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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给自己盛了一碗粥,不再继续讨论这个话题,一面吃一面道:“对了,姐姐这次下山一切都顺利吗?”
姜沉羽凝神注视着她,忍了忍没有再继续坚持刚才的话题,否则看起来便太刻意了。她靠在枕头上,露出了一副你明知故问的表情,淡淡道:“有我在,怎么会不顺利?”
姜闻音:“……”真会装逼。
姜沉羽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等她喝完碗里的粥,开口道:“把我枕头下面的盒子拿出来。”
姜闻音按照她说的,伸手从枕头下面掏出一个长条形的盒子,然后抬头。
姜沉羽:“打开它。”
姜闻音一面打开,一面好奇道:“里面是什么?”
姜沉羽没说话,凝神注视着她,看着她眼睛一亮,露出惊喜的表情,拿出一对嵌着玉葫芦的簪,扭头问道:“这是给我的吗?”
姜沉羽露出嫌弃的表情,“随手拿的,就能把你高兴成这样?”
姜闻音当然高兴,她不是什么不食烟火的仙子,对于漂亮的首饰免不了喜欢,加上这还是美人姐姐送给自己的。
对于姜闻音的语气,她丝毫不在意,“姐姐的簪子是什么样,快让我看看。”
姜沉羽慢吞吞道:“我没有。”
姜闻音:“姐姐怎么不给自己也挑一件?”
姜沉羽:“忘了。”
姜闻音想了想,抬手将其中一支玉葫芦簪子插到她头上,把另一只插到自己头上,笑眯眯道:“既然这样,那我们就一人一支。”
姜沉羽蹙眉,“拔下去。”
姜闻音抬手戳戳她光滑白皙的脸蛋,撑着下巴,趴在床边道:“一对簪子,我和姐姐一人一支,就当是庆祝我们虚假的姐妹情有了小小的进步。”
姜沉羽看了她一眼,表情依旧臭臭的,但却没有再拒绝。
天有些冷,姜闻音把手塞到被窝里取暖,然后提议道:“天气这么冷,姐姐身体又不舒服,不如我躺到床上给姐姐读书听吧。”
姜沉羽没有拒绝,也没有点头。
姜闻音就当她应了,兴冲冲地跑到窗下,从摇椅上拿起自己那本狐妖与书生的话本子,躺到床上给她读书听。
第32章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姜闻音低低的读书声,她的声音轻柔稚嫩,配合着屋外滴答的雨声,极易催人入眠,偶尔刮过一阵冷风,门前的紫薇树发出沙沙地声因。
姜沉羽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冷静直白道:“狐妖为何会喜欢那个穷书生?”
这是讲到书生夜宿破庙,偶遇狐妖变成的美人,两人对双方一见钟情的情节。
姜闻音轻缓的读书声停下,想了想回答道:“大概是书生相貌英俊,狐妖大概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所以才对他一见钟情。”
姜沉羽:“其实就是见色起意。”
姜闻音:“……也不能这么说。”
姜沉羽:“你之所以为他辩解,是因为你也是这样的人。”
姜闻音觉得自己冤枉,“我哪里有?”
姜沉羽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垂涎我的美色。”
姜闻音:“……我这是欣赏。”
姜沉羽:“欣赏需要动手动脚,翻窗偷看我洗澡吗?”
姜闻音表情幽幽道:“你也偷看我洗澡了,咱们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而且明明我更吃亏,什么也没看到。”
姜沉羽沉默片刻,表情坦然自若,犀利地指出关键点,“所以你承认自己以貌取人了?”
姜闻音咕哝道:“说的姐姐不是一样。”
姜沉羽声音冷淡疏离,“我不是。”
好吧好吧,不是就不是,姜闻音懒得和她争论这个话题,继续往下读,很快就读到了狐妖夜会书生,两人在寺庙里初赴巫山,这段写的极为香艳,洋洋洒洒写了两页,仔细描写了过程。
身为老司机,姜闻音看的时候,都有些面红耳赤,这些古代人其实在某些方面,也是很开放的。
她语气顿了顿,决定跳过这一段,让美人姐姐继续做个高华清冷的仙子。
连翻两页,正准备继续往下读,却听到姜沉羽声音清冷道:“为何不继续读下去了?”
姜闻音:“……这就继续读。”
她定了定心神,又读了几句,突然被姜沉羽打断,“不是这里,你跃过了一段未读,昨夜狐妖来见书生,他们做了何事,为何第二日狐妖喊书生冤家?”
姜闻音:“……”姐姐你要不要听这么认真。
她轻咳一声,想要糊弄过去,“就讨论了诗词歌赋,风花雪月,并不重要。”
听到她中气不足的声音,姜沉羽扭头,突然伸手将她手中的话本子抽了出来,向前翻了两页,目光落到上面,静静地往下看。
她面无表情,逐字逐句地看过去,表情冷淡。
姜闻音慢吞吞地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脸,真是要命,她怎么就忘记了,这本话本子跟小黄文差不多,怎么就敢拿到美人姐姐面前读了呢?
屋子里死寂一般的沉默,许久之后,姜沉羽翻开下一页,继续往下看。
姜闻音:“……”别看了。
许久之后,看完那两页令人脸红心跳的东西,姜沉羽抬眸定定地看着她,冷冷道:“你整天无所事事,就是在看这些鬼东西?”
为什么这语气,像年级主任一样?姜闻音咽了咽口水,吸了一口气道:“这是姐姐从陆先生那里拿回来的,不关我的事……”
姜沉羽表情变了变,从口中冷冷吐出四个字:“为老不尊。”
姜闻音安静如鸡,面上表情镇定,但内心却泪流满面,这种尴尬感,就跟在房间里偷看小黄文,却被家长发现了,一样的让人想找个地洞钻进去感觉一模一样。
姜沉羽扫了她一眼,随手把书扔到一边,语气凉飕飕道:“从明日起,你就待在屋子里开始抄论语,什么时候抄完,什么时候才能出去玩。”
姜闻音抗议道:“这是姐姐你拿给我的。”
姜沉羽扫了她一眼道:“所以我现在纠正错误,好好教导你。”
姜闻音:“……”
她毕业这么多年了,还要再体会一下当年抄书的感觉,真是蛋疼。
临近中午的时候,雨稍稍停了会儿,天空像水似的泛白了,云层里射出了稀薄的日光,姜沉羽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姜闻音伸了个懒腰起床,披散着头发立在窗前,打开窗户呼吸新鲜空气。
寨子里的鸡叫声响了起来,炊烟袅袅升起,与远山上的薄雾交织在一起,分不清究竟是烟还是雾。一阵脚步声在门外响起,她看到陆无暇帮韶娘撑着伞,雨水打湿了自己的肩膀,抬脚上了台阶。
陆无暇一身青衫,韶娘身穿秋香色衣裙,鬓发如云,只简单地簪着一支玉簪,如同一对璧人。
见到姜闻音,陆无暇露出淡淡笑意,语气温和道:“姜七姑娘……不唤你小姜姑娘,小姜姑娘,我们是来探望你姐姐的。”
姜闻音目光宁静,开口带着诘问,“我姐姐不过是随陆先生下山一趟,怎地回来便犯病了?”
陆无暇一愣,随即问道:“你姐姐有何病?”
昨日行舟匆匆离开,虽然并无异色,但他气息不稳,步履踉跄,让自己不得不担忧。可他是个孤傲倔强的性子,不肯透露半分,自己思虑再三,还是邀了韶娘随自己一起来探个究竟。
隔着窗户,姜闻音冷淡道:“这个就不劳陆先生操心了。”
面对她略带尖锐的语气,陆无暇露出无奈之色,拱手道:“是我疏忽,烦请小姜姑娘让我见见姜姑娘。”
“你稍等,我去问过我姐姐再说。”姜闻音看了他一眼,转身向床边走去。
美人姐姐说过,自己的病发作时间不定,她知道不怪陆无暇,方才那样说,只不过是让他知道美人姐姐的辛苦。
走至床前,还未靠近开口,姜沉羽便睁开眼睛看了过来,语气冷淡不耐烦道:“让他进来!”
见美人姐姐这暴躁的语气,就知道陆无暇要遭殃,姜闻音委婉道:“我们毕竟在陆先生的地盘上,姐姐别太凶了,再说这书是你拿回来的……”
而且美人姐姐你一个姑娘家,和陆无暇讨论这种话题,不会害羞的吗?
姜沉羽扫了她一眼,“闭嘴,不许再提。”
姜闻音喔了一声,把人扶起来靠坐在床头,下面垫着枕头,掖了掖被子。美人姐姐每次爬床都是合衣而眠,却从不脱衣服,保守的跟个七八十岁的小老头。
听着语气,美人姐姐大概是没想跟陆无暇追究书的事情,是自己脑补过度了。
对于姜闻音的态度,陆无暇倒是没有不悦,只是面露惊愕,扭头看向韶娘,然后哑然道:“她们住在一起?”
虽然早知道行舟以女儿身,与姜七姑娘姐妹相称,在山间木屋时同榻而眠,但那时风餐露宿,乃不得已而为之。如今来了清风寨,她们竟还住在一起,这不是坏了姜七姑娘的清白?
韶娘歪头看他,目露不解之色。
陆无暇叹口气道:“罢了,陆家欠姜堰澄的,又何止这一桩?”
韶娘想了想,抬手比划道:缘分如此,公子不必自责。
陆无暇露出意外的表情,韶娘虽不知屋里二人并不是真正姐妹,但却一语点醒自己,或许这就是行舟与姜七姑娘的缘分。
紧闭的房门吱呀声开了,姜闻音的头发已编成辫子放在胸前,她让开路道:“我姐姐请二位进去。”
将伞收起放在门口,陆无暇与韶娘进屋,很快看到床上的人,然后大吃一惊道:“行……姜姑娘这是怎么了?”
怎么一夜不见,便面如金纸,唇色如此苍白?
姜沉羽扫了他一眼,却是对姜闻音道:“你们先出去,我有话与他说。”
姜闻音犹豫片刻,看了一眼韶娘,看到韶娘对自己笑着点头,于是便一起向外走,轻声关上门。
等屋子里只剩下两人时,陆无暇向前走了几步,眉心紧蹙,满脸担忧之色,“行舟,你这是怎么了,为何不与我说?”
姜沉羽轻飘飘道:“小毛病,不值一提。”
陆无暇:“什么毛病?”
姜沉羽抬眸,似笑非笑道:“你这般聪慧,怎会想不到,我既然决定男扮女装,苟且偷生,那这便该承受这些。”
陆无暇:“你的意思是……?”
姜沉羽云淡风轻道:“我使用缩骨之术时,或缩骨前后动用武功,都会全身剧痛一日,犹如千刀万剐。”
陆无暇不敢想象,千刀万剐的痛楚是怎样的,他眼眶微红道:“难道就没有医治之法?”
姜沉羽:“哭什么,我又死不了。”
陆无暇眼角含泪,悲不自胜道:“你受苦了,舅舅早该去找你的。”
他一直以为,行舟和他哥哥一起丧命在赵贞剑下,所以不敢踏进长安半步,只能龟缩在清风寨,日夜与仇恨为眠。
姜沉羽表情阴郁烦躁,“闭嘴,吵得我头疼,你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的,丢不丢人?”
陆无暇立即抬袖拭泪,不敢叫他看见泪光。
姜沉羽:“看完了吗?你可以走了。”
陆无暇放下衣袖,想起刚才进门前看到的事情,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姜七姑娘以为你是她亲姐姐,所以未曾设防,若是日后她知晓你是男子,想是会大怒。”
姜沉羽拧眉,“不劳你费心。”
陆无暇:“你若是心悦姜七姑娘那便罢了,若无意,那便该注意男女大防,不可让姜七姑娘清白有损,日后不好嫁人。”
姜沉羽脸色一沉,“你废话真多。”
嫁人?姜莹那个笨蛋,嫁给那些三妻四妾的草包男人,岂不是要被后院的女人给吃了。
嫁什么嫁,若是将来事成,当长公主不好吗?
若是不成,那就为自己陪葬,省的她被人欺负。
第33章
见他不耐烦,陆无暇点到即止,恐再劝说惹他厌烦,便搬了个小凳子坐到床边,“把手伸出来,让我为你号脉。”
姜沉羽扫了他一眼,眼里透露些许厌烦,但仍是伸出手搭在床边。她的手腕是那种不过分纤细,但又不至于粗壮,恰到好处,皮肤苍白,青色血管明显,呈现出一种病弱感。
陆无暇将手指搭在上面,凝神不语。
姜沉羽眸子半阖,突然咳嗽了一声,眉心又变得紧蹙,仿佛很疼很累地模样,露出一副漠不关心的表情。
许久之后,陆无暇收回手,嗳声叹气道:“你这身病痛我无法解决,但风寒还是可以的。”
姜沉羽:“我没有得风寒。”
陆无暇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你昨夜回来吹了冷风吧,都已经咳嗽了,还要嘴硬,这性子也不知像谁,我给你开两副药,让锦娘熬好送来。”
姜沉羽毫不在意道:“随你便。”
陆无暇见她眉头紧蹙,强忍着疼痛地模样,知晓此刻她最需要的是安静,便不再多言,起身告辞道:“等你明日不痛了我再来,我回去再翻阅医书,看可否找到解决之法。”
姜沉羽睁眼,扫了他一眼突然道:“下午让人给我送本论语,以及笔墨纸砚来。”
陆无暇:“你身体不适,当以静养为妙。”
姜沉羽:“再唠叨,你就真成糟老头子了。”
陆无暇:“……我待会儿让锦娘送来便是。”行舟这张嘴巴,和陆家人一点也不像!
姜沉羽下逐客令,“你可以走了。”
“……”
陆无暇出来的时候,姜闻音正在和韶娘大眼瞪小眼,因韶娘不会说话导致两人无法交流,她只好维持着笑容,腮帮子都差点笑僵了,韶娘也与自己一样,面上一直挂着温柔的笑。
“陆先生这就要走了吗?”姜闻音说。
陆无暇冲她颔首,表情平和温润,嗓音清冽道:“姜姑娘除了旧疾外,还略感风寒,我稍后开了方子抓好药,让锦娘熬好送来,烦请小姜姑娘监督她喝下。”
美人姐姐染了风寒?她竟然没有发现,姜闻音应了下来,“陆先生请放心,我定会监督姐姐按时喝药。”
陆无暇微微一笑,“劳烦小姜姑娘了。”
姜闻音表情古怪,明明是自己的亲姐姐,陆无暇为何要向自己道歉,就好像……他与美人姐姐更为亲近。她看了眼陆无暇眼角的泪光和红意,之前的猜测又忍不住冒出来,这陆无暇究竟什么意思?
到底是喜欢韶娘,还是美人姐姐?
“我与韶娘先行告辞,如果姜姑娘有事,小姜姑娘可让锦娘前来告诉我。”陆无暇说。
姜闻音回神,“陆先生慢走,我知道了。”
陆无暇弯腰拿起靠在墙边的油纸伞,撑开后向韶娘头顶略微倾斜,蒙蒙细雨落在他的肩上,两人又慢步离开。
姜闻音看了眼门前一地的花瓣,转身推门进去,看到姜沉羽靠在床头,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一般。
她一言不发地坐到床边,抬手放到姜沉羽额头上,探了探温度,随后松了一口气道:“姐姐染了风寒怎么也不告诉我。”
姜沉羽没有睁眼,没有表情地回答:“太疼了,没感觉。”
这句话,把姜闻音所有的话都堵了回去,莫名地有些心酸,她为姜沉羽把碎发撩到耳后,然后扶着人躺下,“你先睡会儿,吃饭的时候我喊你。”
姜沉羽没说话,又咳嗽了一声。
姜闻音睡够了,用来打发时间的话本子已经被没收,她趴在窗下坐了会儿,把小肥啾从窝里薅出来,为它梳理着头顶的毛发,戳戳它的脑袋,“你是什么品种的沙雕,会不会学人讲话?”
小肥啾脑袋晃了晃,险些没站稳,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傻傻地看着她。
姜闻音托着下巴,“来跟我学,莹莹……”
小肥啾表情呆滞,张开翅膀扑棱了一下。
姜闻音:“莹莹大美人,快学。”
小肥啾看着她,仰着脑袋啾了一声,但由于头圆身子圆,险些一屁股栽倒桌子上。
姜闻音:“你怎么这么笨?”
这么大的一只鸟,还是毛绒绒、傻乎乎地样子,完全没有长大的迹象,以后是想萌死猎物吗?
“这只笨鸟是金雕幼鸟,不是沙雕,更不是鹦鹉。”一道冷淡的声音响起,姜闻音扭头看过去,才发现姜沉羽根本没睡着。
姜闻音:“金雕厉害吗?”
原谅她真的对鸟类一无所知,在她的认知里,鸟只分为两种,可爱的和漂亮的,对这些品种完全搞不懂。
姜沉羽沉默片刻,说了句:“笨。”
姜闻音:“……”
“金雕凶猛,飞行敏捷,是捕猎的高手,但难以驯服,在世族中已经绝迹。”
姜闻音低头看着面前的呆鸟,用手指戳了戳,露出一副你逗我玩的表情,“姐姐确定是凶猛,而不是凶萌?”
美人姐姐的意思是,小肥啾是个很厉害的雕,且还是贵族,可她怎么看都不像,小肥啾这家伙贪吃爱睡,哪里有半点捕猎高手的模样。
姜沉羽漫不经心道:“许是随了它主人。”
姜闻音:“……”姐姐我忍你很久啦!
不管怎么说,小肥啾这只呆鸟是竟然是鸟种贵族,这点是她如何都没想到的,姜闻音屈指轻弹小肥啾的脑袋,回头问道:“姐姐从一开始就知道它是金雕幼鸟吗?”
姜沉羽:“来清风寨后,它的喙部逐渐呈现淡金色,我才认出来。”
姜闻音看了一眼小肥啾的嘴巴,果然看到了淡金色,恍然大悟,然后将它捧在手心观察了半天,也没观察出什么特殊的地方。
姜沉羽的药是和午膳一起送来的,锦娘把食盒递给姜闻音后,又给了她一个包袱,“这是陆先生吩咐我拿来的,说是姜姑娘要的。”
姜闻音接过来,发现包袱还挺重的,也没问是什么,给锦娘塞了几块点心,“麻烦你了。”
锦娘塞了一块喂进嘴里,“小姜姑娘,我先走了,你有事再叫我。”
姜闻音点头,目送她离开后,提着食盒和包袱进屋,将东西都放在桌子上,一面盛饭夹菜一面道:“锦娘刚才给我了一个包袱,说是陆先生给你姐姐你的。”
姜沉羽睁眼,突然笑了一下,静静地看着她,“不,是给你的。”
姜闻音摸不着头脑,盛好饭后把碗放下,耐不住好奇心打开包袱,露出里面的笔墨纸砚,以及《论语》《孟子旬卿列传》等书。
“……”夭寿了,姐姐竟然玩真的。
看到她的表情,姜沉羽心情顿时变得美妙起来,眉梢轻挑道:“你高兴吗?”
姜闻音深吸一口气,冲她露出一抹假笑,咬牙切齿道:“我、很、高、兴。”
姜沉羽也假笑道:“你喜欢就好。”
姜闻音看了他一眼,从食盒里又拿出一碗熬好的药来,摸了下碗边,然后将她从床上扶起来,转身端着药碗坐到床边,舀了一勺子黑漆漆的药,温温柔柔道:“姐姐,该喝药了。”
姜沉羽看了她一眼,“把碗给我。”
姜闻音:“姐姐身体这么虚弱,可拿不了这么重的东西,万一累坏了怎么办?”
姜沉羽:“……”
“来,张嘴……”姜闻音凑近道。
姜沉羽表情一沉,张嘴喝下了勺子里的药。
姜闻音舀一口,她喝一口,全程面不改色,直到姜闻音觉得碗里的药快要凉了,才放到她手上,笑眯眯道:“药快凉了,还是姐姐自己喝吧。”
姜沉羽目光凉飕飕,拿起药碗一口饮尽,杀人的目光几乎要化为实质,像小刀一样扎死她。
姜闻音假装没看见,把药碗接过来,又给她倒了一碗水把嘴里的苦味压下去,最后端起饭碗,夹了一筷子青菜道:“吃吧,姐姐。”
看着满是青菜的饭碗,姜沉羽冷冷道:“你看我像兔子吗?”
姜闻音:“不像。”
姜沉羽斜睨着她,“那你给我喂草?”
姜闻音:“姐姐生病了,不宜沾油腻。”
姜沉羽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张嘴吃下那筷子青菜,表情阴郁。看到她吃瘪,姜闻音埋头偷笑了一声,然后继续给她喂饭,很快露出了青菜下面的鸡肉,这是她专门让林姑姑做的。
美人姐姐不喜欢吃青菜,只喜欢吃肉食,但她染了风寒,还是鸡肉比较适合一点。
吃过午饭后,不必姜沉羽催促,姜闻音便自觉地去洗了手,坐在窗下的桌子前,研墨铺纸,翻开《论语》的第一页,心平气和地开始抄书。
她的毛笔字一般,但有原主的记忆,加上这具身体也有肌肉记忆,所以写出来的字有七八分像。姜闻音先拿了两张纸练手,等字写得没那么难看了,才开始落笔。
对于抄书,她其实没那么抗拒,毕竟是练字可以怡情,顺便打发时间。
到了晚上睡觉前,姜沉羽的状态好了许多,可以自己坐起来看书。
天黑后,姜闻音就没有再抄书了,活动活动手腕,练练瑜伽,逗了会儿小肥啾。
扭头一看,美人姐姐躺在窗下的摇椅上,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她伸了个懒腰道:“姐姐困了就上床先睡,躺在这里容易着凉。”
姜沉羽睁眼看向她,面无表情说了句:“不必了。”
然后慢吞吞地起身,步履缓慢地向外走去。
姜闻音扶住她的胳膊,“天气越来越冷,我们睡一个房间也可以。”
姜沉羽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袖子,一句话也没说,继续抬步向外走。
姜闻音也没坚持,扶着她回屋上床,拉上被子盖上,只露出一颗脑袋在外面,然后站在床边,俯视着她,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冷不丁地问道:“姐姐,你是不是该来月事了。”
“……”
姜沉羽露在外面眸子,眨了眨。
第34章
屋内光线黯淡,床头帐子拦住了昏黄的烛光,她的面庞藏在阴影里,表情显得晦暗不明,缓慢地开口道:“为何突然问这个?”
姜闻音:“算算日子,姐姐也该来月事了。我想着提前给你准备几个月事带,省的到时候像我一样,手忙脚乱。”
姜沉羽定定地注视她片刻,表情微妙道:“不必了,我已经来过月事了。”
姜闻音想了想,开口问道:“是前几日吗?”
其余日子她都跟美人姐姐形影不离,若是美人姐姐来月事,自己应该早就知晓了。
姜沉羽深沉地点头,忽觉自己遇上了件难事。
“那便是月中,我记下了。”姜闻音认真地点头,然后又问道:“那姐姐肚子疼吗?”
姜沉羽:“……不疼。”
姜闻音:“那就好。”
上辈子和这辈子,她都被姨妈痛所困扰,每次疼的晚上睡不着,白天坐不住,恨不得在床上咸鱼瘫个三天,所以对于这种从不姨妈痛的女孩子,抱有强烈的羡慕嫉妒。
她的表情幽幽,姜沉羽眼睫颤了颤,神态自若道:“若是无事,你便可以出去了。”
姜闻音喔了一声,帮她把蜡烛吹灭,摸黑慢吞吞地往外走,路上不小心还踢到了凳子腿,发出刺啦一声,她把凳子踢到旁边,关上门回了隔壁。
这场秋雨连绵不断了好几日,整个清风寨都陷入了一片寂静,偶尔传来两声鸡鸣狗吠,路上几乎不见行人,气温骤然降了许多。
第二天,美人姐姐的情况好了许多,吃过早饭后就又躺在窗下的摇椅上,模样懒洋洋的,一待便是一上午,像只慵懒不爱动的猫一样,不爱挪窝。
手里拿着一本书,另一只手搭在扶手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抚着小肥啾。
她的脸色苍白,手冷冰冰的,姜闻音拿了件衣服搭在她身上,然后坐在旁边的桌前继续抄书。
姜沉羽抬眸扫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低下头,继续看着手里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