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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明珠决定放弃一晚的睡眠,接纳这个熟睡时打鼾的小表妹。
“有何不可?”穆明珠轻声笑道:“不过是多置一张床而已。”
穆明珠近日胃口也不是很好,晚膳只简单用了些点心。
牛乃棠却连点心都没吃,只是看着她,时而又低下头去摆弄手指,忧心忡忡的模样,像是藏着什么心事。
穆明珠知道不能追问,若是惊跑了她,更难问出来,只耐心等待着——既然牛乃棠主动选择了来她府上,想必已经做了打算。
夜色降临,两人沐浴更衣过后,同往穆明珠的寝室内。
樱红提前带人准备,在穆明珠的床边又置了一张小床,窗下虽有小榻,却不是待客之道。
牛乃棠当着众侍女一言不发,早早缩到了小床棉被底下。
樱红熄灭了角落的连枝灯,只留了床帐边的一盏小灯烛,便在众侍女之后,亦悄无声息退了出去,给这对表姐妹掩上了门扉。
待到众侍女脚步声远去,牛乃棠这才从棉被底下探出身来,小声道:“表姐,我能到你床上去吗?”
穆明珠见她如此小心,若有思索。
牛乃棠怕她不答应,又道:“我有话想跟表姐说。”
“你过来便是。”穆明珠拉开床帐,看了一眼紧闭的长窗,待到牛乃棠过来之后,向内挪了一挪,给她让出位置来。
牛乃棠却没有躺下,只着中衣坐在床帐中,忽然转头看向穆明珠,幽幽道:“表姐,我好像怀孕了。”一语出口,这数日来的惶恐无助像是都有了出口,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流下来。
然后她小心维持的冷静分崩离析。
她捂着脸小声哭起来,边哭边道:“我该怎么办?我不敢寻医官来看,医官看了,若是父亲知道了,若是陛下知道了,我要怎么办?可是我害怕,我要怎么办?我没有想过会怀孕——怎么会怀孕?”
她才刚刚十五岁,哭起来时嗓音发颤,隐约似孩童一般,却已经在担忧怀孕之事。
穆明珠在最初的愕然后,迅速反应过来,亦坐起身来,问出了关键的问题,道:“孩子的父亲是谁?”
对于牛乃棠来说,这却不是一个能轻易说出口的答案。
牛乃棠只是捂着脸哭,肩头发颤。
穆明珠想了一想,要让她说出实情,得让她感到安全才行。她便伸出手去,抚了抚牛乃棠的发顶,柔声道:“你得把全部情况告诉我,我才能帮你想办法,对不对?”
牛乃棠小声泣道:“表姐,不可以帮我找个医官来吗?我不想要这个孩子……”她自己也还是个孩子。
“好。”穆明珠答应道:“我可以。但是我要先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确保你以后不会出现同样的情况。”
牛乃棠终于放下手来。
昏暗的床帐中,她脸上的泪痕银闪闪的。
她看了穆明珠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去,终于小声道:“是……歧王……”
歧王周睿。
穆明珠又问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牛乃棠诧异于她的平静,转念一想,又觉表姐是故作平静、免得叫她难堪,不禁感到一阵酸楚,“是从元初十四年的夏日……”
话一旦开了头,底下的故事便都出来了。
牛国公府的后院,紧挨着的乃是一位已致仕沈侍郎的府邸。早在十数年前,沈侍郎便已经辞官还乡,后来他的儿子在外为官,建业城中的老宅便彻底空了。再后来,这处老宅据说是卖给了丁侍郎,但也一直无人来住,只几个下人守着宅邸。
而牛国公府地方很大,主人却少,原本后院是空置的,只当成一个花园,屋舍也都是闲置的。直到牛乃棠母亲死后,牛乃棠在原来的院子中,总是想起母亲来,一草一木都伤情。她便不喜留在原本的院子里,恰好夏日花开,便总是躲到后院花阴中看话本,有时候在花架下、不知不觉便一日消磨过去了。
事情发生在这年初夏,牛乃棠正如往日一样看着话本,忽然听闻墙后传来人语声。也是合该她有此孽缘,恰好一册话本看完,她便寻着那隐隐约约的声音,往墙边摸去。有一株十数年的柳树,生在墙内,横伸枝丫,探过牛国公府后院的墙,又跨过狭小甬道,一直伸到那废旧宅邸的后墙上。牛乃棠才看完才子佳人园中相会的故事,不免好奇那荒废的宅邸里,来了怎样的新人,兴许也是个俊俏的郎君呢?她踩着凳子上了树,沿着那柳树成人手臂般粗的枝丫爬过去,从自家墙头,翻到了对面墙头上。
她趴在树上低头看了一眼,却见树荫里,两名俊美的郎君正在对弈,真如话本变成了现实一般。
谁知她只来得及看一眼,便觉疾风扑面,若不是下意识紧闭了眼睛躲避,非得给打瞎了不可。饶是如此,她额头上也挨了重重一下,叫她痛呼一声,从墙头树上栽倒下来,跌了个七荤八素,手指在泥土中摸索到什么,睁眼一看,却是一枚玉质的棋子——正是方才用来打她的暗器。
她尚且不知自己的处境,就听那两名郎君,第一人道:“我来解决她。”
第二人却道:“不忙。”
牛乃棠翻身坐起,揉着发痛的额角,嘟囔道:“我不是坏人。我是隔壁牛国公府的。”
“是执金吾的女儿。”方才那第二人道,“是贵客。”
第一人不说话。
牛乃棠站起身来,打量着眼前两名俊美的郎君——真如话本里写的一样!
其中双眸狭长,看起来温柔多情的那一位,对她笑道:“方才不慎伤了小郡主,真是失礼。”他就是方才说话的第二人。
后来牛乃棠才知道他是士族之望的谢钧,而另一人则是歧王周睿。
谢钧倒转折扇,轻轻推在周睿腰间,笑道:“怎么见了真人说不出话了?昨日不是还同我说,执金吾的女儿貌美吗?”
周睿压下诧异,看谢钧的眼神行事,干巴巴道:“是,我的确这样说过……”
牛乃棠原本只是觉得他们俊美,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故事,其中一位郎君竟留意过她!
她惊喜又羞涩,道:“你觉得我美?你真觉得我美?”
就这样,牛乃棠与歧王周睿相识了。
穆明珠听到这里,便知道当初牛乃棠是因为“执金吾女儿”的身份,在谢钧眼中看来有利用价值,因而捡回了一条性命;伺后若是看情况不对,随时杀了她也不是难事。但牛乃棠并不知背后这些事情,只说他们最初当她是坏人,要押她见官,知道她身份之后,误会便解开了。在牛乃棠的讲述中,她跟周睿的初遇,就像是蒙了一层玫瑰色的滤镜。
穆明珠思量着,当时谢钧与周睿出现在丁侍郎买下的宅邸中做什么?又或者这丁侍郎根本就是个幌子?
“歧王与我约定,明日同一时间再相见。”牛乃棠脸上有淡淡的红晕,陷在回忆中,轻声道:“第二日,我们在月下说了好久的话。他约我次日再见,我应了。”
“第三日,我、我……”牛乃棠说到这里,脸上羞意大胜,轻声道:“我便将身子给了他。”
穆明珠:?
穆明珠尽量以一种平静的语气,道:“你是说,第三日你就跟他睡了?”
牛乃棠垂眸,轻声道:“是。”
“你当时多大?”穆明珠算了算年龄,“还不太到十三岁?”
牛乃棠懵懂看着她,道:“我十二岁便来潮了……”
穆明珠骨子里冒冷气,心里又觉得恶心。她清楚这是谢钧与周睿布下的局,怎么可能是牛乃棠心甘情愿?就算是话本看多了,一个正常长大的十二三岁少女,在不被强迫的情况下,怎么可能在三两日内与陌生男子真睡?她按住牛乃棠的肩膀,道:“你再想一想那一晚的情形,歧王真的不曾强迫你吗?”
伴着穆明珠的问话,牛乃棠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夜。
月下长谈过后,她本已心满意足要走,却忽然给歧王从背后抱住了。
他那么高,又那么有力。
她记得她的慌乱与挣扎,记得墙头摇动的柳树,记得他蛮横的双臂,也记得她的求肯与泪水。
这不是她期望的。
她只是想与他说说话,也许还会牵一牵手。
可是他听不见她的求肯,只是要她屈服在他的武力下。
事后他道歉,又变成了温文尔雅的模样,说他实在太喜欢她了,说他一时失控,说如果她要求、他会休了王妃与她成亲。
她只是哭,心里糊涂极了。
“表妹?”穆明珠晃了晃她的肩膀。
牛乃棠目光微微失神,轻声道:“当然……他不曾强迫我,是我喜欢他。”
如果她不喜欢他,要怎么忍着恶心活下去?
她当然应该是喜欢他的。
第188章
穆明珠望着泪痕未干、却说着“喜欢”的小表妹,因人生来便有的同理心,感到一阵汹涌的怒气。
哪怕不经由理智的推测,她也已经从牛乃棠恍惚的神色中,看出当初的事情并不像她口中所说那么美好。
而牛乃棠之所以要美化在她身上发生过的**,只是因为她现在没有能力、而且在可预见的未来也看不到这种能力,去惩戒施暴者。
因为牛乃棠无法惩戒施暴者,所以她只能欺骗自己是喜欢的,否则这股愤怒就会内化、毁了她自己。
可是施暴者为何能逍遥法外?为何如此肆无忌惮?
穆明珠抚着她轻颤的肩膀,已经大致能猜出周睿与谢钧当日的龌龊筹谋。
现在的牛乃棠乍看上去都还是一团稚气,更何况是三年前的她?
周睿约她第二次相见,一夜长谈下来,牛乃棠的天真稚嫩、善良可欺,便尽数被这二人掌握。这二人又丧尽道德,相貌看似俊美非凡,实则是披着人皮的禽兽,叫寻常少女全无防备之心。
这件事的发生,超出了穆明珠的预料。
在此之前,她完全没想到,就在她身边、金尊玉贵的郡主,竟然也会遭遇强
奸这种事情。
她前世所见,只当是牛乃棠看多了只为了谈情说爱的话本、陷入了歧王周睿以爱情为名的陷阱,至于真的发生关系,总也该在“两情相悦”之后。万万没想到,就在她眼皮子底下,这个所有人都觉得还一团稚气的小表妹,已经为禽
兽
摧残。
究竟是牛乃棠掩饰得太好,还是她和所谓的“大人”们太过忙于“大事”,根本无暇低下头来看一看身边活生生的人。
而像牛乃棠这样的受害者,在大多数人都只是浑浑噩噩活着的世间还有多少?
“现在有一个机会,能杀死歧王周睿。”穆明珠盯着牛乃棠,问道:“你肯不肯杀他?”
牛乃棠微微一愣,失神的眼睛在穆明珠面上对焦,眼神一瞬亮起来。
牛乃棠没有说话。
但穆明珠已经确信,比起欺骗自己、说服自己喜欢施暴者,她更渴求一个机会杀死施暴者、就像是在她身上的罪恶从未发生过。
“可是……”牛乃棠轻轻打了个寒颤,低头看向自己的小腹,但是很快她重又抬起头来——她并不准备要这个孩子。
穆明珠又问道:“你跟歧王后来都是在旧宅邸中相会吗?”
牛乃棠恍惚点点头,道:“是。不过自那一夜后,他便很少来了。”她顿了顿,似乎是回忆了一下时间,道:“后来,表姐你到府中来,不许我看乱七八糟的话本,又严令我去书院读书。自那以后,有半年时间旧宅邸中再没有人来。我那时候发疯般想见他,后来冒险在南山书院拦住谢先生,请谢先生传话给歧王。结果谢先生便不许我再往书院听课……”
穆明珠隐约想起来了,那是在她去扬州之前,牛乃棠同她哭诉,说是谢钧嫌弃她功底差、不许她再上他的课了。当时她没有深想,只说“有教无类”,答应想办法让牛乃棠回到谢钧的课堂上。
原来在牛乃棠看似孩子气的泪水底下,藏了这么深的故事。
“不过大半年之后,歧王又来看我了。”
穆明珠算了一下时间,周睿消失的那半年,正是她派人盯着牛乃棠行动的时间点。那时候她刚重生回来,手中也没有多少能用的人。当时派出盯梢探查的人,能力也没有后来林然又或齐云等人技术好,大约早已给谢钧的人发现了。所以等到半年后,她一无所获,把人调走之后,周睿才重又出现,继续笼络牛乃棠。
在这个时代,一个被暴力强
奸、又被施暴者以“爱情”哄骗成功的十三岁女孩,谢钧与周睿根本不担心她会对别人说什么。
她一定会紧紧闭上嘴巴。
更何况牛乃棠的人际关系简单,又整天闷在房中看话本。
只有穆明珠重生之后管束她,是个例外。
“一般是隔两三个月来见我一次。”牛乃棠回忆着,轻声道:“我跟他刚见面的时候,喜欢聊话本。那时候我看的还是才子佳人、月下私会的故事多些。我讲的时候,他总是附和,还把我们比作话本中的人物。可是后来我不看那些月下私会的故事了,我跟他说,我也想做大商人、做大官……他却嘲弄我……”她顿了顿,仿佛意识到自己说的事情太琐碎了,抬眸看向穆明珠,仿佛在问还要她说什么。
穆明珠提醒道:“周睿是怎么进去旧宅邸的?”若是夜半私会,都城是有宵禁的,周睿可没有齐云那样的身手,除非是了解卫队的巡防路线与时间,算准了避开来——那问题可就严重了。
“哦。”牛乃棠恍然大悟一般,“他怎么进去的?我原来也不知道,他只玩笑说是变戏法进来的。不过上个月他来见我,喝了酒、醉醺醺的,极高兴的样子。他醉了,什么话都说。原来那旧宅邸中有一条密道,一直通到外面去。”她说到这里,轻轻咬住舌尖,可是既然把这秘密告诉了穆明珠,便再无回头路。
她终究一气儿说下去,道:“他那天醉得厉害,高兴得叫人心里不安。他拉着我,从那旧宅邸的一间屋子卧房床下走进去,那是一条好长好长的密道。他拉着我,我挣脱不开他的手。他说再等一等——再等一等他便能沿着这条密道,登基称帝。”她说到这里,小心看了穆明珠一眼,轻声道:“其实最初那一夜过后,他也曾许诺,说以后要给我皇后的位子——大约是因为第二次相见的时候,我给他讲过看的话本,里面的主角后来做了皇位。我最初只当是他甜言蜜语,可是他总是提起这事儿来,竟不像是玩笑。直到一个月前那一夜,我跟着他走在那密道中,我真害怕……”
她发起抖来,泪又落下来,“我怕他说的都是真的。”
在见识过那条密道之后,她害怕周睿所说的一切都会变成真的。
周睿成为皇帝,她将一辈子都活在他的阴影下。
牛乃棠发颤发冷的手,抓住了穆明珠的手腕。正因为在她的世界里,还有一个人愿意“管”她。所以在那些自欺的喜欢之下,她偶尔也会恢复一瞬理智,想要靠近看起来什么都不怕的表姐,想要拥有像话本中那些为官经商的女子一样的勇气,想要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
她握得实在太用力,指甲都嵌入了穆明珠肉里。
穆明珠任由她攥着自己的胳膊,冷静问道:“那密道通向何方?可有守卫?”
“有守卫的。”牛乃棠记得很清楚,“他拉着我进了密道,走了好远,拐了三四个弯,忽然旁边的密道亮了火把……”
“旁边的密道?”
“是。密道中有不同的分岔。”牛乃棠道:“旁边的密道里走出两个男子来,他们穿着灰色的家仆衣裳,相貌普通、身材也中等,若是平时在旧宅邸中做看院子的下仆、也不会有人起疑。那两个人拦住了他,说‘怎么带了外人来?’,又问‘先生知道吗?’。他答不上来。那两人见他喝了酒,按着他坐下来,又把我拉到另一条密道里——我当时怕极了,想要喊叫又怕他们**灭口,最后他们把我关在另一条密道的一处土洞里,从外面锁上了木门。我就在里面等啊等,过了要一两个时辰,那两人才来开了门,蒙了我的眼睛领着我走。等我摘下眼罩来,就又回到那旧宅邸的院子里了。那两个人路上叮嘱我,说今日的事情若是先生知道了,大家都得死,叫我一个字都不许往外说。”
这里的先生,想必就是谢钧了。
谢钧对这条密道有控制权。
谢家的密道?
穆明珠眯了眯眼睛,想起当初见谢钧,在他的山庄之中,奢华还在其次、风水比皇宫都好。早在太
祖从北府军中一路杀上来,成为皇帝之前,世家望族的谢氏已经在建业经营许多代。如果说还有哪个家族,能在建业城底下拥有一条无人知晓的密道,那只可能是谢家了。
谢钧三年前,约周睿相见于密道入口的旧宅邸,必然不只是为了见面,而是要将这条密道告诉周睿,彻底拉周睿入伙。
谢钧摆出这条密道,告诉周睿,他有捧周睿登上皇位的终极手段。
否则周睿虽然也是周氏子,哪怕藏着野心,在藩王镇守、各州服膺于朝廷的情况下,以他那平庸的资质,也不敢轻易登上篡位的贼船。
这么想来,牛乃棠当初撞见两人的时机还真是巧。
如果没有猜错,那应该是周睿从密道来到旧宅邸的第一次。
现在的问题是,这条密道通向何方?是不是会通向皇宫?又或者是不同的岔路通往不同的地方?
穆明珠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前世宫变就在这一年,周睿饮酒大醉、得意忘形,是不是他们已经拟定了计划?
是上告母皇这条密道之事,还是她先派自己的人去探明?
“对不住。”牛乃棠忽然低呼一声,打断了穆明珠的沉思,她松开原本攥紧穆明珠胳膊的手,歉然道:“我是不是握痛你了?”
穆明珠回过神来,微笑道:“想握痛我,你还得再练练拉弓才成。”
牛乃棠有些不好意思,低头一瞬,又抬眸看向她,小声道:“现在该怎么办呢?”又补充道:“我不想给父亲或是陛下知晓。”
她害怕父亲失望的眼神,也害怕陛下的责罚。
穆明珠看着她怯生生的眼神,心里发酸,她明明是受到伤害的人,却比施暴者要更惶恐不安。
“现在?现在你好好睡一觉。”穆明珠抚着她的发顶,条理清晰道:“明日薛医官来,我会佯装你是我的一个侍女,请他给你诊脉。若果真是怀孕了,便请他开堕
胎
药来。谁都不会知道是你。薛医官医术很好,口风也紧。”
牛乃棠眼下最担心的事情便是怀孕一事暴露,闻言稍微松了口气。
穆明珠便要下床出去。
牛乃棠却很紧张,立时又攥住她的手臂,道:“表姐,你要去哪儿?你别丢下我一个人。”
穆明珠回身安抚她,道:“别怕。我去简单交待几句事情。”
“好。你去忙。”牛乃棠口中答应了,却仍是没有松开手。
穆明珠笑道:“方才说了话,我有些睡不着。我睡不着的时候,就到庭院里走走。”她指了指关着的窗户,道:“你若是害怕,便到窗边看着。”
牛乃棠果然下床开了窗。
穆明珠往庭院中去,却是命樱红传了林然来,细细嘱咐于他,知会齐云去探查。
她虽然笑着安抚牛乃棠,但是心里却绷紧了。
牛乃棠跟周睿的关系如此“密切”,那么牛乃棠的行踪应该也被谢钧的人全部掌握了。
今夜牛乃棠在她府中宿下,待到底下人报上去,怕是谢钧该睡不好觉了。
她要抢在谢钧察觉之前,尽可能扩大牛乃棠这些消息所带来的用处。
穆明珠见林然领命退下,这才折返回卧房。
牛乃棠从窗边回到床帐上,没有去她的小床,还是与穆明珠挤在一张床上,小声道:“表姐,我能跟你一起睡吗?”
穆明珠看着她泪痕未干的脸,心中发酸,掀开锦被,柔声笑道:“来。表姐搂着你睡。”
牛乃棠小嘴一瘪,露出一个似哭的笑来,钻到被子底下,投入了亲人温暖的怀抱中。
她在穆明珠怀里,又开始默默哭。
穆明珠也不知该怎么安慰她,想了想,道:“改日你亲**了他,出口恶气。”
牛乃棠没听清,含着泪抬起头来,道:“你要帮我杀了他吗?”
穆明珠更正道:“是你要亲手杀了他。”
牛乃棠也不知听懂了没,含着泪发呆,连日不曾安睡,如今秘密全讲出来,心中卸下一股重担,在这安全的环境中,不知不觉睡着了。
穆明珠听着她一如在韶华宫那一夜的小呼噜,倒是觉得比此前好接受多了,甚至有几分可爱。
次晨,穆明珠是被牛乃棠惊喜的叫声吵醒的。
“我来月事了!我没怀孕!”
穆明珠睁开眼睛,就见牛乃棠正瞪着她沾着血痕的手指看。
牛乃棠见她醒了,笑道:“我这次月事一直没来,拖后了七八日,本来就有些担心,后来宫里又传出皇嫂怀孕的消息,我便吓坏了……谁知道!没怀孕!”她把那沾着血的手指头举到穆明珠面前来,像是与穆明珠分享有生以来最大的喜悦,笑着笑着,她又滚下泪来。
这次却是如释重负的泪水。
第189章
牛乃棠放下了心头大石,这日早膳用得香甜,连吃了三碗饭。
穆明珠饶是满腹心思,见状也忍不住发笑,道:“你慢些,没人跟你抢。”
樱红与碧鸢在旁也都笑起来。
牛乃棠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却仍是没有放慢速度。她自从三四天前,因月事拖延,疑心自己有孕开始,便再不曾安心吃下一顿饭,昨日得知皇嫂有孕的消息,更是受了刺激,几乎一日都不曾进食。现下云破日出,她终于觉出腹中饥饿来,大快朵颐过后,摸着自己鼓胀的肚皮,满足地长叹一声,道:“吃起东西来,总算又能尝出味道了。”
穆明珠想到她小小年纪、经历了这些摧残,也怜惜她不易,玩笑道:“这三碗饭我还是管得起的。你几时饿了,几时来便是。”
一时用过早膳,穆明珠单独与牛乃棠在一处,又叮嘱了几件要紧的事情。
牛乃棠这次不再贪玩,都仔细听着,又不明白的地方还会追问。
“如果……”牛乃棠小声道:“他再来找我,我该怎么办?”
穆明珠看她一眼,思量着道,“他应该短时间内不会再来找你……”
周睿醉酒之后,拉着牛乃棠进了密道,肯定惧怕谢钧知晓,大概会消停一阵子。
等到周睿下次找到牛乃棠的时候,多半就是他们准备动手、威逼执金吾牛剑入伙之时了。
在那之前,务必把这伙人一网打尽,否则遗患无穷。
“我会派人暗中保护你。”穆明珠轻声道:“等我消息。”
牛乃棠道:“好。我信姐姐。”她换了称呼,不再喊“表姐”,而是更亲近的“姐姐”。
穆明珠微微一愣,点头道:“你若是喜欢,便在我这公主府多留一会儿。”她今日的日程,是要往养马所去视察朝廷养马情况的。
养马所,几乎就像是官员的养老院。哪怕是三十多岁,刚调到养马所来的官员,也是一样,回话时的语速都比别处的官吏慢上几分。
穆明珠为了查看实际的情况,并没有表明身份,只穿了寻常的男装,让扈从侍女都留在外面。
厅堂里的几名小官在聚堆玩博戏,等到穆明珠走到他们身边停下,都还没反应过来。
“各位大人。”穆明珠不得不高声,好让自己的声音在他们激烈的叫嚷声中能被听清,“马厩怎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