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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怕不是一万多就能买下来的。
陆母笑叹:“价钱的事,你不用操心,无论多少钱,我给你们添补上就是了。”
第二天中午时候,趁着建校劳动结束,林望舒洗了一把脸,匆忙跑出来,陆母的秘书带着她过去北海东边看了房子,看到后,她也有些意外,站在那里呆了半响。
这房子规格实在是不小,搁以前,不说是王爷住的,那也得是贝勒了。
不得不说,公婆走这一步,有些胆大了,毕竟他们不像自己知道以后的形势,竟然敢对着这么大一个宅子下手。
乍看温文尔雅的一对夫妇,做起事来这么有魄力!
走进去后,看过这房子前院后院,最后一个叹息,想着婆婆要把这房子登记在自己名下,这也是对自己的信任了,又不免有些感慨。
果然人和人是不一样的,这是信任。
当然也是一种底气。
婆婆是香港云家的大小姐,很是继承了一些身家,只是置办一套四合院而已,对她来说不过尔尔,这就是富家千金的气度了。
她自然没得说,很快陆殿卿也过来看了看,他更是没意见,反而道:“这下子你肯定喜欢了,你不是一直想买一套吗?”
林望舒深吸口气:“说实话,如果不是母亲要置办,我是万万不敢想的,我觉得这个有点太大了……”
她只想小富即安,这个有些超出她的想象。
陆殿卿:“这个你不要担心,其实还好,是父亲把关的,父亲既然点头,那就没问题,不要多想。”
林望舒想想也是,陆崇礼在某些方面的敏感度自然极高,做事也很有分寸,就算平时再纵着婆婆,但关系到这种事,不至于让婆婆漫天乱买,所以这个不需要自己考虑。
房子要办手续,需要林望舒亲自到场,好在建校劳动已经结束了,开始上课了,没课的时候可以跑出来办理房产手续。
等终于顺利办完了手续,陆母也到了离开大陆的时候了。
大家自然是很有些不舍得,不过又能怎么样呢。
陆母的飞机班次是傍晚时候,那天恰好陆崇礼有一个重要的会议安排,是肯定腾不开的,不过他说好了,等他开完会就马上赶过来。
林望舒和陆殿卿一起过去机场送行,陆知义、陆殿卿四婶还有几个晚辈也都过来了。
因陆母身份到底特殊,陆知义早就联系了机场方,经过安检后,一行人是直接抵达登机口送行。
临行前,大家自然都有很多话说,就连陆知义都叹了声:“大嫂,多保重。”
陆母笑望着大家,声音温婉柔和:“你们也都多保重。”
北京的初春还是冷,傍晚时候尤其冷,落日的余晖从旁边玻璃墙投射下来,给候车大厅蒙上了一层浅淡的红纱,大家低声嘱咐着别后种种,离别的愁绪便笼罩着大家伙。
这时候,飞机也很快就要起飞了,陆母回头看,远远看过去,深阔的大厅里,空荡荡的,并没什么人。
陆知义冷笑一声,咬牙道:“我大哥怎么回事,别人夸他一声公而忘私,他还真什么都顾不上了?你要离开他都不来送?”
陆母笑叹:“知义,你大哥的性子你还不知道吗?这些年,我已经习惯了。”
说着,也就不再去看了,在秘书的陪同下,准备登机了。
陆殿卿微微蹙眉,抬手看了下时间:“母亲,父亲会赶过来的,他结束了会议,应该就坐车过来,按照预计,这个时间应该已经快到了,等几分钟看看。”
林望舒也有些紧张,她可以感觉到,自己婆婆嘴上说没事,其实还是很在意的,她不住地回头看,可惜那边并没有什么人影。
在场的大多都是晚辈,这个时候也是没办法。
秘书提着行李,陪着陆母,准备登机了。
这个时候,林望舒回头看时,就见在大厅远处,一个颀长的身影正匆忙往这边跑。
她顿时惊喜不已:“母亲,父亲来了!”
大家都看过去,果然是陆崇礼,机场大厅那么深阔,他身形匆忙,厚呢子大衣挺括的衣角翻飞。
陆母望着远处的身影,轻笑,冲着他挥了挥手。
这时候,登机口的负责人员见状,便催促尽快登机,马上时间就要到了。
大家的心都提起来。
陆崇礼几个大步,矫健上前,一把握住了陆母的手,声音沙哑,带着微喘:“小菂,对不起,我来晚了。”
陆母眼中带着笑,柔声说:“没有晚,你来得正好。”
这时候,已经是最后的时刻了,必须马上登机了。
陆崇礼紧紧攥着陆母的手,额头覆着一层汗,气喘吁吁间,四目相对,竟说不出话。
确实是没时间了,连好好告别都不行了。
陆母唇边浅淡的笑意收敛,她仰脸望着陆崇礼:“崇礼,你自己保重身体,不要工作太辛苦。”
她温柔的眸中逐渐漾出水意来,不过声音却是格外柔软:“你的身体不只是国家的,不只是你自己的,也是我的,是儿子的。”
陆崇礼低头注视着她,喉结滚动,唇艰涩地张开,却没发出半点声音。
陆母有些哽咽,不过还是努力笑着说:“崇礼,我走了。”
就在她要转身的那一刻,陆崇礼却握着她的手腕,之后骤然低首,在她脸颊落了一个吻。
在场所有的人都惊呆了,就连旁边的工作人员都意外。
周围也有行色匆匆的旅人,全都看过来。
这个情景,哪怕是一对年轻人,在这个年代,也是很惊世骇俗了,更何况他们已经年过半百。
林望舒等晚辈纷纷别过眼睛去,林望舒还恰好和七堂妹的目光对上,彼此都感觉到了对方的尴尬和羞涩,七堂妹脸都红了。
林望舒视线一挪,恰好看到旁边的陆殿卿。
陆殿卿正垂眼看着侧前方虚无处,微微抿着唇,神情严肃。
他感觉到她的目光,便看过来。
视线相触间,林望舒也有些脸红了,她只好努力忽略一切动静,让自己也严肃起来,一本正经地看着他。
陆母登上了飞机,大家站在那里,看着飞机缓慢地滑行,最后终于远去。
大家一起往回走,回去的路上,大家都努力当做没这回事,说话都小心翼翼的。
林望舒偷偷地看向陆崇礼,他一直没说话,连素日总是挂着的温煦笑容都没了,沉默萧索。
她心里便难过起来。
也幸好,按照历史发展,婆婆过两年便会过来大陆投资了,到时候他们终于可以长相厮守了吧。
第94章 (“先找个男同学跳”)
学校正式上课后,同学们的心一下子收住了,都把精力扑到了学习中。
林望舒开始的时候上课都有些战战兢兢的,她觉得自己是走了捷径进的北大,怕跟不上。
但是等正式上课了,发现问题并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艰难。
现在北大校园的形势其实很微妙,就教师力量来说,分为好几种,解放前出国留学和解放后新中国自己培养出来的那一批,德高望重对后辈寄予厚望,还有一种是这些年的中年教师梯队,北大十年没评职称了,教了不知道多少年书论文也写了不少,结果还是讲师,当然还有这十年毕业留校的工农兵大学生。
后两种也就罢了,前一种在经历了工农兵大学生后,对他们1977年的新生力量,抱着一种呵护幼苗的心态,努力庇护提拔,小心翼翼的,恨不得倾囊相授。
这让林望舒想起来隔辈亲,大概就是那些老教授的状态了。
而这次入学的一批,虽然已经是最优秀的,但是来源实在是太多样,知青有,纺织工人有,煤矿工人有,大家有的没上过高中,即使上过高中,也都远离书本好几年了,都是靠着临阵磨枪才进来的。
这种情况下,基础要说多好,真没有。
老师们显然也是知道学生的情况,不过欣喜的是,学生悟性普遍高,至少努力讲讲,学生能听懂。
于是大家敞开来讲,滔滔不绝地讲,憋了十年没好好讲课了,恨不得把自己的东西一股脑教给学生。
但凡哪个学生露出一个迷惘的眼神,老教授揪住你,非要给你讲明白。
在这种情况下,林望舒倒是觉得,学习也不算太难,反正老师们太热心了,有什么问题就问,自己再勤奋一些,仿佛跟上课程并不是什么困难事。
当学习进入正轨,所有的学生略松了一口气,这个时候,也就有精力去关注一些别的了。
也许是林望舒平时的衣着还算讲究,哪怕努力简单朴素,依然和大部分学生风格不太一样,也可能是那天公婆的出现实在是太惹眼,当然也可能是别的原因,反正林望舒爱人家“背景很大”的消息就传出去了。
班级里也有人传闻,说她开始被指派为代班长都是因为她的背景,她后来建校劳动几次没来是走了后门关系,甚至有人说,她的作文之所以能被人民日报选中,也是因为她的背景。
一时之间,各种猜测都有,不过好在总体来说大家素质不错,并没有人当面说什么,她依旧故我,照样上课自习学习就是了。
只是和同宿舍里的人,她到底是大致讲了讲自己的情况:“我就是因为我爱人家的家庭背景,所以才放弃竞选班长的。”
大家恍然,不免感慨:“当时看到你爱人,就觉得不一般,怪不得呢!”
到底是一起吃饭睡觉也一起钻图书馆的,彼此谁什么样都能看得清,所以同宿舍的人倒是没说什么。
只有陈六芽还对此很感兴趣,说是大家现在要进学生会,她已经进了,她想拉林望舒一起进:“依你的条件,肯定没问题,你有助力,只要你好好做,将来大有前途。”
陈六芽的想法倒是很开阔,她觉得大家不一定非要竞争学生会主席那个位置,她希望大家一起努力,把路子做得更好,将来还能互相帮衬,一起往上爬。
林望舒当即拒绝,表示自己怕是不行,而且也无心此事。
陈六芽反倒失望:“可惜了,你这样的条件,就该进学生会,以后早晚能谋一条好路子!”
旁边冒箐箐却道:“望舒婆家那背景,她以后机会更多吧,倒是未必非要在学校争这个。”
林望舒听着,笑叹,开始给她们泼冷水:“看着闹闹哄哄的,其实最后也不过是一场空,做到学生会主席又靠着这个上去的,又能有几个呢?这通道太狭窄了,留给我们的机会也很少。北大才子如云,英雄辈出,更何况,我们是物理系,比起那些文科院系,到底是先天不如。”
文科院校中,法律系,新闻系,还有经济系,那才是位置特殊的,是更有机会的,特别是法律系,录取的时候都是根正苗红,分高学优,人家法律系的教材上都是印着“绝密”两个字,是别人不可能随便碰触到的禁地,绝对聚集了又红又专的各路英才,学伟人思想先进个人一个班就能出好几个,身上都自带资历光环的。
她没有直说的是,凭着陈六芽西北某农场妇女主任的资历,其实和人家比起来,还是“不够看”。
陈六芽疑惑:“望舒,那依你的意思呢?”
她看重林望舒婆家的背景,觉得林望舒可能有些见识,而最近几天,接触多了,也逐渐意识到自己到底小地方来的,见识浅薄,不像北京本地的,随口一说都是风云际会的大事。
有时候眼界这东西真是局限于环境的。
林望舒也就坦诚相告:“学生会这条路,不是给我们留的,而我们要想做出一些成绩,无非两条路——”
大家听了,都忍不住问:“哪两条路?”
林望舒:“一条是走学术,安分研究学问,这几年,国外华人诺贝尔奖得主李政道先生和杨振宁先生都陆续回国,也很受上面重视,我们踏实做学问,不指望得个诺贝尔奖为国争光,但凡能稍微研究出一点成绩,就不辜负我们到北大走一趟了。”
大家伙听着,其实对诺贝尔还是很感兴趣的:“我们好好学物理,得诺贝尔的可能性也挺大的!”
林望舒叹了声:“话是这么说……”
不过,哪那么容易呢,都是青春学子梦罢了。
旁边冒箐箐好奇地问:“另一条呢?”
林望舒:“另一条当然是科技转化为生产力,我听说现在国家已经开始讨论要经济改革了,改革后,我们这种知识青年的另一条路子就是走经济路子。”
大家有些明白了,恍然道:“那就是挣钱吧?”
林望舒:“对,不过这条路,对我们是走不通的。”
林望舒笑了:“基础物理学,就踏实做研究吧,还能怎么着?”
至少国内十年八年内是没指望了,别的不说,就她知道席铭教授的光学,有一句话叫做“沾光必死”,学了这个,这辈子受穷吧。
所有的人面面相觑一番,最后还是道:“那我们就踏实做研究呗!”
林望舒:“这就是了!大家可以看看,那些文科的,比如新闻专业的,一个个把自己搞得好像通讯社大记者,那些法律专业的,一个个仿佛自己就是大法官了,还有那些学文学的,走出来脸朝天,一脸遗世独立的气质,而我们呢——”
她无奈地道:“我们当然是学函数学公式,一头埋进纸堆里做研究了!人家到处散步去,群情激昂指点江山,以拯救天下苍生为己任,我们不能跟着,我们跟着那就傻了。”
在场的众人,除了陈六芽,其它都纷纷表示赞同。
大家也是稀里糊涂报考的这个专业,不懂这些,不过好在脑子聪明,林望舒这一说,都明白了,都觉得确实应该踏实学习,少搞那些没用的。
林望舒看了一眼陈六芽,她知道自己劝不动陈六芽,也就不说了。
毕竟,这是一个时代,这是一种思潮,这是历史无法违背的规律。
北海的房子买了后,略收拾过,暂时也不想去住,就租出去了,因为够大,一个月大概有七八十的租金,这也算是一项不小的收入了。
这样她和陆殿卿虽然没了那一万多的存折,但是除了两个人的工资,还有家里的补贴和一份房租收入,钱财上自然很充裕。
林望舒对于自己的日子感到非常满意,觉得自己真是什么都不缺了。
这天,林望舒回家拿了点东西,之后又赶过去系里请教老师一位问题,谁知道恰好遇上了叶均秋。
他穿了干净的学生蓝,看着一下子脱了学生气,清爽干净,这让林望舒想起陆殿卿,那天陆殿卿在家也这样穿过。
不过叶均秋依然一脸懒懒散散的样子。
他看到林望舒后,笑着到打了个招呼:“小林老师,我竟然也被录取了,还和你同一个专业!”
林望舒:“叶均秋,你是被补录了是吗?”
叶均秋显然也是高兴:“对,据说是第二批。”
林望舒笑了:“太好了,你竟然到我们系了!恭喜你,以后我们就是同学了,我现在是我们班的体育委员,以后有什么体育问题,你可以找我。”
叶均秋耸眉,好奇地打量着林望舒:“你?体育问题?”
林望舒:“怎么,不可以吗?”
叶均秋也就笑了:“当然可以,小林老师当体育委员绰绰有余。”
他看上去一下子开朗了。
林望舒:“我们系老师就在里面办公,你进去办手续吧。”
叶均秋好奇:“我看这边学校怎么空荡荡的,也没什么人?”
林望舒:“当然没人,课也不上了,都去散步了。”
林望舒:“对,现在流行这个。”
叶均秋默了一会:“好吧……”
林望舒:“补录了,机会难得,踏实学习吧,别的不要多想。”
叶均秋听了,看向林望舒。
过了一会,他才道:“谢谢小林老师。”
林望舒:“你现在叫我小林老师,我还怪别扭的,我们是同学了呢。”
叶均秋苦笑了声,没说话。
过了一会,他才道:“我爸有历史问题,所以当时报考大学的时候,我根本没报任何希望,就是随便报着玩,小林老师说,我们的前途掌握在自己手里,其实我是愤世嫉俗,不信这个的。”
叶均秋:“不过事实证明我错了,小林老师说的是对的,我竟然被补录了,我想,果然是我错了。”
林望舒看了叶均秋一眼,她有些替叶均秋难过。
他以为他想错了,但其实就是那样。他确实因为这问题被放弃了,只是后来那么一个侥幸的机会罢了。
不过这些,她也不打算说了。
就让他这么以为吧,高高兴兴的,充满希望,好好学习,那该多好。
晚上时候,陆殿卿下班回来,林望舒从图书馆直接回去了,他买了一兜虾耙子,正在清洗。
林望舒便过去帮忙,顺便把叶均秋的事和他说了:“反正就是这么一个事,他还真成我同学了。”
陆殿卿修长的手指捏起来一个虾耙子,道:“那挺好的。”
林望舒有些不满意他的态度:“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一点反应没有!”
陆殿卿语气带着淡淡的嘲:“我应该跳起来庆祝你的学生被录取并成为你同学吗?”
林望舒用无法言喻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早知道不和你说了,以后什么都不和你说!”
陆殿卿捏着虾耙子,淡声问:“不过你不告诉他这件事是你找的老师?”
林望舒叹:“他这个人挺骄傲的,太骄傲了,还有点小清高,所以不说了,那两位老师也说了不会提这个,就这样吧。”
陆殿卿略一沉吟:“如果他以后知道了呢?”
林望舒:“知道就知道,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陆殿卿看了一眼林望舒,没说话。
林望舒:“好了好了,这个问题不用讲了,我来煮虾耙子!”
当下她已经起身要切姜丝了,陆殿卿将虾耙子冲洗过后,放在了锅里,随口道:“你们食堂是不是经常有舞会?”
林望舒:“对,你怎么知道?”
最近学生会请来了两位舞蹈老师教大家跳舞,不过教的竟然不是交谊舞,而是那种无聊的圆舞曲,大家没什么兴趣,便开始自发地学习交谊舞,学习迪斯科,没有场地,就在晚上把大饭厅给占据了。
尽管上面三令五申不许学这种西方的舞蹈,可管他呢,这根本管不住学生的热情!
在北大,有人埋头苦读,但有人就是觉得,世界变了,他们要感受这个世界,他们的内心要表达要宣泄。
陆殿卿:“你会跳吗?”
林望舒随口道:“多少会一点,不过我可没时间去跳舞,也没那心情!”
她要么抱着书回家学习了,要么就在图书馆里学,再不济,在宿舍里学习也挺好的,作为一个有夫之妇,她很有自知之明,不愿意招惹这种是非。
陆殿卿淡声道:“明晚你腾出时间,去跳舞。”
林望舒惊讶:“什么意思?”
这种交际舞都是男女一起跳的,她才不信他这么大方呢!
陆殿卿:“当然是我陪你一起。”
林望舒笑了,她就知道他不是那大方的:“你会跳吗?”
陆殿卿简洁清淡一个字:“会。”
林望舒一听,笑望着陆殿卿:“我算是明白你今晚的意思了。”
这时候,虾耙子都差不多蒸好了,打开锅盖,属于海的咸鲜味扑鼻而来。
他拿起笊篱,温声道:“好了,吃好吃的了,我给你剥。”
然而林望舒却忍不住想多了,她跟在他身后开始发散思维:“你什么时候学的交际舞?看不出来啊!你确定你学的是一男一女一起跳的?你的舞伴是谁?舞伴好看吗?你——”
交际舞,那在中国人看来就是搂搂抱抱嘛!
他竟然在那个年代就跳过了!
林望舒想到这情景,不平衡起来:“原来我在云南砍树的时候,你竟然在欢快地跳舞是不是?”
陆殿卿淡扫她一眼:“不要瞎想。”
林望舒却还是泛酸:“那你得详细说说,到底怎么回事,你不说的话,我肯定瞎想!凭什么不瞎想!”
陆殿卿:“所以我干嘛要和你说跳舞的事呢……”
林望舒哼哼一声:“我明天先找个男同学跳,再和你跳,这样我才能心理平衡!”
陆殿卿眉梢一扬,脸上没什么神色:“行,你尽管造。”
第95章 (醒悟和点拨)
陆殿卿答应了要陪她跳舞,不过并没能成行,甚至之后的一个多月,他都不见人影了,接受了紧急的任务,直接出国了。
对此林望舒有些遗憾,不过也觉得没什么,反正她对于跳舞其实兴趣不大。
她曾经梦想过在大学校园里飞扬洒脱,但是当拥有了一切条件后,她发现自己也许并不太习惯,到底是见过后来的种种,她还是踏实下来学习,毕竟物理的学习还是需要付出很多精力的,并不是随便糊弄过去的。
除了学习大学的课程,她也下意识关注国内外激光方面的信息。
她上辈子帮席铭教授整理过一些英文资料,还曾经校对过,就算本身不懂里面的原理,但是有些句子有些结论还是记得的,至于国内激光学的研究发展,更是如数家珍。
她很快发现,国外的一些激光研究发展和她记忆中类似,但是国内,按照上辈子的发展来说,六十年代初,国内的激光发展无论数量还是质量上,都应该和国际旗鼓相当,在那种条件下,可以说是非常傲人的成绩了,这些,是老一辈科研人员的成就,当然这其中席铭老先生居功甚伟。
但是现在,她仔细地翻阅过后,却发现,国内激光发展现在已经明显滞后于国际了,这就很不对很不对了。
虽然十年前,中国光学精密仪器研究所也成立了,但是按说这个时候,中国的多程片状放大器应该已经研制出来了,靠着这个,激光输出攻略扩大了十倍,中子产额也增大了一个量级,接着就应该研制出来六束激光系统了。
但是没有,最近几年,国内激光发展竟然是几乎停滞的,这完全和她所知道的历史发展进程不符合!
她知道激光是很重要的技术,重要到几乎决定着一个国家的命脉,在以后科技霸权的时代,激光就是那个镇守乾坤的神器。
八十年代末西方发达国家的核试验中激光就发挥了重要作用,没有了激光,就是被别的国家掐住喉咙,当然还有别的,比如太空飞船什么的,也涉及到激光技术,还有医学,以后的精密手术中要用到激光,没有了激光的发展,国家医学水平将受到严重阻碍。
林望舒越了解越心慌,她不明白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这个世界竟然没有了席铭,因为没有了席铭,所以中国激光科研的发展竟然滞后了?
她环顾四周,所有的人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一切就是那样照例运行着,教授们也都在激情昂扬地讲课。
可这种情况,怎么挽回呢?她能做什么?
她恨不得大声喊,多程片状放大器你赶紧研发啊!六束激光系统赶紧搞出来啊!
上面的那些科研大牛们,还有上面的领导人们,赶紧开会啊发话啊,对激光行业进行大力投入啊!
她其实知道接下来激光行业应该怎么发展,知道历史进程,也知道研发那些的主要方向,但是她不知道这些具体怎么实现的,毕竟是外行人,她也只是知道,至于怎么做,里面原理,其实并不清楚。
她知其然却不知其所以然,如果这个时候跑去和那些光学大师们说这些,他们只会觉得自己莫名其妙。
这些方向,不是她点出来,光学大师们便恍然大悟。
大多时候,方向从来都摆在那里,只不过需要人去验证,去走通,去实践,千百个方向,不是她说了,别人就认为是对的。
她人微言轻,并不能做什么,说出来也没有人相信她。
低头看着自己的高等物理课本,她有了一种莫名的荒谬感。
她现在就像是一个突然得了葵花宝典的人,里面记载着绝世武功,但她没有基础的内功,面对那绝世的武艺却根本无从修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