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户半开着,偶尔会有风刮进来,外面草木有些枯败,墨绿色的山上弥漫着白色雾气,像是身处仙境一般。
两人就这般和谐地渡过了几日,等到天气放晴,太阳从乌云里探出脑袋,阳光透过窗户飘洒进来,姜闻音放下手中的笔,伸了个懒腰。
小肥啾跳上桌子,蹦蹦跳跳地踩进砚台里,脚丫子上沾满了墨汁,又蹦跶到洁白的宣纸上,落下一连串的脚丫子。
因为王虎山的土匪偷袭,和近日连绵不断地秋雨,小桃哥哥的婚事延至今日,姜闻音将这件事情告诉姜沉羽,“姐姐,我们去看看新娘子吧。”
对于古代的婚礼,她还是比较好奇,想要亲眼见识一下,千百年前的婚礼。
姜闻音懒洋洋地躺着,仿若浑身无骨,不感兴趣道:“不去,无聊。”
姜闻音在摇椅前蹲下,挽着她的胳膊撒娇道:“去嘛去嘛。”
这招还是锦娘教给自己的,这套对林姑姑和韶娘屡试不爽,她觉得是个不错的主意,今天终于找到机会实践了。
但没想到的是,美人姐姐是个木头人,一点也没觉得她撒娇起来是个可爱妹妹,目光落在手中书上,吝啬地不肯看过来,伸出一只手指抵在她的脑袋上,啧啧两声嫌弃道:“你说人话。”
姜闻音:“……”说人话吗?懂了。
她猛地站起来,拽住姜沉羽的胳膊往起拉,态度强硬道:“姐姐今天必须陪我去!”
姜沉羽一动不动,稳如泰山。
姜闻音幽幽道:“……姐姐你是不是胖了?”
姜沉羽斜睨了她一眼,“是你太没用了。”
真的是这样吗?姜闻音低头看看自己的胳膊,难道是她咸鱼了两天,连美人姐姐都提溜不动了?
“到底要怎样,姐姐才肯和我一起去?”她问。
姜沉羽歪着脑袋看着她,忽然放下手中的书,施施然地站起来,大发慈悲道:“就看一眼?”
姜闻音用力点头,在身后推着姜沉羽往外走,“就一眼,姐姐快走,再晚就来不及了。”
姜沉羽步履悠闲,一点也不着急,姜闻音改推为拽,赶在婚礼开始前到小桃家。
婚礼起初名为昏礼,是因它在黄昏举行,所以姐妹俩到的时候,小桃家已经张灯结彩,屋檐下挂着红彤彤的灯笼,一对穿着红绿色嫁衣的新人对着高堂拜天地。
几乎整个寨子里的人都来了,里三层外三层地堵个水泄不通,姜闻音踮着脚尖张望,却如何也看不见里面的情形。
姜沉羽:“噗。”
姜闻音侧头,不高兴道:“姐姐你笑什么?”
姜沉羽:“你刚才看起来像只猴子。”
姜闻音:“……”你才是猴子,你全家都是猴子!
不对,她全家还包括自己,好像把自己也一起骂了,姜闻音表情凝滞了一瞬间。
看着她的表情,姜沉羽拍拍她的肩膀,指着旁边扛着孩子的男人说:“看来你只能那样了。”
不要,那样太丢人了。
但为了报复她刚才说自己是猴子的仇,姜闻音斜睨了她一眼,啧啧两声道:“你这么弱鸡,扛得动我吗?”
姜沉羽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我没想抗你,但是我可以帮你找人。”
姜闻音:“……”你不要弱的这么理直气壮。
因为人太多的缘故,这场婚礼姜闻音其实没怎么看清楚,但是气氛热闹,期间她还被锦娘拉着,偷偷喝了点酒,无奈被美人姐姐发现,硬生生地被拉走。
姜沉羽身子恢复后,大多数时间都在树下晒太阳,偶尔神出鬼没,去陆无暇那里一趟。
小桃哥哥成亲后的第二天,陆无暇突然带了一个打扮感情利落,样貌英气的年轻女子上门,与姜闻音寒暄后,道明来意,“寒月是我陆家的护卫,昨日才从外面回来,我听闻小姜姑娘会点拳脚功夫,这几日若是无聊,可以让寒月教你几招。”
姜闻音意外,没想到在清风寨还能有意外之喜,立即应下道:“多谢陆先生。”
陆无暇温和道:“小姜姑娘客气了。”
哪有这么巧的事,他久居清风寨,除了手下的青羽卫,在外能用的就是襄州府城的徐诚,这位寒月姑娘明明是行舟的人,却要自己出面。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姜沉羽一眼,留下寒月后,便与姐妹二人告辞离开。
在清风寨的日子过的飞快,姜闻音每日除了习武便是练字,偶尔还会跟着美人姐姐学学吹笛子。
这项技能,还是她一次偶然间发现的,就夸赞一句真好听,就被美人姐姐逼着学吹笛子,为此美人姐姐还专门用后山的紫竹为她做了根笛子。
她上辈子学过钢琴,学笛子并不难,没多久就可以完整地吹完一首曲子,但依然被美人姐姐嫌弃太笨。
第一场雪落下前,她们的窗前飞来一只灰扑扑的鸽子,像是在觅食,小肥啾扑棱着翅膀,想要冲上去干架,被姜闻音及时拉开。
下午的时候,她正在练字,美人姐姐突然带着一身寒气从外面走进来,语气平静道:“收拾收拾东西,我们准备下山。”


第35章
姜闻音放下笔站起来,看着她问道:“怎么突然要走,是发生是什么事情了吗?”
窗下放着一个炭盆,是锦娘怕她练字时冻手,专门拿来的。姜沉羽一屁股坐到窗下的摇椅上,把窝在上面的小肥啾挤开,拿起桌上的茶碗一饮而尽,然后开口道:“再不走就该落雪了,难道你准备在清风寨过冬?”
姜闻音看着空空如也的茶碗,一言难尽道:“姐姐,这茶碗是我喝过的。”
姜沉羽垂眸扫了一眼手中茶碗,随手放到桌子上,轻撩眼皮道:“我不能喝吗?”
姜闻音:“能喝。”
不是能喝不能喝的问题,而是姐姐你忘记了自己死洁癖的人设。
姜沉羽斜睨她一眼,想了想,坐起来拎着茶壶把茶杯注满,推到她手边,露出嫌麻烦的表情,啧啧道:“喝吧。”
姜闻音:“……姐姐你都喝过了。”
姜沉羽:“你嫌我脏?”
姜闻音疯狂摇头,“当然不是,我不渴,姐姐自己喝吧。”
姜沉羽躺在摇椅上,目光一寸一寸自她面上扫过,带着审视的意味,许久之后,轻嗤了一声,表情很不爽的样子。
姜闻音怕这位祖宗发飙,清清嗓子,转移话题道:“那我们什么时候走?”
像是看出她的意图,姜沉羽手里把弄着她的笛子,“明日一早,你可别再等着我来喊你起床。”
姜闻音:“……”
提到这一茬,就想起从木屋出发来清风寨的那天早晨,她被美人姐姐捏着鼻子弄醒,险些没有窒息喘不上气来。
大多时候,她都是睡到自然醒,美人姐姐从不干涉她的起床时间,姜闻音差点忘记,这独特的喊人起床方式。
将桌上的东西收拾起来,她伸手摸摸小肥啾的脑袋,安抚它受伤的心灵,然后用火钳翻出自己先前埋在炭盆里的红薯,一面吹气一面道:“放心吧,这次肯定不用姐姐来喊我起床了。”
哎,姐姐的爱太沉重,她承受不起。
姜沉羽狠狠拧眉,盯着沾灰了的红薯道:“这个黑漆漆的东西是什么玩意儿?”
姜闻音把上面的灰拍掉,回答道:“是红薯,姐姐要吃吗?”
姜沉羽收回目光,露出嫌弃的表情。
好吧,看来她不想吃,姜闻音把红薯放到旁边的地上,然后又从炭盆里面翻出十来颗栗子,吹掉上面的灰后,用手帕擦干净,剥开后喂进嘴里。
烤熟的栗子口感软糯香甜,与糖炒栗子其实有点不同,但两者皆有优点。这样冷的天气,坐在炭盆前烤着火,吃着烤栗子,再喝上一杯清茶,再舒适不过了。
姜闻音眯起眸子,捧着热茶美滋滋地喝着。
经过两个月的刻意修复保养,她脸上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白皙水嫩起来,两颊多了些肉,嘴唇红润有气色,脸蛋是鹅蛋脸,杏眸清澈含光,脖子上围着一块兔毛做的围脖,毛绒绒的,衬的她可爱娇小,已经是一副还未长开的美人模样。
食物营养补充的足够,她最近胸都大了点,碰都不敢碰,否则就会疼的厉害,前天锦娘不小心用胳膊肘撞到她胸口,疼的她眼泪都出来了。
上辈子有经验,所以姜闻音知道,她这个样子估计还得持续许久。
姜沉羽目光落在她脸上,觉得有些手痒痒。
见她一直盯着自己,姜闻音想了想,迟疑地把原本准备要自己吃掉的栗子递过去,“姐姐是想吃栗子吗?”
一颗完整、圆滚滚的栗子躺在她掌心,红色的外衣已经被剥掉,露出了里面金黄色的果肉,看起来竟有些可爱。
姜沉羽面无表情地抬手,将那颗栗子捻起,塞进自己嘴里。
像是早就得知她们欲要离开的消息,下午的时候,陆无暇带着锦娘、寒月和徐琰上门,客客气气地对姜沉羽道:“听闻你们要下山,我便想请你们顺便帮个忙。”
姜沉羽看了他一眼,“何事?”
陆无暇温和道:“锦娘想要去寻父,我与韶娘不放心她一人下山,便想让她给小姜姑娘做侍女,顺便打听她父亲的消息。”
听到他提起自己,姜闻音看了眼姜沉羽。
姜沉羽目光落在徐琰身上,表情不美妙道:“那他是怎么回事?”
陆无暇:“你们一行都是弱女子,有徐琰在,我也比较放心。”
姜沉羽:“……”
她警告地看了陆无暇一眼,“不需要。”一想到这蠢货恶心的眼神,她就想把他眼珠子抠出来。
陆无暇恍若未闻,又指着寒月道:“寒月会些拳脚功夫,可以贴身保护小姜姑娘,也让她随你们一起下山。”
这一下子,就给了她们三个人,其中两个都是照顾自己的,姜闻音委婉地拒绝:“多谢陆先生好意,但我可以照顾好自己,不敢劳烦寒月姐姐。”
陆无暇看了姜沉羽一眼,背着手道:“你不要徐琰,小姜姑娘不要寒月,真不愧为姐妹。若你们真不想要,那我就将他们领回去了?”
姜沉羽表情变了变,“他们留下,你可以走了。”
陆无暇露出满意的笑容,也不在意她的语气恶劣,把三人留下,双手负在身后,步履悠闲地离开了,背影很愉悦。
姜闻音托着下巴,叹气道:“姐姐,你对陆先生的态度好一点,别这么凶巴巴的。”
这两人的关系真难让人搞懂,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但又不像是喜欢的样子,奇怪。
姜沉羽冷哼一声,“你究竟是谁的妹妹,胳膊肘往外拐?”
姜闻音:“……好吧,我不说了。”
姜沉羽斜睨了她一眼,见她识趣,便没有再说什么,懒洋洋地向后一靠,目光落在三人身上,审视片刻后道:“回去收拾东西,明日辰时出发,若是迟到就不必来了。”
“是。”寒月、徐琰和锦娘三人齐齐应声,低着脑袋不敢抬头,一副恭敬有加的模样。
姜闻音原本要喊锦娘留下,和自己一起下五子棋,但她摇摇脑袋,表情十分拘谨。
等他们离开后,姜闻音扭头狐疑道:“我看起来很可怕吗?”
姜沉羽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起身拧了一下她的脸蛋,信步向外走去,裙摆被冷风吹起,她慢悠悠道:“对,可怕极了。”
姜闻音:“……”这种哄小孩的话,就不要那么一本正经地说出来好吗?
“早点睡,明日还要早起。”姜沉羽说。
第二日天刚亮,姜闻音就从床上爬了起来,洗漱后吃过早饭,一行人动身下山。道路两旁杂草丛生,叶子上挂着似珍珠一般的露水,还未走到山脚下,几人的衣角便被打湿了。
好在今日天气晴朗,干的很快。临近中午的时候,一行人停下休息吃干粮,姜闻音刚吃了两口,突然发现远处的山坳里有人烟。
她有些不确定,扭头问道:“姐姐,下面那个村子是小杏村吗?”
姜沉羽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是又怎样?”
姜闻音犹豫片刻,“姐姐还记得那个想让我们带她一起走的女人吗?”
姜沉羽眉梢轻挑,“你想下去救她?”
姜闻音深吸一口气,肯定的回答道:“对。”
姜沉羽盯着她,饶有兴致道:“你就不怕?”
姜闻音:“有寒月和徐琰在,今晚我们悄悄下去,将人带上就走。”
当初她没有那个能力再带上一个女人,只能狠下心拒绝,可这次不一样,寒月武功高强,徐琰也不弱,完全不必惧怕那群村民。
况且那个女人还于她们有恩,若不是她,自己不一定能找到美人姐姐,把人救下来。
姜沉羽:“你决定便是。”
这意思就是同意了!
姜闻音从石头上跳下来,搂住她的脖子,吧唧亲了一口,“谢谢姐姐!”
姜沉羽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把脸上的口水擦掉,拿了一个包子塞到她嘴里,冷漠道:“啃包子,不要啃我。”
姜闻音拿着包子,笑眯眯地应了声好。
看着她脸上过分灿烂的笑容,姜沉羽抬手屈指在她脑门上轻轻地敲了一下,“傻里傻气。”
姜闻音吃完包子后,喝了点水,然后看见小肥啾抓着一只兔子飞了回来。
两个月的时间,小肥啾已经褪掉一身绒毛,长成了凶猛帅气的模样,它的羽毛基色为白色,飞羽为暗褐色,喙部为金色,羽毛在阳关下反射着淡金色的光芒,漂亮极了。
但除了捕猎的时候,在姜闻音面前,它是一如既往的呆萌,明明体型都已经不支持它窝在姜闻音怀里,但它还像个幼鸟一样,使劲儿的往姜闻音怀里钻。
它降落到姜闻音面前,把兔子放下,扑棱着翅膀,像小时候一样,仰着脑袋叫了一声。
姜闻音赞许地摸摸它的脑袋。
金色的阳光从树冠缝隙落下来,洒在少女身上,与尚且年幼的金雕站在一起,莫名地和谐。
对于这对相处融洽的姐妹,寒月视若无睹,吃完手里的包子后,径直去了树林里。
徐琰则是在想,小姜姑娘究竟知不知道,姜公子其实不是她的姐姐呢?
知不知道,他们这般其实是兄妹乱伦?


第36章
临近黄昏,最后一缕余晖消失在山的那边,傍晚秋风瑟瑟,枯黄地树林显得极为寂寥,姜闻音一行人绕过一座山,自当初她教训那两个地痞无赖的山上下来,悄无声息地来到女人的院子前。
三个月过去,小杏村变得荒凉冷清,门口的大黄狗听到动静,冲他们藏身的角落里狂吠,嘴里发出威胁的呜咽声。
院子里响起一个男人的怒骂声,“叫叫叫!一天到晚就知道叫,再叫把你杀了炖狗肉吃。”
“汪汪汪!”大黄狗还在叫。
男人又骂了几句,冲着厨房喊:“小贱货,饭做好了没,你想饿死老子吗?”
厨房里出来个神情胆怯的小女孩,手里拿着一碗猪油渣,往男人面前一放,便拔腿往厨房跑,一副极为害怕的模样。
男人一把抓住她的胳膊,骂骂咧咧道:“你个赔钱货,哑巴了吗?看到老子,不知道喊爹?”
小女孩眼泪吓得身子直抖,声音细的跟蚊子一样,“爹……别打我。”
男人忽然大怒,一巴掌甩在小女孩脸上,站起来把凳子踢开,暴跳如雷道:“别喊我爹,是不是我的种还不一定呢!”
他一面骂,一面拿脚去踢小女孩。
旁边还坐着两个男人,有一搭没一搭地抽着旱烟,见此场景也只是沉默不语。
厨房内跑出来一个女人,扑过去把小女孩护在身下,一声不吭地挨着打。
姜闻音看的直冒火气,冲寒月点点头,然后把怀里的小肥啾往姜沉羽怀里一放,低声道:“姐姐和锦娘在这里等着,不要乱跑。”
按照她的意思,是想让美人姐姐和锦娘在山上等着,自己带着小肥啾、寒月和徐琰下来,将女人悄悄带走,可美人姐姐没同意。
姜沉羽垂眸看了一眼怀里的傻鸟,可有可无地点头,一副像是来郊游的悠闲模样。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在干架前,还能如此淡定的。
姜闻音露出无语的表情,带着寒月和徐琰从阴影里出来,悄无声息地从墙上翻进去。
大黄狗叫的越发地凶,男人的怒骂声,小女孩的哭泣声,以及拳头落在女人身上的声音,交杂在一起,没人注意到她们已经偷偷出现在院子里。
男人雨点似的拳头落下,发泄着胸中怒火,突然斜角里飞过来一条板凳,砸在他的脑袋上,鲜血瞬间流了下来。男人捂住晕乎乎的脑袋,眼前阵阵发黑,谩骂起来:“哪个狗娘养的,敢打你爹?”
徐琰从墙角走出来,在男人还没反应过来时,一拳砸向他的鼻子,表情憎恶道:“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是你爷爷我!”
男人脑袋嗡嗡作响,随即肚子一痛,被徐琰一脚踹飞,肥胖的身体落在地上,砰地一声,激起地上一层灰尘。
坐在旁边的两个男人大惊失色,拎起地上的板凳冲上来,恶声恶气道:“你们是谁?”
姜闻音一脚踹飞一个,拎起摔在地上的凳子,冲着他的脑袋砸了几下,然后踩住男人的脑袋,双臂环抱道:“你祖宗!”
另一个男人也被寒月解决了,躺在地上不省人事。只剩下被姜闻音踩在脚下的男人,还在污言秽语地骂道:“欠操的贱人,等老子起来不弄死你,一群狗娘养的,认不出来你爹我了?”
姜闻音眉毛一皱,正要用东西堵住他的嘴巴,就听到身后响起一道冷冷地声音,“徐琰,把他舌头给我割了!”
回头一看,美人姐姐站在门口,肩膀上顶着个小肥啾,脸色阴沉的可怕。
徐琰抱拳应了句是,从小腿处拔出一把锋利地匕首,大步流星走过来。
姜闻音瞅了眼躺在地上没反应的女人,收起脚让开,看到徐琰在男人面前蹲下,抬起手寒光一闪,男人便呜呜叫了起来,疼的在地上打滚。
她的目光又落在地上的女人身上,开口问道:“你能站起来吗?”
院子里黑漆漆的,女人动了一下,然后慢慢抬起头,看了过来。
“是你们。”她的声音沙哑粗粝。
姜闻音伸手把她扶起来,看了眼她怀里的小女孩,温声地问道:“你还能走吗?我是来带你下山的。”
女人点点头,搂着怀里还在哭泣的小女孩,低声哄道:“小叶别哭,待会儿把村里人哭来就不好了,这几位姐姐不是坏人,是来救我们的。”
姜闻音:“去收拾东西,我们马上离开。”
女人点点头,让小叶乖乖呆在原地,快步进屋起收拾东西,很快便提了两个包袱出来,拉着小叶,表情既激动又惶恐。
徐琰已经把三人绑在狗窝边,用狗窝旁边的臭稻草塞住他们的嘴巴。出门前,一个男人醒了过来,呜呜地叫着,又被徐琰一拳头打晕过去了。
夜色很浓,一行人向村口走去,女人拉着小叶步伐踉跄,喘着气道:“不行,村口有人守着。”
姜闻音停下来问:“一共有多少人?”
女儿回答道:“大概有五六个,都是村里的壮汉。自从上次你们跑进山里,村里男人”
“村里男人被怎么了?”姜沉羽眯起眸子,打断道。
她的眼神凉飕飕的,像是带着警告的意外,女人愣了一下,低下头道:“村里男人受伤回来,不少女人都趁乱跑掉了,他们怕其余女人跑掉,就往村口增加了人手。”
姜闻音走在前面,没有注意到背后发生的事情,她便走便道:“村里还有多少个像你这样被卖进来,先要逃跑的女人?”
女人:“不多,就只剩四个了。”
姜闻音扭头问寒月,“寒月姐姐,你能对付得了他们吗?”
寒月明白她的意思,轻轻点头。
姜闻音:“好!那我们就去把剩下的女人也救出来!”
徐琰和寒月不着痕迹地看了姜沉羽一眼,姜沉羽抬步,仿若闲庭信步一般,表情淡漠道:“你想去那就去吧。”
就这样,小杏村的这个夜晚注定不得安宁,在女人的带路下,他们接连闯进四户人家家里,救出那四个女人,但她们都没有选择带上孩子。
等救出所有的女人,往村口走时,村里已经亮起了火把,一群人牵着狗追了出来。
姜闻音原本以为会有一场恶斗,没想到那群村民追上来,看到他们后,突然嘴里喊着怪物,连滚带爬地跑掉了。
“……”
她扭头看了一眼,与身后几人面面相觑,最后狐疑的目光落在姜沉羽身上,“姐姐你老实交代,究竟是怎么回事?”
姜沉羽神态自若,在她额头上敲了一下,慢悠悠地向前走去,“我弱不禁风,什么也不知道。”
姜闻音:“……”虽然是事实,但总感觉有点不要脸是怎么回事?
徐琰:“……”若不是知晓姜公子其实是个男人,他也信了。
寒月嘴角一抽,当做什么也没听见。
因为不确定小杏村的人还会不会追上来,他们连夜下山,等到走到官道上时,天色微亮,姜闻音停下来对昨夜救的几个女人道:“我只能帮你们到这里,你们接下来该如何打算?”
女人们纷纷跪下,给几人磕头,“几位大恩大德,我们无以为报,只能来世做牛做马报答几位恩人了。”
“恩人放心,我们自会想办法谋生,便是死在这外面,也好过在小杏村里被人当畜生。”
寒月和锦娘将人扶起来,女人们又是千恩万谢,最后互相搀扶着准备离开。
“等等,你们拿点银子防身吧。”寒月拿出一些碎银子,塞到她们手里。
“我们不能拿恩人的钱……”女人们推辞。
站在一旁的姜沉羽不耐烦了,冷冷道:“废话真多,钱拿了就快走!”
女人们立即不敢再推辞,拿着钱匆匆离开。
与女人们分别后,一行人在路上找到一个茶棚,停下来喝茶歇息。姜闻音又累又困,还饥渴难耐,狠狠地灌了几杯茶水,才觉得整个人又活了过来,然后脑袋往旁边的姜沉羽肩上一靠,“姐姐,我好累。”
姜沉羽吐出两个字,“活该。”
世上受苦之人千千万万,她救得了那几个女人,却救不了所有人,不如一开始就冷眼旁观。
姜闻音打了个哈欠,抱着小肥啾,没精力和她计较,闭上眼睛准备打个盹,缓解困意。这时路边响起了一阵哒哒的马蹄声,片刻之后,几个衣着华丽的年轻男女走进来,身后跟着伺候的侍女随从。
霎时间,小小的茶棚就被挤满了。
姜闻音没在意,倚在美人姐姐肩上继续睡,过了许久,她迷迷糊糊间听到有人咦了一声,快步走过来,站在他们的桌前道:“敢问姑娘,怀中之物可是以凶猛著称的金雕?”
姜闻音睁开眼,看到面前站着一个表情惊喜、身着褚色衣袍、相貌英俊的男人。
她不着痕迹地扫了眼男人身后的一群华服男女们,否认道:“不是,公子认错了。”
男人愣了一下,摇头道:“我不会认错,这就是金雕。”
姜闻音还未说话,旁边又传来一道傲慢的声音,“多少钱,我要了。”


第37章
是个年轻貌美的少文,梳着望仙髻,额前坠着红宝石的金帘梳,穿着银红色长裙,身披银狐皮的披风,脚下踩着鹿皮靴子,上面同样嵌着红色宝石,用三个字形容,那就是金灿灿。
姜闻音多看了两眼,少文抬起下巴,哼了一声,露出不屑的表情:“土包子。”
不是吧妹子,出门在外这样嚣张,是会挨打的知道不?
她瞬间来了精神,抱着小肥啾坐起来,思考要不要让她见识见识自己的拳头。
她面前的男人却先一步拦住少文,不赞同道:“郗三姑娘,话不可这样说,金雕乃稀世之宝,我们能亲眼目睹其英姿,就已经是三生有幸,至于旁的不可强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