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战,最讲究的就是时机。
本就是三足之势,穆流年与林央结盟,这俩人不打了,联手了,打的自然是第三方,帝都东睿宁王。首当其冲的便是挡在前面的天阙关。
知趣特意往身上贴了张隐形符,踩着凌云靴与文斐然、苍鹰、凌雁飞三人站在半空,亲眼见到了传说中的血衣南王穆流年征战杀场的气概。
不过,知趣私下觉着,穆流年这绰号血淋淋的叫人听着心里发寒。
天阙关前,数万兵马如潮涌般狂奔而至,哪怕在此人潮之中,知趣仍是一眼就认出了一袭玄裳铁甲的穆流年。天阙关为直取帝都城的天险所在,东睿宁王已登帝位,守此天关的自然是东睿宁王的心腹大将,此人亦是出身宗室,穆流年的远房堂侄——穆寻!
穆寻也是当今天下名将,东睿宁王出兵南安州,都没舍得将穆寻派出去,而是将天阙关交予穆寻,可见对穆寻的信任。
穆寻通身盔甲,遮的严实,故此知趣并不大看得清穆寻五官模样。不过,自穆寻所露不多的五官看,这孩子生的也不错。穆寻持一杆银色长枪,腕间微动,银枪轻灵一抖,枪尖直指穆流年,穆寻满脸愤恨,“穆流年,你也穆氏子孙,如今贤王登基,焉何你冥顽不灵,助纣为虐!”
穆流年的兵器亦是一杆长缨枪,只是穆流年偏爱玄爱,此枪亦是玄铁所铸造,她将枪向天一指,吼道,“我不管哪个狗屁登基,谁杀我父王,我就杀他全家!”
穆寻还想再阵前谴责穆流年一二,不过,穆流年并不给他这个机会,直接玄枪一振,一声断喝,“杀!”她□神驹已然四蹄飞走,穆流年劈面一枪刺向穆寻!
穆流年此人,当真是有万人之勇,那种悍勇杀气,纵使知趣远在高空之上,也看的心头热血激荡。更遑论那些追随于穆流年身边的将士,更是无不生出誓死追随之心!知趣观望一时,回头见苍鹰亦是满脸赞赏之色,知趣问,“觉着穆流年如何,阿鹰?”
苍鹰道,“厉害。”
这言简意赅的…知趣道,“是啊,虽说穆流年一介凡人,其悍勇恐怕连一些寻常修士都不如她的。”
苍鹰道,“若穆流年为修士,必是一流战将!”
知趣点头,完全认同苍鹰的话。
当然,出身西北战场的林央也不遑多让。
穆寻此人,亦是当世名将。
战场之上,转瞬之间,已是刀光剑影,血流成河。
浓烈的血腥气升至空中,天空阴沉的令人窒息。知趣却能看到,无数魂魄的光球自战场上的尸身中升起,在空中如同飘泊不定的蒲公英,继而化为无数流光,消失不见。知趣观量一时,便觉着事情不对,一指天阙关道,“怎么这些魂魄都是往天阙关飞去呢?难道都是往那边投胎啊!”
苍鹰道,“应该是有人在用鬼邪之术在做法。”
文斐然脸色微凛,道,“我去看看。”说着,便朝魂魄消失的方向飞去。
望着文斐然衣袂翩然的背影,知趣心下暗自感叹,怪道凡人皆想成仙,不要说种种凌驾于凡世的优越感,单就这份逍遥悠然,就足以令人心生向往了。
文斐然去的时候仙衣飘摇,回时…那个,满头狗血…反正也不知道是不是狗血,就是血迹淋衣,文斐然脸色泛白道,“让南王与将军暂且收兵,天阙关里有鬼修在用招魂嶓招魂!”
招魂幡啥的,知趣并不是很懂,只单看文斐然这份狼狈,就知不是好惹的。
这仗,打的不痛快!
穆流年与林央鸣金收兵时脸色平平,因要攻打天阙关,两军大营就设在天阙关外不远处。穆流年与林央先吩咐各自将士下去歇息,该吃饭的吃饭,该治伤的治伤,然后才听文斐然汇报招魂幡的事。
文斐然已经换了件新衫,道,“不是普通的招魂幡,我估计会有上百万的阴魂。”
连孔蓝都面色慎重,人族就是这样卑鄙,连死人都不放过。
凌雁书冷声道,“若是有用招魂幡的修士,咱们得防着他们用阴兵了。”
凤鸳观量着他家少爷的神色,不解的问,“人死了,魂魄被收入招魂幡,难道这些阴魂就会听招魂幡的调遣么?”
文斐然学识渊博,对一些极偏门的鬼修邪术都有了解。文斐然道,“说起招魂幡,一般修士都认为是邪术。但,这种术法,在古籍中早有记载,并且招魂幡的修炼方式于寒阴界是极寻常见的。”
“因为寒阴界多鬼修,鬼修本就是以鬼魂之身修炼。招魂幡就是鬼修的法宝,鬼修习惯以招魂幡驱使厉鬼或是炼化厉鬼为己所用。招魂幡有三种等级,最高为玄色招魂幡,其次为赤、血二色,一般能持玄色招魂幡的鬼修,都是元婴能别的鬼修了。不瞒诸位,刚刚我在天阙关内见到的招魂幡,就是玄色。我只与他幡内两只厉鬼交手,就险些吃了大亏。”
文斐然已知不敌,沈留白虽然剑术上很有一手,不过,他也不会不自量力到认为自己能与元婴鬼修一较高下。
凌雁书转而问,“我等皆不敌,不知孔、苍二位先生之意?”
孔蓝道,“未曾与鬼修交过手。”
苍鹰没说话。
知趣忽然道,“我有个法子。”
见众人都看向他,知趣咳了一声,泰言自若,侃侃而谈道,“世上万物,相生相克,我们不敌这位元婴鬼修,一是道行修为不足;二则,人鬼殊途,打起来费劲,不顺手。”
“其实鬼修自有克星。”知趣道,“想一想,人间界但凡死人总要找和尚道士前来超渡亡灵的。要我说,找几个和尚道士,应该足以对付鬼修了。”
知趣本来以为自己说的有理有据,就算得不到大家的鼓掌相赞,也不至于是这等冷淡模样吧。知趣道,“我说的是真的,你们不说话,是个啥意思?”
文斐然与知趣最熟,于是,由文斐然开口给知趣普及些个常识,道,“知趣,你忘了,我们就是修道中人。等闲那些超渡亡灵的道士,还是咱们的徒子徒孙呢。那些单个亡灵怎能与鬼修相提并论呢,两者根本不是一个水准啊。”如今祖师爷都不是对手了,何况是徒子徒孙呢。”
罗妖在知趣识海里念叨,“是禅修,不是和尚道士!寻常和尚道士能与禅修相比吗?笨蛋!知不知道什么是禅修…”
知趣“哦”了一声,一脸平静淡定听完文斐然的常识普通与罗妖的出谋划策,再与文斐然等人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请禅修出马。”他一字一句,声情并茂的叙述罗妖的话,“据我所知,禅修的修炼方式,与我们道修是不一样的。他们修炼的并非灵力,而是念力。阴魂厉鬼,无不是以怨恨成形。鬼修,以招魂幡招鬼炼鬼驱鬼驭鬼,同时,他们以鬼养鬼。招魂幡里的厉鬼,是要以低级的阴魂为食的。厉鬼吞噬低等阴魂,吸收阴魂的念恨之念,以此来强大己身。所以,招魂幡里的厉鬼,是有强烈的阶级高下之分的。”
“其实,刚刚文兄已经说了招魂幡的三个等级。如文兄所言,持玄色招魂幡的鬼修已是元婴修士,同样的,持赤色与血色招魂幡的鬼修则分别为金丹与筑基鬼修。但,玄色之上,还有三个等级,分别为白色、银色、以及五行五色招魂幡。”
“鬼修与人族的修炼方式并不相同。鬼修至元婴时,招魂幡由赤色进化为玄色,里面至少有一只准金丹修为的厉鬼坐阵。至元婴后期,招魂幡里准金丹修为的厉鬼增为三只。元婴鬼修若想再进一步,则须炼化玄色招魂幡内的万鬼怨气,如此,招魂幡化为白色。元婴鬼修亦随之跨入出窍大能之列。鬼修出窍修为,此时招魂幡内的厉鬼已不能称为厉鬼了,他们怨气散尽,纯净仿若新生魂魄。这个时候,鬼修要为招魂幡择一灵气丰沛、山明水秀之地,以天地灵气配合己身神通倾心温养招魂幡内万数魂魄,为其渡魂。如此,数年之后,魂魄生灵,则成灵魂。白色招魂幡里万鬼生灵,则白色招魂幡更进一步至银色招魂幡,鬼修的本体自动生出灵血灵肉,此时的鬼修,便是半灵之体,以至化神修为。”
知趣谈吐从容,不说文斐然、凌雁书、沈留白,就是苍鹰、孔蓝,亦听的入了神、深觉大开眼界。其实,知趣自己也难掩心中惊讶,深觉罗妖见识广博,知趣继续道,“化神时期的鬼修,已经不是普通意义上的鬼修了。至于后面的五色招魂幡,就是传说中的事了,不提也罢。”
文斐然天姿极为出众,他原以为自己已算是有见识了,不想天外有天,知趣修为不比他高,学识却远胜于他。文斐然当即对知趣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原本我以为鬼修已经邪魔之道,不想他们也自有一套修炼方式。”文斐然感叹。
知趣微微笑,“世间皆是大道,不过是道道不同,自成因果而已。天下既有鬼修,自然有其存在之理。”这种装B的话,知趣不必思量便脱口而出。
文斐然不敌装神弄鬼的老狐狸,深觉受教。
罗妖已经在知趣识海里邀功,“你家男人厉害吧?”
知趣暗暗回一句,“别甩鸟儿了。”成天腆着个圆蛋肚子,显摆那根被画出来的小拇指棍儿是啥意思啊!
凌雁书道,“我们凌家与佛音寺倒是有些交情,不如让雁飞与雁春一道去佛音寺走一趟。”
穆流年与林央交换个神色,道,“我与林将军写一封亲笔书信,让两位凌先生一并带去。”能出力的地方,穆流年从不吝惜。她虽然没这些修士的神通,不过,她很明白自己的优势。何况,甭管什么寺什么庙,只要想讲经说法,就得跟他们这些掌权者合作!
凌雁书点头,“好。”
哪怕知道穆流年女儿身之事,凌雁书一阵气后,仍然没有痛弃穆流年。穆流年自然给予他们更多信任。
只是未待凌雁飞、凌雁春出发,便有亲兵进来回禀:外面一位自称千凌峰峰主的邵姓仙长带了许多仙长,与一位和尚师父来寻文先生了。
第二零四章
正要找和尚,和尚直接送上门,诸人个个大喜过望,只是文斐然的神色古怪了些,不过听到他师父到了,文斐然亦是心下一喜,迎出门去。
邵千凌原是带着老婆孩子与死对头来投奔徒弟,当然,他徒弟早就传信给他,说林将军是个难得的礼贤下士的好人,不过,咋这么多人来迎他哟,真的好客气哟…
林央、穆流年等人满心“瞌睡有人送枕头”的迎出来,结果…
邵千凌面色惨淡,若非旁边一个绝美妇人搀扶,恐怕站都站不住了。边儿的一位和尚师父,容色倒还从容,就是袈裟几处破败,若非大师一双眼睛清宁无波,气度过人,十分容易叫人认成布施不成挨饿受冻的苦B和尚,其实,主要还是悲苦大师这相貌,还真够悲苦的。
更招人眼球的是,邵千凌脑袋上蹲着一只巴掌大的毛葺葺的红色小狐狸,后面还跟着两只个头儿稍大的狐狸,尺来长的身子,也是毛葺葺的,正抬起尖尖的脑袋,四只狭长的眼睛机警的打量着面前的这些人。
邵千凌一见文斐然,立刻一声悲泣,“徒弟啊,为师险些见不到你了啊啊啊啊!”这一咏三叹的悲啼后,邵千凌跨步上前,猛的双臂抱住文斐然,那一通的哭诉,“你给为师的信,为师见了,想着收拾收拾东西就过来的。偏正赶你小师弟要出世,你师娘胎位不正,一时走不得啊。幸好还有你师爷肯帮忙,为师求你师爷来跟你师娘念几遍产妇平安经,这才平安的生出你小师弟来。可怜你小师弟小小年纪,一出生就遭遇刀枪战火,到今儿个还不会开口叫爹呢。兴许是心灵受到了啥伤害啊,你可怜的小师弟哟…徒弟啊,你的上融丹还有没有,赶紧给为师吃上两颗,不然,为师怕是性命难保啊。”
知趣穆流年等人想着文斐然一派文质彬彬潇洒气,应该有其徒必有其师,再也未料到五大派之一的千凌峰峰主是这种风范,无不目瞪口呆,不知该如何反应。
沈留白、凌雁书一幅见怪不怪的模样,文斐然亦极为平静,一把握住邵千凌的腕脉,从袖出取出一只玉瓶,拈出两粒芳香四溢的丹药,却只递给邵千凌一颗道,“吃一颗上融丹疗伤。”余下一粒上融丹,文斐然送至邵千凌头顶小狐狸的唇畔,小狐狸舌头迅速一舔,便卷进了肚子里。邵千凌一脸肉痛,文斐然对自己的师父很大方,再取出一瓶丹药道,“师父再用这个巩固一下,就无妨了。”
邵千凌顿时一改先时那惨淡面色,再一掸身上灰尘,顿时又是翩翩佳公子一枚。他一旁的绝美妇人已经与诸人打过招呼,自称“胡氏”,并且,很为自家相公分辨,“我家相公就是这样直率的人,诸位莫见怪。时日久了就知道,他是再好不过的人。”
悲苦大师宣一声佛号,唤回诸人神智,穆流言与林央均道,“大师、邵仙长、胡夫人,里面请。”
进去之后,由胡夫人再重新叙述了事情的经过,“我与你师父一收到你的信,你师父就觉着事情十分要紧,遂又传信给天机道人、药神谷、凌家与佛音寺。我们本就要过来,你知道,千凌洞里还有咱们些家当,尤其一株六品狐惑草就要成熟了。机缘难得,我倒不是为自己,因我怀你小师弟时正遇上千年雷劫,身上受了些伤,你小师弟在我腹中,灵力非常微薄,我想着服下狐惑草,以狐惑草的灵力补于他身,对他有不小的好处。而且我产期将近,偏就这样巧,我刚服下狐惑草要生产,薛家人就来了。幸而悲苦大师援手,方救了我们性命。”胡夫人一叹,“只是可惜千凌洞,几千年的住处,毁于一旦。”
文斐然安慰胡夫人道,“师娘,待将军日后得胜,咱们总有再重回千凌峰之时。”
林央道,“日后,有我林央在,一定将千凌峰替您夺回。”
胡夫人摇摇手,眉心微蹙的模样颇是令人心疼,“并不是说这个,与我们打斗的人直接夺了千凌峰的灵基。如今,千凌峰已经灵气溃散,不过寻常山石而已。”
文斐然大惊失色,“怎么会这样?”
悲苦大师道,“来者修为极高,有元婴之能,施道家五行夺灵诀,将千凌峰灵气悉数吸尽。唉,就是山上灵草异兽,也难逃此劫啊。”
文斐然面色异常难看,虽然邵千凌不是啥靠谱的人,不过,这些年师徒之情,文斐然早将千凌洞当成了自己的家。如今听到家破,文斐然如何能心安。
知趣道,“千凌峰如此,那天玄派、天机门、药神谷、凌家、佛音寺呢?”
沈留白与凌雁书的脸已经变了,千凌峰虽毁,好歹邵千凌携妻带子的逃了出来,他们的门派家族呢?怎么到现在连个信儿都没有呢?
沈留白冲动之下起身道,“我回门派看看。”
知趣本能相拦,只是他还未开口,凌雁书已经拦住了他,“莫急。”
沈留白心绪激荡之下,眼眶都红了,他明白凌雁书的意思,事至如今,门派可能不在了,但是,好歹,他们还在。
他们,仍是自己门派自己家族的弟子。
沈留白明白凌雁书的话,他不仅明白,并且认同,但是难以抑制的一股酸楚之意猝不及防的自经久宁静的心底升起,沈留白阖上眼睛,紧咬银牙,睫羽微微湿润。
屋子之中,修士自不必提,十之八\九都是的有家族有出身才会被派过来参与凡世之事,如今听说自己门派家族出事,没有不伤感的。
就是林央、穆流年听到这个消息,亦难免心下黯然。这些都是亲近他们的门派,他们原打算再拉着帮手来,如今看,帮手也就这些了。最终还是沈留白道,“刚刚我们正在商议鬼修招魂幡一事,知趣说兴许要禅修出手,方可解招魂幡之危,大师可有什么办法?”一刹那的伤感酸楚之后,沈留白已经迫不及待的要替门派报仇血恨了!
“招魂幡?”悲苦大师的宁静无波的眼中闪过一抹悲苦之色,叹道,“不虑多年之后,犹可听到招魂幡的消息。”
一听悲苦大师的口气,就知这事有门儿。
知趣道,“文兄曾与那鬼修交手,那鬼修持玄色招魂幡,里面的厉鬼厉害非常。”
悲苦大师一叹,再宣一声佛号,“玄色招魂幡里,至少有百万阴魂。不过,这百万阴魂,能用者,不过万数。余者几十万阴魂,皆为这万数阴魂的食粮。”
知趣觑着悲苦大师的神色,跟着一叹,“是啊,这些阴魂,死则死矣,偏不能转世投胎,即便成为鬼魂,犹在受人驱使,受这煎熬苦楚。更不幸的是,那些沦为厉鬼食粮的阴魂,若阴魂一消,则连来世都没有啊。”
知趣再叹,“我即便非禅修,也有慈悲之心,深觉其苦啊。”
悲苦大师望知趣一眼,道,“施主有慧根。”
知趣一笑,“人谁无灵性,有灵性者皆有慧根。”
悲苦大师道,“这话,对也不对。天下万物皆有其灵性所在,只是,有灵性者,时因灵性而忘了谦卑自然之心。施主不同,施主慧心慧性,来日必定仙途长远。”
以往通常是知趣装神棍,忽悠别人。现下遇到个专职神棍,饶是知趣也得乖乖认输,道,“大师过奖了。只是不知,这招魂幡如何破法,还得大师指点我等一二。”
悲苦大师道,“招魂幡是鬼修的本命法宝,鬼修的基本是鬼魂,有一些鬼魂,死后因故未入轮回之道,反是飘泊世间。若机缘巧合,得到一些阴灵之力,便初初获得了一些法力。譬如,人世偶有些小鬼吓人、整人,就是如此。当然,也有些厉鬼,吸人阳气,害人性命。其实,他们皆属鬼修之流。”
“但是,这些都是弱小的鬼修,真正的鬼修,是从身体中修炼出招魂幡才算。”悲苦大师道,“鬼修到筑基修为时,身上阴灵之气会凝结出鬼修的本命法宝,便为招魂幡。”
“这根招魂幡,绝非普通法宝,它与鬼修心灵相通,鬼修使用招魂幡,心念一动时,招魂幡便如臂指使。事实上,招魂幡由鬼修本体的阴灵所化,本就是鬼修身体的一部分。”悲苦大师面露悲悯之色,“因为鬼修多为厉鬼所化,厉鬼之所以成为厉鬼,多因死时结怨毒之气所至。”
悲苦大师不愧为高僧,一语道及根本,“说来也是天道之下一桩难解奥妙,其实佛门修炼之道与鬼修修炼之道有异曲同工之处。我佛门修炼与寻常道门不同,我佛门是以念力为根本。如我佛门,秉持渡化众生之念,此念一起,则念力生。而鬼修,因怨毒之力生,这怨毒之力,在我佛门看来,亦是念力的一种。”
“如今,既让老衲遇到此鬼修,便是一桩因缘事故。老衲理应效力,只是有一事…”
穆流年道,“大师有话,尽管说来,只要我等力所能及。”
悲苦大师面露温和之色,单掌竖起,对穆流年微微颌首,“老衲与千凌峰一场苦战,要稍适歇息,另外,老衲尚要唤几位弟子,前来相助,方好与元婴鬼修一点。且彼时,怕要南王助老衲一臂之力。”
穆流年道,“我武艺尚可,只是并不通仙法道术。”
“无妨。“悲苦大师道,“南王身上血煞之气,远胜常人,即便修士亦有不如之处。如南王这等煞气浓重之人,便是神鬼都要惧你三分的。”
穆流年豪爽应下,“到时就听大师吩咐!”
知趣的眼睛悄悄的往穆流年与胡夫人的脸上一扫,心下暗叹:我的乖乖,与婉媚绝美的胡夫人一比,穆流年绝对是个男人呐!
因今日诸人情绪稍显低落,既事情忆商议毕,穆流年与林央就欲解散会议。悲苦大师忽然出声,“老衲有一事要郑重声明。”
林央对悲苦大师颇为客气,温声道,“大师请说。”
悲苦大师一脸郑重之色道,“老衲与邵千凌早无师生之分,请诸位不要听他胡言乱语,乱攀关系。当初,他身为佛门弟子,而六根不净,迷失于美色。唉,苦海无边,千凌,你何处是岸?”
文斐然默默的看向他处,邵千凌一拄额角,半个身子塌在自家娘子身上,唉哟唉哟的,“不行,怎么突然头这样疼啊?徒弟啊,你那丹药是不是受潮过期了?唉哟唉哟,不成了,赶紧的,回去给师父细诊一下啊。”说着话,邵千凌与胡夫人连带自家小狐狸迅速消失不见。
文斐然一脸平静,悲苦大师的面色,嗯,那个,更加悲苦了。
原本林央要单独为邵千凌与悲苦大师安排住处,结果邵千凌先拖家带口的跑了,林央只得将此事交给文斐然办,文斐然道,“我与师父师娘师弟们多时未见,正好同居一院。”
最后,悲苦大师要了一所清静院落,就独自参禅去了。
知趣想着邵家的三只小狐狸毛葺葺的可爱至极,忍不住从腰间储物袋里取出一只玉匣子递给文斐然,笑道,“我自己做的肉松,给三位小胡师弟吃吧。”
邵千凌忙跟知趣道谢,知趣瞅了几眼小狐狸,才走了。
知趣泡在紫金鼎微带灵气的池水里,第一千零一次的赞美邵家的小狐狸们,“真可爱,都是小红狐,毛色也好,油亮油亮的,唉,就是不能摸一摸,不知道有多软呢。晚上我再做些好吃的,明天拿去给小狐狸们吃。等他们跟我离了,兴许能让我摸摸呢。妖妖,你看到没,那只刚出生的,才巴掌大小,跟小松鼠似的。”
这叫什么狗屁形容,说狐狸跟松鼠似的!哼!瞎眼黑炭,爷这么美艳赤\裸的站在你面前,难道你是瞎的,看不到爷的美色么?
“唉,可惜跟小红狐们不熟,不然叫他们过来玩儿,我给他们做许多好吃的呢。到时,再趁机抱着他们睡一觉,就美死了,嘿嘿嘿。”知趣不停的念叨,还时不时的发出一阵阵“□”的笑声,罗妖已经快气炸了,终于忍耐不住,梆的一蛋弹到知趣脑门儿上,撞他个大青包。
知趣捂着脑门儿唉哟唉哟直喊疼,直骂罗妖,“你这又是怎么了?平白无故的,撞我做什么?”
罗妖根本不理知趣,他直接沉到水底下,一蛋撞到知趣的菊\花上,知趣一声怪叫,菊花一缩,并紧双腿,大叫道,“你干嘛啊!干嘛啊!”
要说朱雀蛋,实乃神奇至极。若说罗妖以后破壳而出,有了神通,千变万化倒不奇怪。人家朱雀蛋,现在还是蛋形呢,亦可变大小。
妖妖蛋往他菊花儿上撞,知趣本能的使劲缩紧菊花儿,别过身子一只手往屁股后面捞妖妖蛋。那姿势那模样,就不必提了,也就在紫金鼎里没第二个人瞧见,不然,哪怕知趣脸皮厚如墙城,这场景若给人撞见,知趣撞墙自尽的心都得有了。
知趣把小菊花缩的贼紧,妖妖蛋撞了两下子,又因知趣夹紧双腿,硬是没撞着门。本来,这样防卫挺成功,结果,知趣非要举着抓子往屁\股后抓妖妖蛋,他抓的急了,池塘底都是软泥,一脚没踩实,知趣唉哟一声,一屁股就坐了下去,叭唧一下子…
许多年后,知趣都拒绝回忆该事。
甚至,在当场当下,他都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语来形容自己的感受。就听妖妖蛋在他小菊花里高傲的发表宣言,“我进来啦!”
第二零五章
妖妖蛋的得意欢喜之情,完全可以通过高声宣言后,紫金鼎的回声显示出来。
知趣一瞬时的僵硬之后,满脸火烧,脸红的跟烧红的炭似的,整个脸、脖子、肩膀、屁股、全身上下,均红彤彤红彤彤的。知趣大吼,“给我滚出去!不然,我马上放屁啦!”
“你敢放,我就给你堵回去。”妖妖蛋完全不怕不受其威胁,反是耀武扬威的往里面走了两步。知趣腿一软,险些霜到池塘里去。
在知趣不论如何威胁,妖妖蛋死活不出来的情形下,知趣不得不答应了妖妖蛋苦干个丧权辱国的条件,妖妖蛋才肯出来。
这家伙一出来,知趣立刻追过去捶打,妖妖蛋在半空飞来晃去,一时前一时后,灵活的很,就在知趣周围挑衅的飞啊飞,还不让他得手。知趣裸奔了半日也没追上,倒把自己累个半死。罗妖还这样威胁知趣,“你再闹,我可还进去啦。”
知趣恶狠狠的指着半空中冲他甩小鸟儿炫菊花儿的家伙,骂,“混蛋臭蛋王八蛋!”一扭身,走啦。
妖妖蛋跟在知趣头顶上空,说他,“我又不是王八,你怎么能说我是王八蛋呢,黑炭,你太瞧不起我们朱雀了吧?再说了,黑炭,我也不臭,虽然我刚从你菊花里出来,不过,我一点不嫌弃你。”
上一回,是他先的。因为罗妖对上次的事念念不忘,时不时的就拿出来念叨。知趣也不是禁欲主义者,他本来想着,等以后罗妖化形,俩人花前月下、你侬我侬、风正好、情正深,纵使让罗妖一回也无妨。
但是,知趣哪里会料到,竟然是在这种情形下,自己小菊花的第一次就没啦!
听罗妖在他脑袋顶苍蝇似的絮叨,知趣已经快被气疯了,怒吼,“我就瞧不起你了!我就侮辱你了!怎么着怎么着?”
罗妖一下子飞到知趣怀里,蹭他一蹭,“没事没事,我知道黑炭你生气了。男子汉大丈夫,开个玩笑么。”
知趣看到罗妖的蛋形又觉着很心疼,还有,这家伙一直往自己脸上蹭,是啥意思哈!难道你自己不知道自己刚从什么地方出来啊!知趣大吼一声,“别蹭啦!”
妖妖蛋不高兴地,“以前,那一夜,我的身子,你可是哪儿都去过了。这回,我又没真做,看你这小气的。怎么,还不叫蹭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