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子道:“那我们是不是跟踪他们?”
我摇了摇头:“不用了,你想想,我们跟踪青鸾落下了什么后果?反而中了人家请君入瓮之计,不用我们跟踪,他们很快就会出现 的…”
小福子喃喃的道:“何必这么麻烦,干脆让他们抓走,我们总会见到司徒的,到时候…”
我冷冷的道:“被他们抓走,人为刀 ,我为鱼肉,你想,我可不想,不管什么事情,处于什么样的境地,只有把事情牢牢的控制在自己手中才行。”
包括生命与自由,这是我没说出来的话,这一辈子,我也不会让人控制住我的自由,既使用财富与温情,在那个时代,我的母亲不就是让人用财富与温情所囚,由一个干练精明的职业女子变成别人的笼中之 雀,到头来,却被人所弃,她的女儿永远处于别人的冷眼之中,我又怎么会让自己走上这条路?既使后来,我巧转乾坤,让我所谓的父亲一家人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但又怎么能把一个望着墙壁喃喃自语把虚无当成自己爱人的女子变回正常?从那一刻起,我就暗暗发誓,不管什么时 候,都不能让人控制,既使是用所谓的爱都不行…
小福子很少见我这么严肃地说话,他的眼中流露出少见的敬色,他点了点头,道:“不管你做什么样的决定,小福子都会跟着你的…”
说完这话,他又飞快的往前走,把落在后面十几步的我,赶得气喘吁吁…
我与小福子好不容易租了一辆马车,向大齐国都赶去,这马车的味儿一点都不比归宁与子夜给我们坐的好闻,可没办法,开战的时候,马车都让军队给征走了,那马店的老板好不容易才找了这么一辆尚算完好的给我们,想想我吹鼻子瞪眼睛的跟归宁子夜计较马车的味道,到现在才明白,原来找一辆好一点的马车是这么难,早知道这样,就回客栈把那辆马车借来用用算了,只不过不知道他们带走了没有?
我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坐在小福子的身边,看着他赶马,我发现,小福子挺有天赋的,马车赶得上窜下跳,把我震得头直昏,我实在忍无可忍,问他:“你老是不是对我有意见?成心震昏我是不?”
小福子得了一声,抖了抖鞭子,道:“我就不明白了,那个女子值得你花这么大的劲儿去救?”
我奇道:“刚刚你还不是说我去到哪里,你就跟到哪里吗?”
小福子冷冷的道:“你还经常改变主意呢,我改变一下,奇怪 吗?”
我道:“那你认为,司徒不值得救吗?”
小福子沉默半晌道:“要不,你找个地方住下来,我去救,救了 她,我带她来见你。”
我道:“你找得到途径?”
小福子道:“你不是说她在大齐京都吗?我总会找得到的…”
我笑了笑,道:“找到她头发白了的时候?”
小福子喃喃道:“我只是担心,这两路人马稍微一接触,就博杀得如此惨烈,真正交手的时候,不知道会有怎么样的情形呢,最要命的 是,你又不会武功,要不,你学点儿?学点儿轻功也好…”
我斜了他一眼:“学点儿会逃跑的轻功就能躲过了?我这老胳膊老腿的,能学成什么样?四不像?
小福子知道四不像是什么,我平时跟他聊天的时候聊起过,他道:“我还不是一样才学武功不久,就有了这样的成就,你怎么就不成?”
我不会承认自己懒的,死也不承认,对于一切不用脑的东西,我都不太热衷(我是不会承认学武功也是要用脑的),再说了,有小福子护着,我用得着吗?
我伤心的望着小福子,眼冒泪花:“小福子,你是不是要离开我 了,所以要我自己找间房
,我知道了,你说是去救司徒,其实是想一个人走, 烦…”
小福子愕然:“这是从哪儿说起?”
我的泪花消失了,朝他冷笑(学他的),道:“怎么我听着你谈话好像在交待后事呢?”
小福子抹了抹额头,从此以后,再也没提让我学武功的话,我的耳朵清静了很多。
我们俩赶着马车走了许久,也没走出这个府城,这是大齐境内名叫朗月府的府城,知府名叫江泽林,平时颇有清廉之名,整个地界倒挺清明的,百姓安居乐业,一点儿也看不出来那场大齐与西楚的战争对这个州府的影响,可见在这个知府管辖之下,朗月府的确清如朗月…
当我与小福子走入这条朗月府的主街道之时,却感觉有点奇怪,这干净整洁的街道,人怎么这么少呢,三三两两,比当初望月镇的人还要少?
街边虽有卖杂品的商贩,但显然个个都心不在焉,我们向他们卖东西,他们好像还不愿意卖给我们似的,一个个面带兴奋之色,望着街的那一头,我想,有银子不赚,难道天上能掉下银饼?
小福子真是我肚子里的 虫,我正想问呢,他倒先问上了:“喂,老板,你望什么呢,快点给两个烧饼我…”
那卖烧饼的小老头道:“好的,好的,给你,给你…”
小福子递给他十两银子,他找不散,居然道:“算了,算了,今天我高兴,送给你们得了…”
这我就奇怪了,看那小老头贼眉鼠眼的,全无一点忠厚老实的模 样,怎么肯吃这么大的亏?把两个价值两文钱,可以卖了买不少青菜的烧饼白给我们?
我问他:“老板,您有喜事?发喜饼?”
小老头笑笑摇了摇头,道:“打听这么多干嘛,是不是还想要两,再给你两个…”
我接过烧饼,仔细看了看小老头,点了点头道:“从面相上看,满面红光,额头隐有红云乍出,确实,今日是你的大吉之日,尚有更好的事在后面等着你,不过,鼻间却有一条青痕,恐怕喜事还有点儿波 折…”
小老头脸上更喜,问我:“您会相面?”
我点了点头道:“略知一二…”
其实是个人都可以看得出这小老头喜从天降,肯定是发了一笔意外之财,要不然他怎么一脸得了天上掉下来的银饼模样,可我好好的问 他,他就是不说,胡诌几句云山雾罩的话,他倒相信了,可见神秘事件什么时候都有力量的。
我叹道:“老板不愿意告诉我是什么事,要不然,我倒可以帮你化解化解,把那鼻尖代表凶兆的青痕去掉…”
他鼻尖是有青痕,估计那是弄烧饼的时候烟熏的,留了一点儿在上面,一擦就掉,可他看不见,我看得见,不胡诌,我倒没话说了。
小老儿一把拉住我的衣袖,我心想,还好我着男装,不是女装那种广袖,要不然,这一拉,还不得把我的胳膊给拉了出来,白生生的露出一大截?
小福子看见了,暗皱眉头,一声冷哼,眼光如刀,凶神恶煞的把小老儿拉着我衣袖的手生生的从我的衣袖上瞪走…
小老儿一看小福子这气势,更加相信我有几分本事,本来我矮小瘦弱的形象,被小福子一托,倒变成了神秘莫测了,他忙松开手,畏缩的望了一眼小福子,向我一抱拳道:“先生,恕小老儿眼拙,竟看不出您是世外高人,来来来,您请坐,我来告诉您前因后果…”
……
正文第七十一章 三姓五望
与小福子猫坐在他烧饼档后面的几张歪长凳上,那小子移了移,离小福子远点再远点,我知道一般人都有点怕小福子,也就没有阻止他,只是好心的道:“老伯,你再移,屁股就要坐地上了。”
小老儿看了一眼小福子,发现他微闭着双眼没理他,也就不再移 了,讪讪的道:“我这不是怕挤着这位小兄弟吗?”
我笑笑道:“老伯,您不是要告诉我有关您的意外之喜吗?”
小老儿不好意思起来,道:“也不是什么意外之喜,对于您来说可能不值一提,也就是百来两银子的事儿….…”
瞧他得意得,百来两银子还说不是意处之喜,我吃惊的瞪大了眼 睛,望着他,又左右看看,确定无偷听之人,才道:“老伯,百来两银子,一般人家可用十年啊,您还说不是意外之喜,这样一来,多娶几房小妾都足够了…”
我一看那小老头儿望着街上稍微有点姿色的女人那目不转睛的模 样,就知道他心里边想的都是男人的通病,娶他十个八个小老婆要紧。
小老头儿一听,有了知已之感,笑得那贼眉差点飞到了头顶上,他刚完,却又叹了一口气,道:“小老儿我倒没这么奢望,最主要的是我的儿子,他可是秀才,如果今年科举高中,得个一官半职,然后娶个三姓五望的媳妇,我可就祖上烧了高香了…”
三姓五望,我听不少人提起过,指的是大齐三个极有名望的大家 族,五个世族,其中以母姓最为出名,大齐所有的皇后差不多都是出之于母姓,当真是母仪天下,其它两个,稍差一点,为明月族与博族,明月江三兄弟不就是出于明月族,只不过他们是旁系,其声望还比不上真正明月族的人呢,要不明月江怎么会做了西楚皇帝的妃子?大齐之人怎么会让肥水流入外人田内?五个世族为齐,庄,祝,祖,诸葛,这三姓五望都是上百年的世族大家,在大齐的势力盘根错节,可以这么说,如果不和他们搞好关系,连皇位都不知道坐不坐得稳,所以,他们几家的女子受欢迎的程度,直比香港小姐竞选时产生的冠亚军…
说起来,作为一国之君的齐姓倒还没有三姓这么在老百姓心中名望高,如果一般有官位的人家能娶一个三姓之内的女子为妻,那是不管给多少聘礼都愿意的,俗称为赔门礼,因为,娶了这样一个女子,那代表你的家族被这三个世家大族认同,成为了上层人物,要不然的话,不管你做多大的官,如娶的正妻是小姓女子,那么基本上都不敢跟人家说你已经娶妻了的…
这些闲话,我是从群芳阁的抱琴她们那儿听来的,对她们来说,这些三姓五望的女子是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女神,与她们相比是云泥之别的,想当初,我一边磕瓜子儿,一边听着她们用狂热而羡慕的话语谈论着大齐的三姓五望的女子,那情形简直是宁愿到三姓五望的女子手下当一名烧火丫头,也不愿在群芳阁被众男人捧在手心里,我不以为然的说了一句:“那几个姓氏的女子真的这么了不起?”她们全拿白眼儿望 我,简直忘了我才是她们的老板,抱琴还口沫横飞不顾形像的厉声道:“她们当然了不起…”吓得我把正在吃的瓜子连皮带肉全吞下去了,她说完,望了望我,好像忽然之间记起来我是她的老板来了,讪讪的 道:“女人最幸运的,不就是生于三姓五望之家吗?”
想不到一来到大齐,还在大齐的门口呢,就听见了有人谈论三姓五望的世族子弟,还是一个卖烧饼的老头子?
我倾佩的向那老头子点了点头,道:“想不到您这么有远见,那一百两银子原来是做聘礼给儿子娶媳妇用的,在下虽为小小的举子,但也是今年赶考的,可惜家贫如洗,要不然…”
小老头听我说了,更
:“先生尚未娶亲,也想高攀那三姓之女?”
我点了点头,有点不好意思:“只是我的聘礼少,拿不出手…”
小老头道:“咱们俩这么投缘,看你又是一个读书的斯文人,给你指一条明路,你知道我这一百两银子是怎么来的吗?”
我摇了摇头,用满含了感激的目光望着他,他心里更舒服,他道:“我们知府大人的小儿子江戎生竟有幸与母族结为亲家,你看,值不值得高兴?”
我连连点头,脸上的表情只恨自己不是江戎生,他怎么就那么走狗屎好运呢?
小老头看了看我的表情,更加提起了大谈特谈的兴趣,道:“知府大人高兴之极,在府内大摆宴席,所有有头有脸的乡绅父老都被邀请,贺礼堆积如山…”
我迷惑的问他:“这是知府大人赏你的?”
小老头不耐烦的道:“年青人,耐心点,不要打断我…”
我想,我还不耐心吗?听你扯了一大段废话,没入正题?
我忙向他拱了拱手,道:“您请说,请说…”
小老头道:“江戎生虽与母姓旁支的母佳仪小姐定亲,但这聘 礼…”
我又忍不住插话了:“原来只是母姓旁支…”
小老头儿脸色一变,道:“旁支怎么啦,就连他们府内出来的丫 环,都不知多少世子等着娶回家呢,再说了,嫡系的小姐都是皇后贵 妃,王妃,哪里会轮得到外面的官员…”
我想,难怪群芳阁那一群女人连人家府内的烧火丫环都宁愿做,敢情这丫环的名额都有限,挤不进去啊?
我忙道:“我这也不是就想娶个母姓家族外放的丫环吗?可人家就是看不上我,更别说是母姓旁支的小姐了…”
小老头儿这才脸色由阴转晴,笑呵呵的道:“原来先生与我一般想法,那母姓出来的丫环原是比一般小户人家还强的,我倒没先生那么大的志愿,巴望能结上母姓,只要是三姓五望随便一家,我就很高兴 了…”
看他的样子,这一百两银子的用途是他人生最为得意的一件事,不讲个三天两夜他是合不上眼的,我忙笑道:“这不,我这不是差了点银子吗?就指望您给我一条明路呢…”
小老头儿一拍脑袋,道:“瞧瞧,我一高兴,倒把这事给忘了,那知府的小儿子准备聘礼,迎娶母佳仪小姐,其它的聘礼都好办,但其中一样,可把知府大人难倒了。”
我用求知的眼光望着他,问:“是什么东西,这么难?贵重珠宝,奇异药材?”
小老头儿摇了摇头,道:“都不是,原来母佳仪小姐喜欢翻阅古籍珍本,她的聘礼,并无别的要求,就是要江知府给她送上一车前人古 书…”
我心想,这聘礼还说别无所求呢,一车的前人古书,一本就值不少钱了。
听到这里,我的心痒痒的,小福子陡然睁开眼睛望了我一眼,我明白他的意思,他叫我别没事找事,不就是一车破书吗?别指望我给你 偷…
我没理他,兴致致勃勃的问小老头:“那么,知府大人凑齐了没 有?”
小老头儿得意的道:“当然凑齐了,我家那本,不就是卖给了官 府,得了一百两银子?”
我奇怪的问他:“是什么书,值这么多钱?”
小老头儿道:“那本书,我用来压酸菜坛子,压了好长的时间了,听官府号召,想了起来,试着拿出去,想不到一下子就换了百两银子,那本书啊,封面上写的好像是‘琴声古韵’几个字…”
正文第七十二章 古书
一惊,琴声古韵,这本书可不是一般的书,我找了好没找到呢,怎么被人家压酸菜坛子了?
小老头儿沉浸在喜悦之中,没注意到的我脸色变得难看,他道: “我们那一条村子里的人,家家户户屋里都有一两本书,拿了出去,都换了好几两银子,只有我的那本,换得最多了…”
我想,当然换得多了,绝版古籍,书中所讲的全是我只听说过从来没见的机关布局,要不然有段时间我也不会翻天覆地的寻找。起名虽然古意深深,仿佛一本琴谱,但实际上,听我那便宜老爹说,机关控制中尽用上了用琴音,歌声控制的办法,就连我这个现代人,听了,都忍不住赞叹古人的奇思巧构。
我问那老人家:“那本书里面是不是画了很多幅图?”
小老头儿点了点,问我:“你看过,这本书?”
我更仔细问了他这本书的内容,更加肯定,这本书就是我那便宜老爹跟我讲过的琴声古韵,这本连他都只见过一次的奇书,居然被这小老头儿压在酸菜坛子之上达几年之久,真可称得上照化弄人。
可关键是,这本书我可想看了,我望了一眼小福子,小福子扭转 头,正在观察地面上爬来爬去的一只小蚂蚁呢,摆明不想理我。
我叹了口气,有些个失魂落魄地站立起来。向远处走去,小老头儿忙叫:“先生,先生,我跟你讲了这么多,你还没告诉我,我这喜事中的风险该怎么化解呢。”
我转头道:“老伯,刚刚我不就帮你化解了吗,我已经在你身边画上了神符。放心吧,那喜事会接二连三的落在你头上的…”
老头儿满脸疑惑,喃喃自语:“我怎么没觉得这小哥儿给我画符了呢?”
正说着,旁边有人来了,大叫:“林老汉,你家猪崽生子了。一下子生了十只,今年可卖不少钱了…”
那林老头儿大喜,忙收档回家,一边走还一边向我作了一个揖。
我想,简单的快乐,真是最快乐的,如果我告诉他,这本书的价值根本不止一百两,而是价值千金,他会不会快乐得起来?
我怅然若失。神情悲苦,脸上如苦瓜再现。我就不相信小福子看不到,可小福子他就是不理。站立在一棵大树下面,一动不动,眼睛微闭…练功。
我不得以开口,不能再用暗示的方法,道:“小福子,就这一回好不好?”
小福子这才淡淡地望了我一眼道:“如果我离开你,去帮你偷那什么书,那两帮人马趁机偷袭。你能抵挡?如果我带着你,却偷那什么屁书。你想,我能不失手吗?”
我语塞,我知道,虽然表面上一个人都看不到,但不知有多少人躲在暗处,观察着我们两人,差点连我们俩的五脏六腑都给调查透了。如果小福子一走,我的处境,肯定是危如崖卵的。
我怎么能让小福子再处于危险之中,或者把我自己置于危险之中叫他担心呢?
我只好笑了笑,对小福子道:“倒是我欠考虑了,来,我们找间客栈歇歇…”
一路上,我没有再提古书之事,兴趣泱然的周围望着,欣赏着大街上的大齐风情。走到客栈门口,小福子终于开口道:“以后有了机会,我会帮你偷来地,这本书既然面世,想必它不会像以前盖酸菜坛子一 般,再被遮盖面目…”
我笑笑,拍了拍小福子:“我也就是那么一时兴起,你不用放在心上。”
我想,我的确够卑鄙的,采用这样的方法来让小福子给我偷书,这段时间,的确不是好时间,可我还是得提醒小福子别把这样事儿给忘了不是?今天不偷,以后还是要偷的,只不过,虽然可能防范更严…
我们来到的这间客栈,是间极大的客栈,算得上朗月府最好的客栈了,名叫迎宾客栈,店小二衣着整洁站在门口,迎来送往,我们才走 近,还没到地儿呢,就听到店小二大呼小叫的从老远跑了过来,使我想起了以前没接受改造之时地群芳阁妓院的妓女们…
对于这种热情,我一向是敬谢不已地,你想啊,他对其它人都没这么热情,光对我们俩热情,俗话说得好,无事献殷勤,它非奸就是 盗…
我忙拉着小福子,准备另找一间,哪里知道,那店小二跑得倒挺快的,满面堆笑,小福子还未反应过来施展轻功呢,他就张开双手拦住 了,连声道:“这位客官,这位客官,哎,您别走啊,我没有恶意地,您瞧您吓得…”
我想,我还吓得头顶冒汗,脚底抽筋呢,你怎么看出来了?
那位店小二也是一个话篓子,一个劲的道:“我们大齐人是热情,但您也用不着害怕啊,您看,我一片好心,招呼您来店住宿来着,您的房钱等等所有费用,人家都已经给了啊,您看您,我在这儿站了一上午了,就为着等您呢,您看您,怎么见了我就跑呢,您看,为了怕搞错,我的画像都带在身上呢,一阵功夫儿就拿出来看看,可看了不知多少次了,好不容易看到了,您怎么见了我就走呢?”
说完拿出一张画像给我看,我一看,画得挺像的,两个小伙儿,一高一矮,高的阴柔秀美,一看就是小福子,可矮的那个,怎么看都像无赖流氓,只差没坦胸露怀了…
再说,我被他几句“您看您”弄得有点儿火大,我想,我怎么就不能走了,就凭你那缉拿杀人凶手般的画像,今儿个非让我在这里住店不可?
我一转身就想拉着小福子离开,可正有这意头儿,还未付之行动 呢,那店小二当街一屈,跪下了(在我地眼里,有点儿像当街求婚),话语中带了哭腔:“别价,您别走,今儿个我要是办不好这差使,我的饭碗可就没了,可怜我家中还有刚过门地媳妇儿,她还没跟我过上两天好日子呢,可怜我三十岁才娶上这么个老婆,没了这份工,我老婆非跟人跑不可,您就可怜可怜我…”
我想,还画得我像无赖,这眼前这个不更加像无赖?可走吧,倒真有点儿于心不忍,我不可怜他,也可怜他那刚过门的媳妇儿不是?再说了,白吃白住,到哪儿都是让人开怀的…
我与小福子走入店门,我的耳力较好,就听身后有人咕哝了一句:“原来真管用…”
小福子显然也听到了,因为他眼角不由自主的带了笑意…
仿佛我被人骗他很开心似的。
正文第七十三章 富贵客栈
虽然走得店来,我倒没打算再拔脚就走,也可怜可怜那店小二当街求婚的勇气不是?这间店不愧为迎宾客栈,干净整洁,厅中所有的桌子都是红木所制,高贵典雅,整个一个高档酒店的感觉,只不过换了古代的场地,换了古装,讲话用了古语,当然,不同的地方多了去了…我们被那热情无比的名叫张三儿的店小二领着,直向天字一号房走去,听说这是人家给我们订好了的,我想,我干嘛这么听话,想叫我们上哪间房,就上哪间房?我们就偏不去,说不定这‘人家’定好的客房底下就有一暗道,半夜一不小心,就被人整得连人带被的掉进了暗道了呢…我笑笑道:“我们就要普通的客房,不要那天字一号房…”张三儿还想多费口舌,小福子在旁边一瞪眼,我说就奇怪了,我怎么跟他说,他都想打马虎眼,而小福子没出声呢,只眼光一扫,他马上噤若寒蝉,老老实实带我们往普通客房走。
只不过边走边咕哝:“天字一号房,那可是最好的房间,连里面的脸盆,都是镀金的,蚊帐都是冰蛸制的,地板由百年檀香木制成,有人付钱,居然还不住,从来没见过这种人…”我道:“我出身贫寒,住不起这么高级的地方,不行吗?要不,您住得了,也免得浪费,反正有人给钱…”张三儿忙道:“瞧您说的,让我住,万一弄坏了里面的东西,把我媳妇卖了都赔不起啊…”他老掂记他那媳妇儿。我们随着他走进那间普通客房,虽说是普通客房,倒也真不普通,比一般客栈好了很多,吸引我的眼珠的,是桌上放着的一本古书,用一个金漆木盒托着,端端正正的放在桌上,封面上隐约可以看见几个字:琴声古韵
我面色一沉,小福子在旁噢了一声,他同样的惊讶,在街上与人谈论这本书不过两个时辰,就有人送到了客房,而且是我换了的客房,这速度简直比特快专递还要快。我想,他们这是在显示什么呢?表示我们俩逃不出他们的手掌心,我们是孙悟空,他们就是如来佛祖?偏偏送的,还是这本书?张三儿送我们到了地方,正想缩头缩脑的离开,我叫住他,冷冷的问:“这本书是怎么回事?”张三儿一愣,笑了笑道:“小的不知道啊,小的大字不识几个,怎么会知道书的事儿?”我对小福子一使眼色,小福子跨步过去,一把提起他,冷道:“我可不会点穴的,干脆扭断他的脖子罢了…”
他的手在张三儿的脖子上比划了两下,张三儿望见他脸上冷峻的神色,阴沉,杀人凶手般,吓得大叫:“求求您,我真不知道,您把我脖子折断了,我可怎么见我的媳妇儿啊…”我气得笑了,他还把他的媳妇拿出来谈呢,我淡淡的道:“你媳妇儿倒用不得担心,在下开了一个一流的妓院,名叫群芳阁,如果你那媳妇儿真没地方去,可以投奔我那里,我倒可以介绍几个大爷给她认识认识…”张三儿一噎,差点翻了白眼,眼泪都差点流出来了,道:“两位大爷,我真不知道,今儿个早上,有个大爷给了我一百两银子,又给了我一张画像,就是你们俩的画像,叫我一个上午在那儿看着,如见到你们,怎么也把你们拦下来,让你们住进我们客栈,还教我怎么拦你们来着…只不过,不过…”我笑了:“所以你就当街跪下了,还编了个媳妇的故事?”张三儿道:“我真的有媳妇,是真的,没骗你们,只不过,那位大爷他好像知道你们不肯入住天字一号房,对我道,如果你们不肯入住,就带你们到这儿来…”看来,这人还有两手准备,早就摸准了我别扭的性格。我捞起桌上那本书,闻了闻,倒真有些酸菜味儿,看来,真的是那卖烧饼的老头儿卖给知府的书,被人强取豪夺了过来,摆在了这桌上,我翻了翻书,想想,道:“算了,人家这么好意,我又怎么能不领,你还是领我们到天字一号房吧!”张三儿显然没想到有这么一着,瞪着大眼睛望着我,连连点头:“好好,这我就带你们过去…”我吁了一口气,心想,我的行踪岂是你能掌握的,今天我就是睡大街也不能让你猜着了。张三儿一边带路一边道:“两位肯定还是觉得我们天字一号房好,那价钱可贵了,一晚上就要五十两银子呢,不住,那可可惜了…”我问他:“我们有两个人呢,还有一人住在哪儿?”张三儿道:“您说的是这位大爷吧,他的房间,也安排好了,就在您对面,虽然不是天字号,但也不错。”小福子听了,道:“怎么不给我也安排一间天字号?”张三儿道:“本来那位大爷是想给您也安排一间,可我们客栈就一间这种档次的,只好委屈您了…”我想,小福子今天怎么啦,一点都不男人,连间屋子都和我争?我道:“要不你睡我这间,我睡你那间?”偶尔也要让让他的…小福子一口应承道:“好…”斩钉截铁,连多余的废话都没有,我还以为他会推辞两句呢,真是不会心疼人的家伙。张三儿眼见着小福子龙形虎步的走入了那间天字一号房,又望了望我,我从门口看了一眼里面可媲美皇宫的摆设,恋恋不舍的道:“带我去对门那间吧!”经过一天的劳累,总算可以坐下来了,我翻了翻这本古书,奇怪的是为何那母佳仪会有这样的爱好,喜欢看这种书,到外收集这样的书,看起来,倒是像在查找什么一样。我不去想这本书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间客栈之中,也不愿意想,那位张三儿口中的大爷到底是什么人,反正不管你如何设计,我自坐好我的钓鱼台罢了…小福子轻轻推门走了进来,他道:“天字第一号倒真的很舒适。”我淡淡的道:“当然舒适,可发现什么没有?”小福子道:“没有,也没有人监视…”我道:“看来还是我出马才行,我知道你武功高,但是,其它的方面,可不大行,你同我争什么呢,难道住在里面,真的会遇到不测?他们如果动手,在哪儿都行,又何必在房间里捣鬼?”小福子道:“那么,还是你住进去吧!”我当仁不让的点了点头道:“早该这么做了,”又咕哝一句,“也不知道怜那什么惜那什么的…”小福子也咕哝了一句:“倒还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是香啊什么的,玉啊什么的…”我自不去理他,叫那张三儿给我换了房间,与洗漱用品…红木的桌椅,散发了淡淡的清香,锦缎的被子,触手柔软舒适,绫蛸帐子,帐钩上镶嵌着一颗拇指大的珍珠,反向着淡淡的莹光,桌上的瓷器是极为名贵的青花瓷,灯光照射之下 ,胎薄如蚕丝,地板上铺的是黑色檀木,整个房间华贵而不张扬,我想,就连皇宫也不过如此,难怪全间客栈只有这一间天字一号房,他们布置得倒花费了一翻心思,花了不少人力从别处搬东西过来吧…
正文第七十四章 点心
朗月府府台,江知府坐在下首,林瑞坐在上首,他的身边立着照常是那叶不凡,江知府的儿子江戎生还不够资格坐下来,恭敬的站在他父亲身边。江戎生偷偷的打量坐在上首的这位天皇贵胄,那俊朗的脸上总是带着淡淡的微笑,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亲近,有人说这位三皇子是最不得志的王子,也有人说这位三皇子是皇室之中最有才能的皇子,比他两位兄长不知高明多少,还有人说三皇子性格懦弱,与世无争,是一个老好人…这些完全相反的评论在大齐的上上下下不知被人评论过多少,谁也不知道这位三皇子的真正面目是怎样,更为他增添了一份神秘色彩,但从自己的生性耿直的父亲大人对他毕恭毕敬的态度来看,江戎生感觉,这位三皇子并不像外界传闻,是一个生性懦弱的皇子,就凭他身边站着的那位神色淡然的叶统领,江戎生听他的未婚妻提过,说是他青凤门中一位硕果仅存的长老叶不凡,青凤门的门主青凤沁上通天文阴阳,下知地理百家,而她的手下,还有师妹天虹一剑青鸾,青鸾早在十年之前就是江湖第一的剑术高手,虽久不闻世事,但听说已然出山,受门主之令帮助这位三皇子,如今青凤门倾巢而出,为助这位默默无闻的三皇子出尽全力,还有什么会说这位三皇子资质平凡?
江戎生想,难怪自己的父亲一听到三皇子略微提起那本《琴声古韵》的书,就急匆匆的送了过去,也不管自己满肚子的不高兴,这本书,可是佳仪看中的…最初的初衷,不就是为了佳仪的聘礼吗?连礼单都已经呈上去了,还把书名放在最前面,如今却没有了书,这样失礼的事,以严谨著称的父亲大人从来都不会做的,可这一次,当江戎生嗫嗫的说起,父亲只是意味深长的笑笑:“我们不送,殿下也拿得到的,你放心吧,我们送了,母家说不定高兴得很呢…“江泽林又看了看儿子,道:”你以为,让你和母家结亲,真的因为他们是第一姓?母家小姐,真的喜欢那些书?”
这一番话,让江戎生听得云山雾罩,直到现在也没弄明白…林瑞坐在上首,望了望江知府,他很明白,江知府所求到底是什么,但是,他从来没有给他一个准话,他的一番作为,让他感到很可笑,为了向他表示忠心,竟千方百计与母家结亲,彩礼赔了不少吧,要与大齐第一望族母家结亲,即使是一个旁系,那弥补门第之差的‘陪门财’可能把这个一向清廉的知府都掏空了吧,看了看桌上几样点心,林瑞就知道,他现在可身无斜财了。自作自受,林瑞暗想,我的亲事,几时轮到你来操心了,听说母凤沁与母佳仪为手帕之交 ,竟想出这样的办法来,只为了让那母凤沁不在二哥与自己之间摇摆,让她尽快向父母请求,让皇上下旨,与自己成婚,林瑞又暗骂,这个老匹夫,明知道自己对那只凤凰不感兴趣,竟然从她那里着手,想要达到即成事实,自己好不容易设法把母凤沁的视线转向宣王,倒让这老匹夫一搅,差点功亏一篑…
但林瑞却不能明着骂这老狐狸一顿,老狐狸竭尽全力,都只是为了让自己多一点外力帮助,让自己在与宣王的争斗中不会那么被动,但像林瑞这么骄傲的人,又怎么会凭借助一门亲事来达到目的,他宁愿相信自己的实力,他想,他可不愿意仰人鼻息过日子,即使是暂时的也不行…江知府指了指桌上的小点心道:“殿下,您看,这是朗月府的特产,油酥起丝,是用十种鲜果裹以面粉,用极清的瓜仁油炸成,可口无比,您看,您来了,我也没什么好招待的…”林瑞笑了笑,道:“江知府一片盛情,本王又怎么不领情呢,只不过这点心似乎少了一点…”江知府往他桌上一看,不由得老脸一红,三皇子的盘子早就空了,他连忙吩咐:“这些下人们,真是的,快点端上点儿…”丫环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什么也没说,自去张罗。过了好一阵子,才又端上了几碟点心,在这期间江知府如坐针毡,满腹的才华与诗书都吐不出来,想要开口劝劝三皇子与母府联姻,可那点心的事没有着落,心里边有事儿,也没了心思劝,因为他知道,如今的知府衙门,可谓一清二白,这种高级点心,一小碟儿就得数几两银子,他本来就买了几碟摆摆样子,心想三皇子什么没吃过,吃几块也就算了,必误不了事儿去,哪里想到,还未入正题呢,三皇子几口就吃完了,这这这,这得多少银子啊,以前还好办,可这次,为了儿子的亲事,江知府可谓是穷得巴锅了…
眼看着丫环们又上了几碟儿,他奇怪得很,心想,这府内还有银子吗?想走出去问问,可三皇子含笑望着他,他脱不开身,只好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话。可怜的满腹经纶的老好人老知识份子,老清官被一文钱给憋死了,活该,林瑞心中又暗骂,拿起桌上的点心,又是几口给吃完了,吃完以后,再道:“江知府,您这下人确实不怎么样,也不知道添点儿的…”林瑞又指了指盘子,江知府的老脸简直可以热得烤红薯了,可没办法,只好又把丫环们骂了一通,当然,那联姻的事记都没记起来提。终于,林瑞吃饱了,站起身来,道:“江知府,您这地儿可真是山杰地灵,小点心特别好吃,虽然上得慢了点儿(听到这话,江知府的老脸又红了),我今天可大饱了口福啊,本王先去行宫了…%”江知府现在只想着送走这位胃口极大的皇子,查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儿,哪里还想得到劝说三皇子联姻的事,忙连连行礼,恭送他离府。江知府回转身来,问:“你们从哪里拿的点心?”一个小丫环望了望老爷的神色,嗫嗫禀告:“大人,这点心,不是我们府里头的…”江知府大惊:“怎么,们还跑出去赊帐?”心想,这下子脸可丢到姥姥家去了,知府衙门赊账,还是赊几碟点心,这种事儿,说出去也没人会相信。大丫环道:“我们照您的吩咐去拿点心,可那点心早就没了,原想叫夫人想想办法,到了夫人那儿,夫人也没办法,正想着把首饰当了呢,就有人禀告,说就第一楼拿了点心过来,说是有人订了,给了钱了的…%”江知府呆怔半晌,想想今天府上情形,原来,自己的动向早在三皇子的计算之中,连自己坐如针毡的情形,三皇子必定看得很清楚,让自己留了一份颜面,又不让自己开口多言,这样的主子,江知府不知道该感激,还是该腹诽,但他彻底明白,三皇子不是一个能让人随便左右的人,用了几盘点心,四两拔千斤,让自己的满腹言论一字儿都吐不出来,这样的主儿,以后还是少插手他的私生活为好…
前门又有人禀告:“大人,有人送了千两黄金过来,来人带话,说是这批银子要用在实处…”江知府苦笑,点了点头,有些垂头丧气,又有些心中欢喜,事情虽未成功,但是,却得到了三皇子的认同,以后,自己可就是三皇子阵营之中的人了。他强打精神道:“把这批黄金入库,谁也不准动,灾年用来赈灾吧…”江戎生看到父亲脸上那喜忧参半的神色,不敢多问,自去吩咐下人们去办,迟疑半晌,道:“爹爹,娘亲的手饰用得差不多了…”江知府正色道:“用得差不多了也不准动这批黄金…”江戎生只好噤口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