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审理此案的苗仪看了这段影像,淡漠:“知道了,你回去等通知吧。”
周隼:“?”
他不能理解,双掌按在苗仪的书桌上,情绪激动:“既然得到如此关键的证据,你不该立即去提审游磊,再把时绒控制起来吗?”
“我没看出来哪里关键,也不能因为这些捕风捉影的事随便控制一位学生的人身自由。”苗仪看着书,“你一天闹三回,也该闹够了吧?你是关心则乱,先回去冷静冷静。”
“……”周隼啪地一下拍飞了他的书,“是不是院长给你施压了?你是不是不敢动时绒?他们人族有靠山,我们红隼族就活该被欺辱吗?!”
苗仪:“……”
两位青云侍上前,将大吼大叫的周隼左右按住。
“杀死周晔的黑市杀手已经被抓到正法,此案就要结案了。”苗仪站起身,气势凛然,“此事牵连甚广,还涉及到千机塔之变。二长老的意思,查到这里就足够给万族联盟一个交代了,你要再挖,你们红隼族承担得起这个后果吗?”
周隼懵了:“你什么意思?二长老为什么不肯查?”
苗仪摆摆手,没再解释,由青云侍将他拖了出去。
周隼被丢在云晖后殿的台阶下。
猛烈的阳光打在他身上,让人有些目眩,迟迟回不过神来。
恍惚间有人临近的脚步声。
一抬头,时绒背着手,悠悠地走到了他的面前,似笑:“听说你又来告我,我特地过来看看热闹。”
四下无人,周隼踉跄着慢慢爬起来,气力被抽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更别说找她对呛:“……”
连二长老都放弃了,他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时绒看着他脸上清晰的泪痕:“我倒是有些欣赏你的。虽然蠢了点,又意气用事,跋扈自傲,但至少重感情,和那些只会权衡利弊的人不一样。”
周隼眼神阴冷,“你这时候跑来嘲讽我,嘲讽一个败者,格局可太小了吧?”
“我可没那么闲。”时绒笑笑道,“这不是刚得罪了人,料想他会在你身上做动作,这才巴巴赶来看看情况嘛。没想到还轮不着我使劲儿,这事就不成了……”
周隼眯了下眼,知道她说的是匿名信的事。
“不是你找院长过来施压的?”
“当然不是。”时绒摇摇头,“你不是说找不到别人杀人的动机吗?那我和你分析分析吧。”
“假如你的叔父没死,他擅离职守活罪难免,还会因此得罪在千机塔之变中受损严重的龙凤等大族,红隼族需要出一大笔赔偿金……可他死了,死于刺杀,这事儿就怪不到他头上,怪不到红隼族头上。”
“你#¥%@”周隼爆了句粗口,“放屁!”
时绒神色淡然,毫不动摇地继续道:“你叔父好好的守塔,为何无故擅离职守?是不是被什么人指使,谁又能指使得动他?若他活着,擅离职守的罪名坐实,指使他的人会不会被牵连?你红隼族损了一名长老,为何不敢将这件事闹大,默任你四下闹腾往我头上泼脏水转移注意力,最后却只找到一名杀手就匆匆结案了呢?”
周隼听不下去了,转身就走。
时绒在他身后大声道:“我可以对天发誓,我没有杀周晔,更没有指派人杀他。若我有半句虚言,就让我前程尽毁,永世被心魔缠身!”
周隼脚步一止,惊悚地顿住了。
静立良久:“……”
时绒:“你好好想想。退一万步,就算我有办法逃避杀长老的罪责吧。我如果有这么大的能耐,何至于因为周长老要告我,就杀人灭口呢?反正他是告不倒我的,我需要特地把事儿闹大?你不觉得你自己的逻辑对冲了吗?”
“……”周隼慢慢抬手捂住了眼睛。
跪地嚎啕大哭:“不可能的……这怎么可能呢?!”
时绒缓和了语气:“……嚎有什么用,多长点心眼吧。”
“结案了?”
朝晖堂正殿,各势力话事人与被选中的青云学子齐聚。是为出海任务的利益分配提前做一次大略的协商,一齐做个见证,签订好合约。
回春门有萧氏一脉的一名丹修入选,故而明烨在这里有一方席位,听到明家家主的汇报,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这怎么可能?”
萧家家主看过来。
明家家主压低嗓音:“红隼族的三长老把丹药退回来了,说不参与此事。周隼倒是去告了一回,但是没水花,被按回来不说,之后还彻底消停了,也不知是什么情况——”
言语时,时绒恰好出现在了殿门口,坦坦荡荡地走了进来。
明家家主噤了声。
因为都是人族,双方位置安排临近,时绒迈步朝这边走来。
龙腾看她甩手甩脚的孤身一人,迎上来:“你怎么是一个人来的,你家长辈呢?”
时绒没来得及开腔,岳子温那头便嗤笑出声,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叫她听见:“一个私生女,哪来的长辈会替她出席正宴。”
他旁边精灵族的长者眼观鼻鼻观心,像是没听见。
时绒瞥岳子温一眼,大概是他们精灵族的长辈在,他又觉得自己能行了吧。
时绒:“他一会儿就到。”
龙腾不好问太多,哦哦两声:“那你先坐吧。”
云隐仙府的人还没来,时绒周边空出一大片席位来。
她孤零零的坐在那儿,像是开家长会时,唯一没有家长到场的小孩,哪怕她脸上没有多少尴尬,也显得无端突兀地可怜。
“这不是那个天乾地坤榜同时在榜的人族?云隐仙府没人管她吗?”
“听说是个私生女,那云隐仙府的掌门要是来了,他道侣不得和他闹翻天去。”
“估计一会儿云隐仙府别的学生和峰主到时,会顺便帮她把字签了吧。”
“看着也是怪可怜的。”
明烨看着她被众人围观,心里微妙地痛快,冷哼:“自取其辱。”
若早随了他们回春门,又岂会有今日这一遭的尴尬与侮辱?
龙濉看不下去,想过去陪她坐一会儿。
刚站起来,便看到回春门的丹修大前辈起身,去到了时绒的身边。
玄梓立时想到当初看到的那张回春门的报名单,拉住了龙濉。
龙濉:“?”
玄梓不好解释,压下他:“先等等,看看情况。”
明烨脸上带了点幸灾乐祸的笑意,拂袖欲坐下来,低声:“云隐仙府这次派来的是海棠峰的峰主金云晋,他是金友安的父亲。金友安哪怕占不着青云学府内部的名额,也可以被金云晋额外带上船。你说,这次出海的任务,他是更看重你,还是他自己的亲儿子?你尽心尽力,只图给人家当下人打手,这份心境,可真是崇高无私,让人敬佩。”
时绒抬手:“嗳,等等!”
明烨一愣:“?”
“你别坐这,”时绒起身拦在他面前,淡淡,“这是我师尊的位置,你别给他弄脏了。”
玄梓惊得下巴掉地:什么情况?
时绒那个笑面虎的脾气,能当众这么不客气地对丹修大前辈说话,对方得是个什么牛马?!
明烨也没料到会被一个无背无景当众打脸,先是懵了一下。
等反应过来后,这几日对她积攒的怒意,混杂着被当众羞辱的气恼瞬间爆炸开来,一声怒喝,抬起手:“你!放肆!”
龙腾离得远,回身阻拦不及,眼睁睁看着明烨一言不合,一巴掌扇向时绒。
其余众大佬冷眼旁观,没有一人出手阻拦。
他们不知前情,只看当下,小辈言语不敬,长辈出手教训,理所应当,他们没理由出手蹚浑水。
可那巴掌并没有落在实处。
时绒不闪不避,眼睛都没眨一下。
而她面前的明烨唇色骤白,巴掌悬停在她脸颊边半公分处,再不能寸进:“这是……”
大乘期的神识?!
还一前一后地束缚着他,有两股?
时绒嘲讽地勾起了嘴角,漠然而冷淡。
人群忽然躁动起来。
在场之人望向殿外,纷纷起身行礼。
从屋檐倾泻下来的日光新亮,白亦在云隐仙府众人的簇拥之下走了进来。
墨发如瀑,白衣胜雪,行于人群之中,眉眼却清冷似月中仙,神情难得沉郁。
时绒神色当场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委屈兮兮大声告状:“师尊,他要打我!”
全场一静。
龙濉瞠目结舌:???
她在喊谁?
岳子温仿佛意识到了什么,脑子嗡嗡的,呼吸瞬间急促了两分:“!!”
不会的。
清慈道君身后还跟着金云晋等人,也不一定是喊的他……
白亦沉着眸走过来。
云袖浮动间,仿佛带来一阵渗透人心的凉风。
不像是别家的长辈出来调停事故时,先问自家娃儿的对错。
上来便将人护在了身后,明知她是没给欺负上的,还是沉声:“明烨道友何故欺负我家徒儿?”
明烨一滞:“……”
有人庇佑着,时绒顿时来劲儿了。
撇撇嘴,委屈地蹭上去,拉着他的袖子道:“您可算来了,您要是再不来,别人觉得我是个没人疼、没人管的孤儿,都要欺负我了!”
“……”
殿内接连响起倒抽气的声音。
清慈道君亲口承认。
罗倩傻了:最强富二代竟然就在我身边?
我那极接地气的二皮脸同学,居然是传说中高不可攀的清慈道君的亲传弟子?
怎么养出来的,咱就是说?
这个世界就他妈的玄幻!
凤禾更是惊骇:她这是摸了清慈道君吗?直接用手摸?她是怎么敢的?
不愧是亲徒弟,就是勇啊!
第111章
“绝了, 我之前就奇怪了,难怪她那么豪横!”
玄梓一边被震惊得浑身发麻,一边嘶哈着小声, “可时绒平时同你说话是这个语气, 这个调儿吗?”
龙濉老实地摇摇头:“不是。”
他将声音调低了两个调,再淡淡念道:“是这个语气。”
玄梓:“……”
玄梓拍拍他的肩膀:“……一样,我有时候听到的还要再低上一个调儿呢。”
白亦眉心稍蹙:“……”
有些话绒崽说着轻描淡写,混不在意, 他听着心里却不舒坦极了。
绒崽提及过, 前世与父母之间的感情寡淡。
父母忙于军务公事繁忙,她自小便一个人长大。学校组织的亲子活动、家长会,她家里从来没人出席, 同学们都笑她是孤儿。
时绒已经过了会为这种事难过的年龄。
但这次青云学府组织的“家长会”,他表态说愿意出席的时候, 她还是高兴得要命。特地提前赶到了现场, 说给他占了个好位置。
白亦越想心里越是难受。
眸底无笑意的时候, 那张清冷的谪仙脸, 格外地唬人:“谁笑话你?”
寒风一度。
岳子温心里一个激灵,整个人都不好了。
缩起肩膀, 惶恐地低下脑袋, 瑟瑟发抖地隐藏在自家长者背后, 尽量削减存在感。
独留明烨首当其冲,被大乘期神识无声无息压得双腿发颤, 唇色惨白:“……”
至今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喃喃:“时绒、时绒何时成了你的徒弟?”
时绒在旁边冒出来一句:“啊, 那得是十年前了!”
明烨:“……”
我问的是这个吗?
白亦:“……”
他愤怒的情绪差点给她可爱没, 废了好大的力气才绷住。
殿内气氛静默凝滞得吓人, 晚辈们大气不敢喘一个。
纵然清慈道君隐世多年,始终是个无欲无求的淡然清冷模样。
但在座的长辈话事人们,却基本都经历过当年万族战乱、血雨腥风的年代,见过清慈道君锋芒最盛时的模样。
一剑斩大乘,杀伐果决,无人敢与之争锋。
这才有万族屈服于他的统治,迫不得已的联盟。
他是给中州带来和平的仙尊,在某些人眼里,也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尊。
除了敬,更是畏。
想都不敢想,时绒是怎么能在这种情况下嬉皮笑脸得出来的,他们看着都觉汗流浃背。
与回春门颇有私交的族氏见状不对,赶紧硬着头皮上来圆场,笑哈哈:“原来时绒就是道君的亲传弟子,果然名师出高徒啊!”
双方都是人族,本不至于有太大的冲突才是:“这……这大家之前都不知情,全是误会,要不然坐下来慢慢说?”
“说什么误会?没得人家还觉得是我时绒先挑的事。”
白亦道,“回春门挖我徒儿墙角,欲逼她叛出云隐仙府,此事明烨道友又作何解释?”
明烨脸皮抖了抖。
明家家主更是没绷住,手一颤,杯中的茶水撒出来不少。
“是是是,就是他挖墙脚!”
金友安感觉时候轮到他上场表演了,一溜烟挤过人潮,冲上来指着明家家主道,“师祖,就是他要我父亲帮忙,在出海任务中打压时绒小师叔。还让我与他里应外合,借机将她挤走!我有影像为证!”
金云晋:“!!!”有你什么事?!
金云晋瞬间一脑门子汗,这冤孽当着清慈道君的面,怎么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时绒好奇地哦了声,搞事不怕事大,看向金云晋:“还有这事儿呢?”
“……”金云晋被自己儿子坑了一把,人都是傻的,但表面还是风轻云淡,佯装是早就知情,同着儿子一起主动坦白的模样:“是有。他们意图挑拨我和师妹之间的感情,想让你在云隐仙府无立足之地,无路可去才好归于他们回春门门下,其心可诛!”
金云晋起初不知时绒来路,虽知明家家主用心不纯,但也被那一通言论说得心里不悦。
他是不喜欢有人抢了自己儿子的风头,却没想过要将人挤走,充其量是想敲打敲打。可金友安等明家家主走后,说破了天都不肯同意他出手,也就作罢了。
谁知时绒还有这么一层惊天的身份!顿有与滔天大祸擦肩之感。
金云晋这话一出,众人情绪躁动起来。
别说这是亲传弟子,就是普通弟子,挖人家的墙脚也是极不道德的行为,乃是各族之间的大忌!
况且他手段卑劣,以为时绒无根无基,竟还要挑拨他族内斗,欲要将人逼得无路可走,强押着人叛出师门!
回春门的萧家家主被众人冷眼围观,心里莫名极了:“纵然是清慈道君亲问,这事儿也不能只看你们一家之言吧?”
龙腾从明烨一言不合就要出手伤自己学生时起,便格外愤怒。
当下未作犹豫便站出来道:“五日之前,回春门确实擅自主张以自己的名义给时绒提交了一张报名表,要求时绒过来签字。这张表格如今还在我手上。”
玄梓举起手:“我先前也看见了!”
玄姣默了默,跟着应声:“我也。”
明烨老脸通红,从未料想过事情会如此发展。
那张报名单是他刻意没有收回,留在龙腾那里的。
若时绒只是个无根无基,没有师尊庇佑的孤儿,被人发现和回春门有点私下的联系,旁人绝对不会想着怪罪到回春门头上来。只会觉得她不安现状,自己想要另寻他路,有了叛出之心。
哪怕这次的事情不成,时绒不肯为回春门效力出海。这一张报名单留在外头,就会成为一道她与云隐仙府之间横亘存在的隔阂。
疑心一起,再难打消。
时绒在云隐仙府将永远触碰不到核心,被当做外人防备着,日子一长,再多的恩情也被消磨掉了,何愁她不回心转意?
他算计到细节,却没想到峰回路转,时绒背后靠山来头如此之大!
若说她要舍弃清慈道君,来登回春门的门楣,傻子都不会信的。过错方自然就成了他们!
明烨恼羞成怒,恨得牙痒痒。
两人多次谈论,时绒从未对他提及过清慈道君,不就是想要眼下这一波逆风翻盘,看他颜面尽失的大好局面吗?
事已至此,双方是彻底撕破脸了。
明烨也不怕多一条议论,“道君明鉴,时绒从未提过,我方才才知道她是你弟子。在此之前,只想她是我明家的血脉,不好流落到外头,这才前去拉拢,好让她认祖归宗。”
“明家血脉?”
“啊?明家谁的孩子啊?”
这一波接一波反转的大瓜,吃得众人下巴合不上。
“连时绒的师尊是谁都不知道,还说是自家的孩子。”
玄梓呵了一声:“要真是你家的孩子,前十年干什么去了?只怕是早年遗弃,如今看她登高,又腆着脸想沾来她的光来了?”
明烨凉飕飕地横了他一眼:“……”
小辈贸然插话本属不妥,但旁边坐着的九尾狐长老施施然吃着果子,并没有训斥约束自家晚辈的意思。
明烨额角猛跳,此事也不好再给自己多树敌,压着怒火道:“她遗落在外,并非我愿!是明——”
龙濉好奇问:“你既然样样都不知情,五天前为何又如此理直气壮、自作主张地要拉人回去,今日还在这里想打人?种种行为,不像是你家遗弃了时绒,倒好像是时绒欠了你家一样?”
他俩怼明烨怼得时绒想笑:“可不就是么!”
时绒扒拉着师尊腰杆儿硬,附和着道:“况且是不是明家血脉,还都是他上下嘴皮一碰,随便说出来的呢,谁知道是真是假!”
“我一没在明氏族谱之上挂名,二他拿不出留存的魂灯,三没有任何人证物证。总不能因我是个孤儿,随便一个谁跑过来同我说是我的亲属,我就巴巴地跟着他走吧?骗三岁小孩儿也没有这样轻易的!”
氏族子弟降生,都会留下一点脐带血,封存在魂灯之中。
一是为正血脉,二是为护魂魄,三是为知安危。
带有脐带血的魂灯,具有滋养魂魄的功效。若日后此人神识受损严重,该魂灯便是能助他/她修复魂魄之神物。
人死则魂灯灭,若有此物,青云侍汪右淳怎么敢夺舍明微?
渣爹死前才听她告知自己的女儿没了,必然没有给明微留魂灯。
这便没了物证。
又因她是个私生女,真正晓得他存在的人不多:唯有爹、娘以及青云侍汪右淳,当年在云隐仙府接应她的刘长老。
这四人如今都死了,哪来的人证?
时绒铁了心想和明家划清界限,省得日后被他们翻出来纠缠,后患无穷。
这下连同回春门交好的族氏也不好帮腔。
纷纷尴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什么证据都没有,怎么好上赶着让人家认亲呢?”
明烨没想到时绒脸一抹,连人都不肯认了:“你竟要睁眼说瞎话,否认你的血脉吗?!”
时绒道,“我自六岁起便在浮华山,养在师尊膝下,早没了生身父母的记忆。你若是知道他们是谁,就拿出证据来,要是真的,我自然会认的。”
明烨:“这是你父亲明殊亲口同我说的,还能有假?”
时绒认真:“那你再让他来亲口和我师尊说说?”
玄梓:“噗!”
明烨气得一口气噎在心口。
时绒悠悠:“要不然拿证据,要不然就拿人,你可别仗着辈分高,空口无凭地在这里胡搅蛮缠。”
“你!!”
明烨哪里有证据!
牧清然死后,明殊担心一个私生子的存在会影响自己日后议亲,亲自处理了和孩子所有相关的东西。打算将人甩得一干二净,怎么会留下什么证据!
“所以这是挖墙脚不成,乱认亲找补解释?”
“该不会下一句就得说时绒自己承认是他家的孩子,他又是什么都不知道,被诓骗了?”
“那可真是好大一朵老莲花啊!”
议论指责声中,明烨被刺激得耳膜咚咚震响。
他满盘皆输,声名具毁,脸色涨红到脖子根,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
白亦看向遭受无妄之灾,傻在原地的萧家家主:“这下都说清楚了?”
萧家家主面色变幻几下,恍惚明白明家一大家子背着他都做了些什么,他无辜被牵连也只能背锅:“此事……是我回春门唐突了。”
“你认了就好。”
白亦淡淡,一锤定音:“回春门明氏为一己之私,恶意挑起其他门派内斗,迫害其弟子,有违万族联盟守望相助之初心,被逐出万族联盟,此后永不复入。其与联盟有关交易、任务、信息往来,青云学府名额一律断绝、收回。”
明家家主脑子里一炸,血色尽失:“什……”
“!!!”
众人皆惊,这岂不不是直接断了回春门的前程命脉,让他们永世不得翻身了吗?!
万族联盟大长老满脸严肃,恭敬低头应是。
方才还为回春门说话的几个族氏吓得默默连退几步,仓皇与他们拉开了距离。
萧家家主萧河品出白亦言语之中只说了回春门明氏,似乎未有让他萧家连坐之意,略愣怔了一下。
近年来回春门两家明争暗夺,内耗严重,早就貌合神离,私底下小动作不断了。
当即上道地表态道:“回春门萧氏与明氏道不同不相为谋,今日起便决裂为二,各谋前程!”
明烨咬紧牙关:“萧河!事到如今,你也要来踩老夫一脚?!”
萧河沉声道:“若明烨师伯办事之前考虑过是否牵连到萧家一脉,牵连到整个回春门,就不会有如今的祸事了。你当初没顾虑过我们,事发之后,却要我同你们共沉沦?这是什么道理!”
萧河拱手看向清慈道君:“此非我萧氏之祸,还请清慈道君明鉴,放过我无辜的萧氏一门。”
白亦淡淡:“可。”
回春门毕竟是人族势力,又是难得富裕的丹修老世家。若一次性全摁死了,对人族而言是一大损失。
本是明氏的过错,让他一脉承担后果足矣。
萧氏断尾求生,长舒一口气:“谢过仙尊!”
明氏墙倒众人推。
无一人上前帮衬,甚至都在心中暗暗叫好。
非是为了时绒,而是因为世家大族之内,谁家支脉里头没出过个把青云天骄。
若像明氏这样私下里搞挑拨离间,挥锄头挖墙脚的得不到应有的惩罚,那他们才要坐立不安呢!
青云侍面无表情地上前:“明氏没有子弟入选出海任务,两位请出去吧。”
“噗!!”
明烨急火攻心,当场被气得吐出一口血来,晕死过去。
明家家主慌没了神,又气又怕,浑身都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