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了这位席铭老先生,那——
她赶紧收敛了思绪,不敢再去想了。
激光学可以说是本世纪发展的重中之重,是战略意义层面的,激光涉及到飞船、国防武器以及医学各方面的发展,国家领导人重视激光研究发展,会大力投入的。
这国家人才济济,这些都是一个产业发展的土壤,历史是偶然性的必然,所以没有了席铭教授,也会有别的研究者做出那一番成绩,这些并不是她这样的小人物需要担心的。
她还是想想等会吃什么吧,她要吃点好吃的!


第92章 (补录)
本来以为五点多陆殿卿就可以结束,这样就可以陪她去食堂吃饭了,谁知道并没有。
他们办公室里所有同事都很忙碌紧张的样子,陆殿卿在这个过程中接了两个电话,一个英文的,一个是林望舒不懂的语言。
他神情看起来有些凝重,低声过去和旁边同事商量着什么,气氛甚至有些紧张。
其实他们单位的管理没有那么严格,中午时候单位食堂里经常有家属子女,就是现在外面草坪上还有家属子女在踢球呢,办公室里也时不时有外人来找。
但她还是觉得自己不应该听到不该听的。
她便过去和陆殿卿商量:“你给我饭票,我自己去吃饭好了。”
陆殿卿看她,满脸歉意:“有点忙,你先去吃吧。”
旁边同事见此:“殿卿你去吃饭吧。”
不过同事在加班,陆殿卿自然不可能走,于是林望舒就去食堂吃饭了,吃了后,还给陆殿卿以及他同事带了一点肉肠什么的,回去后,分给大家伙。
大家自然很感激,一边忙着,一边往嘴里塞了点东西,陆殿卿也就着茶水吃了一点。
他们继续忙,她就在旁边角落里看书,一直到了晚上八点多,陆殿卿终于忙完了。
他收拾着桌子和公文包,无奈地道:“没想到让你等了这么久,你们学校没什么事吧?”
林望舒这才想起,从今天中午开始,她就旷课了,从学校消失了。
她受了一场惊吓,现在觉得天大地大谁也没有家人大,陆殿卿在她心里就是一半世界了。
反正旷课一天又不会开除,着急什么。
陆殿卿看她浑然不在乎的样子,无奈:“走,回家。”
两个人往外走着,林望舒便和他说起之前系里想让她当代班长的事:“反正我该说的都说明白了,以前这种事我肯定躲着。”
陆殿卿略沉吟了下,道:“你这样想也有道理,再说你也无意于走仕途吧。”
如果想走这条路,那么在北大期间便开始历练,进学生会,参加各种学生活动,如果好的话,能走到校学生会主席的位置,甚至做到校团委书记,那也算是进入竞技场了。
这种在校期间已经在积蓄资历的,运气好毕业基本都能安置很好的位置迅速升迁。
林望舒一听就赶紧摇头:“我哪是那块料,那工作就不是人干的,那些是非我只想离远点!”
八十年代,高校工作那可是重中之重,组织工作之艰巨繁琐,非常人所能想,那也是风口浪尖上的位置,火中取栗。
她还记得,就在她踏入北大当行政老师那一年,海淀区竞选人民代表,北大本科生和研究生成为单独的一个选区,到了那个时候,北大学子将陷入激情昂扬的竞选中。
她亲眼看到那些候选者发表演讲,进行辩论,阶梯教室外面的走廊里全都挤满了围观的学子,当然后续也惹出一些风波来,甚至引来了上面的调查组。
陆殿卿:“那就好,这几年你在学校先安心读书,别的事,可以等毕业了再考虑。就算有意走这条路,我们也犯不着盯着学校的位置。”
陆殿卿顿了下,说话却意有所指:“接下来,我们应该有很多机会,在学业上可能会有更大的深造空间,你现在虽然是理科,但是英语不要生疏了。”
林望舒看了陆殿卿一眼,当然明白他的意思。
从明年开始,只要有心,就可以申请和国外进行交换留学生了,当然了也可以毕业后再去。
但是这些,对于陆殿卿来说,显然是不好对外说的,只能是含蓄地提醒她。
她也就道:“我知道了,我英语这么好,怎么会落下呢……再说我们也有一些外文的资料,平时都得看的。”
陆殿卿:“那就好,先回家吧,我有点饿了。”
刚才只吃了一些面包和泥肠。
林望舒:“快说你想吃什么。”
陆殿卿:“想吃什么都可以?”
林望舒:“陆同志,今天你的爱人心情好,洗手做羹肴,想吃什么都可以。”
陆殿卿眸中带笑,看着她:“想吃牛奶果冻,可以吗?”
林望舒:“什么?”
陆殿卿便微微俯首下来,在她耳边低低地说了一句话。
林望舒只觉得脸“轰”地一下子全红了。
她有些不敢相信地打量着眼前的男人,昏黄的路灯下,他抿唇望着自己,严谨内敛,沉稳冷静,怎么看怎么是一个正人君子。
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
当晚林望舒根本没休息好,第二天起来还有些腰酸,不过也不能这么懒着,还是得打起精神去学校。
到了学校,班里同学看到她,都问起怎么回事,又看她一脸倦懒,倒是颇为关心。
她含糊其辞,把这个事给搪塞过去了。
一时又想着,既然自己公公婆婆去了上海,那自己这两天还是不要回去了,让他为昨晚的放浪付出代价吧。
因为林望舒的缺席,自然被叫过去谈话,好在也没什么大事,系领导也没有难为她的意思,也就继续参加建校劳动了。
这几天虽然大家在劳动,但是可以看出来,系里同学已经开始去图书馆借书来读了,大家就像比拼一样,开始提前学习那些专业知识了,甚至有些机灵的,听说,竟然借用别人的学生证,一口气办了三个借书证,直接从图书馆借一摞的书回家。
“太贪了!三个借书证!”胡杨无奈地摇头。
而更让人无奈的是,建校劳动前,大家都抓紧时间去学习,导致学校自习室和图书馆资源紧张,早上七点多去占座儿,竟然没座位的,以至于胡杨差点想骂人:“他们还是人吗?他们不睡觉吗?”
苏方红叹了声:“我听说咱们班的冯耀云晚上在宿舍一口气学五个小时都不抬头的,人家第二天还可以精神抖擞起来继续建校劳动!”
胡杨:“果然不是人!”
林望舒:“没事,我们可以去图书馆学习,溜进去占住座位,这样中午吃完饭,就可以趁机溜进去继续看书。”
她回到学校后,又去旁敲侧击了别的教授,也在图书馆翻找了一些资料,但是并没有,这个世界确实没有席铭。
她彻底不想去想这件事了,反正没有席铭就没有席铭,她的亲人在,她的陆殿卿在。
北京城还是刮着沙尘暴,建校劳动还是要做,她的陆殿卿晚上闷不吭声埋头耕耘的认真样子还是那么迷人……
所以生活还是要继续。
她也已经学着大家,借了一堆的书,打算先把基础大学物理和高等数学打好基础,这是以后一切的根本。
林望舒这一说,大家都看过来:“我看你借的那个书,是什么?”
林望舒也不藏着掖着:“我借的数学是一元微积分,那个是最基础的,我们先学这个再学别的,还有一本《物理学定律公式题解》以及《普通物理学习题解电磁部分》这两个是搭配着我们现在的课程来的,等我们正式上课,我们老师讲课都挺快,思维也敏捷,我们不能只靠着上课喂的那点,得自己积极做题看书,才能拓展思维,才能跟上老师们的思路。”
大家恍然,恍然之后敬佩不已:“你说得对!我们也得去多借几本开始学,就照着你的来!”
林望舒趁机再次传授:“早上图书馆也不好进,得挤进去,我现在已经有经验了,到时候别人往里面冲,咱们就靠边站,从门边溜着进去!”
她这一说大家全都笑起来:“行,我们跟着你挤!反正我们都是女同志,万一挤到谁,不用被人家说耍流氓!”
林望舒赞同:“对,我们是女同志,我们什么都不用怕!该躲着的是那些男同胞们!”
这么说的时候,她想起两年后,一位北大女竞选者在竞选时说出的名言,她说过去那些年,男人雌化女人雄化,现在一想,仿佛也有点道理了。
当天晚上,林望舒又教着大家,用毛巾和布带子缝成一个可以挎着的饭包,饭包里装着饭盒,到了第二天,大家跑步回来后洗漱,洗漱完立即挎着家伙冲向食堂,在食堂打了饭迅速吃了,也不需要回去放饭包了,挎着就冲向图书馆。
这么一来,自然比其它学生节省了时间。
不过当她们抵达图书馆的时候,发现图书馆前依然有不少学生了。
大家伙对视一眼,采取之前的策略,排成一溜儿,等在图书馆侧面,图书馆开门的那瞬间,当大家全都从正面蜂拥而进的时候,林望舒带领着大家伙,侧着身子往里面溜,果然,一个宿舍五个人全都顺利溜进去了!
进去后,大家简直如获至宝,这下子不用愁了,满图书馆都是书,知识的海洋!
等到了下午建校劳动的时候,大家把书放在那里占位置,之后陆续去食堂吃饭,林望舒因为去厕所,晚了几步,谁知道恰好遇上了系主任,便顺便打了个招呼。
系主任笑呵呵地说:“我们班估计又要有新同学了,争取多招几个女同学。”
林望舒:“新同学?”
系主任对林望舒印象不错,便聊起来:“这些年,诺贝尔奖得主杨振宁李政道先生都陆续回来过,最近杨振宁先生要在中科大创建少年班,我们学校领导开会,特意提起要重视基础学科的发展,培养优秀的物理人才,现在做出指示,我们系要补录二十名学生。”
林望舒:“补录二十名?那补录是什么条件,是不是落选的学生中选?”
系主任笑着说:“这个不拘什么条件,高考分数足够好,人足够优秀就行,别的不讲究。”
林望舒心里一动:“我以前当高中老师时,有个学生,他本身是非常聪明的,学习成绩非常好,挺有前途的一孩子,报考了北大的数学系,不过名落孙山了,听说分数也不低,估计是因为家庭原因落选的。这个能考虑下,把他补录了吗?”
系主任笑起来:“你这个情况,问我就是问对了,这次上面说了,不要因为一些家庭问题耽误学生,我们最要紧是挑学生,所以这次挑选,可以更大胆一些。不过具体情况,得找我们系的孙老师和陈老师,这两位老师目前正在调学生的档案做补录工作。这个补录也不好说,万一漏了,或者这两位老师恰好没看到,可能就没法录,他们也在想办法找合适的学生,你说的这位同学如果着急,可以让他过去找这两位老师,把档案给两位老师看看,真有你说的那么优秀,就给补录了。”
林望舒的心一下子提起来了:“两位老师现在在哪里?”
系主任道:“当时没录取的,档案也没往我们招生办调,所以这两位老师现在东城那边的旺宾楼住着,每天就近去查档案。”
林望舒顿时明白了:“谢谢老师,那我下午先请半天假,我得去问问我那个学生。”
系主任:“行行行,那你赶紧去吧,这可是一辈子的大事,可别耽误了。”
林望舒不敢耽误,她不知道叶均秋住哪儿,但冯秀荷知道,她先跑去北理工找到了冯秀荷,问起来叶均秋家的地址,知道他家住在琉璃厂附近,便赶紧坐公交赶过去。
到了叶均秋家,却是大门紧闭,一问才知道,他外公去世了,他跟着父母为外公奔丧去了。
这下子她可算是急了,彻底急了。
补录工作显然非常紧急,也就那么几天,如果错过了,那怎么办,只能等明年的高考了。
但是高考一年比一年难,一年比一年风险大,第一年不成,人的心理压力也大。
再说第二年未必能考上北大呢,多少人盯着。
她无奈,一咬牙,又跑去了东城的旺宾楼,说是旺宾楼,其实就是很破旧的小旅馆,一个房间住着四五个人那种。
两位老师单独包了一间,每天过去借了档案,回来记录研究做表格,进行录取。
林望舒找到老师,先自我介绍了下,好在老师对她大概有印象。
她松了口气,便和老师提起来,希望老师能调一下叶均秋的档案看看:“他的分数应该很高,希望老师能看看。”
说着,她低声哀求道:“他确实很优秀,这次没考上,年轻人也怕受打击,从此一蹶不振。希望老师能把他档案拿出来,看看到底什么情况,给他一个机会。”
旁边孙老师已经七十六高龄了,头发几乎全白,身体仿佛已经伸不直了,他看林望舒这样,和蔼地笑着说:“林同学,你不用担心,我们也正在找合适的学生,等会正好过去提档案,你把他的情况说下,我们调出来看看。”
林望舒哪里知道叶均秋的考生号呢,只好道:“不知道考生号,不过知道名字,也知道报的北大数学,要不这样吧,老师,我陪你们一起过去,我年轻,眼尖,没准就能看到。”
两位老师显然有些犹豫。
林望舒便道:“我就跟着走一趟,不添乱,万一没有,我也说不了什么,就当这是他的命。”
那孙老师叹了口气:“行,那你跟着我们过去看看吧。”
毕竟是年纪很大的老师了,并不忍心看着优秀的学生因为别的原因被埋没,所以才特意破例。
林望舒自然感激万分。
当下跟着孙老师过去了档案处,那边琳琅满目,都是按照学号排的,哪里那么容易找到一份叶均秋的档案。
林望舒便有些急了,只好悄悄在报考北大数学系的学生里翻,旁边那档案管理员看了:“这个你不能乱动!”
林望舒给对方赔笑:“我就看看,找一份档案。”
那管理员:“姓什么?”
林望舒赶紧道:“姓叶,数学系的。”
管理员:“你看这边,叶笔画是五笔。”
林望舒感激不尽,就差给人家点头哈腰了,赶紧过去那边,小心翼翼地翻找。
也是她运气好,很快就找到了,一时惊喜不已,忙捧着那档案,恭敬地递到了孙老师面前。
孙老师接过来,林望舒见此,也就先退出去回避了。
这种档案,是她不能随便碰的,现在孙老师让她来找,已经是开了特例。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她才重新进去,试探着问起情况。
那孙老师长叹了口气:“他的分数确实考得不错,不过第一批录取的时候,他父亲履历不清白,就被刷下去了。”
林望舒看着孙老师这样,小心地道:“不是说这次……不看背景吗?”
孙老师继续叹息:“那份档案里,竟然有一多半都是他父亲的个人情况,看上去情况麻烦,还有海外关系。”
林望舒心里咯噔一声。
她明白,虽然那十年过去了,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功,要想彻底打破一切,更是不容易,有些历史问题可能还没弄清楚,老师们也不敢轻易录取。
她心里便有些沉重,她一直怂恿着大家努力学习,告诉大家这是公正公平的高考,只要有本事就能考上。
结果最后呢?
她想起来叶均秋懒洋洋笑着的样子,他其实早就知道吧,知道根本不成。
不过他还是信了,学了,也抱着期望报考了。
她又想起那天,叶均秋去找自己说的话,他说小林老师说的,他信,所以他报考了,希望他们能在未名湖畔相见。
最后竟然没成。
孙老师第三次发出叹息:“这学生很优秀,第一批没被录取可惜了。”
林望舒心便像是被针刺着。
孙老师长长地叹了口气:“我回去商量下吧。”
林望舒一听,呼吸微顿,看向孙老师。
孙老师:“这个情况,我需要和陈老师商量,我也不能随便做主。”
林望舒猛点头:“好好好,孙老师,你们好好商量下吧,这学生确实非常优秀,他以前是我高中学生,他天分非常高!他如果能进我们系,一定会好好学习的,我天天鞭笞他上进学习!”
孙老师呵呵笑了:“林同学,你先别急,我们商量下。”
林望舒便跟着孙老师,亦步亦趋地回去了旺宾楼,在外面等着,等了大概半个小时,她迫不及待起来,便试探着进去看。
孙老师看到她,道:“我已经记下来了。”
他指了指那边一摞档案的最上面,那是叶均秋的档案:“就这么着吧。”
林望舒屏住呼吸:“孙老师,那他——”
孙老师:“让他等消息吧,估计得三四天功夫,就会寄出去录取通知书,要有耐心,我们的工作得慢慢来。”
林望舒的心狂跳:“孙老师,你意思是,他被录取了?”
孙老师:“当然了,我这就是在做录取工作啊!”
林望舒差点当场给跪下来,她感激涕零,眼泪都想落下了:“谢谢孙老师,谢谢孙老师,太感谢孙老师了!他以后一定会有出息的,孙老师你一定不会后悔招了他!”


第93章 (一吻)
林望舒从那小旅馆出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疲惫。
当老师并不容易,当一个尽职尽责的老师更不容易。
如果叶均秋能够顺利被录取,她也算是彻底放心,从此可以不再惦记这个人的前途了。
其实回想下过去种种,叶均秋是骄傲的,骄傲到明知道不可能,却还想试试,骄傲到落榜后,便再也没有出现在同学老师面前。
林望舒想到这里,又重新回去,特意给老师叮嘱了,自己过来找他的事,请他不要告诉别人,特别是当事人,老师虽然有些奇怪,不过也答应了。
林望舒想着,这件事如果自己不说,以后叶均秋也就不会知道,那就让他以为,这是冥冥之中的幸运,是他原本应该得到的回报吧。
林望舒回到了学校已经傍晚了,当天的建校劳动已经结束了,林望舒又错过了,她只好过去找了系里领导,再次说明了情况。
系里领导倒是不在意:“今天的活已经不多了,接下来不要请假了。”
林望舒自然忙答应着,不过尽管如此,她两次缺席建校劳动的事还是被大家注意到,难免有些猜测,好在并没人说什么。
接下来她留心关注着,又偷偷跑出去一趟,过去叶家,看到叶家一家人已经回来了,假装不经意找邻居打听,知道他们已经收到了录取通知书,全家自然惊喜不已,叶均秋爸爸高兴得都要哭了。
她这才松了口气,悄悄地回学校了。
叶均秋的事尘埃落定,现在开始操心自己,想到接下来的学习压力并不小,她晚上时候,还是得尽量抽时间努力学习,这样才能赶上同学的进度。
能在千军万马中考上北大的,同学水平肯定都不差,她不求第一,但也不能落到最后或者跟不上。
一时又想着婆婆这几天就要离开大陆了,她还是得抽工夫回家一趟,毕竟婆婆这些年就回来一次,作为儿媳妇,她就算情有可原,躲得远远的也不合适。
那就只能建校劳动后,趁着放的那半天假回去了。
当然按说婆婆什么时候离开大陆,陆殿卿应该告诉自己,不至于让自己这么失礼。
林望舒这么计划着,谁知道这天建校劳动结束,同学们都蜂拥向食堂吃饭,林望舒也打算赶紧过去,就听到班长大喊:“林望舒,你家里人找你,来看你了。”
林望舒一听,想着难道是陆殿卿抽工夫来了,便过去操场外,结果一看,竟然是公婆来了。
当下微惊,忙恭敬地上前:“父亲,母亲,您二位怎么过来了。”
陆母笑盈盈地道:“我们也是昨晚上到的,想着你开学了,过来看看你。”
一时笑望着这校园:“这就是你们修整的校园吧,看着干了不少活,也挺辛苦的。”
林望舒:“还没呢,正打算去食堂。”
陆母笑道:“那好,我和你父亲去了颐和园圆明园,现在过来燕园故地重游,想着和你共用午餐。”
一时她便将自己毛巾带子做成的饭包以及书本都交给同学,麻烦她们帮自己拿回宿舍。
这时候,周围同学自然看到了,都好奇地打量过来。
这个年月,大学生一个个都穿着质朴简单,满院子都是军黄和学生蓝的海洋,男生大多是穿着中规中矩的老式中山装。
而陆崇礼这对夫妇,穿戴十分考究,不同于常人,更何况这两人虽然有些年纪,但一个儒雅气度沉稳若定,一个风姿卓绝优雅柔美,岁月沉淀过后的从容气度,比那年少的青涩仿佛更让人侧目。
一时也有人小声讨论,想着这对夫妇不知道是什么身份,也有人朝林望舒这里看过来。
林望舒也顾不上这些,陪着陆崇礼陆母往外走,口中问道:“父亲,母亲,您二位想吃点什么?”
心里迅速地想着,西门畅春园的西餐厅得过两年才开门呢。
陆崇礼道:“就你们学校南边的长征食堂吧,离你们近,省的走动了。”
林望舒一想,倒是也行,那边饭菜也还可以,至少比学校食堂还是好很多的,当下陪着两人过去南门。
一路上,陆母挽着林望舒胳膊,问起来她这几天开学后的情况,问起建校劳动辛不辛苦,林望舒倒是没觉得辛苦,陆母却怜惜地叹道:“瞧着这工作实在是艰难。”
陆崇礼笑道:“小林吃过苦头,自然不觉得累,也是这孩子皮实。”
陆母又问起班里同学相处,温声细语地那么问,不知不觉,林望舒竟然把同学间许多事都说了,连代班长的事都讲了。
陆母看了陆崇礼一眼,却是笑着对林望舒道:“老师让你当,为什么不当呢?难道就因为你父亲,什么都得小心翼翼的?要这么说,没沾他光,倒是吃了他的亏。”
陆崇礼便道:“老师让你当,是看中你的才华,你不用太过避讳。”
林望舒忙解释:“倒也不是避讳,是我觉得自己没有那个精力,北大是全国首屈一指的高等学府,能录取来这里的同学都是很优秀的,学习任务很重,同学也都很刻苦,我估计要花费不少时间学习,没时间想别的。而且我又不是一直守在校园里,这个位置自然要给更合适的同学担当。”
陆崇礼道:“你性子踏实,考虑这个倒是也有道理。”
旁边陆母笑道:“我这次过来,秘书也是随着一起来的,一直住在招待旅馆里,最近我和你父亲四处走动,也没让他闲着,一直让他找人给你们看房子,最近倒是找到一处,就在北海往东去,房子格局我看着还算满意,位置倒是也还行,虽说大一些,一时半会你们用不上,但是放在那里,终究是个家产。”
之前陆母就提过买房子的事,所以林望舒倒是不意外,她想了想道:“北海那个地儿,别说房子格局,就是位置都是顶尖好。那么好的位置,到了什么时候,都是好房子。”
北海东边,应该说的是是紧挨着景山公园那片了。
景山公园那是什么地方,就是以前皇宫的后花园,是中轴线,是绝对的好位置了。
在八十年代,大量的单元楼盖起来,那些都是单位产权,不归私人的,但是这种四合院的私产,却是能买卖的。
从八十年代初,随着改革开放如火如荼地进行,经济发展了,四合院也炙手可热起来,价格逐年攀升,自己婆婆这眼光实在是不错,能给小辈置办这么一处,就算没别的什么,以后也能享用一辈子了吧。
不过林望舒还是疑惑:“这边的房子,产权形式是什么?”
陆母笑了下:“这个让你父亲操心就是了,肯定明明白白的私产,能落在你名下的,总之给你们办妥。”
陆崇礼道:“这个我让人特意查过,没问题,也是这两年落实政策的私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