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赵烈旭边快步走边给身处监控楼的警员打了电话,陈冀一阵蹦跑从后头追了过来。
“你们现在立刻去趟监控室,看看杨清河在不在。”
警员还在挨个查房,突然接到这么个命令,也不敢多问,只硬硬的道了声是。
陈冀说:“你先别担心,清河她和那两个保安待在一起出不了什么大事。”
赵烈旭眉头紧拧在一起,“是我疏忽了。”
陈冀也能理解他,所有事都赶一起,傍晚刚去的曾国发家调查,还没缓过来小张那头就调了来曾国发的资料,紧接着就就发现张宏住所的地下室和杨清河照片,事情刚有个头绪就传来有女孩被绑架的消息,警局里都来不及调人就要投入这场战役。
这仗,打的太匆忙了。
而就冲他在电话里的反应,陈冀就知道他被那个姑娘吃死了,这人呐,一有事轮到自己身上就容易慌了手脚乱了神志。
这么多年,真的,陈冀头一回看他这样。
陈冀说:“我们都只是普通人,谁也不是真神探,只要人没事,这仗就算打赢了。”
赵烈旭抿着唇。
杨清河说苏妗曾被尾随,出现在凶手所拍摄的照片上,学的是计算机专业,眼下又失踪,所有证据都指向曾国发的目标是苏妗。
但却没料到这是曾国发布的局。
是他大意疏忽了。
他不解,为什么曾国发会选择杨清河。
她一直待在国外,近期才回国,发生宾馆女尸的命案时凶手已经开始在规划人选,如果说苏妗,她本身在这里读过一年,曾国发会选中她合情合理,是什么让他短短时间内就把杨清河作为目标,并且今晚大费周章要找她。
杨清河的外貌,专业,性格,兴趣,都和丁美没一点相似之处。
像曾国发这样的人,犯案,绝不会没有理由。
所有心理变态者都有催化的理由,他们出生时和世上的所有人都一样,在这个漫漫的过程里,只是有一个媒介致使他们变成这样一类人,杀人也许是为了对自我的认可,也许是为了报复,也许是为了得到某种满足,这些心理都不是凭空出现的。
曾国发选择杨清河的理由到底是什么?
......
老保安一出监控室,没走几步路就看见前头站着两个人影,似在说话。
“什么人啊?”老保安大喊一声。
杨清河视线一紧,看见朝曾国发慢慢走来的老保安,而曾国发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眼睛突然张大,十指死命的抓自己的脑袋,似头痛炸裂。
杨清河站在原地没有动,她怕万一曾国发做出什么意外的举动。
老保安走得近了些才看清人,“小姑娘你上完厕所了吗?那就快——你干什么!”
他话还没说完曾国发突然冲过去,一把掐住杨清河的脖子。
“小美,小美。”他急促的喊着这个名字,咬牙切齿道:“你背叛我!你是不是早就和他好上了?我一没钱了你就跟他跑了,你们大学时就好上了对不对?”
杨清河双手扣着他的手,试图能让自己可以呼吸。
“我没有。”这是她和他说的第一句话。
曾国发一愣,手松了点,“既然没有,他为什么要那么关心你?还给你送花送吃的,我们结婚了他还约你吃饭?”
他问完又突然发狠起来,“你还敢说你没有!你背着我和他乱搞,你给我戴绿帽子!”
楼上查房的两个警员从三楼下来,都定在了楼梯口。
老保安慌忙道:“快快快,这人不知道发了什么疯,把人脸都掐白了,会死人的!”
两个警员都有过一年左右的办案经历,虽然资历不是很深,但也经历过类似场面,今天要去张宏家时大伙都配了枪,但他们两个都没有实打实的开枪经验。
整个案子他们都有参与,一眼就认出眼前的男人正是曾国发。
两人举着枪,瞄准,“马上把她放了!听到没有!”
曾国发一手掏出水果刀,一手牢牢锁住杨清河,“你们也想搞我老婆?你们算什么东西,你们知道我拿过多少奖吗,你们知道我公司赚了多少钱吗?你们拿什么和我比。”
警察不敢轻易开枪。
杨清河平稳自己的呼吸,说道:“他们当然比不上你。”
一听到夸奖和认同曾国发笑了,手往上挪,轻轻掐住杨清河的脸蛋,“小美,我在你心里还是最厉害的那个是不是?你还记得吗?当初我就是穿着这身衣服和你告白的,你说穿格子衬衫的男人最帅了。”
杨清河静静的看着老保安和警察,谁都没有动。
曾国发又说:“那年毕业,我拿着花在所有老师同学面前向你求婚,所有人都觉得我们会天长地久,我也这样以为会这样。”
说到这,他的表情十分遗憾失落。
杨清河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渐渐握成拳。
曾国发放下手想把她扳回来和她面对面,谁知刚一松手,他的两手腕立刻被她扣住,杨清河一抓一握往前一提,右脚一勾,背身一摔。曾国发侧身一百八十度摔在地上,刀尖叮的一声和地面碰撞。
两位警察和保安愣是没反应过来。
可杨清河力量有限,刚想抽手就被曾国发狠狠拽住。
“婊子!你就是想给我带绿帽子!”曾国发举刀就想刺去。
保安和警察还没来得及跑过去,身边唰的一道风略过。
杨清河紧紧握住他的手腕,刀尖在她眼前。
猛然间,一只手擒住曾国发肩膀,手掌扣住他小臂,膝盖往上一顶,曾国发排斥不了这股力量,握刀的手跟随着这股力量往右偏移,手被捏得酸痛使不上力,刀从手中滑落,整个人扑通一声被按压倒地。
他使劲压着,手臂青筋暴起,臂膀结实的肌肉鼓起,漆黑的眸子满是狠厉,脸庞棱角分明硬气满满,浑身透着一股不知名的正气。
动作干净利落一气呵成。
“赵队——”
警察冲上来,一齐制住嫌犯,拷上手铐。
小警察结巴道:“赵...赵队,他脱臼了。”
赵烈旭脸色很冷,声音更冷,“死不了就行。”
杨清河站在那,紧紧凝视着他。
四目相对,两个人都不语。
这一秒像是过了一百年,他眼中情绪复杂,有隐忍,有焦灼,有劫后余生的沉默。
赵烈旭动了动手腕,几步跨到她面前,还没开口,小姑娘忽然伸手抱住了他,两手牢牢环住他的腰,脸贴在他胸口。
杨清河听到他的心跳声,比世界上任何的声音都好听。
陈冀摆摆手,让警员赶紧把曾国发压下去,曾国发依旧嘶吼着背叛二字。
赵烈旭双手愣在半空中,几秒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他深吸一口气,弯腰,主动去抱她,下颚蹭着她脑袋,有一种从所未有的踏实感。
杨清河闭着眼,“苏妗没事吧?”
“没事。”
“你没事吧?”
“你说呢。”
“其他警察呢?”
“都没事。”
杨清河嗯了声。
赵烈旭眉头一皱,手心似乎有什么黏黏的湿润感,他抬手一看,掌心里是血。
他推开杨清河,朝她背部一看,t恤衫被划了一道大口子,伤口渗着血。
地上的水果刀刀刃冒着血光。
楼底下有救护车驶过的声音,是来装张宏的。
赵烈旭:“陈冀,你打电话,让来个护士。”
陈冀凑近一看,“咋受伤了,等会,我这就打。”
老保安在边上杵了许久,刚刚那个场面他这辈子都没经历过,这会腿都是抖的,而那个受伤的小姑娘简直出奇的镇定。
老保安一拍脑袋,说道:“赵队,是我们大意了,没想着凶手会出现在这,以为上个厕所没啥事的,早知道我应该让那小子跟着一起来的。”
“没事。”
赵烈旭让陈冀留下处理后续和证物,他一把横抱起杨清河往楼下走。
医护人员就等在下面。
杨清河搂着他脖子,一直不说话。
......
等包扎完,夜色下只剩两个人了,赵烈旭也抽完了一支烟,走到她面前。
“撑得住吗?要去警局做笔录。”
“嗯。”她垂着脑袋,似若有所思。
赵烈旭盯着她的脑袋,“是我思虑不周全。”
低低的嗓音里尽是柔情。
杨清河没想到他会蹦出这么一句,抬头眨眨眼,又摇摇头。
这个晚上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换谁谁都措手不及。
赵烈旭在她旁边坐下,“现在后怕了?”
“有点儿。”
“跟歹徒动手的时候怎么不知道怕,不怕送死?嗯?”前一秒还温柔的人这会满是严厉。
“不,我不是怕这个。”背后的伤口隐隐作痛,她蹙蹙眉。
她已经死过一次了,死亡对她来说没什么好畏惧的。
后怕的是如果凶手目标真是苏妗,那么这会儿,苏妗会是怎么样的?以后要怎么办。
相反,她很庆幸,目标最终还是她。
赵烈旭:“不怕送死还学什么防身术,动作挺犀利的,什么时候学的?”
“去了美国以后。”
他觉得嘴里干涩,又点了根烟,沉沉道:“多学点挺好的。”
赵烈忽然想起他小区里的那个露阴癖,那天她和他说了之后他去小区里查过,也看了监控里的整个过程。
她恐惧的眼神,落荒而逃的样子确实让他心疼。
和这会的镇定自若判若两人。
真正恐惧的东西哪怕你准备的再充足,遇上的时候也会手足无措。
杨清河偏头看他,月光皎洁,他的轮廓分明硬朗,深邃的眸子像是装了一整个银河,就连烟缠绕在他指尖都显得格外迷人。
凶手出现在眼前的那一刻,她会死这个念头也不是没有闪过,可她觉得他会来的,他一定会来的。
她无畏生死,但那一瞬间有了生的欲望。


第27章
赵烈旭余光感受到她的注视,睨她一眼,小姑娘眼睛亮晶晶的,眼里的光比月光还动人。
即使刚刚遭受如此惊心动魄的事情,她的眼睛依旧和以前一样清澈明亮。
赵烈旭捏着烟吸了口,板着的脸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
挺神奇的,看着她,就有股力量。
好的坏的烦的厌的,都能化作云烟。
所以这丫头怎么缠着他,怎么耍无赖都不反感。
不知怎么,忽然想起陈冀上回和他说的话,现在看来,陈冀是说的一点儿也没错。
确实被她吃的死死的。
从篮球场奔出去的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好像没了半条命。
现在人没事,他也逐渐冷静了下来。
赵烈旭吐了口烟,“除了防身术还会什么?”
“跆拳道,空手道,射击。”杨清河说。
赵烈旭怔住,半截烟灰啪嗒落了下来。
杨清河补充道:“去了那以后学了很多,美国的治安并没有中国那么好,而且是允许群众配备枪支的,遇上什么事没点本事命就没了。”
她只有活着,才能再次见到他。
赵烈旭倒是吃了一惊,学的还真挺多。
“看来一般小毛贼近不了你身。”
“也不是,学的浅,没到那种程度。”
赵烈旭:“你就那么有把握可以从曾国发手里逃出去?”
通常遇上这种情况,多数人出于畏惧紧张的心理,被劫犯挟持后不敢轻易作为,唯一的自救就是等待警方救援。
赵烈旭宁愿她没有乱动,万一她没抓准时机,可能迎来更大的危险。
杨清河思忖了会,轻声道:“他一直沉醉在自己的幻想里,他沉溺于自己最辉煌的时期却又仇恨于妻子对自己的背叛,顺着他的话说,肯定他,他会放松,旁边有两位警察和一位保安,我只要可以暂时的制住他,警察看准时机上来逮住,就可以了。他把我错认为他妻子,如果不在这里抓住他,依照他对妻子的迷恋和仇恨,他可能会将我带到别的地方,事情会更复杂,他没有持枪,危险性就降低很多,只要控制好他的刀,应该没什么问题。”
“如果其中出了什么偏差呢?”
“你会来。”
她不假思索的说出这三个字。
香烟静静在他手指间燃着,几缕青烟飘在他们之间。
他嗓音微哑,“所以你觉得你背部被划了一刀是没什么问题?如果是中了一弹呢?”
“你会来的,事情会在控制的范围内。如果他手持枪支,我不会轻举妄动,同样,如果他始终高度警惕我也不会动手。”她说的轻而沉。
量力而行,她还是懂的。
而那一道伤口不深,对杨清河来说就像做菜切到了手一样。
用一道伤口换一个犯人,值得。
就像警察不惜牺牲自己也要救出人质。
只不过她不是警察罢了。
赵烈旭深吸几口,一根烟很快到头。
“这么信任我?”
“是。”
他默了几许,说道:“我只是希望你是将自己的生命安全放在第一位,就像我们抓人,首先考虑的是受害人的安全而不是能否抓到嫌疑人。明白了吗?”
“我知道。”
“别让我担心。”
杨清河抬头看向他,他双膝分开,手肘抵在上面,垂头抽烟。
简单的几个字,他说得很随意,可分量很重。
他刚才在楼上看她的眼神,那么深那么沉,那个拥抱像是九死一生后的重逢。
陈冀将车开了过来,摇下车窗,喊道:“弄得差不多了,其余的交给小张了,回警局吧。”
赵烈旭碾灭烟头,对杨清河说:“走吧,录完口供我再送你回来。”
......
审讯市里曾国发依然狂躁不已,几番审问都无果。
陈冀进门,说道:“查过了,我们前脚刚进学校的监控楼,曾国发后脚就跟了进来,此后一直没出去过,说明他一直在等待时机,等我们集中警力去排查的时候他的计划就成了一半,就算杨清河不踏出监控室的门,我想,他也一定会找机会下手的。”
赵烈旭现在冷静下来,思路清晰,他看向陈冀,“如果他真的想绑架清河,为什么让张宏把苏妗带到篮球场,明明可以选择更隐蔽的楼房,为什么是警方着重排查的地方,既然他能够布下这个圈套又怎么会做出这么愚蠢的行为?”
只要警方一发现在那里的不是曾国发,就必定会明白整个过程,他怎么会没预想到这个可能性。
陈冀也懵了,“对啊,他为什么不把苏妗绑架到更隐蔽的地方,或者他也可以让张宏离开,这样可以混淆我们的视线。”
赵烈旭隔着单面镜看着那头的曾国发,“还有一个问题,为什么目标是清河?”
现在曾国发处于癫狂的状态,行为思想都不是一个正常人,想要套话,根本不可能。
陈冀:“我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
咚咚咚——蒋平敲门进来,手里拿着一叠资料。
“赵队,刚刚在曾国发家里的床底下发现尸体,尸体被封在床底下的水泥里,法医现场鉴定,是名女尸,初步估计死亡时间有长达二十年左右。这是现场传来的照片。”
赵烈旭接过来看,问道:“让你们去查曾国发的妻子,有查到什么线索吗?”
人活着,总会留下足迹,身份证的使用,银行卡的使用。
蒋平:“没有,所以这女尸......”
“等法医确定结果后告诉我。”
“好。”
即使是这样说,但百分之八十被埋在水泥里的女尸是丁美。
仇恨的种子早就在二十年前左右就埋下,这段时间里他慢慢发酵成行,可时隔那么长又是什么催化了这颗种子。
二十年前,挖眼,背叛,报复......
赵烈旭双手合十搁在桌面上,漆黑的眸子紧盯着曾国发。
......
杨清河录完口供碰上苏妗,她被吓得不轻,眼睛哭的又红又肿。
一见到杨清河眼泪又淌了下来。
这事是因她而起连累到了苏妗,杨清河拍拍苏妗的背,努力安抚她,可她不擅长安慰人,到底也没说出几个字,最后只道出一句对不起。
苏妗摇摇头,“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在我们身上,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
杨清河自己也不解。
警局走廊里灯光明亮,可她觉得到处都是暗的,那种越来越深的黑暗在朝她慢慢蔓延过来,无形中像有一只手,它想抓住她。
没多久,苏妗的父母赶来,苏妗被父母接回去住几天,杨清河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等他。
已是深夜,可警局因为这个案子沸腾着。
离开学校的时候学校门口围了一堆人,普通的围观群众,赶来采访的记者,守着的警卫警察,红蓝的灯光闪烁在这个夜空里,寂静又喧嚣。
陈冀和赵烈旭从二楼下来,远远就瞧见坐在那的杨清河。
陈冀说:“她年龄小,胆子倒是不小,敢和歹徒动手,像个小女警似的。”
赵烈旭盯着她那个小小的身影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滋味,“她胆子大,是因为不惜命。”
这话陈冀能体会。
就像他们,太紧张自己的性命,就永远干不了大事,冲在前方的士兵警察,这命都不是自己的。
但是对杨清河,陈冀很是好奇。
“年纪轻轻的,这么想的开?”
赵烈旭淡笑,神情偏冷,“好了,我先送她回去,有事打我电话。”
“行,好好安慰安慰小嫂子,瞧你今晚急得,胆子再大也只是个姑娘,再不惜命,人为了你总会好好活着。”
赵烈旭走过去,渐渐看清了她的神色。
她看起来很静,就像波澜不起的湖。
听到脚步声,杨清河抬头,“有问出什么吗?”
“没有,还在审问。”
“他什么都没说吗?”
赵烈旭:“曾国发还未稳定,张宏那边也没问出实际点的东西。别急,总会有结果的。”
杨清河跟着他去车库。
开到一半杨清河觉得这路不对。
赵烈旭说道:“你室友被接回家去了,你一个人待在寝室我不放心,这几天的课我给你向校方请假了,在我那好好住几天休息。”
“住你那?”
“不愿意?”
杨清河:“哦。”
“明天我有空了带你回学校拿点换洗的衣服。”
“哦。”
“想吃什么和我说。”
“哦。”
他看起来似乎没什么不适。
杨清河看着窗外的景色,有点捉摸不透这个男人。
不是前几个小时还拒绝她来着吗。
他可以把她扔到顾蓉那里,也可以扔到同事那里,为什么要去他家,还好好住几天。
赵烈旭手指叩着方向盘,“等会送你回去完以后我还得回警局,你乖乖睡觉。”


第28章
客厅里的画还倚在那边,只是被她撕破撕碎的牛皮纸团成团躺进了垃圾桶里,他整理过。
赵烈旭进厨房热牛奶,顺便把晚上煮一半的面倒了,刷锅洗碗。
杨清河坐在小吧台的高架凳上看着他。
‘换做是别人,我也会对她那么好。’
‘你还小,分不清喜欢和感激。’
几个小时前就在这栋房子里,他这么和她说的。
住他家,担心她,没准只是同情心又泛滥了。
赵烈旭把热好的牛奶递给她,“喝完洗漱下就睡吧,早上我会回来的,饿的话冰箱里有速冻水饺。”
杨清河:“哦。”
赵烈旭见她一路神色都淡淡的,想着她总归还没缓过来。
他双手撑在吧台上,说:“不用想太多,事情有结果的时候我会和你说。”
说到案子,杨清河始终有个疑问。
她说:“这一切会不会太巧合了?”
“嗯?”
杨清河手捧着热牛奶,“我说不清,只是觉得太巧合了,我刚回国这事情就接二连三的发生了。”
“你是想不通曾国发为什么会盯上你?”
“嗯,虽然我知道有些变态杀人不需要任何理由,但——”
“但是曾国发的指向性很明确,而你和他所明确的没有任何特殊关联。”
“对。”
赵烈旭:“这些交给警方处理就可以了,你这小脑瓜怕是想不通的。”
杨清河嘴角抽了抽,冷淡道:“哦。”
赵烈旭一笑,觉得她这模样怪可爱的,忍不住伸手想摸摸她脑袋,哪知小姑娘捧着牛奶起身就走了,他的手愣在半空中。
砰——杨清河关上了卧室门。
赵烈旭双手叉腰,笑着,走到卧室门口叮嘱道:“有什么事打电话和我说,洗漱什么的就不用我多说了,好好睡一觉,别想太多。”
屋里没动静。
赵烈旭知道她在生什么气,但这节骨眼上也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
听到大门上锁的声音杨清河知道他走了,她凑到卧室的窗台边上看,果然,没一会,他从楼道里走出来开车离开了小区。
杨清河在他房间找了个充电器给手机充电,回学校找苏妗的时候太匆忙,她都来得及放东西,问他要的内衣这会还塞在背包里,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这里。
那只巨大的熊本熊坐立在靠窗的办公椅上,对着台式电脑,仿佛在工作一样。
杨清河坐在床上盯着那熊发了会呆,脑海里闪过今晚的种种,所有画面像毛线团一样纠缠在一起,她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随后从袋子里抖落出内衣去洗澡。
后背受了伤,她不能淋浴,只是用毛巾把身子擦了一遍。
明明是夏天,可今天她觉得出奇的冷,洗完澡把t恤换成了衬衫,白色的男人衬衫又长又大,她骨架小,套在身上显得更加宽松。
杨清河搓了搓手臂钻进被窝里,把空调调到二十五度,正前方的时钟滴答滴答走着,已是凌晨一点半。
刚阖眼没三分钟手机响了起来,是周祁皓。
杨清河接过电话,人依旧窝在被褥里。
周祁皓一上来就是姐姐姐,语气着急。
“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我们都看到新闻了!你没事吧?”
都上新闻了啊。
杨清河:“你没事看中国的新闻?”
“还不是担心你。”
“我没事,嫌犯已经被抓了。”
周祁皓说:“爸妈也知道了。”
杨清河默了一秒,“有说什么吗?”
“爸爸什么都没说,妈妈说你不应该去中国的。”
杨清河知道崔萍的原话应该不是这样的,只是周祁皓美化了。
依照崔萍的性格,她会说一意孤行,自讨苦吃。
杨清河:“你和他们一起吃饭了?”
“嗯。”
“挺稀奇的。”
周祁皓说:“不是,因为爸爸要去中国谈生意,回来收拾东西,妈妈帮他,所以吃了个中饭。”
杨清河蓦地睁开眼,“周坤要来?”
“对,所以我打电话是想告诉你,多少得准备一下,爸爸去了肯定会见你的,虽然他不会管你。”
“他要去哪个城市?”
“淮城。”
杨清河捏了捏眉心,笑了声,“这么巧。”
“听爸爸的口气似乎要待一段时间。”
“行,我知道了。”
回想过去在周家的六年,她和周坤打照面的次数很少,平日里也没什么话说。
崔萍来了兴致的时候还会询问周祁皓的学习成绩,可周坤对他们不会多过问一句。
周坤脸上总挂着笑,浅浅的笑,但是像机械般冷硬,他看上去永远都是那么镇定自若。
这样的人,冷血,狠毒,不近人情。
而她也不想和他建立什么深厚的父女感情,显然,周坤也不想,这可能是他们唯一的心照不宣。
杨清河想不出究竟是一笔怎样的生意让他重视到亲自过来,还恰巧的在淮城。
......
深夜的审讯室里,警方依旧在和曾国发对峙。
曾国发双手连着手铐,搁在桌子上,眼神木讷呆滞。
一开始的狂躁愤怒被时间磨成了凝滞呆板。
赵烈旭回到警局,立刻去了审讯室。
陈冀在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