诸位别来烦我么,本座杀掉你们几个化神,只是动动手指的事。”
隐翅蝶后的人被他的目光看得脊背发凉,心中生出久违的怯意,控制不住切断了与隐翅蝶的联系,避开他的视线。
顾绛转回头,扫一眼落了满地的修士,有几名已经重伤濒死,“一不小心出手重了些,见谅。”他不适地揉揉眉心,收回长刀,周遭弯月似的暗红色刃光猛地收束回刀身内。
有几缕魔气飘散出去,脱离了他的掌控。
顾绛毫不在意,感觉到聂音之在摸叶子,他动作顿了一顿,转过身被一阵风吹散了。
过了好半晌,黄岩垒成的小山崖上下的修士才从这种刺骨的威压下回过神来,急忙去救助重伤的同伴。
顾绛回到绿洲内,送了一缕神识进去秘境,“别摸了。”
聂音之立即绽开笑颜,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机勃勃,对着声音来处说道:“顾绛,你进来吧。”
“不行,秘境承受不住我现在身上溢出的灵气。”
聂音之立即道:“那你放我出去吧。”
她话音刚落,眼前的空间波动了下,她被人揽着腰勾出秘境,聂音之一出来依然是满眼的绿意,惊讶问道:“我记得之前是荒林?”
顾绛没回答她这个问题,反问道:“你忙活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