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半拍认出人的玄姣看看时绒,又看看她身后的院子。
默默继续炫了一口糕饼,对她伸出个大拇指:“牛还是你牛!”
什么墙都敢翻。
时绒得意一笑,挺起胸膛接受了她的赞誉。
玄姣递了一块糕点给她,时绒接过。
两人眼神一撞,便默契而贼兮兮地并排走了。
玄姣:“你说你都翻墙了,怎么不直接搬过来算了?”
时绒:“你不知道,我师尊就喜欢翻墙这一款,带小惊喜的。”
玄姣无语凝噎:“……那确实没想到。”
你让别人翻一个试试?
第113章
隔日一大清早, 时绒还没起床,程金金、越天瑜等云隐仙府的弟子便提溜着大包小包的礼品过来拜见。
越天瑜、金友安站在阶下,正经对她行了晚辈礼, 拱着手一板一眼道:“先前不知小师叔身份, 多有僭越冒犯,还望小师叔勿怪。”
时绒顶着鸡窝头,抱着手臂,漱着口:“……咕噜咕噜。”
程金金将赔礼往地上一搁, 狗腿地上来给她捏肩:“咱们小师叔是那计较的人嘛?搞那一套虚的显得多生分!”
时绒吐掉漱口水, 慢悠悠:“确实,用不着这么客气。”
让开身子:“进来坐。”
众人第一次来乾殿,兴致勃勃地一拥而入。
平时多话的宴安扭扭捏捏, 随大流地唤了声小师叔,就缩在人群里头当空气人。
时绒拿腿拌了他一下, 打趣道:“不是还想给我做道侣来着?怎么见着正主就哑巴了, 你绞尽脑汁想的那些小花招呢?”
权音:“?”
宴安脸上能煮鸡蛋了:“!!!”
自他知道时绒就是清慈道君的徒弟之后, 就知道今日拜见, 免不得会被她抓着当年提亲的事儿调侃不放。
宴安红成大萝卜,告饶地给她直作揖:“对不住对不住, 是我想错了!那我先前就是不想努力了, 想要找个富婆攀高枝儿嘛。谁知道清慈道君的弟子就是你呢!”
“就提亲那事儿啊?”知道内情的程金金不厚道地笑出声来, “哈哈哈哈我还看见过他那张画呢!啧啧,叫给修的, 都不像是真人了!我就说别拿假画忽悠人吧, 你非不信!”
权音看热闹不嫌事大:“哪儿呢哪儿呢?小师叔你那还有画吗?”
时绒随便扒拉了两下头发:“唔, 好像有?”
宴安绝望地捂住大红脸:“求求你们别说了!”
“哈哈哈哈!”
“拿出来大家一起看看!”
众人欢声笑语地闹开。
本是同龄人, 辈分和身份带来的那一点儿生疏的距离感, 似乎顷刻间又被消磨掉了。
团欺宴安被逮着捉弄了好一阵,为了转移话题,强行凑到了时绒面前:“我还打听到一些事儿,这次是特地过来告知给小师叔的,你可一定要放在心上。”
许谷送了些果盘零嘴进来。
时绒给她道谢,转头看向宴安:“你说?”
“天乾第三的姜卓你有印象吧?”
“嗯?”时绒想了会儿,“就是那个千机塔之变中,第八层内唯一一个选择自己避祸求援的穷奇族人?”
金友安听她说得毫不客气,看向侯立在旁的青云侍,眼皮子跳了跳,试图圆场道:“那、那毕竟还是需要有人传消息出去的嘛,更何况青云学府还嘉奖了他积极求援的事儿……”
青云学府的嘉奖令带上姜卓的名字,算是卖给穷奇族一个面子,不至于让他太难堪。明哲保身本身没有问题,就怕有对比,会显得像是个懦夫。
“对,反正就是他。”
宴安道,“你还记得你直播渡劫的事儿吗?我后来去看过你直播间的录像,除了【青翠鸟】岳子温之外,还有几个学分土豪,一直追着你的直播刷学分。”
“我担心那些人也和岳子温一样,会记恨你,就把那些名字记了下来,尝试扒马。之后多次混迹碧水镜的时候发觉,他们和【青翠鸟】关系匪浅,经常都是组团来的。再找了一些关系……”
权音打断他:“你别废话说过程了,直接说结果行吗?”
宴安被师姐训斥得撇撇嘴,咽回话:“那些马甲里头,其中一个就是姜卓。”
“而且我还得了一个小道消息,听说打天乾榜的时候,岳子温之所以对你百般挑衅,就是因为他当初怂恿姜卓和其他几个好友去你直播间刷学分。结果翻车,赔了一大笔进去,要也要不回来。他被姜卓骂得狗血淋头,好像还挨了打!他拿姜卓没有办法,这才找上你泄愤。”
时绒托着腮:“难怪……”
难怪岳子温为了那点学分气成这样。直播间的土豪那么多,就他一个人蹦跶地最厉害,原来是他挑的头,把兄弟们都坑了。最后迫不得已被顶出来,要找回场子,才能挽回一点面子。
宴安又道:“岳子温和姜卓都被选中了登远洋船,还有那个周隼,你要提防一些。清慈道君这次并不上船,去了海外,天高皇帝远的,你的身份不一定能震慑住那些小人,身边也没多少自己人,可千万要自己小心一些!”
金友安肃然:“我会多留意他们的动向的。”
时绒点了下头,不置可否。
有了宴安的情报,“对家”显现在明处,总归比在暗处好提防的多。
说完正事儿,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姜卓头上,团期宴安觉着自如多了,终于有心思打量起周遭环境。
在院子里左右看看,冷不丁问了一句:“对了,时亦呢,他今天不在家吗?”
许谷奉茶的手猛顿。
权音耳朵悄无声息地竖起来。
室内瞬间安静了。
托师尊脸上那“花非花”幻阵的福。
云隐仙府的众人仍觉着时亦和白亦是彻彻底底的两个人,没人敢往一个人头上想。
但要命的是,师尊对自己的容貌十足的自爱,哪怕用了幻阵也不肯变脸。
这就导致看到时亦的人都知道,他和白亦很像。
白亦是她的师尊。
和白亦很像的时亦,是她的小情人。
这个事儿,无论给谁看上去都怪死了。
更别说还有天乾决斗场上幻境的那事,简直不能深思。
众人进屋之后,默契的没提此事。
谁想宴安是个二百五,一张嘴就提到了最不该提的话题。
权音一边害怕,怕听到什么骇人听闻的答案,八卦吃瓜之心又忍不住熊熊燃烧。
一群人沉默着,巴巴地望着时绒。
时绒呃了一声,想承认事实吧,又想师尊在外头是最端着的人,总得给他留个面子。不然让当年那个被他按去做了小的许谷,日后要怎么看待那清冷的清慈道君呢?
况且师尊屈尊扮散仙,都是为了救她,时绒怎么好以怨报德。
叹息了一声,幽幽道:“有关于这件事,其实不必我明说,你们也猜到了吧?”
几双眼睛一起开始瞳孔地震。
不会吧,不会真的是他们想象中的那样吧。
时绒点点头:“是,是我渣,找了个替身,聊作慰藉。”
“前阵子我已经和他说开,他便不再跟着我了。这件事,我还没好叫师尊知道呢……”
宴安吓得膝盖一软,噗通一下瘫坐在地上。
求求了,可不能叫他老人家知道啊!
第114章
初会结束, 出海的终审名单上报上去没多少日,青云学府便下了通知,学生当天晚上统一出发前往东海之滨, 第一批登远航船。
这份通知下得匆忙, 时绒接到消息的时候还在临近的大城池里采买。
紧赶慢赶地赶回来,甚至来不及走一趟师尊的岳庭院,去给他告个别,便给龙腾逮住, 塞了个娃娃进她怀里。
时绒看着满脸泪痕, 一抽一抽哭晕过去的孟知雪:“?”
几个意思?
龙腾道:“从青云会后她就一直念叨你的名字,最想与你亲近,眼下……要不然你陪陪她吧。”
时绒听他语气不对:“怎么了, 出什么事儿吗?”
“你还不知道吗?”龙腾看了一眼孟知雪,抬手在她额头上轻轻一按, 屏蔽了她的五感之后, 压低嗓音道, “这次出海的远洋船选在东海之滨外, 鲛人群岛附近下水。昨日万族联盟提前过去踩点,在海上发现了大量鲛人的鳞片。他们猜, 鲛人族群消失了这么久, 始终没有出现, 可能集体遇害了。”
“因只剩下鳞片,找不到其他痕迹, 万族联盟也查不到此事的由来。害怕此事与‘世间大难’有关, 立刻封锁了东海之滨的海域。又担心迟则生变, 这才提前了出海的时间。”
龙腾眉间挤成一个川字, “孟知雪在青云学府中时一直被秋长老照顾着。秋长老对‘大难’之事不知情, 还以为是去冒险找新大陆的,想带孩子看个新鲜,便将孟知雪的名字报了上去。万族联盟先前一直没批,出了鲛人的事儿后,突然批了名额。”
时绒蹙眉:“这是为什么?难道鲛人族的事还有什么内情?”
龙腾道:“不清楚,事发突然,我这里暂时没得到其他的消息。”
“孟知雪得知这个消息,承受不住哭晕了过去。小姑娘可能已经是这世上最后一个鲛人了,实在是可怜……秋长老不知内情,恐怕出海之后看顾不好她。我不会跟船走,只能将她托付给你。”
怀里的小姑娘闭着眼睛,像是做了噩梦一般,轻轻颤抖起来。
时绒心里低低一叹,将人拢进怀里:“我知道了。”
被他这么一打岔,时绒心情沉重且出发的时间紧迫,也没想着特地跑去寻师尊了,打算迟些给他视个频告别。
抱着孟知雪踏上行舟,正要将小姑娘放回房间里休息,忽然听到旁边传来低低地一句:“拜见道君。”
时绒脚下一顿,回过头来。
便见白亦同沧明镜、大长老三人领头,像是过来视察的领导一般,慢慢从行舟内的走道中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一群先生、学员和青云侍。
大长老看了一眼站在甲板上的时绒:“人都到齐了?”
龙腾低声:“还有两个,出去采买去了,迟了些。”
大长老皱了下眉:“都什么时候了,当出去野炊吗?”
沧明镜知道他是个急脾气,出来圆场:“事发突然,孩子们也是因为上心,才纷纷出去大集市内采买,等等就是了。”又转头指着时绒,对青云侍道,“去给她把手环带上。”
青云侍:“是。”
青云学府为了这次出海任务,特给学生们制了一批手环。
手环开启后自带“定位”、“警报”系统,如果在海上或者到了新大陆,不甚与大部队走失,有这手环在可以方便长辈们施救,大大增加生还的几率。
时绒乖乖地伸出手。
可那青云侍不知是在几位大佬面前紧张还是怎么回事,帮她扣手环的手指不停地颤抖着,锁扣相碰发出嘚嘚嘚的声响,努力半天愣是扣不上去。
青云侍窘迫得要哭出来了。
时绒看她紧张,正想说要不然她自己来吧,旁边传来一声淡淡的:“给我吧。”
青云侍吓傻了:“!!道、道君?”
白亦没什么表情,走过来,从她手中接过了手环。
而后垂头拉起时绒的手,亲手给她扣上。
“师尊。”
时绒叫了他一句。
白亦抬起眸。
那在外人眼中显得冷清淡薄墨瞳,落在她眼里,便添了三分牵挂与不舍。
若非是特意过来给她告别,向来喜静的师尊又怎么会平白出现在行舟上?
时绒心里头暖暖的道:“我会想您的。”
临别的关头,他哪里听得了这个。
白亦眼眶一热,差些落下泪来,好险才忍住了。
轻轻捏了下她的手腕:“手环不要摘,遇着危险了,就联系我。”
“可您不是要封闭五感闭关吗?”
白亦沉默了一会儿:“……我会听见的。”
第115章
时绒心觉奇怪, 这怎么能听得到?
但沧明镜等人视察完毕已经要走了,时绒也不好单独留下师尊询问,道句恭送, 眼睁睁看着他走远。
晃了晃腕子上手环, 就当是师尊给她吃的一颗定心丸。
知晓此去是为平难的族落不多,大部分以为是去探险的,少年天骄们一个个摩拳擦掌,指望着大展手脚, 云舟上的气氛便格外的热闹欢腾。
当天晚上, 最期盼出海冒险的玄梓还好心情地组了个局,说什么都要时绒一起参加。
时绒拗不过,又不好将昏了醒, 醒了又哭昏的孟知雪一个人放在船舱里,为让她振作一些, 将人一起带了出来。
宽敞的阁间里头, 烛光通明。
嘉实给她让了个里头的位置:“哪来的小娃娃?”
孟知雪小脸苍白, 眼眶哭得红彤彤的, 埋在时绒的怀里不抬头:“……”
时绒坐下来的同时解释了一句:“鲛人族的。”
嘉实便闭嘴了。
玄梓组的局,无歌舞, 无酒水, 也不敢大声喧哗, 省得吵闹到云舟上层的前辈们。
就是一单纯安静的茶话会,只请了关系不错的十几人小团伙。
把人聚在一起, 讲起各类出海冒险的故事。
什么幽冥船、海猴子、海底巨妖, 稀奇古怪的神话产物应有尽有, 他对这个极感兴趣, 说得眉飞色舞, 兴致勃勃,可算是抖落起来了。
时绒没什么兴趣,但孟知雪终于没哭得那么厉害,偷偷抬起发肿的眼睛,悄无声息地竖起耳朵听故事。
她松了口气,能哄住孩子也不错。
云舟遇着气流,轻微的颠簸了一下。
屋内的烛光晃动,风卷起垂帘。
“其实说到幽冥船,东海之滨前阵子还真发现了一艘……”
开口的是玄武族,说话的语调不紧不慢,在其余人亢奋高昂的讨论声中,极轻易地被掩盖掉了。
时绒正好离他坐得近,听到东海之滨的字眼,被吸引了注意力。
侧过头问:“什么样幽冥船的?”
她全程没开过口,突然开口,一副感兴趣的模样,让玄梓等人都停止讨论,看了过来。
“就是一条空船。”
玄武族人慢条斯理地吃着果子,“好像听人家说,还是一条高规格的远洋船。奇怪的是,他的船身没有大规模破坏的地方,就是底仓破损了一小点,随便有个人补一补就行了,但没人缝补,它就那么慢慢沉到海里去啦。船上没有血迹,也没有打斗的痕迹,就好像一夜之间,船上的人统统凭空消失了一般,或者一起弃船而走。”
时绒想到自己在青云会上看到的那一艘船:“它既然沉了,又是怎么给人发现的?”
“它自己飘到近海来了。你不知道,这种远洋船设定了返程路线阵法,无人驾驶也会乘着风浪,慢慢往回走。只是因为它沉了,一直停在浅海岸边,没给人发现,还是亲自下海捕鱼的海女们看见的。”
“海女们觉得幽冥船不详,怕里面有幽魂什么的,没人上去打捞。这不是正好,我们族落有人在那边参与铸造这次出海任务的远洋船,她们便找过来说了一下情况。我们族人通水性,上去查探了一番。根据船内残留的生活痕迹显示,那艘船上面原有的修者应该很多,且在船上的生活相对规律平静,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就一起消失不见了。”
玄梓靠过来,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最近东海之滨的怪事可真多,一桩接一桩的。”
孟知雪手心一紧,又埋回了时绒的怀里。
时绒剜他一眼,玄梓立马举手求饶,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嘴,无声:“我忘了。”
罗倩听着听着,显得忧虑:“我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咱们出海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玄姣蹙眉沉思起来。
嘉实的眸光和时绒碰了一下,喝口茶水,温和道:“东海之滨地处偏僻,且地广人稀,信息流通慢,是万族联盟最近过去造船才热门起来。有什么稀奇事,自然是趁着那边人多才能被爆出。”
玄梓一门心思去冒险,茫然地跟着应和:“就是就是!哪片海域没有几个诡异故事,我看你就是胆子小。都是元婴期的人了,还怕这种乱力怪神的事儿。”
罗倩抱着抱枕哼了一声,显得不满。
龙濉看气氛不对,生硬地帮腔:“我看也别一直说这个了,大晚上的,怪吓人的。要不咱们换一个话题聊吧?”
龙刑干巴巴:“是的,聊点别的吧。”
牧丹青:“你们对古药方有兴趣吗?”
时绒:“……”
得亏你们这些人不玩狼人杀,不然不给人抓得怀疑人生?
时绒当场做了副纸牌,大家一起□□,输了的真心话大冒险,强行将尴尬下去的场面给圆了回来。
事实证明,这种在后世曾经风靡过一时的社交游戏,在修真世界依旧吃得开。
时绒作为游戏的“开发者”,鸡贼地坐稳了庄家的位置,没有参与游戏,就看他们之间菜鸡互啄,玩得上了头。
罗倩赢了之后问玄梓有多少个前任。
玄梓归着手指头算,发现手指头根本不够用:“记不清了。”
罗倩一个抱枕砸到了他的脑袋上,挪走到旁边,面无表情去挨着玄姣坐下了。
众人吃瓜脸:“你可真行啊,怎么一点风声没听到?还以为你多洁身自好呢!”
“也有咱们青云学府的吗?”
“有,有是有。”玄梓摇着扇子,“你们要听到什么风声?分手了也不会成仇人嘛,不至于闹得人尽皆知的。”
时绒叹为观止。
不愧是九尾妖狐,这海王鱼塘管理学学得真好。
更秀的是,二号海王玄姣赢下第二场比赛之后,直接再问玄梓:“那你是怎么处理那些分了手,或者你不喜欢,可她/他还痴缠不休之人的?说出来姐姐借鉴一二?”
清纯小龙龙濉咳嗽了两声,有点儿听不下去了:“还有小娃娃在呢!”
时绒哈哈哈地捂住了不知何时睡着了的孟知雪的耳朵,“你们说,我挡住了。”
在场没有他养的鱼,玄梓毫不避讳道:“自然各有各的法子啊,得针对着不同场合和不同人的性格来。”
“但是基本上,说闭关,就是最好的法子。你看,不管怎么说,咱们修者修行总是头等要事吧?再谈恋爱也不能耽误了修行,耽误了前程……”
玄梓扬扬手,“有些姑娘家世显赫,又或者本来就与我是朋友、远亲的,我不好把话说得太绝,坏了关系,就三番五次说闭关,明明得空也拒绝与她见面。淡着淡着,她自然就明白了。”
时绒前一秒还在哈哈哈笑着,后一秒脸上的笑容一僵:“?”
为什么她忽然有一种膝盖上中了一箭的错觉?
第116章
云舟晃晃悠悠, 在三日后到达了东海之滨。
从天上看,两艘巨大而簇新的远洋船停在简陋的码头上,对比着旁边小巧粗糙的乌篷船, 像是真物摆进了玩具堆, 有种莫名的不协调感。
时绒慨叹,哪怕是科技树技能点没点在工业上,修真界这个造船能力也是相当不俗嘛。由万族联盟牵头,这船造得那叫一个豪横。
远洋船之大, 堪比后世环球的邮轮, 且里面还有折叠空间的阵法,远比外观能见的还要宽敞,轻易可容纳上万人。
东海之滨的码头从未如此忙碌过, 四面八方都是御空而来的云舟。
排着队,一个个核实名单, 进入远洋船。
“为了避免麻烦, 登船之后, 便不得下船了。”万族联盟的执事长老们站在船下扯着嗓子喊, “各位仙友若有什么需要采买的、玩赏的,请在登船之前随意做好, 登场之后不得下船!!!”
正值初夏, 海边的咸风却透着一股寒意。
码头前熙熙攘攘, 附近的散修都过来凑热闹,摆售一些当地的海产, 积极叫卖着。
“咱们现在就登船吗?”
牧丹青帮忙抱着孟知雪, 没去同悬壶谷的长老会和, 而是来找了时绒, 整个人愁眉苦脸的。
原因无他, 悬壶谷给牧丹青找了个相亲的差事。
男方是四翅精灵族的羽祁,因地域与悬壶谷毗邻,且战力强,对悬壶谷这个邻居还算和善,偶尔庇佑,双方早有意联姻。只是悬壶谷近年来没有多出众的天骄,才一直搁置。
好不容易等着牧丹青熬出头,虽然没上天乾地坤榜,但被选中了出海任务。悬壶谷的长老动了心思,想要赶紧稳住四翅精灵,找来牧丹青洽谈。
牧丹青被烦得没心思出席茶话会,今日正好遇见,便跑来跟时绒诉苦:“丹修虽然手头富裕,但战力不济容易被人觊觎,悬壶谷想要找个靠山,这个我心里清楚,我堂哥也是因此娶了碧落宗的二小姐。可我才多大啊,好不容易凭自己的本事挣得现在的境地,就被他们安排着去联姻,做巩固门派的基石!我爹娘还一声不敢吭,我就算是个物件儿,也不能被如此随意对待吧?!”
时绒宽慰地捏捏她的手。
世家大族往往如此,将利益看得比什么都重,又喜欢搞党同伐异那一套,凭借联姻大肆拉帮结派,扩大影响。至于个人的情感与得失,并不在他们看重的范围内。
“你们门派长老他们是上了哪条船啊?”
“悬壶谷离东海之滨离得近,来得更早。早上了右边那条,龙族坐镇的。”
时绒:“那咱们就去左边那条,麒麟老祖坐镇的。反正上了船不能下,他们短时间内也找不过来。”
悬壶谷本在出海任务中本就属于偏末流的势力,更加不敢在万族联盟定的规则面前造次。
“可是云隐仙府不也在龙族那条船上吗?你自个一个人……”牧丹青有些犹豫,怕拖累了时绒,毕竟她身份特殊些,若是被拉走了,云隐仙府的人不得急疯了去?
“这路途遥远的,身边没有长辈护佑,万一出了什么事儿……”
“咱俩登了船就不出门,惹不着什么事儿的,况且咱们和麒麟族少君也认识嘛,在这条船上也不算没人罩。”时绒显得淡定。
开玩笑,这里三个气运之子,还能在路上就翻车了?
时绒认真:“关键是你自己拿定主意。相亲这件事上,看是要听长辈的话,还是……”
牧丹青斩钉截铁:“那就去麒麟船!”
时绒:“得嘞~”
刚登麒麟船,时绒远远就看到周隼在那闹腾:“我、我不是要下去,我是上错了船,我要去龙船!”
执事长老冷面无情:“这是规定,你既上船登记签名了,就不可以换地方。换船要走的流程太多,我们没工夫和你耗。实在要换,等船开出鲛人群岛后,让你们长辈来协商吧。”
时绒同着牧丹青抱娃从旁边经过,没忍住噗嗤笑了一下。
周隼立刻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你笑个屁啊?!”
时绒点头:“我笑屁。”
屁周隼:“……”
噗——
时绒怀里的孟知雪小小笑出声来。
“你给我记着!”
周隼看着有小孩在,愤愤剜了时绒一眼,没继续爆脏字,涨红着脸转身跑了。
“他也在这艘船上?”牧丹青略显忧虑,“他会不会过来找事儿啊?”
“管他呢,他又打不过我。”
牧丹青:“……也有道理。”
拳头硬就是好啊。
除了大族之间有身份地位的话事人们有早就提前安排好的上等房间。
晚辈和随行的长老们,差不多都是一样的经济舱,住在低层一点,先到先得,想去哪边去哪边。不过世族一般抱团提前预定占好地方了,像她们这样乱窜的,和周隼那样走错的,少之又少。
得亏来得早,时绒在麒麟船的第三层找到三间相邻的房间。刚要安置,碧水镜嗡嗡震响个不停。
金友安满脸冷汗的大白脸怼在屏幕前:“姑奶奶唉,船都要开了,你怎么还没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