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悬壶谷出面告知:牧清然魂灯已灭,香消玉殒,连夜派人将她的名字从青云学府学员之中挪了出去。
明殊数年的心血谋划,期待已久外援,一夕之间,全落了空。
大起大落之下,心境大乱,整个人险些崩溃。
族人见状赶忙派人来警告,说他有一私生女的事要是传出去,怕是往后连同世家贵女议亲时都会遭遇阻碍。
明殊闻言惊出一身冷汗,才想起打发那个无用的拖油瓶。只等过了年,便早早将人送去了云隐仙府安置。
这十年,明殊一直活在萧氏的打压之下,无力回天。
眼见就要大权旁落,却忽然迎来了一线生机:那个拖油瓶女儿突然找了回来。
竟还一鸣惊人,拿下青云榜一!
如此天骄,是他明氏的血脉。
他若能让她认祖归宗,何愁拿不到小小回春门的话语权!
明殊沉着眉,坐在阳光底下细想:他从头到尾没对明微显现过阴暗的一面。
哪怕后来将她丢弃在小院之中忽视一年,也可解说为痛失所爱,情绪崩溃而无法顾及其他。
送去云隐仙府就更好解释了。
他在回春门自顾不暇,怕会拖累了她,这才将她送到外头避避风头。
血浓于水,只要多哄哄,她总会原谅他的。
“那人真是脸大得让我多看一眼,都嫌恶心!”
时绒靠在窗台边上抱着手臂,气呼呼地坐着,“师尊您是不知道,他一听许谷叫我名字,那眼睛都要冒绿光了。就像我是个天上砸下来的馅饼,是给他留着的呢!”
白亦手上修剪着枝叶。
咔地一下,生断了一整枝:“呵,他倒是敢想。”
第53章
随着选修课陆续开课, 闲暇时光悠然远去。
青云学府之内充斥着一股沉淀下来的静,忙碌而有条不紊。
“图书馆”——三千殿和文思阁的灯火彻夜不熄。
值得一提的是,时绒命理课的先生竟由老校长沧明镜亲自担任。
时绒感恩师伯在开学典礼上相助之恩, 下课之后特去打了个招呼。话没说两句便收到了长辈关怀礼三件套:《因归象易》、《连山古易》、《归藏易》。
沧明镜和蔼可亲, 让她把书带回去参详,一周后写份读后感交上来。
时绒面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我以诚心待您,您却杀我一刀?
除了理论课侵占掉课余的时间,剑术这样的实操课也格外能消磨人的精力。
张痕就没把一班的学员当人看, 体格标准直接对标龙濉, 天不亮便把人拉到后山操练。上下先跑个十圈热身,然后就是超强负荷的体能训练,大搞优胜劣汰地内卷制度。
十人一班, 张痕会根据训练项目不同,做不同的组合分配。
一般情况下是两人一组, 互为对照。
优先完成者可以先休息, 输者须得额外完成一套惩罚的训练。
等输者完成惩罚, 甚至没有休息的时间, 立马又会开始下一轮的训练,直到所有训练流程结束。
时绒:说句魔鬼完全不为过。
力量专项训练上, 张痕看时绒到底是个姑娘, 最起初将她安排和另一个小姑娘白久久安排在了一组。
时绒开开心心跟着小姑娘一起混分。
直到某日, 先生突发奇想要来一次课堂小结,掏出了一个类似拳击测力机的东西。
那玩意瞧着像是一块的沙包, 白白糯糯的, 看着紧实又软和。
时绒格斗出身, 好久没练过, 看到这种东西就手痒。再加上刚刚才做完几组力量训练, 热血有些上头。
兴冲冲第一个上场,哐叽一拳,砸得“沙包”发紫。
张痕沉默了一下,没做声。
包括时绒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直到龙濉上场,咣当一声巨响,砸出个蓝色来。
全场肃静。
齐刷刷地看向瘫在旁边,摇着淑女小团扇乘凉的时绒。
时绒优雅摇扇的手一顿:“?”
宴安咽了口唾沫,出声询问:“先生,请问这个颜色是怎么划分的呢?”
张痕淡淡:“白黄青蓝紫红黑。”
时绒:“……龙濉他的发力方式不对,没打出全力来。”
张痕埋头在手中的册子上写写画画,敷衍道:“恩,对。明天你和龙濉一组。”
时绒怅然:……残忍。
更残忍的是龙濉立马黏了上来。
那虚心好学,精神饱满的样子,像极了住在某个深海岸滩的小海绵。圆溜溜的眼睛自带闪光:“那该怎么发力,你能教教我吗?”
时·只想回家休息的长鼻子章鱼·绒祭出了一张痛苦面具。
速度训练上更是夸张。
其余人都是1V1,她直接被安排1V2。
张痕在分班测试上就看出来,时绒身法速度异于常人,偏是个懒散的性子,能只喘一口气活下来,绝不多吸半口。一个人的速度逼不出她的极限值,自然要用两个人。
托张痕的福,白亦近几日收获了一个作息规律,格外乖巧的好徒儿。
她泰半的精力被生生消耗掉了,没心思出去作妖。一下课就直奔家里,沐浴过后打打铁,温温书,然后准点上床睡觉。
不像从前,夜半还时不时心血来潮,隔着一道薄薄的木板同他唠嗑。
绒崽上进了。
身为师尊,白亦自然乐见其成,为她安置好除了学习以外的任何事情。
时绒清晨醒来,便听到他在外头嘱咐许谷:“马上要入秋了,小姐的被褥得换上厚软些的。要云锦织,别的料子厚了便显沉,她盖不习惯……”
许谷先是应下,随后弱弱问:“可是,云锦织不是用来做法衣用的吗,拿来做被子盖,会不会太奢侈了些?”
白亦大方丢了个乾坤囊过去,里头满当当地装着灵石:“你只管去采办就是。”
许谷被这份阔气给震慑到了,瞳孔地震:……好家伙,这位已经在管着时绒小姐的钱包了吗?
财权在握,许谷再看那小白脸,还真有几分当家主事之人的派头呢!
时绒推开门,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托腮坐在门槛上发蒙,懒洋洋地唤了句师尊。
白亦回过头来,含着点笑意:“怎么才起?”
许谷出门前带上了院子的小门,四面合拢的房屋圈起一小方静谧的私人空间,让人的心思也沉淀下来。
前一月还空空的天井之中布了一个水缸。缸中养了几尾鱼和睡莲。
庭内又放了几盆由师尊亲自修剪的盆栽,相得成趣。
他总是个能将平淡日子过出滋味来的人。
别人心中最为出尘的仙,却是她眼中最有生气儿的人。
说有世间烟火气也不对,
阳光散落在他白净的皮肤上,在这样敞亮的光里,竟寻不出一丝瑕疵。
单这份通透的美貌,哪是凡人能有的?
时绒托着腮,大大方方欣赏着自家院落,和自家师尊。
慢慢道:“今日月假,不用上课。”
白亦看她盯着自己的视线发直,一副没醒过神来的样子,便去给她倒了杯茶。
爱怜地帮着梳了梳她的鸡窝头,无不心疼:“绒崽最近辛苦了。”
这话落在她的心底,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时绒心底微微一动,捧着茶盏,吹开盏内的水汽,盯着杯中的茶叶良久。
冷不丁道:“师尊,我怎么感觉有点儿不对呀?”
“怎么?”
“您说我一个炮灰命格的,合适活得这么累,这么卷,这么高调吗?”
白亦:“……”
他还以为她是想抱怨两句课程辛苦,宽慰道:“吃得苦中苦,方位人上人嘛~”
“是呀,人上人才需要吃得苦中苦。”
时绒转身,看向师尊,“那些个气运之子中,龙濉不必说,他一心上进,但凡落后我之处,便会自己回家加量补习,进步飞快,叫我都疲于应对。那牧丹青,上个月我听说她在丹修入学摸底的时候强练三品丹药,炸了炉,出了好大糗。却一炸成名,叫先生记住了她,不出一月,如今已是三品炼药师。”
“他们是气运之子,理所应当要崭露头角,在强者如云的青云学府之中立于不败之地。可我,我不是气运之子啊……若说当初在青云会的时候,我是有意强行挣脱命格,出口恶气,挣来的青云榜一。可如今我是没想抢的……”
没有意去抢,却顺风顺水、阴差阳错地冒了尖儿。
时绒后知后觉,这剧本,怎么看怎么不对吧?
第54章
不仅如此。
再往前推, 自从青云会结束之后,时绒着手查原身炮灰命格,每一步都走得格外地顺。
——赵大娘给出的证词虽然不多, 但加上青云侍的令牌, 足够让她拼凑出部分真相,一路追着线索来到青云学府。紧接着,渣爹也很快露面,完全证实了原身的真实身份。
时绒细思极恐, 她好像真的在不知不觉之中转运了:“倘或、倘或天道要不了我的命, 便不在执拗地一条道走到黑了呢?让我从炮灰直接转成气运之子的预备役,这也行得通吗?”
白亦不是没想过这样的可能。只是绒崽神识再强,三灵根的资质也将她日后修行的天花板给限制住了。有龙濉在, 天道当不会选她才是。
可现在被她一剖析,看到事实的白亦又犹疑了:“炮灰命格本就不是你的, 等这命格一解……虽然两个位面之人的命格不会出现在一个星盘, 但你既然来了, 按照你前世的命格线来推断, 天道选你做气运之子几率……”确实很大。
时绒:完了,出大问题。
天道憋了这么久的坏, 原来在这里等着她呢。
它倒是能屈能伸, 打不过就直接把她认作义女。
乱世将至, 被分做气运之子,现在是好了, 那之后不一样容易丢命吗?
白亦脸色逐渐难看, 刚揣回肚子没两天的心又高高地悬了起来。
立时起身:“我去给你算一卦。”
“算什么呀!”
时绒拉着不给他算, 自我安慰地喃喃:“也不一定是真的。我三灵根资质搁这摆着呢, 或许天道就是暂时安排我去给龙濉做做对照组, 刺激刺激龙傲天,好让他更快地成长。”
白亦:“可是——”
“时绒~~~”
屋外传来人的呼唤,打断了两人的合计。
宴安的声音远远的,带着一丝春天的躁动:“好不容易放假,咱们出去朝城玩鸭~”
白亦一挑眉。
时绒:“……”
门被敲得咣咣地响。
时绒无可奈何起身过去开门,一面道:“我这正忙着呢……”
宴安哟了声,怪腔怪调的调侃透过门板传进来:“你这人怪得很,每日一下学就直奔自家院子,什么活动都不参加。这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你金屋藏娇,一心夫人孩子热炕头呢!”
程金金跟着哈哈哈直笑:“就是就是!”
时绒扶着门,趁机回头看了眼师尊。
见他慢条斯理地抓了把鱼食走到中庭,似乎半点没有回避的意思。
看样子是愿意见客了。
门一开。
两笑声如雷的人大摇大摆地闯进屋来,自然得像到了自己家。
时绒带着几分看好戏的意味,抱臂往旁边让了让。
程金金:“磨叽啥呀,开个门这么——”
阳光自屋檐斜落。
程金金猝不及防地看见花草幽静的庭院中还施施然站着一人。
素衣清雅,凉似潭中月。
时亦微微一笑:“嗨?”
程金金嗓音一卡,张着的嘴忘了合上。
宴安更是一个踉跄,险些从台阶上扑到地上去:“?!”
艹!
真是金屋藏娇?!
当着白亦的面,宴安和程金金一左一右地把时绒拉到旁边,压着嗓音小声。
“怎么回事?他怎么会在这里?”
“怎么一个月了你从来都没说过?”
“魅力太大,太招人疼了,就这样了呗……”
时绒耸肩道,“都是私事,我脸皮薄,不好意思往外说呀。”
程金金:“……”
宴安:“……”
我信你个鬼,脸皮薄这话你也说得出口?
程金金和宴安面面相觑。之前他看时绒没把时亦带回云隐仙府,还以为她是想通放下了呢。如今这金屋藏娇都玩上了,可见两人是动了真感情的。
不由反思,自己是不是太过世俗了,人和人之间的感情,怎么能用身份地位来衡量?
程金金被她秀了一脸,竟还有些羡慕:“可他怎么进得来青云学府的?”
“走了走点关系嘛。”
时绒含糊,“青云学府的院长是咱们自家的师叔祖,总能有法子。”
宴安眉毛飞起:她有关系通着沧明镜师叔祖!
难道传言是真的,她真是掌门师伯的私生女?
时亦被晾在一边,自顾自地喂鱼。
时绒看他们嘀嘀咕咕问个没完,怕露了馅去,摆摆手:“成年人你情我愿的事儿,再正常不过了……不是要去朝城玩?要不然咱们还是走吧?”
程金金杵在原地,颇感尴尬,
刚因为太过震惊,都没说给人家打个招呼。补偿式地冲着时亦笑了笑,忙往外走:“成成成,走吧走吧!”
他拽着宴安,两步走出门了,发现人没跟上来。
回头一看,时绒正折回庭院,凑到时亦的身边,双手撑在鱼缸上。
语气与态度那叫一个好,是对外人不曾展示过的温柔,“整日在屋子里待着憋闷得很,今日日头正好,要不要一起去?”
时亦将手中的鱼食撒尽:“嗯。”
明明什么腻歪的话都没说,两人之间却像是有一股子说不出的,甜丝丝的氛围来。
一口狗粮,吃得宴安面目扭曲。
焯,好羡慕啊……
青云学府出门走个两步,一键直达朝城闹市区,要多方便有多多方便。
程金金和宴安从小被家里管得严,对外头的花花世界特别感兴趣。
听说朝城的舞伶行首是一绝,大大小小销金窟无数。更有流通禁药、禁咒的地下黑市,挥金如土的赌场,杀人越货的人头买卖。
他们山里来的,没见过世面,本来想偷偷找着时绒一起出来探探虚实,特地没带上越天瑜那个冰块脸坏了气氛。
结果时绒转头把家眷带上了,一个小筑基,离了人一点自保能力都没有,这还怎么玩?
没得搞头了。
一行人规规矩矩听了两首曲子,吃了些朝城特色的桂花酿,便老老实实随着时绒直奔炼器市场。
时绒将两人兴致缺缺,百无聊赖的样子看到眼里,不禁好笑。
白日里,她一看他两进门时那荡漾的样儿,就知道这趟出门的目的肯定不正经。
若主动不拉上师尊一起,叫他独守空房,提心吊胆一整日,她后头的日子就没法过了。
死道友不死贫道。
只能苦了兄弟了。
每位剑修到后期都会有一把本命灵剑。
是用一些特殊的,对神识亲和力极高的材料铸造而成。这种材料数量稀少,故而价格也极为高昂。
好处是等元婴期开辟灵府,修士便可将本命灵剑收入灵府之中日夜淬炼,让灵剑与自身气息相融,渐渐达到物我合一的地步。
宴安几个都到了金丹期,不日就要入元婴,家里早给准备好了。
一问时绒,她居然知都不知道有这么回事。
“不能再迟了。”
宴安倒显得比她还要着急,拉着人便进了炼器一条街中装修最是豪横的方休楼,“本命灵剑原就是养得越久越好的,所有人都会提前备下,还要多备几把,否则若是材料与你的神识相冲得太厉害,那灵剑就没法养。”
时绒:“……”
土豪发言。
“他们这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白亦在她耳边低声道:“本命灵剑要想与元婴物我合一,每一道材质都要与神识搭过,再请炼器师结合修士的灵根属性量身定造才最好。过早备下也无用,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不过你放心,市面上有的,用来铸造本命灵剑的材料我都备了一份,只等你晋级元婴,咱们就能立时定做一把出来。”
时绒偏头看自家师尊一眼:“……”
豪还是你更豪。
方休楼,云隐仙府一行四人先后入内。
虽都只着便服,但在朝城里头做生意的,对青云学府的消息格外敏感。
小二一眼望见时亦腰侧挂着青云侍的令牌,脸上的笑纹立时都挤在了一起,在眼角开出把小扇子来。
一个眼色,七八个侍女亲切地上前来,端的端茶,带的带路。
师尊既说本命灵剑的材料都已备齐,时绒便没急着往材料区走。
慢悠悠地一路走一路看,拿起放在店铺一层正中展览位上的长剑,仔细看了眼。
四品灵器,毒蛛。
可节约使用者百分之二十五的灵气输出,增加百分之二十二的攻击加成。
附加两层“毒牙”效果。
附魔效果一般,但是花纹做得精美,审美很是不错。
时绒不经意将剑身一翻,顿时愣住了。
拇指擦过的剑鞘上,赫然印着一个小小的“游”字。
时绒心里咯噔一下,心说不会这么巧吧。
还未想定,店后小门的卷帘被人挑起,鱼贯而出十余貌美女子,侯立两旁。
有人前呼后拥地走了出来,干瘦干瘦的,手中盘着一串珠子,外八步迈得周正,小小的三角眼里透着精明与算计。
视线在人群中一扫,落在时绒的身上。
“唉哟,真是稀客啊!”
他神色稍变,那点倨傲便瞬间转化成了谄媚,一溜烟走到时绒身遭:“这位就是时绒姑娘吧?久仰大名,得您光顾,可真是蓬荜生辉!”
云隐仙府几人都愣了下。
时绒:“你认得我?”
“那可不是!”
三角眼亲自从侍女的托盘之中端了茶,奉到时绒手上,低声解释道:“青鸾族下了令,说得对云隐仙府的诸位恭敬一些。青云会上的事儿,全是飞羽公子莽撞无知的错处,他已经收到了族老的惩罚,还望您大人有大量,能海涵一二。”
又招手,“听闻时绒姑娘还是炼器师?我这有很多好料,没放在明面处。您若是有意,咱们可以到广仙居坐下来一起用顿灵膳,一边吃,一边看,您说呢?”
时绒:“掌柜的贵姓?”
掌柜的:“免贵姓游。”
时绒和白亦对视一眼。
时绒:这就是开挂的感觉吗?
好家伙,线索不用找,自己往上撞?
第55章
宴安来时还嘀咕着青云学府夜里有宵禁, 太迟了回不去。在广仙居喝了两盏,又听那位游掌柜说着地下黑市的事,听得津津有味, 说什么都不肯回了。
游磊不愧是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的老油条。青云天骄虽然悟性超群, 但也难免少年心性,向往一些风云际会的英雄传说。他投其所好,很快便同云隐仙府几人打成一片。
唯有时绒对这些捕风捉影的事迹投入性差一些,时不时分神看眼楼下的舞伶, 显得心不在焉。
偷看舞伶的某绒, 心里活动如下:
这些人的妆容怎么这么怪啊?眼睛画得跟鬼一样。
哇,怎么男人也化了妆?太怪了太怪了!
嘶……
再看一眼。
游磊注意到了:“要不给时绒姑娘招两个人上来伺候?”
时绒吃着水果,分神偷看着楼下没反应过来:“?这不是有好些人伺候着, 差不离了吧?”
游磊以为她是嫌这儿人太杂,笑着解释道:“您放心, 这里的都是清倌, 还有些刚送进来的, 干净着呢。”
时绒会过意来了, 抓葡萄的手一顿:“……”
程金金醉醺醺的,险些都要起哄起来。
凡俗中人, 哪个不想看一眼这朝城里头, 艳名在外的行首花魁?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
还没开口说个挺好, 时绒身子往后一靠,窝进椅子里, 淡淡:“不是清倌不清倌的问题, 我眼光高, 口味也挑, 没得冷落了美人, 还是算了。”
游磊一愣,邪笑着拿杯子撞了下她的酒杯:“姑娘是见过世面的人。”
时绒咧嘴:“好说~”
那散懒从容的模样,确实不像是刚出山的愣头青,倒像是花丛中的浪子。
游磊做出可惜的样子,打趣道:“这朝城的舞伶可是一绝,姑娘眼光得有多高,连他们都看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