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措地扶着明烨,回望众人,只觉头晕目眩。
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无言申辩,因为无冤可辩。
默默带着明烨走了。
玄姣撑着下巴看着两人的背影:“这一去,明氏是彻底完了。”
玄梓随意道:“心怀鬼胎者,必受反噬,自找的罢了。”
一场闹剧落幕,众人情绪皆有些空茫、缓不过神来。
而这头的当事人时绒已经掏出小帕子,麻溜地将桌上被明烨的血溅到的地方仔细擦了擦:“师尊您坐!”
白亦对她的殷勤十分受用,拂袖坐了下来。
时绒自己的桌子也被血迹污了一大片,正要收拾,白亦招招手,拍拍自己席位宽大的软垫:“别折腾了,坐这吧。”
绒崽说过,她小时候幼儿园开家长会的时候都是家长坐在孩子的位置,孩子搬着小板凳靠在家长边上。
大大小小的人闹闹哄哄地挨着,一低头间就能说上话,显得温情又暖心。
她瞧着别家的家长和孩子,觉得很羡慕。
他不知道幼儿园是多大的幼儿,但想到她孤零零一个人坐在自己小板凳上,看着别人满脸艳羡的画面,心都要裂开了。只恨自己没能在那时就在她身边。
又想她在明氏那儿也受了委屈,补偿她的情绪太浓,便下意识的提出了这样的要求。
青云侍要过去将桌椅换掉的动作一顿,一时不知该不该上前。
反正时绒已经蹭到清慈道君那一席,挨着他坐下了。
特地将自己桌上没被弄脏的果盘也端了过去,俨然是毫无芥蒂、且万分开心地和师尊拼了桌,还小声说让他往那边挪一挪,她的位置太小了。
清慈道君:“……”
清慈道君真的让了。
青云侍眉毛飞起:我不懂,我大为震撼。
寻常弟子和师尊之间相处,是这种感觉吗?
第112章
初会拟订的分成情况是按势力派遣的学生的综合实力排名和人数来定的, 哪怕战果未知,众人依旧你争我夺,吵得好不热闹。
初会开了不止一天。
学生们在一群长辈之中没有插嘴的地方, 多数第二日就不再出席。来到课堂上, 差不多都是同辈,说话直接大胆,将初会的舌战延发开来。
时绒概不参与,反正他们这些小辈吵赢或是输了, 影响不到初会结果, 而且她出海也不是奔着新大陆的资源去的。
有人来找她开辩论赛,她一律:“啊对对对,你说的有道理。”
牧丹青最终因骨魂火被选中出海, 怕被人烦,这两日一直跟着时绒。
在她身边小声道:“为了块还没到手的饼抢成这样, 还不知道去了之后有命没命呢。”
时绒看了一眼她的神色, “你好像对出海任务态度挺消极?”
牧丹青撇撇嘴:“就算有大乘期坐镇, 海上的风险也是不可预估的。而且你说……”
她左右看了看才道, “如果真的有新大陆,却不是无人的大陆, 上面还有原居民怎么办?他们这样提前分资源, 还特地找了大乘期坐镇……这要是打起来, 我心里实在不舒坦。而且一旦开战,谁还顾得上咱们这些小辈啊?若非我悬壶谷的长老被利益糊了眼睛, 铁了心要我去, 我也不想蹚这一趟浑水。”
时绒笑了下:“我顾着你呀~”
牧丹青:“……说正经的呢!”
“是说正经的。”时绒托着腮, “出海一事, 自万族联盟建立以来就是众人关注的热点。想要这么多族落拧成一股绳, 光靠我师尊一个人武力镇压是不够的,便需要一个抒发口,一个假想的外敌,舒缓转移中州万族内部的资源缺乏的矛盾。这样大家为了共抗外敌、亦或者共谋利益,才能真正想要联合在一起。”
“这块大饼在他们眼前悬了快百年,看得见吃不着。终于到触手可及的时候了,他们自然心焦急切,欢欣鼓舞。”时绒对她说了实话,“但其实,利益大饼只是假象,将人勾上船用的。我师尊道,灭世大祸十有八九来自于海外,此去是为了提前平祸,凶多吉少,可没那个功夫干打家劫舍的侵略勾当。不过你要是真的怕,现在得知了内情,想要在登船之前离开也多得是办法,看你怎么选吧。”
牧丹青双目圆睁:“灭世大祸?!”
时绒点点头,给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细声,“几个有顶级玄师的大族都是知情的,拿大饼诓了另外一部分不知情的出海。你知道此事,也万莫对外张扬。”
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一则人心难料,趋福避祸乃人之天性。
二则有些族氏内没有自己的玄师,意识不到问题的严重性,不肯轻易听信别人的话,恐怕不好协商,只能先斩后奏。
祸端来临,总要有人顶上去,不管自愿的好,不自愿的好……
否则大家就得一起死。
当然,知情的大族通过万重佛莲凋零的现状,明白灭世大祸已经到了避无可避的境地,无一人退缩。
譬如麒麟族,为了稳住其他族落,不让他们起疑,甚至将他们的少君嘉实都派了出来。
结合嘉实的炮灰命格,这一去,麒麟一族都清楚,他们的少君只怕十死无生了。
时绒告诉牧丹青这件事,便是因为她是天道选定的气运之子之一,与此事相关联甚密,且靠得住。
等出海之后,若有变故,还需她出手相帮。
不如提前告知,让她有个心理准备。毕竟人家是丹修,好些东西都需提前整理的,不然上了船,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牧丹青明白了。
点点头:“我不会说出去的。”
两人从命理课上散学,牧丹青走在路上,感觉时绒被人频频侧目围观。
“啊竟然是她……”
“入学第一年就同时登上天乾地坤榜的,怎会是凡俗之人!”
“自从知道她是清慈道君的弟子之后,我再看她简直貌若天仙,像极了我未来的道侣!”
“胡说!我觉得时绒仙子容貌一直很不错,就是性格……”
“性格怎么了,这叫率性自然,别具一格懂不懂?”
“是是是,是我浅薄了!”
牧丹青地铁老人脸:“……说得啥啊都是。”
时绒撩了一把额前的秀发:“唉,掉马啦,以后就低调不下去啦。”
“咦?表姐你都不惊讶?”
牧丹青镇定脸:“从清慈道君下千机塔救你,你两同框给我打碧水镜视频的时候,我就感觉你俩之间不对劲。回去琢磨了两日,猜出些苗头来了。”
时绒怡然地笑:“果然,师尊爱护我,藏都藏不住,唉~”
牧丹青:“……”这话就你敢说。
牧丹青见她直直往乾院去,不由好奇:“这都夜了,你不用去给清慈道君请安吗?”
按师徒礼说,既然在同一处,为表珍重关切,徒儿每日的晨昏定省少不了。
人家师尊还是中州第一人,怎么说也该更敬重供奉着才是。
时绒:“……”
她倒是想。
时绒:“师尊最近事儿太多,我去了也抽不出空来见我,便免了我拜见,省得我在外头空等。”
“唉?”牧丹青沉吟道,“道君从前都是不参与万族联盟之事的,现在如此繁忙,是要同行出海?”
时绒心往上一提。
当局者迷,她竟然才意识到这一点!
师尊不问俗事,隐世已久,先前就算在青云学府,也只拿着青云侍的令牌团在她的院子里,不在外走动,时绒便没想那么多。
师尊去修千机塔,她以为是能者多劳。
后来主动提出参加万族初会,她想师尊是过来单纯地帮她开一个家长会。
如今看来桩桩件件,都佐证他已重新入世。
不知为何,意识到这一点的时绒心里微妙地心疼泛酸起来,半晌:“我不清楚,得空问问。”
月上中天,眨眼又是夜深。
“一大把年纪了,哭哭啼啼做什么?”
岳庭院内,白亦面无表情拉开门,要送走老泪纵横的麒麟老祖嘉天逸:“气运之子又非我家时绒一个,你自可找别家去。总不能说我家的徒儿看谁家可怜,谁家有刚需,就随意许配过去吧?”
“我孙儿都要没了,我怎么能不哭!”嘉天逸死命赖在门口不肯走,拼命对沧明镜使眼色:“这眼见还有半月就要登船了,这会子真找不到其他人啊!那牧丹青是个丹修,体格只怕太弱了些,没法同麒麟……孟知雪还是个小孩,更加不妥。”
嘉天逸自从知道时绒是白亦的徒儿之后,就预感到大大的不妙了。
本以为可以让孩子们自然相处,水到渠成就好,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还有这么一座大山要翻!
嘉天逸怕私底下那些小安排被清慈道君知晓了,会觉得他们心眼多,没诚意。
第一时间拉下一张老脸亲自过来坦白,洽谈提亲,想要走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路子,结果一开口就被拒绝了回来。
嘉天逸左思右想,自家娃儿怎么也不算太差吧,何至于清慈道君要如此不高兴呢?
“我家嘉实虽然憨了些,不如你家姑娘灵慧机智。但体格好,性格也温和,绝不会欺负人的!他还是火属性天灵根,种种条件勉强、勉强也拿得出手吧?你好歹看他一眼,万一合眼缘呢?或者有什么不满的,尽管提出来,咱们好商量。”再看一眼沧明镜,“是吧院长?”
“……”沧明镜眼观鼻鼻观心,忽略了嘉天逸给过来的眼色,杵在一旁聚精会神地看盆栽,只当没听见。
“合不合我的眼缘不重要,重要的是时绒喜不喜欢。”
白亦冷淡,“我没觉着时绒对他有别的意思。嘉实为着平命格来求娶,说不欺负时绒我信,要说能多珍惜在意她却不见得。”
“千机塔之变,嘉实和龙刑凤禾三人主动揽下职责,力挽狂澜,我知你家少君是个好孩子,也不忍他出事,但要为这点不忍搭上徒儿的一辈子,这不能够。”
白亦难得对外人说了这么长一段话,却字字句句不留余地,“你要是真为着他好,还是赶紧从别处想辙吧。”
嘉天逸语塞:“我……”
砰!
在外德高望重,人人敬仰的麒麟老祖吃了个闭门羹。
悲从中来又无可奈何,抹着泪离开了。
室内静默下来。
等人走后,沧明镜终于撒开了那盆可怜的盆栽。
心里越想越觉得嘉实这孩子可惜,看自家师弟说得那么义正言辞,好像全无私心的样子,忍不住也试探着道了一句:“其实……时绒说不准是肯的。”
“你不是说她怪花心的吗?花心的好处就是她接纳度高。她又心软,万一看那局势紧迫,愿意救人,自己答应——”
白亦回眸:“……”
沧·今天看上去命格外多的·明镜尴尬一笑,瞬间止住了话头。
再然后,堂堂青云学府的院长也被扫地出门。
沧明镜的一番言论,叫他连泡澡敷面膜的心情都没了。
绒崽眼下追他追得紧,自然不会答应。可他如果久久没给确切的回音表示,让她逐渐无趣了,又同嘉实上了船,一去好几年——
她是个图新鲜的人,难保不会把持不住,心软了……
白亦想到这,心里的急切无人能体会。
郁郁地走出院落,坐在岳庭湖边,打算吹吹风,排解一二。
忽闻身旁岸边水声激荡炸响。
月落湖心,一人冷不丁笑吟吟地从水里钻出来,激起水花四溅。
破碎的水滴之间,她的眉眼比星辰更亮,笑靥如花:“哇嘿!!”
冰冷的湖水溅落两滴在他的面庞。
白亦瞳孔微微收缩,清晰地投射出她的影子来:“……”
时绒站在没过她腰身的湖水之中,看他久久没有动静,扑腾了两下水:“哈哈哈哈!师尊这是给吓着了吗?”
白亦抿了抿唇,所有的坏心情在她没头没脑登场的那一刹那,烟消云散。
伸手去拉她:“夜里水凉,快上来。”
时绒握住了他伸来的那一只手。
面上带着情场老手的从容微笑,不进反退,用力一拉。
白亦纹丝不动:“?”
常常因为师尊过于娇娇而忘记他其实超强,根本不易推倒的时绒:“……”
感觉像拉住了一座山。
掌心那一刹传来的沉甸甸的重量,毁了她好多推到师尊,湿身戏水的浪漫幻想。
白亦后知后觉意识到她想要干什么,再想配合跌进水里也迟了。
看绒崽一脸切实的失落,心有不忍,尝试提议道:“要不然你再拉我一次试试?”
时绒:“……”
倒也不用这样强行配合我。
“师尊心情不好吗?我方才来时,远远就看到你长吁短叹的。”
时绒没有立刻上岸,站在水中拉着他的手。
白亦默了会儿,没答:“……”
时绒便明白了。
一入尘世烦扰多,接触的人和事杂了,总有些什么叫他烦心。
时绒右手举高,将什么挥洒地抛进湖里,然后轻轻打了一个响指。
刷刷——
白亦微微眯眼,只见七、八道明亮的光束倏然从水底穿透上来,角度不同地斜向交织在时绒的身后。
在漆黑的夜幕与平静湖水的映衬下,那几道意味不明的光束,格外的显眼。
时绒:“……”
对不起对不起,没彩排过,舞台走位没卡好。
时绒迫不得已暂时松开白亦的手,往后挪了两步,走到了灯光交织点中。
光芒一盛,她整个人从修辞意义上的白得发光,变成真正意义上的在发光。
十里八乡开外,恐怕都能看到一个在夜幕之中突兀发光的小姑娘。
白亦被那白光晃得噗嗤笑出声:“耍什么宝?”
时绒嘻嘻哈哈给他比心,“给您唱个曲儿,让您开心开心~”
白亦:“?”
时绒清了清嗓子,再一个响指。
BGM声慢悠悠响起——《勇气》梁静茹。
若有后世之人在,必然会被这一场面沙雕,土尬得手脚蜷缩。
但白亦是个深居简出的,没见过那些得人心的脏套路,愣是在她开口说要逗他开心的一瞬间,就被感动得捂住了嘴。
白亦:看绒崽多在意我!
天色太暗,时绒站在光中看不太清他的神色。
自顾自开口吟唱:“终于做了这个决定,别人怎么说我不理,只要你也一样的肯定~”
白亦从没听她唱过歌,只偶尔听她哼过一些奇奇怪怪的小调儿片段。
他向来觉着时绒的嗓音生得格外地好,不至于过分甜腻,也不会太清冷。
什么调儿从她嘴里唱出来,无需太多技巧,总归都是好听的。
时绒也不是正经严肃地干唱。
而是明显像在耍宝逗他开心一般,一边摇头晃脑,还一边配着歌词带上些花里胡哨的动作,冲着他直笑。
那含着笑意的尾调,有种娓娓道来的甜意,一丝一缕地沁进他心里。
让白亦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觉着可爱得要命。
“爱真的需要勇气,来面对流言蜚语。”
“如果我的坚强任性,会不小心伤害了你,你能不能温柔提醒,我虽然心太急,更害怕错过你。”
歌是精心挑选过的,在逗师尊开心的同时,夹带了些告白的私货,不晓得他能不能听进去。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时绒唱到最后一句,从她精心布置的“舞台”走了出来。
顺势拉起了白亦的手,“人潮拥挤我能感觉你,放在我手心里,你的真心。”
唱完,大大方方地在他的手背上mua了一口。
厚颜无耻地问他,“师尊开心些了吗?”
白亦感动的情绪四溢,忘了同她计较亲手的事儿:“……嗯,开心。”
时绒发自内心:我师尊真好哄,真的。
负责舞台效果的“手电筒”功成身退,被时绒一一从水底收了回来,免得污染环境。
抬脚迈步上岸。
咻咻——
吸饱了水的裙子滴滴答答往下淌水,水流如注,连绵不绝地落在木板地上,发出不可忽视的声响,像极了那个什么。
白亦:“……”
时绒:“……”
好在对着师尊,她并不觉着太尴尬。
一把抱起沉甸甸的裙子,大大咧咧在人身边坐下,就开始拧裙摆。
一边拧,一边随口问道:“出海的远洋船说是快要造好了,这次出海,师尊会去吗?”
白亦也坐过来帮她拧裙摆,低声:“应该不会。”
“啊?”
时绒没想到会得到否定的回答,惊诧:“为什么?”
“有龙族和麒麟族的大乘期坐镇,应该足以保障你们在海上时的安全。”
白亦沉吟半晌,帮她解开被水打湿的发髻,如实道,“而且我最近境界有些不稳,需要静修,还不知道能不能去。”
“!!!”
时绒一甩脑袋转过身,紧张兮兮地追问道,“怎么会境界不稳,您不是闭关刚出来?”
“我——”
两人一个低头,一个仰头凑近,距离刹那拉得极近。
温热的呼吸轻轻撒在他的下颚。
白亦一下收声顿住了。
月光如洗,时绒看到他低垂的眸光瞬间幽寂深沉了几分。
眸光羽毛一般,爱怜而珍惜地扫过她的眸,鼻,最终停在她的唇上。
触感犹如实质,让人心跳加速。
时绒几乎以为他要低下头来吻她了。
可当她大大方方地撅起嘴,下一刻,白亦又红着耳朵偏开头去:“你说话就说话,噘什么嘴……”
时绒:“……”
哼!
煮熟的鸭子递到了嘴边,没来得及啃一口就飞走了,那遗憾感直叫人心梗。
时绒抿回嘴,背过身去抱着自己的膝盖,愤愤道:“又不是第一回 ,亲都亲过了,您还计较这些,可真小气!”
“……”白亦可算是知道什么是蹬鼻子上脸了。
从前还多谨言慎行的一个乖徒儿,自告白之后,人说话做事就彻底放开了。
隔三差五的撩拨也就罢了,他若有不依的,她反倒要生气,他真是找谁说理去。
白亦对她的言论表示震惊:“这是能随便大方的事儿吗?”
“……”时绒背过身不看他,硬气起来。
白亦便没了辙,给她梳理湿濡的发,又低声哄,“怎么还气上了?我也不是怪你。”
满是惆怅道,“离登船的时日不久了,你再不多看我几眼,以后很长一段日子都见不着了。”
时绒怒容一滞,被这话狠狠戳中了。
微微侧过身:“……那您还没说您怎么了。”
白亦:“道心不稳。”
“怎么会?!”时绒彻底歪过脑袋来,焦急:“师尊好端端的,怎么会道心不稳?”
她的漂亮的杏仁儿眼圆睁着,茫然又清澈,透着两分在旁人面前不曾体现过的依赖与欢喜。
白亦深深地望着她,心口悸动的同时,轻轻刺疼了两下。
心中低叹:就是因为这样才不稳呀。
见他久久不答,时绒也没有死心眼地继续追问缘由。
捏了捏他的手,更着紧的是他的安危:“那要紧吗?严重不严重?”
“不要紧,不严重。”
“您可别诓我!”他说得太轻松,时绒反而不信了,“若是不要紧,您怎么会不上远航船?”
之前去一趟青云会他都要贴身跟着的,这次去出海,他反倒不跟了是什么道理?
“确实不要紧呀。” 白亦无奈,“我什么时候骗过你?等你到了我这个境界试试,想出点什么事儿都难。”
“那您为什么非要在这个时候闭关?”
时绒唯独在这个问题上不依不饶,生怕自己远洋一趟耗时太久,万一师尊有个什么变故瞒着不肯告知。到时候事发突然,她都赶不及回来,可不得活活急死去!
白亦一边被追问着,不知如何解释,一边又觉得被她这样缠着关心的感觉实在是好。
耐心解释道,“载着大部队的远洋船走得慢,会在海上航行很久。这一段时日船上有大乘期坐镇,不会出问题,我去了也是浪费时间,不如趁着这一段时间好好静修。”
“我留下不是因为境况要紧,而是因为心急,想要快些稳固境界,好——”
白亦垂下眸,脸红地隐下没说,也不能说。
抬手替她拂去腮边的发,“等我好些了,就去找你。”
“真的?”时绒狐疑。
“真的。”
师尊登顶之后,修行并不勤,多少年了才见他闭关一次。
这会儿怎么还见缝插针地,卡着远洋船航行的时间去稳固境界?
心急什么呢?
可又想,人家好歹是中州第一,纵然退休养老多年,如今大难将至,他偶尔又有了奋发的念头也说不定的。
时绒在心里自圆其说,嘴上却不肯轻易放过:“那您亲我一个我就信。”
白亦:“……”
时绒退让一步:“实在不行我亲您也行?”
时绒又吃得香豆腐一块,美滋滋地从师尊的院子里翻出来。
鲁迅大师诚不欺我,开窗理论实在好用!
刚一落地,就与吃着夜宵路过的玄姣四目相对。
玄姣没想到这里还能有人窜出来,悚然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