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热门影视小说免费读上一章:宋慈韶华录 宋慈洗冤笔记4 大结局
- 热门影视小说免费读下一章:
融资的计划书。“××公司你听说过没有,他们新拍的那部电影,上月刚拿下金马奖四五个奖项。下半年准备投拍一部武侠片,导演和演员都是超
一流,大lP项目,还在筹备阶段就是万人瞩目——我预备投个八千万。”
“致远信托直接融资不是蛮好?”赵辉道。
“不够,”薛致远嘿的一声,“电影还没拍,你晓得前期广告费就是多少?现在影视这块,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到最大,乒乒乓乓往里面砸
钱,搞得越大越好。八千万也就是试个水,看看情形如何。要是好,现在不是重视文化嘛,这条路倒是有得搞。信托、银行、影视公司,建立一个
长久合作关系,他们要资金,我们就给他们,有钱大家赚。将来资本整合,再弄个共同上市,这叫你好我好大家好,前景一片光明。”
赵辉沉默了一下。蹙眉道:
“不大妥当。”
薛致远也停顿一下。脸上的笑依然挂着,像熟过头的果实,稍有些僵。“老赵,”他一根手指划动着酒杯边沿,“——哪里不妥当?”
“娱乐业是高风险行业。这点你清楚。”
“讲到高风险,房地产难道不是?”薛致远朝他看。只一眼,又笑笑,“老赵啊老赵,你我之间,就不必说这些大道理了。一句话,做还是不
做?”
赵辉拿起酒杯,晃了两晃。“我这人胆子小,你知道的。”𝔁ᒑ
薛致远哦的一声,沉吟着,“你胆子小吗?我看不像——通常敢在我面前玩过河拆桥、两面三刀的人,胆子都小不到哪里去。”后面这句,依
然是开玩笑的口吻。
赵辉看向他。他把目光移开。有熟人招呼,薛致远一声不吭地起身,捋捋头发,走过去。赵辉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想着再坐一会儿便走,忽见周琳穿一袭黑色晚礼服,端着餐盘,袅袅婷婷地走过来。“赵总,能坐吗?”
赵辉做了个“请”的手势。
“赵总今天很帅啊。”周琳坐下来,铺上餐巾,拿刀叉切牛排,边吃边朝他看,“——论气质风度,一点也不输给那些大明星。”
“我懂,这话是抛砖引玉。希望我表扬你‘比那些女明星更漂亮’就明说,不要拐弯抹角。”赵辉问她,“——要不要拿杯水给你?”
“谢谢。”
赵辉一挥手,让服务员倒杯水来。瞥见薛致远朝这边看了一眼,似笑非笑地。“老薛现在不得了啊,”他转向周琳,“一门心思要当娱乐圈大
亨了。”
“娱乐圈水深。”
“哪里都一样。”
“赵总,待会几时走?”她忽道,“我送你回家。”
“不用。我自已叫车。”×ĺ
“那就薛总亲自送。他说了,今天务必要侍候好您。吃好、玩好、走好。‘好就好,不好也别为难他,至少今天要让他竖着进来,竖着出去。
’——这是薛总的原话。”周琳嘴一呶,指不远处那个络腮胡子男人,“您看到那个人没?医药销售起家,做过房产中介,现在开一家财务公司。
门面小,生意大。不在三百六十行里面,野路子。倒不为赚钱,讲究兄弟义气。是薛总的好朋友。许多事情薛总不方便做,都是他出面。‘你稍微
给他拎一拎,他要是不接翎子,也只好随他。这世界要是人人都识相,反倒奇怪了。’——这也是薛总的原话。他今天忙,千言万语,只能托我向
您转达。”
“威胁我?”赵辉停顿一下。
“是不是威胁,您自已斟酌。反正我只是个传话的。”
赵辉不语。半晌,叹了口气,“你过来,就为了说这些?”
“不然呢,还能说什么——我说过,赵总您是老江湖,我弄不过您。跟您说话,只能步步为营、公事公办,一句废话没有。否则就是自找苦吃
。”
周琳说完笑笑,拿餐巾抹了抹嘴,站起来,“车在楼下,随时可以走。”
第19章
“我最不放心的,其实是你。”
这是李莹去世前说的最后一句话。赵辉记得,那天下着小雨,天气阴沉得让人想哭。病房很小,床边围满一圈人。都做出宽慰轻松的神情。赵
辉在最前排,拉着妻子的手。望着那张瘦削的脸,脑子是空的,翻来覆去地说着“你放心”。那瞬竟不想哭,身体像纸片一样,仿佛比床上那人更
虚弱,轻轻一推便要倒下。一双儿女被亲戚带着,默默站在旁边。赵辉念经似的,说“你放心,蕊蕊,还有东东,你都放心,放心——”最后时刻
,李莹眸子倏的有了些光芒,抓住他的手用力了些,上身微微仰起。赵辉触到她手心有了一丝温度,不再是冰冷的。她望着他,眼睛眨也不眨。那
瞬的感觉竟是之前许久未有的。她曾说过,他在别人面前总是稳重得不能再稳重的,像大哥,像父亲。唯独在她面前,像个孩子。教她放心不下。
她说完那句,兀自望了他一会儿。缓缓闭上眼睛。
这些年,赵辉时常想起那刻。记忆有了年头,像老照片,边边角角泛黄,眉眼淡了,轮廓倒深了。黑白分明,也是影影绰绰。便是悲伤,终是
隔了一层。哭是不大会了。偶尔静静忧伤一会儿。想着李莹还在身边,只是换了个方式。自已安慰自已。岁数上去了,原先的那些沟沟壑壑,自已
会一点点填平。“我最不放心的,其实是你。”——话一直回响在耳边。这话她说过许多次。蕊蕊刚查出病的时候,夫妻俩欲哭无泪。好不容易捱
过一阵,李莹想得比他深,也比他远,“我是个大大冽冽的人,不像你,心事重。所以有我在,你尽管放心,我是不会倒下的。我会好好的,你也
要好好的,别让我反过来替你操心。你啊,是个孩子,大宝宝,你都不晓得,我有多不放心你。”她知道怎么劝他最有用。天底下,没有比她更了
解他的人了。也正因为有李莹,那段日子便是再艰难,赵辉一步步也走过来了。她是他的底。有她在,他人前背后才能存下一份笃定。工作上始终
稳稳的。只有他自已知道,李莹对于他来说,意味着什么。有时候,李莹更像是他的老师。在她身上,他学到很多东西。好女人能造就一个男人。
——“我最不放心的,其实是你。”
时间有自愈功能,也会润色,李莹的声音不会老,永远轻柔动听,不似临终遗言,倒有几分像导航软件里嗲嗲的女声,“前方左转——右转—
—有测速监控——”听着听着,便觉得安心,受宠溺的感觉,仿佛李莹一直没走,身上背后,都有她关注的目光,暖暖的。他每走一步,她都看着
呢。他早起为儿女做饭,她替他关照着煤气炉,男人再怎样还是心粗,牛奶溢出来,鸡蛋煎焦,都是常有的事;他带蕊蕊做康复,她后头跟着,公
交车哪站下,走哪条弄堂穿进去,她比他清楚;过年过节跑双方父母家,买什么东西,多少尺寸,全是她定度,家里女人把关,错不到哪里去;银
行里忙得心力交瘁,回到家,沙发上一躺,便觉得松快许多,厨房边、阳台上、卧室里,到处都是她的影子呢,有她的味道,她的气息——他只当
她最牵掛两个孩子,其实她顶顶放不下的,竟是他这个大男人。孩子们再怎样,有他在,总是妥当的。他没了她,她怕他撑不住。她最后这句,是
真心话,也是大实话。他是她的宝,她至死牵挂的人。这话她平常也说,但那当口,说出来便多了些劝诫的意味,郑重得多。有无穷的意思在后头
。她知道他听得懂——赵辉想到这层,心底长叹一口气,悄无声息地,周身打个转,渐渐平息了。像湖中心荡起的涟漪,从里到外,一圈一圈,慢
慢隐去。
薛致远发来一封邮件。赵辉没打开,看附件的名称,便能猜个八、九分——直接删了,眼不见为净。“大不了不干了。”吴显龙那天这么安慰
他。这话不像老阿哥素日的风格,破罐子破摔了。“除死无大碍。”他接口。吴显龙说:“死是不会的,也不能死。你还有蕊蕊东东呢。我打保票
,你死不了。”两人都笑笑。赵辉这几天也想通了。人一旦做好最坏的打算,倒也心定了。孩子气上来,去找苗彻。
“还是朋友?”苗彻看他神情。
“到死都是。”他一锤定音的口气。胸中陡的涌上万千豪情,仿佛学校刚毕业那阵,打满鸡血浑身是劲。便是天塌下来也无所谓的。鼻子酸酸
的,满肚子的话并作一句,又是惭愧又是委屈。苗彻不说话,半晌,叹了口气,在他肩上一拍,也是无限感慨的口吻:
“我就知道。兄弟。”
两人下班后照例找个小饭馆喝到半夜。不约而同说起当年“白衬衫”的典故。苗彻喝到八、九分醉,羊毛衫一脱,露出里面的白衬衫,“穿了
十来年了,保养得也算好了,可总归不是当初那个颜色了。”赵辉把袖管向上捋去,也露出白衬衫袖口,“——尽量干洗,料子才不容易磨损,颜
色也正。”
“行里发的工作服,干个屁洗。穷讲究。”
“要穿得挺刮,白衬衫有白衬衫的样子,该讲究还得讲究。”赵辉举起酒杯,与他一碰。
赵辉没开车,坐苗彻的车回家。两人挤在后排,看代驾师傅的后脑勺,聊些闲话。苗彻问他,“想不想女儿?”赵辉道,“怎么不想?好在下
个月做完最后一次手术,就能回国了——代我向玛丽再说声谢谢,小姑娘一住就是两、三个月,这次人情欠大了。”苗彻嘿的一声:“反正她也是
无事忙。有钱又有闲,你给她这个机会,她反过来谢你才对。”
“别这么刻薄。是个好女人。”
“找另一半不是找劳动模范,好不好倒在其次,合适不合适才顶要紧。”
“陶无忌呢,是不好呢,还是不合适?”赵辉冒出一句。
“不好,也不合适。”苗彻屁股挪了挪,调整一下坐姿,“——少为你的兵当说客。我跟你还没完全和好呢,小心把你半路丢下去。”
赵辉笑笑。很快到家,与苗彻告别,走到单元楼下,正要拿钥匙,忽觉得脖子一紧,有人从后面拿绳子勒住他,惊得想要叫,却一个字也发不
出来。他下意识地反手去扳,头上被棍棒之类的重物敲了一下,眼前一黑,顿时失去意识。
醒来时,人在医院。脖子兀自火辣辣的疼,思路迟了半拍,只当酒还没醒。手背上扎着吊针。苗彻站在一边,轮廓模模糊糊,看着有叠影。眼
睛焦距不对。晃一晃,半晌才清晰了。“没打成傻子,算你运气,”苗彻伸出两根手指,问他,“这是几?”赵辉回答:“八。”苗彻嘿的一声,
“真成傻子了。”
做了b超和ct,基本无大碍。医生建议住院观察几天。次日,薛致远来探病,拿着一大束百合,被苗彻挡在门外。“差不多就行了,开个影视公
司,自已也成戏子了?”
薛致远点头,“也行,我就不进去了。你替我转达。”把花递给苗彻。
苗彻不看他,花往旁边垃圾桶一扔,重重关上门。
出院那天,吴显龙派了两个人过来,都是一米九的壮汉,墨镜西服,电影《黑超特警》时的架势。赵辉给吴显龙打电话,“阿哥,忒夸张了—
—”吴显龙道,“行啊,那就减掉一个。”至于赵辉再说,那是无论如何也不答应了,“我们的宗旨是,不害人,也不能让人害。吃亏上当最多一
次,再来就成十三点了。”赵辉拗不过他,只得勉强答应。一路上被两人架在中间,行李不用拿,出入抢在前头开门。径直送回家,“赵总您明天
几点出门,我们等在楼下。”赵辉头摇得像泼郎鼓,“没必要,真的没这个必要。”那两人只是笑笑,也不接口。次日果然准时出现。也依言只来
了一个。“我们俩轮班,做一休一。”赵辉自已开车,这人跟在后面。沿途不紧不慢,始终隔着那点距离。高架一时堵一时顺,上海马路上开得野
豁豁的多的是,人家便是有这本事,不超车也不掉队,稳稳跟着。赵辉反光镜里瞥见,只是苦笑。吴显龙说,是专业保全公司请的,退役特种兵,
“没轮上去中南海,但对付我们这种人,一个打十个像割草,轻轻松松。”又说,“阿哥上没老,下没小,只有你这么个兄弟。你要是有什么好歹
,我活着就没意思了。”后面这句有些煽情,但赵辉知道是真话。男人越是上岁数,便越是拖泥带水,比女人还没用。听在第三人耳里,要笑掉大
牙的。
薛致远到底还是亲自来了一趟。秘书没挡住,径直闯了进来。赵辉让秘书退下,“倒杯茶。”薛致远也不客气,自顾自地在沙发坐下,朝窗外
看,“风景不错,位置好楼层高,看得到陆家嘴中心绿地,还有黄浦江。惬意啊老赵。”赵辉道,“上班的地方,又不是自已家。”薛致远接口:
“不难。对面那几个楼盘,一样的楼层,一样的风景。随你挑。”赵辉嘿的一声:“我说过,我想学老师。”薛致远道:“我也说过,你学不像的
。”
两人停顿一下。
秘书端上茶,又退出去。
“身体恢复得还行?”薛致远拿起茶杯,叹道:“我不想这样。你知道的。”
赵辉先是不语,随即道,“我了解。有时候,路走过头,就回不去了。”
“那你呢,想当例外?”薛致远问。
“还是那句——我想学老师。”赵辉一字一句地道。
薛致远笑笑,有些嘲弄地,“学老师什么?伪君子?说一套做一套?那恭喜你,学得不错,青出于蓝胜于蓝。”
赵辉朝他看。
“一会儿君子一会儿小人,想当婊子又要立牌坊,我不晓得原来做人可以这么收放自如,黑白通吃。你觉得这是有原则吗?抱歉,在我看来,
这叫耍流氓。非常无聊,而且可耻。”薛致远说着,看向赵辉,又笑笑,“——老赵你觉得呢?”
赵辉握住茶杯,有种冲动,想要兜头泼他一脸。忍住了。这人就是来讨打的。倘或一个没忍住,真动了手,自已这头是主场,不用等到下班,
便会传遍整个分行。比写一百封举报信还有效果。薛致远是什么人,与他又是什么关系,前阵子闹得沸沸扬扬的那桩case,面上是压下去了,众人