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已聚集了大把人看热闹,闪光灯此起彼伏,令暗夜更亮于白昼,惊叹喝彩不时阵阵响彻----这是拉斯维加斯,任何奇迹首先都被看做是一出精彩绝伦的表演,亦有人不时打听:“大卫科波菲尔重返赌城么?还是魔术界的新秀今晚隆重出道?给大伙儿一个惊喜?”
不过数分钟,整个酒店建筑分毫不剩地被吞没,而地面上没有留下一丝残垣遗迹,百乐宫酒店就像一个美味的小蛋糕,被吃完之后盘子如此干净,没吃饱的人简直要怀疑它没有存在过。
观众大力拍掌,爆发出衷心赞叹,口哨声飞来飞去,基于一贯的表演模式,这还不是全部,酒店过一会儿得再度现形才对。
南美比较有生意头脑,最初的惊诧过去后,赶紧问辟尘:“咱们这会儿上去收钱正合适,去么?”
犀牛对坑蒙拐骗偷经验不足,但摸摸自己口袋里那三块五,就暗下了决心:“去呗,不然一会儿猪哥到了吃什么呀。”
他没事惦记着猪哥的伙食,南美大为不满:“喂,怎么没见到过你操心过我呀?”
犀牛反问:“你缺过吃的吗?”
老狐狸想想也是,耸耸肩:“那倒没有。”但她不甘心就此罢休,转身瞪起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对着犀牛猛拍自己胸口:“但是我缺爱呀,我也要人关心,要人挂念啊,你难道不能理解我对人间温情的深切盼望和渴求吗?”
她这番倾诉声情并茂,舌灿莲花,本来效果非常不错,唯一的问题就是找错了对象,犀牛呆呆看了她一阵,很冷静地说:“信你才有鬼。”
两人斗嘴不要紧,活生生就失了跑去坐地收钱的先机,只听忽然之间,围观人群中再度沸反盈天,果然赌城惯客们见识多眼睛毒,不出所料的,百乐宫酒店在众目睽睽之下,竹笋破土,缓缓而出,毫发无损不说,屋顶墙壁灯光招牌上,连土都不见一丝,足见是魔术中超大型的障眼法无疑。
南美和辟尘混迹于观众当中,也目不转睛把这奇景看着,不过人家都低头瞻仰,渐次平视,这二位却特立独行,不同流俗,乃是抬头的。
见人所未见,知人所未知,而人生忧患识字始,越明白越少乐趣。
百乐宫酒店破土,常人看来像个自动电梯,只有南美他们,却清楚看到建筑物
四围被极强大的能量包裹,聚拢到酒店上空的中心,如绞盘收缩,将酒店往上提拉,缓慢却连续,毫不迟疑,能量发出者似乎很体贴看热闹者的心情,一点儿也不急于求成,以保证这出表演不至于biu的一声就告结束。
这么强的能量,这么体贴的态度。
南美和犀牛一边看,一边聊天:“这倒是挺像猪哥的,把个酒店拉来拉去的玩。”
犀牛不同意:“我觉得不像,他把人家酒店压到地里面去干嘛,黑灯瞎火好偷东西么。”
南美觉得辟尘在犀牛群里呆了一段时间之后,眼神明显不好了:“刚刚酒店入地的时候没那个能量包袱哈,自个儿下去的。”
这时候他们两个耳边传来一声大喝:“你们两个没良心的在那儿瞎扯什么啊,赶紧上来帮把手。”
一听就知道,这是熟人。
所以辟尘立刻动了。
他毕竟在人间混了不少时候,知道低调的重要性,在干出一跳上天这么惊世骇俗的事之前,从手底下发出千百道细细的小迷风,专吹在场各位的眼睛,无论男女老少,美丑贵贱,一视同仁啪啪吹将上来,顿时天地昏黄,模糊一片,大伙儿眼皮子上好似贴了膏药,一时半会抓摸不下来。趁着这个当儿,南美和辟尘一前一后沿着包住百乐宫酒店的能量包裹往上窜,一口气窜了数百米,看到有个人站在虚空之中,以一种使用公共马桶时专用的半蹲姿势,双臂一上一下,正绕着毛线团,他样子有点怪怪的,表情倒是十分严肃,好像自己正在干的兹事体大,须全心投入,偶尔还龇牙咧嘴,鼻孔乱翻,偌大一个帅哥全被糟蹋了,不是猪哥又是谁。
南美比辟尘快,跑到他身边站住,一叉腰哈哈大笑起来,说:“猪哥啊,好久不见你长痔疮啦?要不要我介绍医生给你,我保证下刀下得很干净,不会有后遗症的。”
猪哥白她一眼,手下半点不能歇气,只好骂骂咧咧:“老狐狸,你就说风凉话吧。。。哎呀哎呀哎呀。”
突然一个倒栽葱,好功夫,在空气里都能摔个狗啃泥,幸好拉斯维加斯没啥污染,没真啃着,但双臂就势放松,一下摊开了,南美耳朵尖,听到地面轻轻一声闷响,打下边一望,咿,百乐宫怎么又出溜回去了一小截?
相比南美而言,辟尘是比较实战派的,他看出来猪哥较着劲就是为了拉酒店,久别重逢招呼也不打了,上前双手连挥,发出极大的龙卷风,呼啦啦卷到酒店四围,将建筑物向上推。
他不上手时还疑惑,以猪哥的能量之强,不要说把百乐宫托拉着玩一下,就是想把整个拉斯维加斯刨起来放到加利福尼亚去,理论上也完全可行,但实践出真知,那阵风出去一试,辟尘就反应过来了。
一山还有一山高,地底下有强人啊。
该强人正拽着酒店直端端往下,丝毫不放松,刚才猪哥来个小扑跌,估计是对方突然放了一手的缘故,放完一手,加劲又来,比之前更咄咄逼人,辟尘一边大奇,一边不断催大龙卷风的力量,只是风动于四周,用力的角度不佳,一时间抗衡不了,百乐宫酒店犹豫了一下,掉头继续沉落。
好在猪哥是个有毅力的人,他没有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昏死过去,而是坚强地爬了起来,运了运气,又把酒店给挽住了。
南美最可恶,干脆盘腿坐下来,口袋里还摸出一包花生米吃吃,很闲地问猪哥:“你干嘛要和百乐宫过不去啊。”
猪哥脸都憋得有点红了,看上去越发像不良于大号,挤着声音答:“
放屁,老子哪里要和百乐宫酒店过不去,我明明是和邪羽罗过不去。”
这个名字的震慑力还是蛮大,南美吓一跳,手里的花生米都掉了,砸在下面某个人头顶上,拜重力加速度之赐,打出人家一个大包来,抬头百思不得其解。
“邪羽罗在哪儿?”
南美跳起来,一下明白了:“你在跟邪羽罗拔河?早说啊。”
往手心吐了两口唾沫,就要上前助一臂之力,此时猪哥大喝一声,如同半空打出几个炸雷,身子望上一窜,辟尘配合默契,龙卷风的推动力发挥到最高,百乐宫酒店呼啦啦猛然窜出地面数十米,连根出土,全须全尾地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猪哥额头上汗都出来了,拍拍手:“搞定了。”转头看看辟尘,眉花眼笑:“犀牛,你胖了!”
犀牛点点头,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袋子递给他:“吃不。”
打开一看是俩包子,估计是在东京料理赛上做的,虽然有点冷了,看闻上去还是很香,南美凑上来,劈手就抢:“死鬼犀牛,有包子不给我吃。”
猪哥早有防备,一闪就闪开了,一面往嘴里塞包子一面嘀咕:“辟尘很公平的,你刚才一定吃了他留给我的其他东西,所以两个包子都归我。”
南美被他说中,悻悻然住手,为了掩饰自己的口水,只好问问正事:“邪羽罗在下面?”
猪哥含含糊糊地答:“精确的说,是邪羽罗的第十三分身。”
南美很不爽:“靠,有十三个那么多?打半天打不死好麻烦的。”
猪哥咽下那口包子,纠正她:“第十三分身你不会想打的。”
南美不觉得这个世界上有任何人是自己不想打的,这会儿看着那个包子一口口给吃没了,她已经很想打猪哥。
但是世事无常,话不可说死。
她很快就发现,邪羽罗的第十三分身,的确不会是她特别想打的那个人。
因为那个分身的名字,叫做夜舞天。
阿落。
那容貌俊美无伦的孩子在脑海中还印象鲜明,最后在小破手掌中死去时的悲惨场景亦难以使人忘却,南美不曾亲身出现在当时的现场,但事后通过水晶球看的实况录像仍然极为震撼。
强悍的银狐从不知禁忌为何物,但杀害与自己朝夕相伴的好友,是从未进入过想象中的念头,更不能理解小破为何选择了彼时彼地,以彼种无可挽回的方式回归邪族,倘若归之于本性难移,固然有其说服力,对南美来说却是根本无法接受的荒唐解释。
一手将小破抚养长大的猪哥所受刺激显然更深,深得他连辟尘和南美都无法面对,以免一再被记忆凌迟,唯一的方法,是自己把自己放逐天涯。
过去多少年,大家都在寂寞里,尽力避免任何与往事的牵连。
现在从猪哥口中,这个有意无意被埋葬了的名字,再度浮出水面。
“夜舞天怎么会是邪羽罗的分身?它怎么出现的?你见到它了吗?是不是阿落?”
推动一个故事进展的关键,就是一个又一个的问题。
南美连珠炮般发问,而辟尘遵循一贯的风格,默默等候一旁。
猪哥刚才勇提百乐门,役罢竟微显疲态,证明对手实在非同小可,他把两个包子吃得干干净净,抹了把嘴,问:“有口汤没?原汤化原食才饱啊。”
南美一直伸长脖子等答案,等来却是这么没水准的食物评论,当即生气了,跳上前揪住猪哥领子一阵狂摇:“快点说快点说,快点快点快点。“
摇得猪哥头发晕,晃荡着在那儿抗议:“哎,别摇别摇,咱们下去再说行不行,我恐高啊。”
恐高就不要爬那么高啦,再说了,这三位没凭没据地矗在空中,地面的人固然看不到,飞机们打这一过,就觉得怪显眼的,在人家没有出动侦察机来瞧瞧这是啥之前,还是赶紧下去吧。
达成了这一共识之后,三位就下来了,百乐宫酒店面前还是偌大一群人看着热闹,主要是等有人出来声称对这一事件负责----酒店给上上提溜了一把没出岔子,正是扬名立万的最佳时机,怎么可能无人出头呢。
南美的虚荣心又动了,捅捅猪哥:“哎,我上去说是咱们干的好不好。”
猪哥大惊:“不大好吧。”
南美不服气:“有啥不好,说不定有星探在场呢,把我看中了呢,我就去拉斯维加斯最好的夜总会驻场!嘿,跟那谁Celine dion似的,一个礼拜演三场,嗯,一场该收人家多少钱呢。。”
她心算向来不灵光,于是从屁股兜里一摸摸出个小计算器,蹲那儿就算上出场费了。
猪哥恨铁不成钢啊:“老狐狸,这么久没见,你半点出息没长。”
他屁股一撅也蹲下去,语重心长地跟南美摆事实,讲道理:“你说拉斯维加斯驻场算什么,要去咱们也要去好莱坞啊,从幕后做起,嗯,先干特技效果,接着演配角,你别看不起配角。。。”
正说得口沫横飞,忽然和南美双双摔个嘴啃泥,趴地上扭头一看,犀牛那叫一个横眉怒目:“说正事!!正事!”
南美一骨碌爬起来要和辟尘决斗,被猪哥伸手拦住,悄悄说:“正事就是,辟尘你赶紧也趴下。”
辟尘很警惕:“我对好莱坞没兴趣,夜舞天到底。。”
突然脚下一虚,被猪哥和南美一人拉住一边,霸王硬上弓地按在了地上。
只听猪哥说道:“我的十点钟方向,三十米外。”
他们趴的地方,正在百乐宫的围观群众圈子之外,理论上按照猪哥所指示的方向,只能看到几个密密匝匝挤在一起的屁股,大小不一,形状有别,都不算好看。
但是穿过屁股,以及圈子以内更多屁股的阻拦,有一种凛冽的杀气正隐约自彼处渗出,如蛇行无声,一点点浸润,使每一个空气分子,似乎都带上了倒钩与尖刺,择人而噬。
杀气牵连的味道,久违而熟悉。
辟尘沉默下来。
三位呈三叶草形趴着,静静地半天不说话,有人从身边走过去,不小心踩了他们的手手脚脚,一连声的sorry下来,连屁都没有听到一声。
南美终于忍耐不住:“他怎么在这里。”
猪哥迟疑了一下,露出一丝苦笑,喃喃地说:“他来找他儿子的。”
语气如此肯定,背后必有蹊跷,果然,接下去的一句话堪称石破天惊:“是他告诉我的,夜舞天为邪羽罗第十三分身,而且,今晚要在此处复活。”
安离开德黑兰的时候,心情比来时要轻松许多。尽管遭遇了由青灵引发的大规模内乱,用于开启十字架通道的两个灵魂还是轻松到手。
城市的街道已经被破坏得不像话,大批军警不分昼夜地巡逻,镇压发作起来如同兽群一般毫无理性与节制的暴民,其本意是希望为国土带来些许安宁,可惜世事难料,负责保安的执法者,往往在血瞳的注视下却释放出更多更彻底的恶---对于绝大部分民众来说,除了祈求神灵的庇佑以侥幸逃脱,就是参与到残酷厮杀的狂乱中去一道沉沦,没有第三路走。
安在自己的行程之中,在某些场合也会出手救下无辜的受害者。
行侠仗义从来不是他那杯茶,不过安心里似乎有些微妙的暗示。
对于将命运和自己捆绑在一起,全盘交出自由的那个人,这些小小的善行,说不定是她难得的乐趣。
踏出伊朗的边境,他折向西边,往纵深入沙漠的一系列阿拉伯国家进发,下一个目标在埃及的王城开罗,他的进度也许可以加快,以早日完成那张逐渐饱满起来的灵魂地图。
开罗与德黑兰相比,同样属于城市基础建设,表面上不见得更美丽繁华,但总算稍显安定,青灵所带来的骚乱,相应亦要轻微,尽管如此,国家安全部门还是如临大敌,在标志性的凤凰花树和棕榔树下,往往可以见到荷枪实弹的武装人员。
安从街边的报摊上发现,青灵的存在超越了传说,堂而皇之登上了国家媒体的头版,越来越多人注意到,有什么东西人类之外的东西在导致血腥的蔓延,虔诚的教徒已经认定,这是真神给予的末日征兆,人们必须彻底忏悔。
他伸手拿出一张钞票,想要买下这张报纸。
手肘往后弯,碰到了一个人。
这是周围唯一的报摊,生意不错,有顾客过来不稀奇。
但安后背的的每一根毛发,忽然都被冰雪覆盖一般直立起来,整个人僵在那里。
他并不知道那是谁。
问题是,无论是谁,本来都不可能靠得如此近,却不被察觉。
然后,他尽忠职守的感官发出信号。
来者没有气味,没有温度,没有声音。
基本上他的存在感理论上比一个死人都不如。
幸好,他还愿意穿衣服,事实上海穿得非常出位,如果有人和他一起上街,最有可能的反应就是到处告诉群众我们其实不熟。
安从卖报老者的瞳仁里,看到自己和来人的样子。
站在前面中年异乡客衣着朴实,既不像游客,也不像长住此地的居民,他背着一个相当大的布袋,看上去倒是不重,此时的姿势如同一个雕塑,明明是个活人,却已经很久没有呼吸的迹象。
而站在后面那位,一样,既不像游客,也不像长住此地的居民,他大概根本是外星来的。
鲜红色的皮装,连头带脚紧紧包裹身体,在每一处关节上,金线绣的罂粟之花怒放出花蕊如鬼脸般的图案,他脸上露出的唯有眼睛,瞳仁中沉甸甸的黑色流露深洞鬼火般的妖异之感,紧身服外配一件长长的银色大衣,自腰以下蓬起如莲花,衣后摆则一直拖到身后大概两三米处,质料极轻,轻风一来,便借力飘到高处扶摇,他的胸前悬挂着足足有一千种颜色的珠宝项链,如果普通人敢于贸然尝试挂那么重的东西上脖子,下半辈子铁定就要在高位瘫痪的病床上度过。
这两个人都对卖报老人的凝视视若无睹,最后安还是掏出了钱,买下报纸,转身走开。
外星来客亦步亦趋跟在他后面,乌黑的眼睛轻快地四下打量,仿佛对开罗的街景充满由衷兴趣,不断有人停下脚步,举起相机或手机对他猛拍,川甘之如饴地频频点头,不断在行走中搔首弄姿摆摆姿势,似乎幻想自己是万众瞩目的super star。
周围看新鲜的人增多,走出大概两百米之后,安拐入一个明显前方是断头路的小巷,到僻静处,忽然生硬地说:“你来监视我吗?”
外星客被红色皮装包住的嘴没有翕动,但这不妨碍他和外界畅通的交流。
不知从何处发出的声音很愉快,还有一丝宽厚的小惊讶,和安冷漠态度恰成反比:“当然不是,我对你一向很放心。”
他当然就是川。
这句话里没有丝毫讽刺,尽管他应该带上一点儿:就在不久之前,安刚刚断开了和他的全面联系,甚至连能力调用神经系统都一并停用。
安不领情:“那你来做什么。”
川飘然和他并肩,眼波中露出饶有兴味的探寻之意。
“所有灵魂都收集到了么。”
“还有十多个,如果你不打扰我的话,应该很快了。”
“那是一定的,不过很抱歉,我这一次可能非要打扰你不可了。”
安停下脚步,望向川:“什么意思。”
川侧过头来,悠然说:“剩下的灵魂,我已分派其他人同时收取,不出意外的话,今天的午夜前,便能够全部聚齐。”
他伸出手指,那手套的红色比血更刺目,指着天空,正午时分,阳光曝晒,天空蓝得刺眼,但安锐利的眼睛随川的指示,分明又看到天空中有若隐若现的星辰连接,衔接成一个快要完成的十字。
他一时拿不准川的意思。
攫取灵魂并非难事,只要拥有特制的工具和保存装备,异灵川的一线行动人员都能胜任。
最困难的部分在于开启灵魂十字架的步骤,以及开启后直面暗黑三界的反应---这反应可不见得会很愉快。
是因为后者,大家才对这个任务避之唯恐不及,从而惯性地落在安的头上。
彼时不知道川是否知道,这个已经被从身心两部分都狠狠“换洗”过几遍的下属,灵魂深处仍然藏着属于自己的执念。
他凝视着接近圆满的十字架,知道川所言不虚。
“午夜时分,通往暗黑三界的通道就能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