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九十六章 展宏图

更新时间:2007-2-22 17:57:00 本章字数:5360

发财是喜事,大喜!尤其是美满和睦的生活氛围里,稍微发点小财就喜上加喜了,何况这舶来的横财,简直喜不自胜。

颖不用说,要不是大肚子累赘,这会肯定已经满房顶乱窜了;二女如今对家里收支状况了如指掌,知道这多出来的十多万贯对王家往后的发展意味着什么,在大家都沉寂在喜悦中不可自拔时,一份棉织作坊的的兴建计划就拟了出来,不光在王家庄子,陇右也有一份相应的兴建计划出台。

唯独老四有点那啥,说不上她什么想法,每次和颖一起姊妹俩傻乐傻乐的,也就一会,转身就一副郁闷不乐的表情。几天见我爱搭不理的样子,光是从她姐首饰盒子里今渗个灵魂,明渗个祝福的,很纳闷,不知道这小姨子最近打了什么了不得的好装备,需要这么多宝石升级。

颖最近大方了,昨天见和达莱打照面,达莱问好还没结束,就随手一颗紫牙乌的鸡心顶打赏,虽说这都是她以前淘汰下来的次等品,可拿出去也能让穷家小户乐疯一个半个。由她,外面一直盛传王家夫人才华横溢、持家有方,偶尔也有审美观小众化的人赞叹仙子下凡间便宜了王家无良败家子的另类传言,可从没雍容、大方的评赞。毕竟从翻身到发展也才几年功夫,家里一直没能把摊子铺开,一心摸在事业上,没有家大业大那些贵夫人阔绰的底气。

这次几大船海商把大事办了,颖终于趾高气扬地跻身真正的高层知识分子贵妇***。身份不缺,亲封的诰命夫人,能让一代文采风流过人的上官老师哥朝家里几趟地传圣旨,本身就是朝廷对王家的一种肯定。当身份和财富成正比的时候,再加上那么一点才气,别说当妈的横行肆虐。就边肚里没问世的小孩都沾了彩头,光话里话外给孩子拉娃娃亲的就不下……

“别胡答应,是男是女都不知道,万一是男娃你打算让孩子从小接受龙阳教育?”这太愚昧了,攀亲就攀亲,可也得等孩子成年了再来摸个底细,连小家伙什么脾性都不问就结亲家不科学。万一这孩子我不小心给教育坏了,为祸一方的那种,这不是把人没过门的姑娘委屈了。

“什么话,”颖横了我一眼,骄傲的摸摸滚圆的肚皮风姿绰约的横横卧在软榻上。没错,是软榻,除了没兰陵软榻上象征公主身份的装饰雕刻外,其他的一点不差。某些地方或许还能更精致些,大价钱!“老天眷顾咱家呢,送了这么个招富招喜的小家伙来,想想有孩子前咱举债经营,步履维艰的;可如今就有十几万贯横空招来,可都是这孩子未出世前孝敬爹娘的。说不上是个什么星君子投了咱家,怕天庭上身份不低才有这么个气势。”

很遗憾,对颖的自然科学教育没抓紧才走到如今胡言乱语的地步。星君就算了,火星人来了我也得朝死里掐,颖敢生个小绿人出来我就敢抹脖子自尽。这人咱丢不起。还招财进宝。没出生就把老爹当年高瞻远瞩的泛兴庆洋(后世暂时叫印度洋,为弘扬我华夏恩泽四夷之善举,被马屁航海家效仿兴庆宫皇家园林之号冠誉兴庆洋之名,以表达万民意愿偌大海域纳为李太阳后宫这意)投资计划的功劳横刀夺取,这本事不是盖的;按这么下去长个二、三十年,肯定不是省油的灯。

算了,他妈爱咋说咋说,咱当爹的没和孩子抢功的道理,全当胎教了。俯身大颖肚子上朝里面听了会。没感觉有和孩子交流的那种境界,对于这些缥缈的东西一直不在行,努力了几下还是放弃了,老瞒了当爹的不理,不肖之子啊。

“念叨什么呢?”颖见我爬她肚皮上嘀咕,伸手在我脸上轻抚,笑道:“还悄悄话,妾身这当妈的也瞒着。”

“嗯,爷们的事娘们少管,”我肯定这里面是个娃子,从各方面种种迹象推断都不会闺女。我可没重男轻女的意思,女孩当然好,最好!但咱这人命不好,没生闺女的本事,生娃子苦啊,老爹命苦啊,老爹受点磨砺也好。

“乐得,”颖屈身想把脸贴过来,可大肚子影响了身体的柔韧性,努力两下气我没眼色,胡乱给我脑袋拔萝卜一般拔过去贴上温存了阵,“您这些天忙什么呢?总是早早走,晚晚回的。该歇了歇上,这基业才有了盼头,可别这时候累垮了身子,往后日子还长,妾身还打算多生几个娃子让咱王家开枝散叶呢。”

点点头,最后的确忙,不是说有钱了就能把事情消停下来的。这几大船回来的不单是股红,随船的农林专家们还带回了不少国外独有的物种。分类,衡量作物引种价值,记录整理海外农牧业的发展状况和可以一些借鉴的经验,毕竟野猴子能生存这么多年也积累了不少独特的农耕经验。

很丰富,收获巨大。多亏了这次航海前考虑得周全,事先有过细心挑选,各行各业专家汇集在商队里形成一支规模庞大科考队伍。为了防止人才因为某种原因流失海外,这些专家都有随行的护卫实行特殊贴身保护。相对开拓新商路的壮举,这次科考队全员安全返回才是国家最大收获。

民生、习俗、政治、海域图、经济状况等范畴的细密资料让大唐帝国对海外的认知提升了一个档次,连皇帝陛下都认为这种周详的了解外域的活动应该更全面,更有效,更大规模地继续下去。不但要让化外愚民感受到天朝大国的影响力,而且掌握他国更详尽的资料是取长补短让唐帝国健康发展的最佳途径。

话里包含的是这个意思,虽然李治不认为其他国家治国之道有强于唐帝国的地方,可某些领域上加强学习是必要的,就拿这次航海记录的地理志来说,“吉蔑”这个无聊的破烂岛国的单位稻谷产量就让大唐农学院的专家觉得面上无光。

参与航海的农学家在记录后觉得空口白话不一定能让国内那些眼高于顶的同行们信服,在海船载重超标的情况下还以死相逼接回了几百斤稻种,为此还和随船的管事闹了意见。据说俩人还不友好地发生了几次肢体接触,并发誓发死不相往来。

我从没听过吉蔑这个国度,专门问了专家具体位置后才有了初步印象,大约就在后世菲律宾一带。因为曾经在隋朝时候派使节必恭必敬地朝贡杨家元首。却在大唐立国开业后对这个曾经的上位国度不闻不问,从此被唐帝国列为不受欢迎的国家之一。两国前后四十多年没有过交流沟通,要不是因为两国相隔海路,以李治这内宽外厉的活阎王性格早就给一举屠戮了。

这年代不和唐帝国接壤的国家一律可以列为很走运的国家,所以连稻子都走运。耐寒,不挑地,生长期也短得惊人,前后不到六十天就收获,怪不得那个农业专家以死相逼弄几百斤稻种上船还那么气长地殴打管事。这要在气候相宜的地方年产三季的话,种稻子农户玩命吃也吃不完。

大事件,连我都认真了,刘仁轨更是难耐心头喜悦,直言不讳地赞扬文武双全的属下,大意就是文化人会武术,谁也挡不住的意思。

姓方,名古,字行东。好名字,一听就有恶霸的气势。难得是农学里挑选的人才。虽然朝廷有意让这些专家撰写见闻得意录进行一次大规模篡编,好整理出一本全面介绍海外国度的周详资料;可刘仁轨以权谋私地给万古同志截流下来,并蛮横无理地私自整理一份周详计划,大体仿照常贵大白菜培育计划来写,写完扔我办公桌上连意见都没征求几个就恬不知耻地要求我拨款。

计划是没什么大问题,款项也在农学负担能力之内,但举动太欺负人了,平时计划书都是从我这里走,什么时候轮了老刘东施效颦,没羞没臊的没点体面。

“怎么不行,圣上也知道这事了,你还拖拉什么?”兰陵纳闷,觉得我这属于对刘仁轨的报复情绪,需要调解。“对人不对事,你怎么恨人家刘仁轨我不管,可不能因为自个闹不痛快把正事耽误了,这不光是长安,江南道上也需要筹备呢。”

“知道,筹备就筹备,他狂什么劲?”没学问的人总比有学问的狂,刘仁轨就以属于典型。没多大学问你别吭声谁也看不出来,可没事掰掰的,拿个破烂不知道是谁帮他弄出来的计划书让我过目的时候非得让人帮他挑点毛病出来,这不是存心找事嘛!你既然让我挑毛病,你总得给点毛病让我挑就对了,没毛病让人挑屁啊,不是存心骂人还咋?

“什么人啊,”兰陵笑歪了,软软地朝我乱踢乱打几下,“少恶心人了,没你这个样子的。说着说着就不像话,既然没毛病就赶紧把公务办了,省得大家都着急。”

“就是这话,你知道,农学里最近上马不少项目,旱稻、油麦、农学一号改良,还有几种果蔬,他们才从海外运了不少长丝棉种也得规划地方,一来二去的……”匝匝嘴,理所当然地大气道:“你也知道,是吧?”

“知道?我知道什么?”兰陵捏了捏手腕,水汪汪的大眼睛在超级钻戒光芒的陪衬下更显纯真,“棉种的事不是都说过了嘛,你又打算什么?”

“棉种是说过了,”号称长棉丝线,比如今大面积种植的棉丝长不少,对我来说绝对是比一百季稻子还有诱惑力的东西。由内府拨款,农学出头在乾州购置了两千亩的专业棉花改良育种基地,打算一旦栽植成功就开始大规模引种种植。“说是说过了,可这次回来的作物太多,许多都得试植试种,不但精力、人力上都那啥,财力也有点透支,对吧?”

“去死!”兰陵努了猪嘴朝我喷口水,很无理,很没身份的样子。

我习惯了,朝内府无休止地索取经费作为农学少监最基本的责任;兰陵也应该习惯了。身为内府大领事应付我这种频频撞天钟的家伙早就得心应手了。我拿住兰陵的想法,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至于她发个脾气撒个娇气完全可以无视。毕竟内府作为为皇家服务的机构,力所能及的满足皇家农学院的要求是应该的。

铺开了,忽然间一切都铺开了,家里的产业,农学的项目,随了一个远洋船队安全返航后,好像眼前的一切都变得宽广起来,和前几年缩手缩脚的日子不能同日而语。

变化不仅仅发生在和航海事业有关的少数人身上,巨额的收益如同强力催化媒,平寂的长安城感受到一丝微妙的变化,化学反应。

在远航前根据几家股东出次大小划分了股份占有比例。王家五千贯的小投资虽然只占了一成的股份,但这个原始份额却成为一个定值,不管以后怎么壮大发展,王家在航海业中的投资和分红比例不变。

这种规划方式,就把几家股东的利益紧密地联系起来,除了休戚与共的将航海产业搞大搞好外,再无他想

小***很牢靠,只许自己坐大,不许他人参与,偶尔碰头会里面出现的大佬级人物总是那么几个。除了墨镜马仔的打扮还没成为潮流外,不管从规模到派头都不是一般黑社会能比拟的。老老少少场外爵位辈分上的差异到里会议桌上就消失了,变成一群晃了黄澄澄眼神的喷火怪兽。

今天因为第二次分红上的歧异,内府出头组织大家商谈一下分红和投资比例的问题。很新颖的议会方式,虽然已经参加过两次,可还是感觉到新颖,毕竟内府是皇家的直属机构,背后代表了当今圣上的权益,老少爷们能坐一起和皇上分钱的感觉确实很奇妙。弄得大家精神亢奋无比。

“李伯伯,您老当益壮啊,最近得了什么仙丹可得给小侄指点指点……”皇亲,凡是坐了一起的几个早就熟得不爱熟了,老玻璃,尽没事挑逗俺。

“啊,刘管事,怎么说四十三上的生日呢?明明只有三十四嘛,尽拿我开玩笑,下次不许了啊!明‘得月楼’小弟做东,不赏脸可不行!”内府里的三号人物,大席面上充当兰陵发言人的角色,以前混得不如意,常被人嗤笑。如今一下抖起来,穿梭在各路大佬中间如鱼得水,没事就爱过个生日,今年光邀请我过他生日不下三次,算算连麦子还没收呢,会估计下半年不得四次左右。

“李兄,你就别拿小弟当耍活了,还手头不宽裕,要不给您手上大钻子和小弟换换……看,你您手别往回缩,说好了,‘新苑’里可您做东,要不可说不过去。”路王家的大少爷,典型的老抠,恨不得扒人家碗了饭吃把自己那份省下那类,号称京城里第一吝啬无耻之徒,身份高却老让人看不起。不过这位李兄最难得的是能坦然面对各路嘲讽,你见面不嘲笑他几句他浑身不自在,一骂就爽得喜眉笑眼,属于知名贱人。

“崔兄……世人兄,你咋来了?”正一路问好和各路大佬打情骂俏间,崔彰那张绝伦的美脸出现在眼前,这不对,没他啊,找人来的?

“子豪兄啊!”崔彰怪笑地拱拱手,朝我刻意地靠近一点,给了个桃花媚眼,三两下给我逼到角落上,一个劲地朝后面打眼神。

很不幸的家伙,就看李老玻璃正在不远处朝崔彰荡笑,小崔倒霉了。会意,朝崔彰来了个专业的恶心表情,还拉细了声线轻佻几声,扭捏地翘个兰花指调整指头上钻戒的位置。凑效,李老玻璃失望地摇摇头,恋恋不舍地收回了搁置在崔彰身上的眼神,转换了目标。

“吐会,你那边。”受罪的演艺形式,拉崔彰出来,赶紧扶了外面苗圃的大槐树一阵干呕,好点了。抱怨道:“世人兄,你没事乱跑啥?祸害小弟今天下午没食欲!”

“当小弟愿意来?”崔彰掏了巾子妩媚地抹抹嘴角,恨恨道:“这不内府管事专门朝家里递的话,头一次总该开个眼界,没成想遇见那个老不死的!”

“啊?递话?递您崔家什么话?”神经病,都航海人士开会,崔家陆上的生意跟了起谁家哄。

“上月的事吧,”崔彰得意一笑,走过来摸个牌子朝我眼前晃了晃,撩人的姿态拢了拢泼散的纶巾,柔声道:“这不,一下又和子豪兄凑在一起了,总是个缘分呢。”

“等,等下……”先不管别的,我再吐一次,发誓下次参加这种会议得提前嚼几头蒜再来。

正文 第二百九十七章 转变

更新时间:2007-2-22 17:57:00 本章字数:5480

记录,航海业第一次大规模运营成功后创造了一项石破天惊的股份转让记录,崔氏集团拆资二十万贯加上东部两道零售业合作营运承诺从内府手中获得一成的股份。

举世瞩目的交易,不管是从资金总量还是对往后商业发展的影响都具有划时代的意义。如果成立商学的话,这次股权转让足以进入教科书的经典操作案例,内府通过转让手中部分股权获得了大量资金和入主国内商界的跳板;而崔氏集团则运用一次成功的商业操作让自己家族有了一个新的利润增长点,最主要的是通过合作形式把自己家族牢牢地捆在了内府这个巨无霸的战车上,从以前的竞争对手化为战略合作伙伴的同时还有某些方面得到了更有力的庇护,成为国内第一家和内府拥有文字协议的商业伙伴。

佩服,不得不对这个貌似人妖的美丽男人表示由衷的敬意,发自内心的那种。有魄力,有眼光,不愧是是百年旺族的掌门人,千娇百媚的外表下那份刚毅果断让崔彰尽显诡异魅力。不知道这家伙是用什么手段培养出来的,同样是纨绔子弟,人崔家就尽出妖孽,可程家尽出棒槌,王家则……得加油了,我这一代想力压崔家找回自尊的可能性不大,往后得凭娃子们光耀门楣!

“说的,”颖笑成一团,搭在我肩头的小手上三枚璀璨的大钻戒晃得我睁不开眼睛,自豪道:“和崔家比呢,夫君一点都不比世人差,让妾身来分评的话,世人固然是人中英杰,可比起夫君相去甚远,您大可不必妄自菲薄。王家怎么起来的,不说别人外面怎么个传法,也只有您我夫妻二人明白其中酸楚。从清白的底子起家,想想夫君才醒来的二天和妾身算帐时候的场景,偌大个王家除了粮库里还有点存粮外,帐房里连一百贯的活钱都拿不出来,前后院子加起来连一百口人都不到,怎么和家大业大的崔家比?如今别说海运里的一成股份。不算陇右的产业,光庄子上大小作坊就不是旁人能比拟的,这天翻地覆一变前后才几年时间?崔家再厚的家底,这次做得再漂亮,说白了不过是像内府示好而已,能比得咱王家底气十足的和内府针锋相对仍不落下风?”见二女一旁不愿意,安慰般地拽过来搂上亲昵道:“二女也有功劳,就算明白一半。”

就是!颖这话我爱听。忽然觉得自己形象变得高大起来,中气十足。别人说好是奉承,是客套,没内涵,没一句实话;婆娘说好才是真的,能让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承认才是活人的道理。丰功伟绩让不相干的人歌颂去吧,没一分能便宜到当事人身上,家里人知根知底发自内心的表彰几句最舒服。我就爱这一口。

“以后要多称颂我,嗯嗯。”大嘴咧了耳根上,心里受用,热血澎湃激昂道:“明就动工,澡堂子赶紧照了兰陵府上的起一间,只能比她好,不能比她差!”

“哦,”正一脸笑意的颖忽然变了脸色,朗朗乾坤瞬间就阴云满布。挑眉竖眼道:“可说呢,同床共枕多少年,妾身仍旧是给夫君您的本事低估了。先给您陪不是,澡堂子还是人公主府上的好些,咱穷苦人家折腾不起那么奢华的摆设,怀个大肚子兴许比人公主臭点,说来说去是澡洗得少了,您可得好好给妾身教教公主是怎么个洗法。”

“……”失误!灵活地抬着看看,“天好,就说收麦前遇见好天气是福分,老天爷最近表现不错!”

“问您呢,人老天爷可没进过公主澡盆,要不妾身什么时候去和公主殿下请教请教,是什么特别的洗法让夫君这么神魂颠倒?”说着人贴了过来,小手缠了我脖子上用力整容评理,笑得冷飕飕,“这可打算去钓鱼了?说不到明处就赶了逃跑可不成,明可动工呢。”

“……”朝二女看了眼,臭丫头爬了一边咿咿呀呀地哼哼,给我个屁股爱理不理的样子,良心大大的坏了。“啥大不了的事,澡堂嘛,我参考而已,还不是想给家里弄个最好的?”

“就没个实话。”颖伸嘴在我肩膀上啃了口,“大过年的时候回来就闹了疯一样要盖澡堂子,妾身问个原委硬说自己忘记是谁家的样板了,今一下就想起来,怪不容易的啊。”

“嘿嘿……”不好意思地朝肩膀上揉了揉,“偶尔见的,真的!二女,快扶夫人进去休息,外面热死了。”

“没人喊热,”颖闹劲地捶打几下,怪样笑道:“尽在外面弄些三五不着六的事,”扭身朝二女屁股上抽了一记,“平时妖里妖气的,该有本事的时候就见不到你,下次只管找你算帐。”

二女委屈地乱晃几下,拿手上钻戒晃旺财眼睛玩,我趁机猫腰撤退,颖恨恨老远砸个核桃过来。

太不小心了,人一高兴就上头,一上头就管不了舌头,大肚子咱惹不起,躲远点安全。钓鱼去,过会回来就……我鱼竿呢?

“没见,闹贼不成?”颖有点纳闷,十几贯的鱼竿丢了可是个大事。不是恼澡堂子的时候,夫妻三人满屋子乱找,三个丫鬟吓得哆嗦,连帮忙的勇气都没了,整齐地跪了台阶上掉眼泪。

二女恼火,上去一人一记耳把了,轮了搭燕窝时省下的几根粗蔑条就准备下毒手,旺财也注意到气氛不对,对了几个丫鬟汪汪审讯。

“等下,”主子打下人天经地义,我也不好拦。可几个丫鬟都是聪明伶俐的人,绝对不会傻到拿我常用的物件,不该她们的事。“老四呢?刚还在,先都问问再打不迟。”

颖一合掌,气道:“把这臭女子忘了,你几个都起来,去给我把老四找过来!”

“算,我去找。”窗台上的渔箱也失踪了,肯定是这小姨子拿出去干坏事,敢这么干的再没有别人。喊了旺财朝门外指了指,“找老四,带路!”旺财和我待得久了,心意相通的。一句话,一个动作就能领会,一转身就窜了出去。

有旺财引领,一路跑出王府朝云家荷塘奔去。果然,臭丫头拿我钓鱼竿跑来解闷。一气地念佛,别给我心爱的宝贝弄个三长两短出来,我前几天才细心刷了清漆,套口上缠的金线可别蹭出毛病来……

老四果然在。老远不象钓鱼的样子,姿势不对,拿竿子的动作有点……天啊!老远见姑奶奶拿了鱼竿正朝水里戳,不知道捅什么玩意,就和朝人心里戳一个感觉,天塌了!

“住手!”人没到,竭力一嗓门喊过去,吓老四一个机灵。朝我这边望来。

没等老四有所反应,跑过去一氢给鱼竿抢过来,朝回拉的时候才发现鱼钩钩了池塘里的东西,怪不得老四朝里捅,是想把鱼线拽回来。

“妈呀,”忍痛把鱼线拉断才把鱼竿收起,赶紧卸下竹节掏了手帕擦拭,竿子上已经被挂花几处,头几节里灌的都是水。要是碳素的也无所谓。可竹子的就怕时水,一湿一干炸了口子就……

苦个脸,坐了池塘边的草地上拾掇鱼竿,埋怨道:“姑奶奶,钓鱼就钓鱼,那边好好的蓄水池不去,你跑了莲菜池子里找挂嘛,底下都是莲菜杆子。咋敢下钩啊!”

“赔你个,”老四满不在乎,掏了手绢拉过竹节学我样子清理,“这边鱼多,那边没鱼。”

“谁说没鱼!”我昨天才钓了一篓子,睁眼说瞎话。“赶紧回去,你姐等了拾掇你,别指望有人救。”

“老拾掇我,没见谁救过。”老四都被颖拾掇皮了,全不在意。“都十几万的身价了,一枝破鱼竿没那么宝贝吧?”技巧不行,擦不到竹筒里去,弄了几下烦了,丢了一边。“您可别愁眉苦脸,要不我姐能埋怨几个月。”

“懂啥?”没好气地给散乱的竹节收拾起来,“绝版,十几万也买不来!”幸亏我来得早,要不大杆子进水就完了,以头抢地尔。

“哦,”老四点点头,随手抓了把草草扔了池塘里,“钱买不来的东西多了,何止个烂鱼竿,姐夫也有点大惊小怪。”

“烂?你满京城里找个同样的试试?造孽吧。”钓鱼就是个显摆的过程,垂钓的水平好不好倒在其次,关键看的就是渔具,三五个钓友里忽然一个拿了绝版珍稀渔具出来那是全世界最有面子的事,看了别人一脸羡慕的表情比钓上大鱼更满足,小丫头懂什么。”

“姐夫,王家这次真的算翻身了,您没想想换个更好的鱼竿用?”

“胡说,用久了都有感情了,沾了人气的东西有灵性,怎么舍得!”

“哦,陈家这下再没帮得上王家的地方了,就算别的作坊全没有,光这海运上的收益都够王家撑大场面,您往后怕是想朝海运里投更多的精力吧?”

“啥意思?”老四这话问得稀奇,海运是海运,王家该有的传统产业当然要尽力经营,没想过因为收益悬殊就忽视别的产业,更没有因为暴富看不起亲家的道理。

“没啥,就问问。”老四抱膝坐了一边好奇地看我擦拭鱼竿,见我手绢擦脏了,将自己一块递过来,“陈家没您王家那么大权势,以前相依相靠的时候有同舟共济的感觉;如今忽然差距拉得过大,就怕……到底是个商人家,就怕连攀附起来都不着眼,惹王家不快。”

“存什么心思?”老四这话让我有点不舒服。势利眼谁都有,可亲戚间,尤其像王、陈两家一路扶持过来的亲戚,说这个话明显质疑我的人品。“这话没意思了,你是提醒我该给陈家一脚踹天呢?满嘴没一句着调的话,当谁都和你一样?”

老四扑哧一笑,“我娘说得没错呢,姐夫是个念旧情的人,倒是我多心了。说良心话,老感觉这王家一天一天的变样子,可陈家没想到王家起来得这么快。一下被拉开有点措手不及。”

“哦,也对,”我点点头,老四话里的意思很明白。以前两家财力一直处于平衡状态,照应起来互为臂助;可往后陈家的影响力再难达到以前的程度,可有可无的角色让老四有了危机感。“论财力,本就是这个样子了。可无论怎么样,陈家和王家之间关系不会有太大的变故。你看,这边产业得依靠你维持,陇右那边我很放心地交给二哥,全是信任,这就够了。”可能是丈母娘给老四灌输什么不良论调,就说老四最近有点怪怪的,一直因为这个事闹心呢。

老四很满意我的观点。笑呵呵地抢过根竹节热心地帮忙,在带了金钱裙子上乱蹭,吓得我赶紧抢回来,“好了,没事就赶紧回去,我自己来。”

老四笑嘻嘻朝我看了眼,爬起来飞快地跑了。

撇了眼老四远去的背影,这丫头心思多。聪明伶俐不说,洞察力也敏锐,拐七拐八的怪想法没人能摸透,有点意思。颖怀了大肚子没精力把家里的事都担住,二女就得抽调一部分精力多负担些,产业上的事难免有照顾不周之处,如今有了老四在外面维持,倒也顺利,没感觉有人手不足吃力的地方。

挺好的。我不是白眼狼。陈家或许有了这方面的忧虑,往后尽量劝解下,把事把话说到明里尽量把陈家的顾虑打消,往后彼此用得着地方还多。

说话天气就热起来,颖肚子一天比一天圆鼓,麦收的时候还能挺了大肚子满世界操持,可瓜果下来的时节就显得有点力不从心了,每天稍微走走就出汗。傍晚上出去溜脚几步路的距离就能汗湿衣襟,一天没完没了地换衣服,总是觉得身上黏糊地不得劲。

晚上睡了炕上没事就圈起衣襟看大肚子玩,那么大,撑得肚皮有透明的感觉,皮下血管清晰可辨,让人不由担心用指甲一划就能爆炸

“怪害怕的,”捧了颖的肚皮轻轻摇晃下,感觉她吞了个篮球,“觉得撑不撑,不如早早一生了事,弄得我一天比一天操心。”

“乱说,还得三个多月上说话,听我娘说这会还不算大,再有俩月就得捧了肚子走呢。”颖用力低头朝肚皮上打量一阵,“怀孩子不容易呢,以前是盼了怀,现在是盼了生。不经历的不知道当娘辛苦,前前后后几个月上连个实心觉都睡不踏实,往后这孩子可得孝顺为娘的才是。”

“孝顺,不孝顺我都得孝顺你,要不给他腿打断。”长长感叹一声,遭罪啊。前几个月还笑话颖无事生非,如今见识了为娘的辛苦,倒觉得颖万分伟大。可惜没机会孝敬老妈了,生下我这个挨千刀的逆子跑了唐朝享福,天理不容。拉过个薄单子掩在颖肚皮上,怜爱道:“别遭罪了,这天才发热,进了伏天更难熬,要不让丈母娘陪你到咱南山上庄子里把伏天挨过去,我这边医生稳婆的都挑好的送过去,你就在那边生算了。”

“不!”颖畅快享受我的爱意,伸长脚面踢爬一旁学习孕期经验的二女,示意按摩腿脚的时候到了。“妾身问过了,要说咱这龙首平原风水好,再热都得长安生了;跑了南山享福是享福,万一走了灵气可坏了孩子一生。为娘辛苦辛苦,小子知道当娘的为他受了多大罪,往后大了更知道疼人。”

“随便,”讲究还多,龙首平原的、灵气大了,南山又没出关中,光看当爹的样子就别指望孩子以后有多大灵气,我反正没抱多大幻想。“那你就受着,等澡堂子修好了你就一天泡里面降温去,听说水里生小孩一出娘胎就会游泳呢。”

“那才是妖精!尽不说好话。”

“就是说说,在哪生还得你这当娘的做主。”我也不相信一出生就会游泳的说法,逗闷子而已。

“就别提澡堂了。”颖横了一眼过来,“妾身问你,兰陵公主怎么忽然搬了咱家跟前,下午吃个饭就能来回串门子,再招就该住咱对面了,没羞没臊的。”

“我咋知道?问得怪的,赶紧把自己事情管好,人家庄子那么多,爱住哪个你又管不上。”一脸不相干的样子,胡乱支应几句打算去看看澡堂子工程进展。

颖见我起身,随手扔了个枕头横炕沿上挡住,“怎么一说公主就跑,妾身能吃了您?说话呢,这云家的事该动手了,妾身心里有计较,好好和夫君商议下。”

“算了吧,丫头怪难的,咱家可不该再小气,论钱论身份你横在朱雀大街上都没人敢问缘由,何必死死揪人个小丫头不放呢?”“我又不为难她。”颖咯咯一笑,“看不上她家那点产出,您放心,总是个打算而已,她给她云家打算,妾身也趁了这机会给庄户们办点实在事,总是善事,为肚里孩子积德呢。”

正文 第二百九十八章 人定胜天

更新时间:2007-2-22 17:58:00 本章字数:5430

积德行善,阿弥陀佛的那种。小虫虫莫要打死了,不讨人喜欢也是个命啊;二女莫要糟蹋河马,快放了池子里去,怪可怜的;快别在家里杀鸡,喂饱饱的到门外杀去……

生长在王府内的小动物们有福了,大群的麻雀知道这边按时定时的供应各种营养餐补,呼啦一大群遮天蔽日飞来,又呼啦一大群肥头大耳爬走,满青石地上布满鸟粪不说,竟然还有几只因为吃撑满的哼唧着打摆子的,针鼻、旺财虎视眈眈地看了油脑肥肠臃肿体型的麻雀痞子努力压抑着扑上去的冲动,前几次因为当了颖的面杀生被教训的事刻骨铭心。

开善堂我不反对,可今年丰收,别说京城周边,满大唐百姓安居乐业的没人有逃难的爱好,只好把压抑着善心发泄到这些花花草草的小生命上,连搬家的蚂蚁都变得嚣张起来,尤其有带翅膀那种飞来飞去爬了木头上就扔掉翅膀一路猛朝里啃的那种让人深痛恶绝。

“管管啊,有善心不是坏事,可也该有个针对,这不杀那不杀,等白蚁给房子弄跨咱一家睡大街美很。”这年代大兴土木的,大型集群化的木制建筑对了白蚁胃口,加上温暖的气候,让富庶的长安城成了白蚁滋生的温床。每年麦收后这些小响马一个个长出翅膀飞落千家万户四处劫掠。可今年不同,这帮杂碎昆虫闹得太不像话,数量猛增,弄倒弄垮的房屋不计其数。

“哦?”颖无辜的眼神看看我,“怎么了?”

“哦屁,一早就见了。多很!”怀孕怀得脑子不好用,伸手给颖脑门一个暴栗。

“每年都有人来捉呢,关妾身什么事?”颖撅嘴一脸委屈,“虫虫蚂蚁的也怪罪,又不是妾身招来的。”

捉?往年还有点效力,可今年这么个数量能捉完才怪。昨天农学里还埋怨,每到这个季节上就有虫虫咬木头咬书卷的。常贵如今在农学里统领几个大项目,地位颇高,说起来已经是除了老刘和我外的第三号人物。可作为校书郎一职上因为白蚁肆虐蛀了好几卷珍藏竹简的事故无端导致失职,不但检查写了几万字,还领到扣发季度资金的处罚以儆效尤。

常贵检查做得深刻,反省到位,句句血泪,字字惊心,难得的好文章。也仅仅是当文章看而已,他心里委屈,我和刘仁轨也觉得他冤枉,可职责所在,不处罚又不合规定,一下变成黄盖打周瑜,两头闹心。

房子倒了能重盖,可老祖宗留下的重要文献资料被啃了找谁重写?往后还罢了,今年长安白蚁闹得成灾祸,不该怪罪人常贵的事。为这个连桐油的价钱的直线上涨,大户人家纷纷漆刷木器梁栋期盼能把损失降低,可收效甚微。尤其老天不配合,几场阴雨下来白蚁闹得更是汹涌。曲江边著名的广庆台(或广庆楼)因为蚁祸大梁断裂坍塌一半后,作为龙首平原的龙眼所在,风水遭此重创,满朝皆惊。

本身是个蚁祸而已,朝廷出钱出特带头动员民众抑制一下就过去的事故,没必要大惊小怪,可这年头自然科学的落后诱发的另类思维方式令人不解,看待此类事件的观点不同,认定为天灾。天灾即天罚,因为不明原因导致老天爷不满,所以降下种种征兆予以警告或惩罚,这么大责任不是平头百姓有能力承担的,当今天子是个勇于承担责任的有德真君,一人独自担负下来,罪己诏发布的同时还下令停止修建皇家的各种土木工程,为自己此前种种日渐奢华的生活作出深刻的检讨。

“关圣上屁事,”这年代皇上的确辛苦,闹旱灾得检讨,闹水灾得检讨,闹虫祸还得检讨,没钱时候检讨自己政务失职,有钱了刚想弄几间宫殿耍个排场又得检讨奢华无度,虽没见过这位年轻的君主,也不尽给他鸣不平。“闹虫子捉呗,广庆楼塌了就重新盖一个,风吹日晒这么多年了,别说虫子吃它,放屁声音大点弄不好就震塌了,这都成了风水还真稀奇。要结实不会石头垒一个出来,何必盖木楼?”

“乱说!”兰陵伸手推我一下,示意我赶紧打住。“闹得纷乱,就别朝里面掺和了。”

“看,就咱俩,你紧张啥?”左右看看,满不在乎道:“我替皇上鸣不平,又没涉及大逆不道的事,该奖励。”

“混子,都纷闹得厉害,不抓你治罪是好的,谁有功夫奖励你?”兰陵托个下巴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不说这个,闹哄哄的烦心。”

“烦?”

“当然烦。不说那么些七七八八的怪话,如今有人连洛阳都抬出来了,紫气东移,择日迁都可保大唐千秋万代。”兰陵有点无奈,表情怪异。我感觉她想笑,可这么严肃的话题上一笑就大逆不道了,作为皇室成员更得保持李家尊严,硬撑着把笑意压了下去,不尽兴的使劲敲打案几几下才没失礼。

愚昧,封建迷信那一套又来。成天道貌岸然地破除封建迷信,子不语怪力乱神挂了嘴上,可事情一旦牵到自家就难免疑神疑鬼,连大力投资东都这祸国殃民的话都能说出口。按都城的建设规模,在财力许可的情况下循序渐进地来扩大完美是个好事,可一股脑儿地大跃进模式几年时间再扩建一个国都出来就纯属吃饱撑的,累民之举。!

前几天见管家带人用石灰混了花椒末朝有蚁洞的地方灌,听他们说效果斐然。我一旁看得有趣,不禁想到小时候路灯底下给家里养的鸡拣小虫子的事,兴致大发。蚂蚁是昆虫嘛,白蚁肯定也是?试试而已,成不成先把玩耍的劲头过了就成。

很简单,凡是有发现白蚁的地方,屋内关窗上门。通亮的大纱灯置于房中,底下搁置一盆水。稍微倒点灯油进去让油在水面散开一层薄薄油膜更好反光,一夜过去水盆里漂浮的尽是大大小小的各种小昆虫,别说白蚁,蚊子苍蝇的都难逃噩运,死光光。

灵验,这下王家上下得了窍门,不但是屋内,连院子里有木制建筑的地方统统照这个办法干,尤其钱管家有举一反三的本事,嫌花园太大费灯,挖了几个大坑,用新鲜的松木板子在水里浸泡下扔了坑里,两三天就满满一板子的白蚁附近着的密密麻麻,一把火上去烧个一干二净

没有想像中那么可怕,根除肯定不行,但只要办法得当的话,有效抑制还是能办到的。发罪己诏不如发个全民动员令来得实在,因地制宜,各式各样的手段多了,不至于闹个白蚁都嫌坏了风水漏了王八之气加紧投资洛阳什么的,这么下去我看再盖十个都城出来都不够搬。

“哦?”兰陵眼神一亮,笑问:“这么说你家如今没白蚁了?”

“有,谁家能没几只白蚁?就是少到无力为害罢了。这东西铲除不了,气候环境一合适它肯定就得大量繁殖,多费点手脚勤捉勤防就对了。我就不信搬了洛阳就不闹蚁害?”

“找我说有什么用?”兰陵有心无力地摇摇头,“你得给那……”

“我给啥?吞吞吐吐的样子,吃枣核噎住了?”

兰陵轻笑,“我是说你得给工部上说,该不该防治的,我说了不算。”

“工部说了算?”尽胡说,地方上的官员出了漏气这么大罪过光是认罪伏罪的,可就没打算有亡羊补牢的措施,从没接到过需要配合政府大力剿灭白蚁的通告。“闹得乱,该治理还得治理,老天爷这东西靠不住,认命可不对。”

兰陵抬头看了看我,“家里说说,外面这话就算了。”

我当然明白兰陵的意思,她怕我闯祸。人强胜天的话早就有,可现在并不提倡这么激进的论调,许多解释不了的东西莫名其妙地出现了,就用莫名其妙言论去搪塞,就好像天罚下来世人就得挨着,默默承受,不反抗,也不允许反抗。

我不是闯祸的人,我从小就没接受过勇于闯祸的教育;可我有个优点,自己不闯祸不等于不戳火别人闯祸,总有些自认聪明的家伙天生就有不闯祸就难受的毛病,改不了,还自认为是优点,刘仁轨就是其中的典型。

常贵很凄惨,最近不如意,扣了季度奖金是小事,可检查处分一大堆给自己在农学里辉煌的功绩平添了不光彩的地方,玩忽职守这罪过可大可小,让人吃了苍蝇一样闹心。一切好像变得不完美起来,总是愁眉苦脸。

这事给常同志提了个醒,别人防不防无所谓,可资料保管部门上不能袖手旁观,连农学外几处试验田上都松懈了,钻了资料室用尽各种手段和白蚁做斗争。刘仁轨看得也不忍,自己学院里的当用之材为了个破虫子闹心耽误正经事不说,还平白无故地背个处分无端打击员工士气,私下里委婉地提出把常贵的责任减轻些,不如两个领导承担一部分,这样就能让常贵心理平衡一下。

我无所谓,马上就一份白话检查交了上去,咱干这个拿手,老业务了。常贵有点受宠若惊,不说别的,光是能有学监、少监这么高身份的人陪了一起分担责任,那处分简直就变得荣誉了,阴郁一扫而空,逢人就把虫蛀宝贵典籍的事故说得耀武扬威,好像校书郎的主要责任就是弄坏自己保管的所有资料。

这不对,结局有点让人哭笑不得,刘仁轨每每看到成队的白蚁飞来飞去就有点火大,不止一次发现老刘在自己办公室外的墙根下点一堆潮湿的艾草弄得庭院里浓烟滚滚,如同走水。

“有作用吧?”一早又看见刘仁轨叫杂役点湿草,有点受不了烟熏,怀疑老刘是卖腊味出身的。

老刘点点头,又无奈地摇了几下,“和农户学的,说不上作用,也总比置之不理强些。”

“学监大才。佩服,佩服。”我一脸敬仰地拱拱手,挺好,先撤。

第二天忽然发现老刘改变的用艾叶熏烤的土方子,竟然分派农学里一气置办了不少纱灯,底下都搁置一个装满清水的瓦盆,到了下午下班时候老刘一人留了农学里带领众勤杂工操持。

和我家一模一样的办法。不稀奇,定是老刘府上俩管事的昨天学了王家的办法回去按部就班,刘仁轨丝毫没有感觉自己正无耻地侵犯了王家知识产权,最可恨的是连倒点灯油的小细节都剽窍了。知识产权也罢了,我大度,不追究;最受不了那眼神,见我和见劳改犯一样那种蔑视、鄙视,除了公务上几天没和我说一句话,好像我把他闺女糟蹋了。

我假装不知道,挂纱灯,挖坑弄松木之类,连花椒石灰的办法也有,任由他折腾。不时还惺惺作态地请教询问几句:“学监好手段!这一路下来就感觉没多少白蚁了,灵验!”

“哼!”刘仁轨不屑地摔了长袖蛮横从我身前掠过,要不看他老早动手揍了。

“学监总是个有本事的,”程初粗心,没看出老刘对我的态度,还跟前跟后地学习经验,打算回去照葫芦画瓢。

我冷笑几声,“咱俩好好跟后面学学,人家是宰相,宰相就那穷样子!”

“对!”程初点头,豪气仗义道:“是有点穷了,只要开口,小弟这边肯定周济刘大人。”

白痴,好坏话都听不出来。鄙视程初一眼,是模是样地跟了老刘后面一路虚心请教。他不理我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