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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阴荏苒,不过百十日出日落,言语犹在耳边,他却已一人踏上了旅途。
这场云州之行,她终究是失约了。
心中陡然涌上几分怅然,容焕微微出神,子桑正欲说什么,便见高守乐颠颠地闯了进来: “容姑娘的东西就是神效!外面已死了一圈儿,啧啧啧。”
子桑忽然板起脸:“你说什么?我只叫你不让它们靠近这里,谁让你胡乱杀生的!”
高守一时蒙了:“这…不杀要怎么不让它们靠近?讲道理吗?”
容家小焕忍不住“噗”了一声,还没来得及忧郁,那点心思便散了。只听子桑怒道:“难道你不为孩儿积点德吗?你没听说屠户家的孩子都长得像猪一般吗?难道你想孩儿以后生得像蟑螂吗?”
高守石化了。
容焕咳了咳,觉得自己作为大夫,有必要抨击一下子桑的歪理邪说:“这个…孩子的相貌与娘亲怀他时的心情大有干系,若你再这般动不动就发脾气,啧啧啧,我瞧咱们小小高的样子可不大妙啊。”
子桑眼中惊恐了一瞬,随即立刻换上一副甜甜的笑容:“啊,是这样吗?我知道了。”
…
从此高守看容家小焕的目光都像是在看活菩萨。
三日之后,九凰王大婚,举国震动。自九凰至京城的迎亲之路,每隔半里便立了一根旗杆,火红绸缎迎风飘展,在城墙上看去绵延着连成一片,极为奢华铺张。
除了余相一党不是那么欢欣以外,戌荣帝与其余官员则对这桩婚事喜闻乐见,是以赏赐和贺礼也丰厚得令人咋舌。
高堂之上,容老爹笑得皱纹都舒展了。尚风悦显然对那句“姐夫”记了仇,大喜的日子都没有现身,连带也不准顾君乔回来,只小气地写了一封家信道贺。顾长惜看过之后也未说什么,随便搪塞了一个借口便将昭满郡主不在之事糊弄了过去。
他今日一身镶金如意红袍,平日里冷冰冰的琥珀色眼瞳难得地盈满了温和之意,这副唇漾浅笑的模样杀伤力实在巨大,一时间席上男女都心摇神驰,只顾呆呆盯着他瞧了。
不过这些容家小焕都不知道,她累了一天,又困又饿,最后支持不住便索性躺在床上,眼睛一闭便沉沉睡了过去。
待醒来时,桌前正站着一个挺拔的人影,杯盏撞击声清脆地响起。顾长惜转过身,对她沉声笑了笑:“二喜醒了,正好来喝交杯酒吧。”
容家小焕脑中迟钝了一瞬,忽然反应过来。
其实从昨晚起她就紧张又兴奋,根本彻夜未眠,是以才导致今日舟车劳顿后困得挺不住。此时那个心心念念的人便站在她面前,长身玉立红衣似火,琥珀色的眼瞳映着烛光,当真是漂亮得惊心动魄,又美丽得不似真实。
她心中微微躁动起来,默然伸出手,二人坐在床边,手腕间的麒麟核交叠在一起,各自仰头喝下杯中的酒。
当真是嫁给他了。
从初遇,到暗斗,到倾心,到她为他奋不顾身,再到他为她不择手段,这中间有太多难忘的回忆。其中哪怕差了一点,都不会是如今这样圆满的结局。
容家小焕微微感慨出神,周遭一片寂静,待她回过神来,才发现他也在盯着她瞧,似携了某种灼热。
她忽然被瞧得害羞起来,低下头小声道:“你看什么。”
顾长惜没有笑,半晌,他轻轻叹息了一声。
“如果我知道,有一天我会爱上自己的解药,”他望着她,缓慢却清晰地道,“那么…我一定会安静从容地赴死。”
容焕心中一震,讶然地抬起头,那汪琥珀色的海中波涛暗涌,温柔得令她窒息。
她忽然调皮地笑了:“舍不得小命,套不着顾三儿。”
他也跟着弯起嘴角,两人相视而笑。
夜已深,烛光微跳。
顾长惜抱着容焕,胳臂微微紧了紧,目光掠过桌下摆着的一个箱子。
他顿了顿:“二喜,那箱子里的,你都瞧过了吗?”
容焕向下瞥了一眼,满不在乎道:“刚才有嬷嬷进来说过,我翻了几本,都是瞧过的。”
“…你瞧过?”
“是哇,我是大夫嘛,这些不懂怎么给人看病。”
顾长惜略有些纳闷,容家小焕提起春宫这般坦然,实在是他意料之外。可是…她方才 那般紧张羞涩的模样又不似作伪。
还未待他再言语,便见容焕从他怀中正过身子,又紧张又期待地道:“时候差不多了吧,可以脱衣服了吗?”
她说罢便来扯他的腰带,顾长惜忽然明白过来,不由得有几分好笑。他按住她的双手道: “你这么急想干什么?”
“穴位图啊!”容家小焕眼中的光芒几乎要溢出来了,一副梦想尽在眼前的模样,“终于有个标准身材的穴位图让我日夜研习了!”
…
原来这货激动得彻夜难眠是因为这个吗…
不过,若日后这种时候还让她惦念着穴位图,那他岂不是很失败?
顾长惜手下连动,容焕还未反应过来,便觉天旋地转,两人的位置立刻掉了过来,她正欲说什么,他却倾过身子垂下头,贴近她的唇畔:“…其实你不舍这条小命,也早就套住我了。”
容焕面上晕红,心脏大大地蹭了几下:“…什么时候?”
顾长惜笑了笑,并不言语,只是落下一个缠绵的吻。
那一年泾河桥畔,那一句“我好欢喜。”
少女温柔羞涩的目光,像是融化了心中所有幽暗的坚冰。
便如你所说。
终有一日,我会遇见一个人。
我会陪在你身边,为你不顾一切。
我会爱你惜你,胜若自己的性命。
我终于遇见你了,二喜。
番外
又是一年花红时。
京城历经余相一党倒台,南胜公主大婚,太傅四子连立战功等大事之后,终于又有了一桩劲爆的新八卦。
这桩八卦的内容是:九凰王与九凰王妃…分居了。
时年九凰王大婚两年有余,二人一直感情甚笃,恩爱甜蜜,乃是朝中夫妻的楷模。不少还心存妄想想做个小妾的女子只好咬着手绢黯然神伤,哪知风水轮流转,当日还好好的二人,晚间不知房中出了什么事情,九凰王进去还未过一炷香,忽然面色极差拂袖而去,至今已有半月不曾踏入王妃寝宫了。
消息一出,多少闺中少女激动得夜不能寐。
一时之间,九凰又成了贵族小姐游玩的风水宝地,连带着九凰城内大小铺面生意红火一片繁荣,百姓们对这种场面喜闻乐见,街道间都洋溢着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八卦气息。
便是九凰城内头一号首饰铺子宝翠阁也是如此。
这些日子来了许多京城的官家小姐,个个财大气粗又挑剔,难伺候得紧,老板娘巧姐忙得焦头烂额,不过她毕竟是商圈中摸爬滚打许多年的老油条,见惯了大场面,虽忙乱了些,倒也将这些娇滴滴的小姐伺候得舒舒服服,当然,也要狠捞一笔才是。
午后刚送走一批客人,巧姐还没喝上几口水,便听门外的铃铛又响了,一个小厮将两个衣饰华贵的女子迎进堂中,一个大约三十出头,艳丽的眉目间隐隐透出一丝精明,另外一个大约也刚过双十,但生得妩媚动人,姿色比起二八少女有过之而无不及。
巧姐只扫了一眼,瞄见二人的穿戴与身后成群的家丁婢仆,心中隐约有了底,当下便打起精神迎了上去。
那艳丽妇人出手阔绰,一样东西瞧几眼就装下了。宝翠阁特设有贵客试戴的小间,一旁早有小厮打点好了,临到进去前,一直默不作声的美貌女子忽然轻声道:“旁边那间更大一些呢。”
艳丽妇人偏头一看,发现果然里面那间要亮堂一些,转身便要进去。一旁的巧姐赶紧上前拦了,面露难色道:“那边早有客人订下了,瞧这时辰片刻便至,还请夫人小姐行个方便,就用此处吧,也是顶好的一间。”
那妇人微微一蹙眉,还未说什么,美貌女子便好脾气地笑了:“也好,褚姐姐,我们就用这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