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怎么回事?上台表演时没出错,居然在台下被抓住?
现在人倒霉也跟说唱音乐一样搞Lay back?
第7章
◎倒也不必这么客观公正。◎
四下无人,楚独秀都没法装听不见,只得硬着头皮看向王总。她笑得有点干,客套地提醒:“对,前些天面试的时候……”
“哦——你来我们公司应聘过,对吧?”王总恍然大悟,又道,“刚才讲得不错啊。”
“……谢谢您。”
楚独秀总觉得这话极像阴阳怪气,她今天没上演狂躁王总模仿秀,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对号入座、恼羞成怒。因为是MCN机构颁奖晚会,所以她适当调整稿子情绪,没有在酒吧开放麦时那么疯。
按理说,应该没冒犯到他才对?
不知为何,王总站着不走,甚至寒暄起来:“你演的是小品吗?”
“不是小品,是单口喜剧。”楚独秀见他满头雾水,解释道,“国内也有人管这个叫脱口秀……”
“什么玩意儿?”
“英语里叫stand-up comedy。”
“哦哦哦哦,就跟相声差不多呗,你学这个多久了?”
楚独秀觉得两者还是有区别,但她更想不通双方又不熟悉,自己为什么要跟王总聊单口喜剧,难道他忘记面试时不欢而散的事情?
不过现在聊天氛围正常,她也只能礼貌地回道:“正式学没多久。”
“都在哪儿学啊?有人教么?”
“我没有跟着谁学,主要是看一些开放……”她连忙改口,“看一些实地演出,还有网上节目学的。”
王总抛出一连串问题,又听她耐心地回答完。他双手一背,慢悠悠点头,颇有领导范儿,好似终于满意。
正当楚独秀以为能结束尬聊,谁料王总冷不丁抛出一句:“你不是来我们公司应聘?不然就过来干这个吧。”
“啊?”
“公司最近要搞几个短视频号,发一些年轻人喜欢的笑话,我看跟你这个也差不多。”王总干脆利落地拍板,“试用期工资你跟张萍谈,上回联系你那个人,她是做行政人事的。”
张萍就是公司HR,楚独秀闻言都懵了,没想到对方会说这话,跟上回暴怒时判若两人。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王总的更年期调理好了?
按说这是个好消息,但她思及面试的事,依然心有余悸,一时将信将疑。
楚独秀委婉道:“好的,谢谢您,我待会儿跟张萍姐沟通下。”
反正先敷衍一下,去不去回头再议。
王总追问:“你应该下周能入职吧?后天就是周一。”
“这可能不太行……”楚独秀面露难色,她学校里还有一堆事情,再加上家里让自己考公,立马入职实在来不及。
“为什么不行?你在台上不是说不怕吃苦,也不在乎公司待遇?”王总蹙眉,“而且试用期工资都给你了。”
他打量她一番,语气隐露不耐。
这态度就像盆冰水,瞬间将楚独秀泼醒。
她突然领悟面对王总的别扭及不适,对方的神色过于理所当然,好像随手将钱往地上一甩,自己就该喜笑颜开地捡,然后屁颠屁颠跑去入职。他纡尊降贵询问单口喜剧,她就应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上赶着献出好脸色才对。
公司面试时,王总就前两轮装得正常,第三轮突然开始发癫,暴露出真面目。
没想到今天也是如此。
楚独秀当即断定,自己绝不能入职,说道:“王总,您可能误会了,那只是脱口秀的幽默,随口调侃或者反讽,不是真要招聘面试。”
她就是讲个段子,对方居然都当真,也是有够离谱。
“而且我没准不能入职,谢谢您的好意,但可能不合适。”
这话一出,王总瞬间炸了,当即横眉质问:“你是坐地起价?”
他根本不信楚独秀拒绝,只当她摆不清位置,得寸进尺地要钱。毕竟她前几天还来应聘,现在才一周就改口,态度转变着实过快。
“不,没这回事儿,单纯是……”
她的解释反而火上浇油,对方本就拿她当小兵,谁曾想还会被拂面子。
王总发恼:“为什么不能入职?你找到其他工作了?”
楚独秀骤然失声,她确实还没下家。
王总顿时面露轻蔑,更感她不识抬举,扬起下巴道:“现在大学生找工作不容易,不然你说说入职了哪家公司?还是你也没谱呢?”
楚独秀心生烦躁,觉得他不懂人话,很想粗鲁地回一句“关你屁事”,或者吹个牛皮报家大公司名字膈应他,但长久以来的教养使她无法做出这种事。
她要是真撒谎,他估计也不信,一眼就能瞅出底细,没准还要讥笑两声。
楚独秀莫名地感到可悲,自小被教导的礼貌和诚实,走进社会却派不上用场,反而被旁人用来拿捏自己。没人会由于品德尊重她,甚至借此将她视为怯弱。
她心知王总为何有恃无恐,无外乎他是老板,她只是普通学生,找她茬儿也没代价。现实不是小说,没有天凉王破,更没有莫欺少年穷。
不然还是发疯骂他吧。
正当楚独秀准备抛弃素质时,旁边忽然传来熟悉的男声:“这是在招人么?”
楚独秀和王总同时侧头,看清不远处挺拔的男子。黑衣青年容貌出众,左腕戴一块手表,手持半透明文件袋,着装简约而利落。
“那我可以加入么?”谢慎辞扬眉,“主要我都邀请好几回,希望她能来我们公司。”
楚独秀一愣:“……谢总。”
谢慎辞对她点头,接着走向王总,他朝对方伸手:“你好,我是善乐文化的谢慎辞。”
王总满脸狐疑,回握道:“你好。”
人大抵都有独特的气质,就像楚独秀无法伪装的学生感,以及谢慎辞难以掩盖的精英气度。
一如现在,王总跟谢慎辞握手问候,再简单地交换名片,便从衣着布料、手表配饰及名片职务等细节,判断出此人来头不凡。
谢慎辞是演脱口秀会失业的那种人,与生俱来的疏离及压迫感,让人觉得他不懂幽默,应该只擅长商业会谈。
这样的人突然走过来搭话,王总一时摸不透对方来意。
“我刚听两位在沟通时间,我们公司跟铃果视频合作,正制作一档单口喜剧节目,一直想邀请独秀来参演。她最近比较忙,也说要考虑下。”
谢慎辞问道:“您公司是做什么的?不然先聊聊片酬,让她回去思考一下,看怎么将档期排开,这样两边录制不会撞档。”
铃果视频是国内最大的在线视频平台之一,善乐文化能跟平台有节目合作,公司必然已经有一定的体量。
王总一听这话颇感震撼,不料自己以前面试的大学生,没过两天都要预约录制档期!
楚独秀慌道:“什么档期不档期的……”
她都有点晕了,这也捧得太高!
“独秀脸皮薄,措辞比较委婉,不敢说自己忙,您可能就误会了。”谢慎辞瞄楚独秀一眼,慢条斯理道,“其实她的脱口秀在业内挺厉害,不好意思自夸,怕您觉得拿乔,年轻人自谦嘛。”
王总惊得合不拢嘴:“是么?”
王总闻言难以置信,心底不是没有怀疑,但面对不动声色的谢慎辞,再看看神色仓皇的楚独秀,又怕自己是有眼不识泰山。如果她不是真有本事,谢慎辞也算公司老总,何必要帮她抬轿子?
这样一想,楚独秀前面礼貌地作答,中间不愿提及节目录制,现在摆手否认旁人夸奖,真有点谦逊的气度。那股傻乎乎的学生感,都可以理解为返璞归真。
这就像在破烂街头看到T恤、短裤及人字拖的流浪汉,其他人的第一反应是“这人是个穷光蛋”,但流浪汉要是手握一串楼房钥匙,大摇大摆走进奢侈品店,他们的反应就变成“这富翁穿得像穷光蛋”,没准还赞叹真正的有钱人不拘小节,内敛又低调。
楚独秀现在是打扮随意的流浪汉,而谢慎辞就是那串拆迁房钥匙,或者价值连城的限量奢侈品。他只要往旁边一站,衬得她气势都变了。
谢慎辞颔首:“不过工作讲究高效,我觉得直接沟通更好,您要是已经有项目形式,确定好录制的时间,我们可以交流一下,看她先录哪边合适。”
王总哪里回答得上来,他连方案都掏不出手,更不好意思说录短视频。公司账号数据还没起来,今天忽然想把楚独秀招回来,也是觉得她的表演录视频,没准可以帮忙涨粉起号。
王总面露尴尬:“我先前不知道她还有录制,既然你们都约好,我这边就算了吧。”
“没事,我们节目投资也不多,要是您那边项目更大,肯定优先片酬高的。”谢慎辞一抿唇角,和气道,“她确实信守承诺,但我们不能不识趣,总不能拦着演员发展。”
两人假模假式地客气起来,最后将王总聊得灰头土脸、落荒而逃。
膀大腰圆的王总消失在大厅,就只剩下楚独秀和谢慎辞。
楚独秀围观全过程,恨不得给他鞠躬:“谢谢谢总,您真义气!”
她无法形容谢慎辞的仗义,脑海里都给他配上BGM,开头就是“路见不平一声吼哇,该出手时就出手哇,风风火火赶王总哇”。
虽然谢总长得跟梁山好汉毫无关系,但他谈吐做事充满侠义的精神!
“谈不上义气,是危机公关,总不能眼看未来的喜剧明星跟人当街吵架。”谢慎辞道,“识趣的经纪人该站出来,别让演员前期留下黑料。”
楚独秀从他话里品出一丝调侃,无奈道:“真是抬举我了,您刚刚吹嘘我的业内水平合适吗?会不会太夸张?”
她现在想来都心虚,感觉对方吹得太过。尽管他这么说给王总很解气,但总让她有德不配位的惶恐。
谢总向来行事客观公正,如今帮忙出头却撒谎,说她的脱口秀在业内很牛,着实让自己心里过意不去。
谢慎辞淡声道:“合适,反正我们业内也就那样,目前都没什么清晰的前景。”
“……”
倒也不必这么客观公正。
第8章
◎但走过来这段路,还是有点紧张的。◎
楚独秀对谢慎辞产生更深的认识:人美心善,有点面瘫,说话偶尔冷幽默。
不管怎么样,谢总愿意自贬身价,出面捧高她的地位,以此打击王总气焰,都让她涌生无穷感激。
她倏地想起童年院子里一只散养的大黑猫,它优雅又矫捷,擅长攀爬捕猎,从不软绵绵地撒娇,反而整日都不喵一声,目光永远沉稳而机敏,爪子和肚皮却是雪白,像穿燕尾服的绅士。
没人能指挥得动它,它也不会朝人献媚,却会在楚独秀被野狗纠缠时,站在树梢上哈气拉长声喝退对方。野狗逃跑后,它才不紧不慢地趴下,也不会多给她眼神,照旧悠闲地晒太阳。
虽然它就是一只大黑猫,但是她心中当之无愧的大哥,自己则是那不顶事的小弟。
现在谢慎辞的形象和黑猫大哥也差不多了。
剧场外,天光已经昏暗下来,天际线处有翻涌的云,被粉紫色霞光浸染。黄昏让万物轮廓朦胧,唯留晚风徐徐地流动。
谢慎辞陪同楚独秀出来,说道:“演出劳务要等两天,需要走个流程再打钱。”
“好的,不着急。”楚独秀见他跟着自己,“谢总留步吧,您有事就忙。”
“你怎么回去?”
“坐地铁。”
“我跟你到地铁站。”谢慎辞解释道,“剧场里有点闷,溜达一圈透气。”
地铁站距离剧场仅几百米,只需要穿过草木园林,抵达剧场外侧的铁门,就能透过栏杆看到目的地。向晚的天空明净多彩,在清风中漫步闲游,确实比在室内惬意。
楚独秀闻言也不再劝,两人缓缓地朝外走,还聊起方才的表演。
“没想到你台上和台下有点差别。”谢慎辞道,“我看你上台时很自信,跟平日里状态不一样。”
他在“台疯过境”第一次看她表演,就感受到酣畅淋漓的生命力,跟她亲和无害的外表不同,节奏张弛有度,充满爆发感。倘若语言是软刀,那她是玩刀的好手,游刃有余又充满攻击性。
但谁想到这样的人,私底下会带点啤酒,害怕自己临场出糗,生活里也收敛得多。
“自信都是装的。”楚独秀嘀咕,“再说舞台和平时肯定会不一样。”
“为什么?”
“舞台上冒犯别人,又不会被观众打,平时要这么说话,这不是故意找揍?”
谢慎辞笑了一下:“这是法治社会,不会有人打你,平时也可以这么说话。”
“算了吧,等我练练搏击、满身腱子肉,或者成为了不起的大人物,没准能自信满满地发言。”她支吾,“……对比下来好像搏击班更靠谱。”
“为什么不考虑单口喜剧?既然你在台上有自信,那它就是你的舒适区。”
楚独秀长叹一声:“谢总,您确实是见缝插针,脱口秀这么缺人吗?”
她佩服谢慎辞的执着,双方拢共没说几句话,大半都是对方劝自己搞单口喜剧。
“现在缺,未来不一定缺,所以我觉得你不入行,真的很可惜。”谢慎辞认真道,“我刚才没对那人夸大其词,你确实有讲脱口秀的潜力,稍微锤炼一下,舞台经验丰富,水平又不一样。”
“我怎么不觉得?”她凝眉质疑,“感觉您高估我了,我真没什么潜力。”
“那是你眼光不好,看不出自身潜力。”
“???”
楚独秀既好气又好笑:“这话是夸我还是骂我。”
谢慎辞沉稳道:“毕业刚工作的头两年,觉得自己一事无成很正常,但过些日子回头看,一切又都没那么糟。”
楚独秀怔然,这话如日落时分微凉的晚风,不经意间抚平她隐秘的焦虑。
他的语气漫不经心,但莫名给人信服感。如果换做旁人来说,没准只是温暖鼓励,可经由他冷静地吐露,就像变成世间的客观真理。
相比“只要努力未来会更好”的励志鸡汤风,谢慎辞的态度更加快、准、狠,好似一个算法超群的人工智能,面无表情地告诉你“从数据来看,未来必然更好,毋庸置疑”。
不得不说,虽然听着没什么人情味儿,但比人类的安慰有力得多。
片刻后,地铁站近在眼前,谢慎辞将手中的文件袋递给她:“这个送你。”
楚独秀看他拿了一路,没想到对方交给自己,好奇道:“这是什么?”
“公司纪念笔记本,不想要丢掉也行。”
“谢谢,你们公司自己印的吗?”她接过文件袋,上面有善乐文化Logo,表面是磨砂半透明质感,里面隐约装着笔记本及签字笔。
谢慎辞点头,又道:“我有件事好像说错了。”
“什么?”
“你今天不是问我,有没有紧张过?当时说没有。”
燕城的天空颜色向来清淡,浅蓝和烟紫在余晖中交融,雾蒙蒙的。街角的路灯亮起,朝四周撒满金辉。
楚独秀闻声,抬眼望谢慎辞。
灯下,他的眼眸如黑曜石,如同蒙着夜晚雾气,等撞上她的目光,喉结轻微动了动:“但走过来这段路,还是有点紧张的,主要不确定能不能改变你的想法。”
夜风流转,林叶窸窣,两人在街边告别。
楚独秀目送谢慎辞的背影彻底消失,觉得他真有点像童年院内的黑猫,神秘又独来独往,没人猜透其行踪,却总能在闲适的夏日,在树荫下奇妙地重逢。
她打开文件袋,随意地翻了翻,抽出一本雪白的册子,上面写着“善乐单口喜剧培训营报名表”。
夜色溶溶,唯有灯辉。
宿舍内,楚独秀戴着耳机,用电脑观看节目,偶尔在白纸上勾画。她一口气看完《单口喜剧王》全集,期间还被路过的室友撞见。
“独秀,你在看《单口喜剧王》?”
“对,随便看看。”
室友瞥见屏幕上的节目,索性停下步子,兴致勃勃道:“你喜欢哪个演员?我最喜欢路帆,感觉她好笑。”
楚独秀:“因为稿子写得好?”
“嗯,而且段子结构很完整,不是单靠表演玩尬的。”
楚独秀了然地点头,又跟室友闲聊两句,简单地交流起节目。
她回校后,上网搜索“善乐单口喜剧培训营”,发现是善乐文化建立的演员培养计划,号称集结《单口喜剧王》上资深演员来授课,路帆就是导师之一。
培训营学费全免,不但教授单口喜剧创作,还会提供线下开放麦场地。学员只要填写好报名表,再发送一段脱口秀视频到指定邮箱,就可以等待筛选,被录取会有通知。
楚独秀听完谢慎辞游说,不会自我膨胀到认为节目没她不行,把别人客套当真话,多少就有点太蠢了。
但今天的事对她有所启发,王总对单口喜剧一无所知,竟然都改变主意让她入职,即使最后闹得不欢而散,却也证明她的表演有可取之处,否则何必跑来浪费口舌。
既然如此,多学一点也没坏处,就算不做这行,可以当个特长,没准以后用上。
楚独秀将报名表填完,又截取自己的晚会视频,打包投递到培训营邮箱。
单口喜剧培训课在晚上,她白天照旧能复习考公,倒是什么都不耽误。
写字楼内,办公区玻璃墙上张贴善乐文化Logo,简约流畅的立体麦克风图案,跟公司名字完美融合在一起。明亮的玻璃墙后,数张桌椅被排得整整齐齐,最前方是收音设备及大屏幕。
这里是善乐单口喜剧培训营的场地,负责人们正核对最后的录取名单。他们从全国招收学员,通过报名表及表演视频选拔,免费进行培训。
尚晓梅作为节目总导演,她望着报名表,激动地搓搓手:“希望培训营能找到些好苗子上节目。”
这是本次培训的主要目的,国内的脱口秀演员太少,想要凑齐一百名选手,还得抓紧时间再培养。
“不过没想到会让我来教课。”路帆长叹一声,“我只教过英语,没教过脱口秀。”
路帆是一名英语老师,单口喜剧是她的爱好。她近年跟同好们翻译外国喜剧工具书,还参与录制《单口喜剧王》第一季,获取一些人气,又受邀做讲师。
“你都翻译过那么多书,肯定没问题的。”尚晓梅道,“再说让聂峰他们教课更不靠谱,没准把学员都整成大碴子味儿了!”
尚秀梅一身运动装,笑容明快、说话爽利。路帆则穿知性长裙,戴着金丝眼镜,讲话慢声细语。她们在屋内有说有笑,哗啦啦地整理起材料。
尚晓梅翻出一本白册子,惊叹道:“哇,我还挺欣赏这个演员,没想到他愿意来上课。”
培训营主要针对缺乏理论的新演员,但也不乏开放麦经验丰富的人。
“我看看,是叫小葱吗?聂老板俱乐部的。”路帆侧头一瞥,她也抽出一本,慢悠悠道,“我知道他,但更欣赏这位……”
正值此时,玻璃门被推开。谢慎辞一袭正装,从外面踏进教室。
尚晓梅看清来人,打趣道:“呦,西装暴徒回来了。”
路帆低头叫人:“谢总。”
谢慎辞朝二人颔首,算是无声打过招呼。
尚晓梅是谢慎辞学姐,她比对方要大几届,后来又合伙开公司,语气也随意得多:“真粗暴啊,人家可把状告到我这儿,说谢总不近人情,不给老演员脸面,硬逼着过来上课。”
尚晓梅主管节目制作,必然要跟演员打交道。近日,谢慎辞取消部分老演员跳过海选的资格,安排他们来单口喜剧培训营,跟其他新演员共同上课一事,被人私下传到她耳朵里。
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老演员不敢得罪谢总,但心里无疑有些怨气。众人都是兴趣起家,一起在俱乐部演出多年,现在一半人直接跳海选,一半人却要参加培训,无形中就分出三六九等。
“你们不愿意做恶人,不就只能我扮白脸。”谢慎辞挑眉,“明知道他们段子上不了节目,表演方式也不适合线上,却顾及面子不愿意戳破,现在还不培训,录制只会更惨。”
“主要本来就缺选手,这么折腾一遭,容易有人跑路。”尚晓梅唏嘘,“再说同俱乐部的太熟,看着朋友过了海选,自己却得跑来上课,多残酷啊。”
国内脱口秀还没发展起来,不少演员靠热情坚持至今,被人说自身水平不行,自尊心多少都会受挫。
他质疑:“既然觉得残酷,还要搞淘汰制?如果我没有记错,你们的节目策划,每期都要淘汰人。”
尚晓梅理直气壮:“那是戏剧矛盾设置,残酷该呈现在节目上,光堆积在线下多浪费!”
路帆弱弱道:“……原来导演是这么迫害脱口秀演员的。”
谢慎辞低头,瞥见桌上雪白报名册,适时地调转话题:“这是录取的学员?”
“对,我俩刚才还交流呢。”
报名册堆成一摞挺可观,但翻阅起来也没有多少。谢慎辞将名单逐一扫过,很快就浏览完第一遍,又重新拿起手边册子,再次核对学员信息,开始第二遍。
一时间,屋内只剩纸张沙沙作响,另外两人见状面面相觑。
路帆面色迷惑,忍不住询问:“谢总在翻什么?”
尚晓梅提醒:“这是第三遍了。”
谢慎辞将报名册来回翻好几遍,那感觉就像里面夹着支票或钱,不能漏掉任何一页。
“没什么。”
没找到想要的名字,他一时间有些失落。
谢慎辞不负责学员选拔工作,她的水平不可能被淘汰,那估计就是没有报名。虽然他猜到这种情况,但多少还是有点遗憾,想再劝说一轮,又怕对方嫌烦。
他不擅长死缠烂打,暂时也没有新办法。
其他人不懂他沉默,又见对方来回踱步,索性继续方才话题。
尚晓梅摆手:“别管他了,总是冷脸,我们聊我们的。”
路帆望见手中的册子,醒悟道:“对了,我喜欢她,表演风格很舒服。”
“我瞅瞅,这名字牛啊,居然叫独秀……”
谢慎辞当即停步,突然抬眼看过来,动作利落地伸手:“我看看。”
尚晓梅以为他没在听,谁料对方突然抬头,顿时被吓了一跳。
她见他取过报名册,错愕道:“谢总可以啊,真是根红苗正,对党的创始人名字那么大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