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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以为驴肉一定是粗糙不堪的,而实际上驴肉肉质细嫩,远非牛羊肉可比。民间有“天上龙肉,地上驴肉”的谚语,以此来形容驴肉之美。

今日不是“会”时,上东门前的集市只稀稀拉拉地摆着几个卖瓜菜的摊点。刘家驴肉汤就在上东门集市的不远处,三间茅屋作为厨房,前面用干树枝简单搭了一个大棚,下面摆着一溜儿矮桌矮凳,地上地下站满了人。虽然简陋,但味道鲜,份量足,价格便宜,三文钱便可以吃个肚皮溜圆,成为这附近最红火的早餐摊点,附近村民常常捧一口大锅过来,打五文钱的汤回去配上自己蒸的馒头或者烙饼,又省事又好吃。

厨房里侧一个年轻伙计,从大陶瓷面盆里揪下一块面团来,用长长的擀面杖擀得薄薄的,刷上一层麻油,撒上切好的葱花和细盐,再从边缘开始卷起来,码在桌上。然后把卷好的面切成半尺来长的面垛,拿起一垛来扭成麻花状,再用手按成椭圆形,仔细地擀薄了,用面杖挑起来,啪地一下甩在旁边已经热了了饼凹子(烙饼的器具,生铁铸成,中间微鼓,圆形)。旁边一小丫头,将烙好的大饼切成一指宽的长条,分成一份份的,放在一个个盘子里。

前面是两口直径一臂长的深口大锅,大块的驴肉、巴掌大的骨头在洁白的肉汤里翻滚。旁边摆满了粗瓷大碗,里面放了大半碗切好的驴肉片及驴肠、驴血等杂肝儿,一个粗壮的中年村妇,熟练地抓起一把把大葱,分撒在大碗里。围着蓝布头巾的汉子,用碗口大的铜勺舀起香浓的肉汤,浇在大碗里。村妇便叫:“哎,那边的四碗好了勒!”

四个壮年脚夫围上来,一人捧着一碗走到旁边的石堆旁,一屁股坐在石头上,吱溜吱溜地喝起来,其中一个大声吆喝:“饼怎么还不来?汤快喝完了!”小丫头用一个木质的托盘托着四份切好的薄饼,一声不响地走到四人面前,放下就走。四人也不在意,拿了饼一股脑儿倒进汤里,一边说笑一边大嚼。在旁边等得着急的,便趁机问道:“等了半天了,我们的怎么还不来?”小丫头并不接腔,只管回去继续切饼。村妇连忙在那边答道:“这个就是了!马上就好!”

厨房里几个人手脚麻利,一拨儿一拨儿地人上来端了汤,再叫上一份现烙的薄饼,吃得酣畅淋漓。

婉娘三人只找到两个小凳,沫儿便找了块干净的扁平石头搬过来,一起围着桌子坐下。没等多久,就到了他们三个的了。汤先端了过来,色白似乳,味道浓郁,香气扑鼻,再加入卖家精心自制的红油秦椒,令人胃口大开。婉娘又点了一个“驴白血”,由驴血加工炮制,形状似脑非脑,似蛋非蛋,白而细嫩,色香味俱佳,喂给小花猫吃。文清和沫儿唯恐吃不到,筷子纷飞,一会儿就把一盘驴白血吃了个精光。婉娘紧抢慢抢,从他们俩的筷子底下抢出来四五块;所幸小花猫吃得少,也够它吃了。两人又一连要了三份饼,把一大碗汤喝了个底儿朝天。

婉娘可不像他们俩,吃得极其斯文。沫儿吃饱了没事干,便又开始挑刺:“喝汤嘛,就要抱着个大碗,喝得满头大汗才痛快,象你这样一小口一小口地抿,有什么趣味?”

对面坐了个穿青色半旧葛袍的书生,本来也喝得十分斯文,听了沫儿这样说,不好意思地抬头看了一眼,朝婉娘和沫儿笑了笑。

等婉娘慢条斯理地吃好了,三人才心满意足去了龚老先生的义塾。

婉娘仰脸看看门口那个阴翳蔽日的大槐树,莞尔笑道:“槐兄,让你背恶名了。”

文清奇道:“什么槐兄?什么恶名?”

婉娘简短道:“这次捐助,假借了槐兄之名。”沫儿仰头仔细看了看大槐树。树叶已经落了大半,并无异样之处,只是一棵老树而已。

龚老先生还是一身半旧长袍,正领着小童读书。见婉娘等在外等着,又读了一刻功夫,道:“休息半柱香!”众小童群涌而出,在堂前屋后奔跑嬉闹。

龚老先生走出来拱手笑道:“婉娘,多谢多谢。”

婉娘回礼道:“这个可不敢当,出力的是许郝两家公子。”说着拿出飞钱银牌来,双手捧着递给龚老先生,“这是郝家公子捐助的银两,委托婉娘送来。”

龚老先生吃了一惊,道:“婉娘不知,前些日,不知谁送了大量的银钱,只放了一封信,说是捐助我办学,加上你先前送来的一百辆,足足有一千一百两。老朽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钱呢。哪里用的了这么多?便是将我这个义塾拆了重建也花不完。”当下推辞不收。

婉娘皱眉道:“老先生,你这可是让我为难了。我只是受委托交付银两的,估计先前偷偷送来的一千两也是郝公子的,您要真觉得感谢,不如在义塾前竖个功德碑,将许郝二位公子的名字刻上,如何?”

龚老先生见婉娘十分坚决,知推辞不掉,只好收了,道:“也请婉娘转告两位公子,老朽一定不乱花乱用。除了功德碑,老朽还将召集大刘庄村民具表上奏洛阳府尹,提请表彰两位公子的善心。”

婉娘道:“龚老先生高风亮节,实在令人敬佩。银两就交于龚老先生了,一切由老先生定夺。婉娘告辞。”

事情既已完结,婉娘心情舒畅,抱着小花猫儿不住发笑。文清赞道:“原来这两位公子是好人哪。拿出这么多银两帮助龚老先生。”

沫儿疑惑地看了正喜滋滋逗弄小猫的婉娘,道:“真奇怪。他们怎么转了性了呢?”

婉娘也不抬头,抚摸着小猫背上柔软的毛,笑道:“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人家这次可是心甘情愿的。”

沫儿好奇道:“婉娘,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让那只瘦猴子变得大方,并且不打青娜姐姐的主意了呢?”

婉娘悠然自得微笑不语。沫儿嬉皮笑脸道:“婉娘你又聪明又漂亮,快告诉我。”

婉娘哼道:“我闻香榭的香粉,当然是不一般的。骷髅美人花的心血果,加上血莲果粉,心中的幻象就出来了,他哪里还顾得上青娜姑娘?”

沫儿道:“那飞钱呢?怎么你突然拿了郝公子这么多的飞钱?”

婉娘道:“哪是我拿的?是郝公子送给别人,别人又托我交给龚老先生的。”接着撇嘴道:“爷爷还说你聪明呢!呸!”

沫儿正想辩解,突然想起一个细节,叫道:“那个…那个…”制作仙人香那晚,一向不动针线的婉娘精心地缝了一个小小的锦缎美人,又看似不满意在火上点着了,灰烬与仙人粉混合在了一起。这个锦缎美人,与婉娘所说的美人幻象,以及义塾门前的大槐树,有什么关系?

婉娘瞥他一眼,掩口轻笑。

文清一边赶车,一边支着耳朵听,见沫儿叫“那个那个”,不禁追问:“那个什么?”

沫儿转向婉娘。婉娘轻扯着小花猫的两只耳朵,亲了亲小花猫的粉红色小鼻子,一边和小猫嬉闹,一边轻描淡写道:“别听沫儿大惊小怪的。”

还魂香

(一)

两天过后,便是九九重阳节。头天下午,黄三就发好了面,放入枣泥和芝麻,在笼上蒸了一篦松软香甜的重阳糕,又去街上买了些桂花糕、核桃酥等,打了一壶菊花酒,还抱回两盆龙爪菊来。这两盆菊花可不比山上的野菊,花朵有碗口大小,娇艳动人,婉娘剪了一朵红色的簪在头上。文清和沫儿对赏菊没什么兴趣,只惦记着明日的登高,两人摩拳擦掌,欢呼跳跃,几乎一夜不曾睡好。

第二天一大早,天色微亮,两人便穿戴整齐,备好车马,将糕点、水果、酒以及盛露珠的瓶子等放在了车上,见婉娘梳洗完毕,拉了她便走,连黄三也兴趣盎然地跟了来。

从修善坊出发,沿着上东天街一路向东。每年重阳节,官府会在上东天街两旁摆满菊花供人鉴赏,也有商户、住户借机搬出珍藏的菊花珍品炫耀的,天街两边竟成了菊花的海洋。文人骚客、顽童少年、如花美眷齐聚,上东天街比集市还要热闹。据传赏菊及饮菊花酒,起源于晋朝大诗人陶渊明。陶渊明以隐居出名,以诗出名,以酒出名,也以爱菊出名;后人效之,遂有重阳赏菊之俗。好在天街异常宽阔,达七十五步之宽(约110米),虽然游人如织,但中间道路通畅,并不堵塞。

黄三赶着车,婉娘三人带着小花猫坐在车上。沫儿已经忍不住,打开竹篮,拈了一块桂花糕放进嘴里。婉娘笑道:“馋嘴猫!”小花猫在旁边“喵”了一声,文清道:“婉娘,小花猫抗议你污蔑它。”三人一起笑了起来。

沫儿殷勤地道:“婉娘,我们今天再去刘家喝驴肉汤如何?上次三哥不在,他都没喝过呢!”黄三把头偏了一下。

婉娘哂道:“你想喝就说你想喝,扯上三哥干什么?”

上东门外,犹如赶会一般,车马粼粼,佩环叮当。一众脚夫、轿夫一排儿或蹲或站候在城墙脚下,面前摆着箩筐、扁担和竹制的小轿,等着从城中涌出来的人流来请。也有村夫站在路边,专门代为看管马车的,见有人赶了马车过来,便殷勤地走过去吆喝:“寄存马车嘞,免费喂养马匹,一天六文啰!”有人便停下马车,走过去,先找几个壮年脚夫谈妥了价格,便将马车交于代管的村夫,将从城里带来的食品酒肉给脚夫挑了,一众人背着手悠闲地走在前面。也有养尊处优、懒得自己走路的,便雇上一顶竹编小轿,由两个轿夫抬着,一边优雅地看风景,一边享受小竹轿晃晃悠悠带来的舒适感。

闻香榭的马车出了上东门,一径来到刘家驴肉汤馆。沫儿嗅着空气中浓郁的香味,砸砸嘴巴,懊悔道:“嗷,早知道不吃糕点了,可以多喝一碗汤。”

今天来喝驴肉汤的人更多,两口大锅前排起了长队,后面烙饼的伙计额头上渗出了密密一层细汗,不时撩起脖子上的毛巾擦拭一番。沫儿和文清慌忙占凳子,黄三一人前去排队。

婉娘见队伍过长,迟疑道:“要不改天再吧?这么多人,吃完了露珠也没了。”

文清倒没意见,但沫儿固执得象一颗铁豌豆,坚决不肯。婉娘无法,只好坐下来等。

沫儿吞咽着口水,眼巴巴盯着队伍一点点移动。眼见的快到黄三了,突然队伍一阵混乱,一阵吵嚷声传了过来:“好啊小秀才,你还敢躲在这里享清闲!”两个莽汉揪起正在排队的一个书生,将他提了出来。

书生穿一件半旧的青色葛袍,面容腼腆——却是上次喝汤时坐他们对面的那个——惶恐道:“刘大哥怎么回事?小生所犯何事?”

提着书生的刘大粗黑脸膛,上身穿一件芥色粗麻短衣,下着土黄色裤子,两只草鞋满是泥土,倒像是从田间匆忙赶回来的一般;另一个身形稍瘦,长的与刘大有些相像,但皮肤白嫩,衣着光鲜。两人将他丢在桌凳中间的空地上,刘二喝道:“快说!银钱是不是你偷的?”

小秀才一个趔趄,茫然道:“刘二哥说的哪里话?”

刘大推搡道:“走吧走吧,不用在这里夹缠不清,先回祠堂再说。”两个人架起小秀才,连拉带拖地走了。

(二)

终于轮到了他们,沫儿和文清过去端了汤,又缠着婉娘点了一个五香驴肉和驴白血,多叫了几份饼,吃了个痛快。吃完早餐,天边云霞绚烂,眼见得太阳就要出来了。婉娘急道:“这可误了时候了!一会儿日头大高,地上的露珠都没了。还是赶紧采露珠要紧!”

当下黄三背了糕点酒壶,把马车寄存在驴肉馆后面的农夫家里,四人也顾不得再去爬山登高,就近儿在草丛里、花草上收集露珠。

这里离小五家的小刘庄不是很远,站在石头上,甚至可以看到小五家门前的大柳树。沫儿突然想去小五家看看,便沿着去小五家的小路一路收集。

大柳树垂着长长的枝条,在晨风中摇摆。可是小五的家,已经变了模样。门前铺上了平整的大青砖,原本的柴门换成了两扇朱漆大门,四周的断瓦残垣变成了粉墙黛瓦,里面传出犬吠的声音。

文清抱着瓶子,从河对岸走了过来,见抹儿出神地盯着这处院落,便问道:“怎么了?”

沫儿怏怏道:“小五的家被他叔叔卖了。小五回来住哪里呢?”

婉娘从后面赶过来,并不接沫儿的话,只是招呼道:“不用回去了,我们穿过小刘庄,从村后面的山路上去。”

小刘庄顺山势而建,呈狭长型,斜着朝邙山上延伸。村口寥寥数家,从小五家往北拐一个弯,地方豁然开朗,一处较为平坦的山地上坐落着数十户人家。各家门前房后都种了杨、桐、槐、楝、榆等各种高大的树木,夏季时将房屋遮得严严实实,现适逢深秋,树叶落尽,一排排的房屋才在枝桠中显露出来。

四人从村的中间穿过。旁边一块较大的空地上种满了挺立的柏树,后面是五间飞檐大柱高屋,依稀看得上面写“刘家祠堂”四个字。一群人吵吵嚷嚷地围在祠堂前,不住地呵斥争辩着什么。

沫儿把瓶子往文清臂弯里一放,道:“什么热闹?我去看看。”一头扎进人堆。

婉娘无可奈何地笑道:“这小子,什么事都喜欢往前凑!”找了一块干净的石头坐了。小花猫从黄三的肩上跳下来,爬上她的膝盖。婉娘点着它的小鼻子道:“早知道应该把你留在家里才对,这么多人,还真怕你再走丢了呢!”

黄三和文清也把抱着背着的东西放下,坐着等沫儿。一会儿功夫,只见沫儿从人丛中钻了出来,叫道:“婉娘,婉娘,刚才那个小秀才偷了人家的银钱,刘家的族长正在审他呢!”

婉娘趁机嘲弄道:“还整天说我爱管闲事、嚼舌头呢!你这不是?”

沫儿也不在意,故作神秘道:“你们要不要去看看?我看这个小书生像是冤枉的。”

婉娘和黄三只管笑着,坐着不动,沫儿拉了文清又一头钻了进去。

小刘庄以刘姓居多,也有部分与刘家有渊源的李姓和张姓住户。这个小秀才名叫李义,小名石头,今年才十七岁,生性腼腆,勤奋好学,刚参加童试得了个秀才。家里老父目不识丁,种着几亩薄田,闲时也去打些零工,母亲赵氏身高马大的,家里地里都是一把好手。因就此一棵独苗,父母极为宠爱,舍不得他下田劳作,拼了老命送他读书,希望他考取个功名光宗耀祖。李义倒也争气,先在大刘庄的龚海义塾读了几年,考中了个秀才,现在家中备考明年的乡试。

李义家与刘大刘二是邻居。刘大已经成家,和邻里相处倒好,平日里对老娘也算恭敬,但是一有钱便喝酒,一喝酒便发疯,闹得家里鸡飞狗跳,醒了之后又悔恨异常,老娘劝了多次也改不了;刘二比李义大两岁,两人曾一起在龚海的义塾读书,算是个同窗,但是性格与李义大不相同,整日里吊儿郎当,一点苦也不想吃,嘴巴乖巧,四处骗吃骗喝。

刘大父亲在世时,时时做些小生意,家境还算殷实,他一过世,刘大酗酒,刘二懒惰,家里慢慢紧张起来。这一两年,也就仅维持个温饱,日子过得相当紧巴。刘老娘为人和善,一辈子胆小怕事,一直与赵氏交好,两人经常在一起做针线。刘老娘每每聊起儿子便长吁短叹,对李义的懂事听话赞赏有加。赵氏夫妇吃苦耐劳,家境还算殷实,也时常接济刘老娘。

一个月前,刘老娘不小心感染了风寒,本想扛一扛就过了,谁知越来越严重,慢慢地竟然卧床不起,抓了几副草药吃了也不见好转。这刘大不喝酒的时候倒象是个人,看到老娘受苦十分着急,卖了家里婆娘辛辛苦苦养的一头半大的猪,又求了族长和各位乡亲,准备凑些银子拉老娘到神都看病去。

昨天傍晚,十两银子凑足,刘大用荷包装了,去到老娘屋里,解开荷包给老娘看里面的银两,喜滋滋道:“老娘,儿明天一早就送您进城看病。”刘老娘微微睁开了眼睛,笑了一下。刘大正待再说,忽听门外有人叫道:“刘大,你家的小猪崽子跑出去了!”

刘大一听,慌忙跑了出去。大猪卖了,就指望着小猪长大后存个余钱过年呢,天马上要黑了,要是小猪跌进沟里或碰上野兽,那就完了。

找到小猪已经亥时,刘大这才想起来,凑来的银两似乎丢在老娘的房间里了。掌灯找了一回没有找到,夫妇两个只道天黑,今天天一微亮,便起床重新寻找,连昨晚找小猪的地方都重新查看一遍,那个荷包竟如长翅膀了一般,不翼而飞。

刘二整天四处游荡,夜不归宿,今天一大早回来,听说银两没了,也不去看老娘怎样了,只管揪住刘大,非说是他故意藏起来想独吞,两兄弟在家差点打了起来。正闹得不可开交,围观的人不知谁说了一句,昨晚刘大夫妇去找猪崽时,好像看到隔壁的李义来过。刘大刘二就四处寻李义,最终在驴肉汤馆门前将他抓了回来。

文清和沫儿挤到人群中间。一个胖胖的老太爷坐在一张太师椅上,眉头紧皱,神态威严,问道:“刘大刘二,你说李秀才拿了,有什么证据?”刘老太爷在小刘庄刘氏一族辈分最高,在村里甚有威望。刚刘大刘二叫人去请了他来,说抓住了偷银钱的贼。他对刘大刘二并不待见,但也不好偏袒外姓;再说十两银子够一家农户三个月的吃穿用度了,在村里也算是件大事情,便急急忙忙地来了。

刘大哈腰,苦着脸道:“有人说看到昨晚李义去了我们家,”说着回头道:“刚才谁说的?——等我找到猪崽回来,钱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