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逐这辈子没这么无语过,她冷冷一笑:“听不懂拉倒。”说完就挂了电话。
孙鸣池听着耳边的嘟嘟声,叹了口气,重新给程逐编辑了信息。
真没耐心,等着。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还会别的(□□


第24章
程逐看了将近一个小时的电影,孙鸣池还是没来,她等得有些不耐烦,刚想打电话问孙鸣池到哪里了,却忽然听见有人喊她。
她惊了惊,连忙看过去,发现孙鸣池穿着雨衣趴在她的窗口,手臂上的肌肉被窗框压出凹陷,雨衣上的一些水因为他的姿势而沿着墙壁流进来,打湿了地。
他看着这边,也不知道看的是程逐还是电影画面,眼神在黑暗的包裹下显得十分深沉,像是普蓝的颜料里又加了黑色和群青。
程逐开窗让他进来。
孙鸣池把雨衣上的水甩在外面,手臂撑着窗口轻轻一翻就进来了,原本空间足够的房间因为多了一个孙鸣池而忽然显得狭窄起来。
一楼的地板都是水泥地,也不怕浸湿,地上深一块浅一块,都是孙鸣池带来的潮意。
“我发现你翻窗越来越熟练了。”她看着孙鸣池的动作说道。
孙鸣池扫她一眼,没说话。
事实上孙鸣池一直都觉得在程逐房间里不方便也不太好,他之前还会提议去镇上找个宾馆,但程逐总是拒绝,后来他也就由着她了。程逐自己都不介意,他还介意什么。
程逐又道:“你上了一天工吗?那是不是——”
孙鸣池打断她:“我从家里过来的。”
程逐这才注意到孙鸣池身上的衣服很干净,身上的气息也清爽,大抵是回了趟家,洗了澡换了身衣服才过来的。
孙鸣池熟门熟路地伸手拿床头的纸巾把腿擦干,用床头柜里的湿巾和酒精棉仔细地擦着每一根手指。程逐一直看着,心跳无端加速。
“又在看蜘蛛侠?”孙鸣池没有想探听其他的意思,只是随意地找了个话题。
“嗯。”
两人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都心照不宣。
孙鸣池把垃圾丢在垃圾桶中,然后移开电脑,把程逐压在床上。
程逐顺从地躺倒,手从孙鸣迟的衣摆滑进去,摸了摸他的腰。
硬邦邦的,和她完全不一样。
想到白天程奶奶看的某个电视剧,程逐故意说:“你说我们这算不算是在偷情?”
“你没对象我没对象,也没有利益牵扯,这算偷情?”孙鸣池握住程逐的手,和她十指相扣,看到程逐仰着脖子,便很配合地去亲她的脖子。
程逐舒服地眯起眼:“那你说我们这是什么?”
孙鸣池说是暗度陈仓。
“这两个有什么差别吗?”
“偷情听起来更不道德。”
程逐思考了一下,“好像是的。”
他们两个总是在程逐房间深入接触,除了第一次在凉亭,第二次在小宾馆,之后几乎每一次都是在这个房间,孙鸣迟对这个房间的熟悉程度仅次于自己的家。
程逐有时候既固执又叛逆,除了上头的时候胆大一点,其余时间只是个胆小鬼。
她对熟悉的环境存在依恋的心理,潜意识里不愿意到陌生的地方进行这么亲密的活动,凉亭那一次已经是她的极限,当时一头热,事后她其实也有一些后怕,后来在小宾馆又疑神疑鬼,觉得哪里都有微型摄像头,担心哪天真在网上看到自己。
孙鸣池看得明白,程逐看上去比一般女生坚强又果断得多,本质上却有点缺乏安全感,她的人生不算跌宕,但也不是恬静温馨,遇到问题总是很轻松地接受,但又很迅速地逃离,看上去像是对什么事都抱着无所谓的态度,但在细枝末节上又斤斤计较。
他说程逐说的比做的多。
这点程逐承认,她总是喜欢在言语上刺激别人,而孙鸣池是她的重点关注对象,因为他总是有很好的耐心,就算她怎么说,他也不会生气。
程逐问:“为什么你好像从来不生气?”
“有什么好气的?”他用手背碰了碰程逐的脸。
程逐觉得孙鸣池才是最苦的人,他原本有美好前途,平日里西装革履,休息时可以去健身房,或者去咖啡店喝杯咖啡,就像她一样,而不是现在每天在码头干着搬运工的活。
“心疼我?”
程逐没理他的调侃:“和你说正经的,你不想着再去城市里工作吗?码头也太辛苦了。”
孙鸣池一只手撑着床板,另一只手拨开程逐黏在脸上的头发,道:“人生在世不称意十有八九,我只能做我认为最对的事情,不能我认为最好的事情。”
百善孝为先,在前途和家人难以平衡的情况下,他选择先专注于亲人,何况——
“程逐,你对我好像有点误解。”
程逐愣了一下,“什么?”
他组织了一下语言,道:“其实我挺喜欢现在这份工作。”
码头的工作时间自由,按件计费,货来就繁忙,货走就空闲,船老板看中他的工作效率,对他百般照顾,虽然工作环境一般,但人际关系简单,没有企业里的针锋相对尔虞我诈,对很多人来说可能比较累,但对他来说,工作不费脑,空闲时间他也可以学一些自己感兴趣的东西,甚至接别的活勉,强算是梦想中的工作了。
程逐没想到孙鸣池对于理想工作的要求如此低,有谁梦想中的工作会是码头搬运工。
孙鸣池问她以后想做什么,但程逐想不到自己以后会找什么工作。
她随心所欲惯了,也没有什么远大的报复,从杨雯跑了之后就没有人在意她的学习学业,爷爷奶奶觉得她开心就好,程卫国自己忙也不管她,许娇更是对她没什么要求。
程逐高中三年大部分时间在玩乐,偶尔良心发现才会学习,成绩一直保持在中游。
当年她出于好奇报了个美术班,老师发现她进步神速,大概的确是有一点艺术天分,后来程逐干脆就走了学艺这条路。
高考时,程逐的文化课成绩平平无奇,联考成绩倒是还不错,考上的大学还算不错。
上大学后,相比于很多同学十分努力地学习或是积累社会经验,她总是躺在寝室床上刷手机,期末就临时抱佛脚,没有努力的动力。
程逐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好人,每当这种时候,她的心里再讨厌程建国,却依旧会发自内心地感谢程卫国,至少他给了她衣食无忧的前提。
程逐说,她的人生乏善可陈,就好像是市场中的一张百元大钞,反复被转手,何时都是在漂流,被推着走,流到哪儿是哪儿,没有丝毫可以拿出来津津乐道的。
哦,唯一的一个,睡了孙鸣池,这点倒是可以炫耀一下。
孙鸣池捏住她的下巴,垂着眼看着身下的她,问道:“睡了我这么骄傲?”
“那当然。”这么多女人的梦中情人躺在她身边,谁都会骄傲。
他轻声说:“我也挺骄傲。”
“什么?”她看他,看到了他明亮的黑白分明的瞳孔。
“没什么。”
屋里很暗,灯都被关上,只剩月光照进来,能看到半掩着的窗,窗边滴着水的雨衣,地上斑驳的水迹,布满褶皱的床单以及床上的人。
“不行,换前面。”
“会弄脏床单。”
“弄脏就弄脏。”程逐快速地说,想要向前爬,但又被身后的人有力地拽了回来。
孙鸣池是掀起巨浪的海潮,一次又一次拍打着程逐这座□□的岛屿,他像是想把这座岛卷入海底,完全吞噬。
程逐的床发出咿呀咿呀的声音,她自己也发出这样的声音。
孙鸣池的呼吸很粗,下巴上的汗滴在程逐的脊椎骨凹陷处,他俯身吻走。
雨水依旧连绵不绝,但至少小了一点,也许这两天就能雨过天晴,人间的潮湿泼进程逐的房间,让房间里的两个人都染尽了湿意。
……
程奶奶刚好下来找东西,听到动静后敲了敲门。
“——小逐?你在干嘛?”
程逐顿时熄了火,浑身僵硬起来。
孙鸣池的动作慢了下来,掰过程逐的脸亲了一下,眼里都是调笑,他在她的耳边说:“在干。”
程逐咬着下唇没有叫出声,深呼吸几轮之后,语速很快地回复门外的人:“我在做运动。”
“好好的运动什么?”
“减肥。”她的语气更急,因为孙鸣池的手。
程奶奶像是有些好奇,忽然说:“你都这么瘦了还减肥,我进去看看你在做什么运动。”
作者有话要说:
懂的都懂


第25章
程逐的心停了一拍,还没反应过来,孙鸣池已经撤走,翻身进了床的内侧,那里是一个视觉死角,只要程奶奶不进来,就看不见被柜子挡住的孙鸣池。
他侧躺着,但他一点也没有紧张的样子,反倒好整以暇地看着程逐处理现在的情况。
程逐以最快的速度套上了短袖,来不及穿内裤,用孙鸣池丢过来的薄被子挡住了下半身。
程奶奶试探地推门进来,房间里一片昏暗,她愣住。
“小逐,你怎么灯也不开?”
“之前在看电影。”
“不是在运动吗?”奶奶有点郁闷。
程逐回答她:“边看蜘蛛侠边运动。”
程奶奶知道她喜欢看蜘蛛侠,还特别喜欢里面的演员,听她这么说就了然地点点头。
她把房间的灯打开,看到坐在床中间脸色红润呼吸急促的程逐,惊了惊,问:“你盖着被子做什么?”
程逐平缓了一下呼吸,答非所问道:“一楼的浴室能出水了吧,我今天还得再洗一次澡。”
“下午小许不是来修好了吗,你热的话赶紧去洗洗。”程奶奶成功被带跑,没有纠结她为什么大热天运动完还要盖被子。
“知道了,休息一下就去。”
程奶奶像是要走了,注意到什么似的,又往房间里走了两步。
程逐整个人都僵住,她全是汗的肌肤和被单黏在一起,身上难受,心里也吊着。
旁边的孙鸣池却好似更轻松了一些,手不动声色地往被子里摸去。
程逐压着嗓音说:“奶奶,您先出去吧,太累太热了,我要先休息一下。”
被程奶奶注视着的刺激让她的脖子变得通红,看起来倒真像是剧烈运动过后的样子。
其实程奶奶是看她房间的窗户没关好想去帮她关上,听到她说热,就说:“那窗户先开着透透气,反正现在雨不是很大,睡觉的时候记得关上。
房门被关上,房间里又只剩下两个人的呼吸,程逐猛地掀开被子踹开孙鸣池的手,“你他妈疯了?”她现在心脏还跳得厉害。
程逐语气很冲:“你最近怎么回事?”
她开始搞不懂孙鸣池在想什么,又或者从来没搞懂过,他好像觉得两人之间的关系被发现也无所谓,行为举止越发大胆随意。
孙鸣池没吭声,手掌抓住她的脚腕,把她拉向自己,然后俯身。
“你轻点、轻点。”她抓着他的头发,想扯开他。
他松开程逐,问:“许周今天过来了?”
“你认识他?”她倒吸一口凉气,“跟你说了,轻一点!”
孙鸣池当然认识徐周,村里的人他认识大半,和程逐关系好的那几个他更是熟得不能更熟,许周就是那个小胳膊小腿,从小跟在程逐身边,以前被他的同学八卦和程逐早恋的那一个。
孙鸣池问:“他在追你?”
程逐拧眉:“你在说什么胡话?”
孙鸣池开始动作,两个人都喟叹了一声,好像缺了角的圆忽然找到了缺的那个角,有一种莫名的圆满,再也没有别的东西能进入他们的中间。
他说:“我说他是不是在追你?”
“嗯……”
孙鸣池笑起来:“这是回答我的问题,还是爽到叫出来了?”
程逐红着眼睛让他滚。
“那我滚了?”
程逐顿时把他拉了回来,环住他的脖子闭着眼亲他。
孙鸣池一直睁着眼睛,看着程逐沉溺在其中的表情,眼底满满的笑意。
………
孙鸣池清理好垃圾,摸了摸她的额头,“去洗澡。”
“我不想动了。”
孙鸣池打开一点门,看到外面一片昏暗,这个时间程爷爷程奶奶早就睡了。
他走回来,十分轻松地把程逐整个人抱了起来,像抱小孩一样让她坐在自己的手臂上,然后安安静静地往浴室走。
最后孙鸣池撑着程逐一起洗了个澡,沐浴露在他们身上变成了一团团泡沫,程逐身上白花花一片,两人差一点又擦枪走火。
不过只是差一点。
等被他从浴室里重新抱回房间,程逐只觉得自己已经废了。
她拉住准备离开的孙鸣池,有点疑惑地问:“你以前的女朋友怎么能受得了你这种体力?”
每一次都这么持久,好像不会累的一样,如果她不喊停,或者孙鸣池不怜香惜玉一点,那她可能已经没命了。
孙鸣池静止了片刻,在黑暗里看着程逐,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怎么了?”她被看得发毛,伸手想挡住孙鸣池的眼睛,却被抓住了手。
孙鸣池忽然亲了一下她的掌心,干燥甚至带着一点翘起的死皮的嘴唇覆上她温热的掌心,像是在祷告,让程逐的心猛地跳了起来。
天上的雨还在淅沥地下,堆在窗外的雨衣无知觉地被拍打,房内的两人只是互相看着,没有说一句话。
作者有话要说:
改了一天了……
懂得都懂


第26章
两年前,他们在凉亭翻江倒浪结束,两个人都有一些莫名的尴尬与沉默,一头热血骤然降温,好像对于之前发生的事情有一点发自内心的后悔。
尤其是程逐,爽是真的爽了,怕也是真的怕。
她怎么能想到在野外打炮呢?
她怎么胆子能这么大呢?
程逐差一点晕厥,果然人总是在夜晚不清醒,以往晚上最多只是疯狂购物剁手,现在她是疯狂……
孙鸣池光着上半身坐在她旁边,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了烟和打火机。
“介意吗?”他的嗓子还有一些沙哑,像是还被欲望包围。
程逐看他一眼,然后说:“你抽吧。”
整个凉亭顿时烟雾缭绕,孙鸣池的眉眼都被烟雾所模糊,程逐有一种他一直在注视自己的错觉。
她忍不住说:“事后一根烟?”
孙鸣池抖了抖烟灰,不置可否。
程逐早已经穿戴好,身上除了衣服有一点皱,没有其他异样,而孙鸣池的上衣已经完全报废,被他当作抹布把程逐身体以及把弄脏的凉亭擦干净。
黑色的短袖团成一团在他的手边,程逐甚至还能看到上面的白色粘稠,她耳根有些发红。
两个人在凉亭坐着休息,幸运的是没有人路过这里,不过正常情况下也没有人大晚上来这里,最不正常的两个人则已经在今晚做出了越轨的事情。
程逐说不清自己心里的感觉,好像也没有很后悔。
她看向那条河,想起自己几个小时前往孙鸣池的身上丢了一枚硬币,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回来。
孙鸣池像是看穿了她在想什么,说道:“还想找回来?”
程逐有点恍惚地说:“那可是钱啊……”
流通的货币是受到保护法保护的,她现在想的都是自己有没有违法,毕竟她也是红色光辉下成长的社会主义接班人。
孙鸣池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任由程逐独自诡异地发散思维。
钱怕是找不回来了,程逐现在只能找回自己的理智。
“我们得有……”她的脑袋空白了一下,然后接着说,“三年?四年?没见过面了吧。”
一见面就打了一炮,好像太刺激了一点。
孙鸣池没说话,视线落在她脸上。
程逐的额角还有汗,脸上泛着潮红,柔化了看起来有些冷漠的五官。
她继续说:“我爷爷奶奶要是知道,会杀了我的……”
失身不要紧,现在都是21世纪了,程逐也不是什么封建保守女性,但失智就是大问题了,这可不是其他人,这是孙鸣池,是她妈出轨私奔的对象的儿子,程逐和谁搞在一块儿,也不能和孙鸣池啊……
孙鸣池被逗笑:“胆子这么小,还买我一夜?”
程逐哽住了。
她发现孙鸣池其实挺爱笑的,从她小时候的记忆力挖掘出来的都是孙鸣池礼貌温和的笑容,对任何人都是,即使从小她对他就没有好脸色,但孙鸣池看她的目光总是像看一个不懂事爱玩闹的小朋友,从来不生气,非常包容。
不过如今这份包容可能不在了,毕竟刚刚孙鸣池的眼神像是要吃了她。
孙鸣池的左边手臂一直撑在她身后的栏杆上,程逐向后靠就能碰到他,她僵硬地挺直身体,甚至向前倾,但孙鸣池却反而搭了上来。
手掌还带着性/爱过后的余温与潮湿,在她瘦削的肩胛骨摩挲着,程逐一下子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觉得这个夏夜比以往任何一个都要凉。
“这么紧张?”孙鸣池说着,手依旧在抚摸,但是攀上了她的后颈,一手的汗。
程逐觉得自己像是被捏住了七寸,头皮都发麻,但她一口否认:“谁紧张了?”
“不紧张你绷这么紧?”
程逐顿时把自己整个人放松下来。
孙鸣池眯着眼盯着她,然后说:“现在紧张还有什么用。”
程逐钱也丢了,两个人都赤诚相对,进行了最亲密的事情了,现在她只有接受现实的份。
“你多大了来着。”他把嘴里的烟摘下来捏在手里,没有再看程逐。
程逐警惕道:“干什么?放心,我成年了。”
他嗤笑:“我当然知道你成年了,我可没有那种癖好。”
“……我大一。”
孙鸣池点点头,像是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轻声说:“我大你八岁。”
她上初中的时候他都已经大学毕业了,这么想想,的确差得有点多。
程逐看他的表情,忍不住嘲讽道:“怎么了,觉得自己老牛吃嫩草了?”
“有点。”
听他这么说,程逐倒有些放松下来,她觉得自己太把孙鸣池当做一回事了,他也就是比她年纪大点,比她成熟点,比她又聪明点,说到底不也是普通人,也有自己的烦恼,两个人半斤八两。
而且她发现孙鸣池真的很好相处,讲理且不会臭显摆,比学校里某些傲慢的学姐学长好很多,这样一想,程逐忽然没有这么讨厌孙鸣池。
“想什么?”他问她。
“没有,想到学校社团的一点破事。”
程逐刚入学的时候加了一个社团,每周开会都是听前辈炫耀不知道多久以前的一点成就,半点正事都不讲,她终于忍无可忍地翘了会议,结果却被点名批评,所以最后她果断地退出了社团,一了百了,没有烦恼。
“这些人仗着年纪大点,就把别人当傻子,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德行。”
程逐今晚的话比平常多很多,好像压抑很久的情绪都爆发了出来,混着对程卫国和许娇的失望,以及对自己的失望。
孙鸣池把烟塞回了嘴里吸了一口,又缓缓吐出,眯着眼像是在思考什么,没有附和她的话,只是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背,像是察觉到了她情绪的不对劲。
程逐逐渐冷静下来,神情也淡下来,不再说话,冷冷地看着前方。
这里的夜空不是纯黑色的,透着难以形容的蓝,好像深海,星星就是游鱼。
夏夜里不仅有树叶响或是蛙叫,还有蚊子叫。
程逐一开始只是一直晃着脚,到后来就是整个人不停地动,生怕自己被咬了。
“走吧。”孙鸣池把嘴里的烟拿出来,丢在地上碾碎,然后把程逐搂了起来。
程逐的腿已经快不能动了,她把自己的身体重量全部放在他身上,只觉得他身上哪里都硬邦邦的,明明也不是那种健身房里夸张得要死的肌肉男,但触感却都是钢筋铁骨。
两个人离亭子越来越远,离那条河也越来越远,程逐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看到河在月光下波光粼粼,好像是静止的,又好像是流动着的。
她踉踉跄跄地走着,目光看着前方黑魆魆的夜,忽然说:“你知道博尔赫斯吗?”
孙鸣池居高临下看着她的头顶,“知道。”
“哦,差点忘了你是高材生。”
孙鸣池没应她这句不知道是夸奖还是嘲讽的话。
程逐说:“那你知道他曾经在轮船的甲板上往海里丢了一枚硬币,然后作了一首诗吗?”
我感到,我做出了一件不可挽回的行动,
在这颗行星的历史中加入了
两个连续的,平行的,或许无限的系列,
我的命运,它是由忧惧,爱与徒劳的兴败组成。
孙鸣池的声音很好听,十分低沉,让程逐想起几年前陪程卫国、许娇和程一洋去剧院里看表演时台上交响乐团中的大提琴声,深远又有韵味。
他十分轻松地念出了诗句,不像是背诵,只像是温和地陈述,好像他就是那个站在甲板上往滔滔海水中掷下硬币的人。
程逐的眼里出现了一些迷茫,像是变成了那枚被丢下去的硬币,永远在无知无觉中感受洪流,又像依旧是自己,在俗世感受汹涌而来的喜怒哀乐。
“怎么办呢……”她喃喃道。
“什么怎么办?”
“我们终止交易了吧?”
“我们有交易吗?”孙鸣池扬眉问道。
“我不是给你钱了吗?”
“钱呢?”
“钱……”
我靠!
钱他妈的掉河里了啊!
程逐现在才反应过来,说是要买他一夜,但孙鸣池最后连一块钱都没捞着。
不对,他至少捞着了一个她,程逐自认身材还不错,那孙鸣池也不算很亏吧?而且刚刚孙鸣池脖子都红了,揉她的时候手上都青筋暴起,一看就是爽到的样子。
听她这么说,孙鸣池冷笑了一下,眼神讳莫如深。
程逐以为他在计较那个有个羞辱性有点强的一枚硬币,有点心虚地问:“那你想怎么样?”
他盯着她看了几秒,然后说:“想要你。”
非常直白,十分理直气壮,完全没有拐弯抹角的嫌疑,生怕程逐听不懂。
程逐的表情有些僵硬,她以为自己听错了,费力站直了些,迟疑道:“你这是要……”
“就是你理解的那样。”孙鸣池很平静地说,脸上的表情没有一点波动。
程逐的大脑又宕机,她以为自己已经够有冒险精神了,没想到在孙鸣池面前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她追求短暂的是刺激,孙鸣池这是想要长期稳定的刺激。
感觉程逐又往下掉了一些,孙鸣池掐住程逐腰部的手臂稍用力,把她往上垫了垫。
“啊……”程逐忍不住发出一点痛苦的声音,然后看到孙鸣池的眼神沉了下来。
她连忙解释:“我骨头痛。”
他们走在小道上,时间早就过了零点。
程逐手机里还有几个小时前爷爷奶奶给她发的消息,问她去哪里玩了,怎么还没有回家,程逐是在疯狂的撞击中崩溃地回复的,他让他们自己先休息,别担心她,她迟一点会回去。
爷爷奶奶怎么会知道,那时候他们乖巧的孙女正在谁的身边做些什么呢。
孙鸣池把程逐送到了程家附近,程逐不让他再走近,尽管这个时间点,在外面活动的根本没有其他人。
孙鸣池也没有强求,站在路口,漫不经心地说:“我之前说的不是开玩笑,你自己看。”
她把决定权放在她手上,虽然很直白,但也很尊重她,他从程逐的裤子口袋里拿出她的手机,用她的手机给自己打了一个电话,然后重新塞回她的口袋。
“愿意的话直接联系我,不愿意就不用联系。”
他看着她,这么说着,瞳孔黑魆魆的,但程逐看不清也看不懂。
作者有话要说:
救命……上一章我真的改不动了,从白天改到晚上还是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